禹王台

我会的。

谢谢夫子

【双手相交，俯身做礼。起身，余光看到不远处的爹娘妹妹，带着歉意拜别夫子。】

夫子，我爹娘来了，我先过去了。

夫子再见。

结。

————承平十年  秋————

【一世功过后人论，百代江湖尽风骚。听闻这禹王台在春秋之时，曾有一位晋国乐师在此演奏，是以得名古吹台，想来京畿之地本非晋国领土，晋国乐师能来此吹奏，一是才华过人，二是国力强盛，他走遍九州也浑然不怕，若是搁到现在，我大宋之人怎敢去北辽野人之地做阳春白雪？】

【独立禹王台上，无缘静静地站着。时间流逝，人，不曾动作。】

【跑跑跳跳上了禹王台，只听说这里曾有一个晋国乐师在此吹曲，名及一时。】

【从台上往远处望去，半个京城都收入眼底，好壮观的景象啊，这就是大好山河吗。】

【只觉得这么看不过瘾，慢慢的往后边，往左边移动着，一不小心踩到什么。身子往一遍偏着，就快要趴在地上了。】

啊！！！！

【本来一个人在禹王台上静谧，背后传来一阵蹦跳嬉闹之声。回头，只见一个女娃儿。】

【禹王台虽算不得肃穆庄严之地，却也是亘古遗迹，怎么会有这么活泼的一个女娃儿？】

【无缘心思流转，却又听到她一声尖叫，便要摔倒。】

当心。

【眼疾手快，无缘一个箭步窜到她身后，手已是扶到她背后。】

【都已经闭着眼睛，准备迎接摔在地上带来的疼痛了。】

【没有想象中的疼啊，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人，还带着面具，一时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

【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也就那么几息时间，就回过神来了。看着他的面具，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带着面具啊，这个面具真好玩儿啊。

哦？你觉得这面具好玩吗？

【无缘纵横江湖半生，一张冰蓝色面具在不少武林人看来，都是死神的象征，可谓无缘叫你三更死，阎王不敢留五更，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夸赞面具好玩，即便是当年与一些少年或女娃见面，也不曾有这么提及之人。】

我的名字……你就叫我无缘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无缘才继续开口。】

你又叫什么？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

【见过不少的面具，也买过不少的面具，不过总是在灯会时节才会带出来，像他这样白日里还带着的确实不多见。】

面具，很好玩儿啊。

带着它，就可以想是谁就变成谁了。

【无缘……好奇怪的名字啊，为什么叫无缘呢，不过大哥说了，这叫做自有他的意义，不可多问，我也就没有问出口。】

我叫唐豆豆。

为什么来这里……我第一次来京城，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要来看看，才不算错过嘛。

唐……豆豆？

【口中复述了一遍她的名字，心中却是感到极为怪异。】

【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这种名字？慕云荒，魅声，连素，这种名字都很不错。】

京城很大，你的父母就放心叫你一个人出来玩吗？你要知道，京畿之地不比其他地方，严格的多，同时，违法犯纪之人也不在少数，更有邪魔外道意图浑水摸鱼，你一个人，很危险的。

【一说父母，脸上的少了几分开心，多了几分无奈与忧伤。】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了。】

我没有爹娘。

我只是帮义兄送个东西，过两日就走了，待不了几天的。

【听到她的话，无缘心中顿时凉了一半，也有些不是滋味。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会触及她的伤心处。】

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又是无止境的沉默，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若是有事，你可以去心悦客栈寻我。

【自己也是无父无母，被师尊抚养长大，虽说佛门之中少了一些勾心斗角，但是看到香客一家欢乐的模样，还是有些悲哀。如今看到一样没有父母之人，心里，还是想起了自己。】

【其实没什么的，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要经历什么了，有人说我有娘生没爹养，也有人会鼓励我，早就习惯了。】

【幸好遇到了哥哥，也幸好有这么多叔叔伯伯有时关心我。】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

【心悦客栈吗……我好像离那里不远啊，但是，我想我应该不会找他的吧。】

谢谢你，有需要的话，我会的。

结。

————承平十年  秋————

唐豆豆？有趣的名字。

【风已生，雨未下，渐变昏暗的苍天昭示着一场即将来到的狂风暴雨。无缘与唐豆豆分别后，依然不曾自禹王台离去，蓝衫依旧人独立。】

天色已晚，或许，也该走了。

【自言自语之后，无缘转身便要离开禹王台。】

下次再来吧，下次，便有可能解开这禹王台的秘密了。

啪啪啪

【办完事回来却见那人依旧伫立在禹王台。先前发生的那一幕尽数收在眼中，对于有侠义心肠之人素来好感，再加跃入眼帘的面具，更觉亲切。只因接到暗卫紧急传讯，能用紧急便证明事情不简单，无奈按下结识之心，赶去处理好暗卫传讯之事这才错过结识之机。没料到的事返回之时人还未走，结交之意复起。遂给人鼓掌，金色面具下眸光尽是赞赏之意】

道是无缘却有缘

【也不解释其中缘故，秋风扫落叶吹起墨色衣袍猎猎，拎起刚刚顺手从暗卫那牵来的酒坛子向人抛去，酒坛注入三分力道，先前见的那一幕便知其功夫不弱。此刻赋予内力一为结交之诚意，二为切磋之举】

请

【完全忘了顺酒时暗卫幽怨的眼神，若是被其知道他藏了这么久的酒被自己轻易送人不知该如何感想】

【无缘一人正是感慨，莫名其妙，一个头戴金色面具的陌生人抛来一坛酒。】

嗯？

【双眼一眯，无缘心知这酒坛飞来的速度诡异，必是这人在抛来的时候下了几分力道，不然不会这么快。】

【虽是这么想，无缘一点接下坛子的心思也没有，毕竟，莫名遭人试探，这滋味绝不好受，尤其是这种事摊在了一位儒门曾经的顶梁客卿身上。】

【右手一抬，无缘暗运佛门功法，内息遍布酒坛，再用力一催，酒坛四分五裂，酒水洒满一地。】

看来，在下没有吃这等好酒的福分啊。

【左手藏于身后，握紧负于背上的玄墨剑，若是眼前之人得寸进尺，那必将是血溅十步。】

【本是见人怀有正义起一翻结交之意，当初初入江湖以酒交友，酒中自有豪情壮志，饮酒而知其人品。金兄，武弟皆是如此而相交结义】

然…

【一个铿锵有力的“请”字落下，诚心而邀，不过似乎好像被嫌弃了，自己一翻诚挚的结交之意似要被辜负了…】

【眸光顺着坛子而去，只见坛子被其功法所催，片刻间嘭的一声碎成渣，浓烈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可惜了…

【语气有些变得有叹息，也不知在叹息其酒还是人。无视人紧握背上长剑之手，拎起原来自己要喝的酒，一把撕开封口，倾斜，任由酒液随着自己脚步的移动在身后留下一道道酒印子，直至走到碎坛子旁将余酒尽数倒下，口中喃喃低语】

这样你们也算尘归尘，土归土了…

……

【无缘本以严阵以待，若他暴起，便拔剑出手，以玄墨剑的沉重剑式压制，血手印出手偷袭，不料眼前人似乎并无大打出手的欲望，而是在吊慰被自己打爆的酒坛和因此损失的美酒？】

还未及请教，阁下姓名……


【将手抽回，抱拳施礼，无缘心有愧疚，毕竟，这坛子酒还是被自己打碎的。若他真无动手之心，大不了破费一番。】

随

【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泄漏，而凌作为地使专用也不能报与人。回想这些年种种经历，无一不是随心而为，亦如刚刚结交之意亦是随心而发，所作所为皆不过顺从自己心意罢了。即日起，日后行走江湖便以“随”字处之吧】

【见其收手行礼亦无所谓，无论先前他持剑待发还是此刻之礼恐怕还是因为自己突兀出现吧？极其专注的将坛子最后一滴酒倒尽，这才抬起头看人】

你叫无缘

【不待其有何反应，便指了指其先前救人之地】

那一幕，随看见了

【如此开口，也算是解释解释了为何要请人喝酒之举。】

随？

【口中复念一遍他所说自己之名，无缘心知这必然是一个假名，连外号都称不上。】

莫不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之意？

【一声长笑，无缘对眼前之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毕竟，像这等率心而为的好手，少之又少。无缘在儒门为客卿数年，见过高手数不胜数，有刚愎自用者，有暴虐嗜杀者，有平静如水者，鲜有像他这样，率性而为的。】

若是如此，那是无缘冒犯了。

【再鞠一躬，无缘真诚道歉，从心里认可了这人的话。】

正是

【对人的理解微微点头。名字不过是代号，真亦假时假亦真，而自己的名字…早在十年前就随着那次鲜血埋葬。只怕这辈子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闻人道歉之语赶紧收回心中思绪对人爽朗一笑，亦朝人躬身致歉】

是随鲁莽，只是许久未曾见到像无缘这般侠义之人，一时见猎心喜…这才…还望无缘莫怪才好

【为了避免继续在此纠结，抬眸看向背后之剑，眸中满是兴致】

无缘亦是用剑之人？不知可有兴趣切磋一翻？

切磋？

【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自称随的男子，却是难以看透这人的思维，本来说是见之欣喜，想要结交一番，现在又说想要切磋。】

【沉吟片刻，无缘取下背负着的玄墨剑，轻点地面，破碎禹王台上的青石地砖，抬手，已是剑影玄玄。】

既然如此，无缘请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