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湖

【看她拿了块帕子匆匆递上去，又匆匆回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自己没有同情心，只是这世道，独自带着妹妹行走，还是妥帖点为好。】

===结===

======承平二年 秋=======

客串 萤火

【日光照在山间，手中抱着一捧又一捧的艾草，点燃后扔在堂屋之中，驱除阴气，布巾蒙着面免得被烟熏到。这大半年的岁月除了平日不可避免的送葬，连日都是太平，昨日听说从梁子湖里捞起一具女尸，那是城中首富最疼爱的妾室，资历老的仵作皆被招到府衙，所以外公清早就出门了。】

【我叫萤火，外公外婆在十六年前一个夏夜捡了我，那夜流萤飞舞，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从小就在这山头的义庄内长大。我从不害怕死人，死相多么恐怖的尸体我都见过，而我会随着外公外婆将他们一一送走，不要他们做孤魂野鬼。】

【山下村子里的孩子都怕我，害怕到会丢石头打我，大人们都说我不祥，见到我都会避开所谓的晦气。而我这些年茁壮成长，从来没见自己的晦气毒死一草一木。至于人人谈及色变的鬼神之说，外公说那是人心中有鬼。】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紫色的带子系在身后，推着车子从山上下去，脸上依旧戴着那防烟熏的布巾，待我逐渐长大后出门就习惯这样蒙着脸，我不喜欢人看见我脸。我是去梁子湖边洗这些裹尸布，大约一会又会听见那些婆娘吓得大喊大叫的躲走。】

[秋意，肃杀]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但霹雳堂的人还是紧追不舍，从荆州一直跟到永州，誓要斩草除根]

[千山派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师傅将我送出山门之前那一眼带着笑的哀伤，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

[所以呢，我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

[体力有些透支，一个踉跄干脆就趴在草地上，仰天喘着气，看着天上云卷云舒，眼皮直打架]

不跑了，休息会

[追兵应该暂时追不到吧，师傅从小就说论起跑路，没人能比得过我]

[一翻身，抱着心爱的小酒壶就睡了过去]

客串 萤火

【推着车经过了山野，黑色的衣裙上沾着几苍耳，秋日的光芒些许刺眼。这些年更是鲜少见人，人在十步之内见我必然躲开，说话的人就是外公和外婆，外公并不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做仵作。】

【今日改了道，从山后的那条比较陡的路走下去，想快点去湖边清洗好车上的东西，然后早点回去把那本书读完。脚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下，车就从手中脱开而去。这坡地比较高，现在追下去也不济于事，耐心的抬头看了一眼日光，再眺望一眼不远处的湖水，天气比昨日好。】

【平静的等车自动翻掉再说，便立在原地看车滚到下面的那片草地上，此时正摘着裙子上的苍耳，好像看见那里躺着一个人。然而车已经快要撞击到他身上，指间苍耳落地，空着双手目瞪口呆。】

[远处有脚步声还有“咕噜咕噜”好像推车的声音，缩了缩身子继续睡，直到那车子突然加速朝自己飞来，眼看就要撞上的时候，还睡着的身子没动，脚却一踢将前行的车子踢住]

[而后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眼睛还闭着，好半天才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脚一踢推车已滚到了一边]

[打了个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带着一脸茫然自言自语道]

什么时辰了啊

客串 萤火

【心中朝宽处想，这地本是偏僻，也许那里又发生了命案，正好苦主被我遇见。就算那人被车碾压一番，总算不必孤零零的躺在荒野上。在我眼里，世人大约就是生者与死者之分。】

【就在车要撞击过去的时候，却见那人的身体居然动了，车歪倒在离他不远的位置。眼波闪过一次，不明这种感觉是什么，于是迈开步，撑着前处怪石，踏着土上的缝，翻身跳下了那坡。】

【摸着心跳可能比刚才快了几拍，走近，看着草地上坐起的人像是个男孩，摸着颈，想了想平日对着的男女的尸首，他喉上是比我多出一块的，确定他就是个男孩。】

快午时。

【脚步就从他眼前经过，眼睛盯着他看了一通，有一丝好奇，但是很快将蒙在脸上的布巾系得更紧，走到车前扶起车来，将地上散着裹尸布捡起来。他见我并不害怕，更没有逃跑，还坐在那里，蓦然回首道】

原来你是活人。

午时

[顺着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弄着推车，遮了脸看不清容貌，不过看身形和声音大约是个小姑娘]

原来你是活人

[愣了愣，眨了眨眼，点头道]

是啊，我是活的

[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围着她转了两圈，看着车上的那些布条好奇道]

这是什么啊

客串 萤火

【村子里的人常常骂我没家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于这个是活人的男孩，我想如果刚才撞痛了他，他会不会哭，会不会生气呢？可是生人勿近，免得被人说是扫把星又出来害人了。】

【他既然点头承认自己是活着的，便将那些裹尸布堆在车上，扭头再看他一眼预备朝湖水那侧走，他人居然自己走近，倒是唬的缩了一下手，答道】

这是用来裹尸体的布。

你要不是活的，我又要多洗一件。

【眼睛落在了他身穿的衣服上，意思是：如果他不是活的，我就会扒掉他的衣服。然后推回山上，再安顿他。现在不必，也挺好的，隐约又看见了些伤口在他身上，用手指了指】

是不是我撞的？

（裹尸布？）

[眼睛好奇，瞪得更圆了]

[见她指着身上的伤口问，摇了摇头，笑嘻嘻道]

不是不是，那车子根本没撞到我

[湖边幽静，倏然间异风吹动，树叶轻晃，本还扬着的眉一压，脸上虽还带笑，眼底却闪过点点寒光]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有些刺鼻，对着那小姑娘道]

你快走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双手枕在脑后，酒壶悬在腰上晃啊晃，却是已经空了]

【缩回去的手又扶回了车把手上，而他听完所说依旧是那般开心。住在阴冷的义庄，活在一片阴森之色中，而今仿佛第一回看见外人对我笑，手摸在脸上的布巾上，感受到嘴角上也带着一丝笑。】

原来你这么厉害。

【他身上的伤口不止是一处，好像不疼的样子，可我觉得，看着都好疼。一阵风吹过来，刘海轻轻的掀起来，眼中他的笑脸攒成一束暖色。听他所说，便就点头，轻轻的回过眸，应】

哦。那我走了。

【推着车继续朝梁子湖那里去了，簌簌风吹过山林，我遇见第一个不曾害怕我的人，我没敢问他姓名，怕他问我的。在湖水里清洗着那些布，往生河水应很凉，今日没见到村妇在此地洗衣服，因那命案的缘故吧，死去的人，到底是有多么可怕。】

[点着头目送她远去，直到那身影转了个弯就停了下来，接着就蹲在湖边开始洗布]

[眼中有些无奈，怎么就不走远些呢，这可怎么是好]

[林间的风吹得更响了，将空空如也的酒壶吹得更高，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几枚巴掌大的黑球就朝自己飞来，速度与风并齐]

[纵身一跳躲开，那黑球着地便爆，威力甚大，余波冲击下身子晃了晃，却是来不及稳住黑球便又袭来]

[左躲右藏，跑得甚是狼狈，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那帮霹雳堂的人就想把我活活炸死，偏还不肯露面]

[嘴角溢出血，用手慢慢擦掉，平静的目光看向一处树干，趁着弹药未落之时猛地一跃而上，正对树间一袭黑衣裹身之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带惊的眼睛]

[冲他温和一笑，五指成爪便伸向他的咽喉，用力收紧，他还来不及出声只能瞪大双眼瞬间毙命]

[手一收，尸首便缓缓坠落，拍了拍手也随之跳下]

[这下终于激怒其他还隐藏的霹雳堂弟子，从树间陆续跳下七八人，满眼杀气的看着自己]

[脸上尽是无害的笑意，扬声道]

有本事不要躲猫猫扔黑球，一个一个打，或者一起来都行啊

客串 萤火

【本是要去远些地方清洗的，这里的水浅一些，平常人就多，今日不见人踪，而且旁侧生长着一大片薇菜，便动了心。蹲在这水畔，眼里都是清水和游鱼，湍湍的水声连绵不尽，搬着石头压住那些浸在水里的布，省个劲去拔薇菜。】

【就在转身的那刻，听得身后的那林子里，有比天上的雷还要响的动静，不禁的打了一个嗝，每次害怕的时候都有这毛病。捂住胸口，神使鬼差的绕过刚才的路，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到走到方才草地不远的位置，觉察异样，便朝林中走去，树上砸下来一个黑衣人，他死了，死相很不好看，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周围多出来的黑衣人，模样不比倒在地上的人好看多少。】

【脚有点挪不开去，而树上继而跳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那一直带着笑容的男孩子。裙摆的黑色在这片秋色金黄里，格外扎眼，没来得及对他说什么，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揽住脖子，嗓子被卡住，说不得话。】

“小子，你倒是厉害，我现在扭断这丫头的脖子，你若是能无动于衷，就算你狠！”

【原来我也将变成了一具尸体，手不停敲打着箍在脖上的手臂，根本起不到作用，我没有指望谁肯救我，常常在山林里走，不是你吃了野兽，就是野兽吃了你。干脆双眼闭上，等待那一下的来临。希望他下手利落，不要让我半死不活。】

[见那过来看热闹的小姑娘被擒做人质，叹了口气，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为难道]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丫头诶

[突然一张手臂，笑道]

这样吧，我过去换作人质怎么样

[见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他们齐齐一退，听到这话更是不屑]

“谁不知道你们千山擅长使拳，近身了岂不是自己找打”

[摸了摸下巴，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提议道]

不如我就站在这里让你们扔球，保证不跑怎么样

[见他们有些心动，立马举起双手表示配合，就见绑着那女孩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人便从怀里摸出弹药，在手上掂了掂，眼中闪过嗜血的杀意，在众人后退之中使劲便朝这边扔来]

[那黑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就朝门面上来，咧嘴一笑，一个飞腿就对准将它给踢了回去，在他们诧异的表情中微微笑道]

我只答应不跑没答应不踢啊

[就扔一个还是可以应付的]

[知道那球的威力，所以把握了角度离那女孩有些距离，落地爆炸时吹起风沙狂草，在他们惊慌四散时就已经纵身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狠狠使力一扳，听他吃痛一声抬肘就对他腋下要害一击，将他打得弯在了地不能动弹]

[抓过那小丫头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跑，还不望冲她挤眼笑道]

得跑快些，不然他们又追上来，人多我可打不过

客串 萤火

【在那人手中动弹不得，可是惊吓过度不停的打起嗝来，每每出气打一次嗝，胸口就起会剧烈伏一回，双手觉得累就不再拍打那人了，很赞同那男孩子的话，我们绝对不认识，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可是领悟这些人是针对他而来，可是因为他自己才遭了无辜，被勒得翻了翻眼睛，然而他却说要做人质，感动的一个嗝没有打上来...，于是转念就想活该自己要贪图走小路，再而想到自己扫把星的身份，不禁又深一层领悟，果然我是晦气的人物...害他倒霉。】

【脖子上的那只手臂仿佛松动了一个缝隙，可是勒的下巴将快脱臼的感觉，然而发现如今这场面又要平地起惊雷，炸死人可不得了，真的是血肉模糊的难清洗，想起从前义庄里抬来的那些尸首，恰有被雷劈死的，死相可是焦黑焦黑的。】

【眸里都是那男孩阳光的笑容，他不害怕么，那我也不害怕，嘴角尝试着学他一样的扯开一点点笑，但是表情藏在了脸上戴着的灰色布巾之下。就顾着想学会笑，居然看见那黑球是朝自己这边飞来的，布巾下的嘴角僵硬起来。】

【巨响掀起了尘土飞扬，耳里嗡嗡一片，眼睛冒着金星，受束缚的身体突然得了自由，手上被那紧紧一带再一握，不自觉的就迈开双足随他跑，但是打嗝是再也停不下来了，越害怕就打得越频繁。】嗝...

【跟着男孩朝前跑着，待看见湖水，想起了自己的裹尸布，嘴里暂且都是吸气呼气很是难过，反过来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朝河边使劲的拖了去，急急的将手指着那个方向，难为的出口】

我的车...我的菜...我的布....

[见她这时候还在担心那些东西，只得打哈哈道]

回头，回头等没人了再来，现在带这些走简直就是当靶子

[见她似乎执意要去，干脆架过她的腰扛了起来，依旧箭步如飞，离身后的喧闹越来越远]

[这丫头真是轻啊]

[跑到一处小山坡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终于将她放了下来，两个手臂也有些酸了，不由活动活动筋骨，还晃了晃脑袋]

客串 萤火

【执拗的一根筋，怎敌得过他腾空抱起，身体压在他的肩膀上，发丝从腰间落在他的背上，双手奋力伸向湖边的那片薇菜那处，直到再也看不见，闷不做声的垂着头。】

【暴雨来临之前水上都是寂静的，性情里酝酿起这场雨。他跑的如此之快，午时早过腹中已空，干呕了几回，没有机会吐些东西在他身上，惆怅的是正像...像山猪一样被人扛着走。】

【终于被放了下来，先稳住晕晃晃的眼睛，随后带着情绪朝他冲过去，张开嘴要咬在他的手臂上，结果被覆在脸上的灰布巾塞住了嘴，下不来口，此乃无用功。握着拳头有气无力的朝他身上锤了两下，表示一下愤怒的意思就收手。】

你要拐我走，我会打你的。

【看到他嘴角上半干的血迹，旁边的石头缝里长着石菖蒲，摘下几片叶子在手里揉碎，眼眸盯着他看。】

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架，你明明是跟我说你要睡觉，骗人。

[笑眯眯看她使劲在身上捶了两下，那力气就跟蚊子叮似的，蹲下身子看她摆弄手中的杂草，面上有些委屈]

不是我要跟他们打的，是他们一直追着我打，我不还手他们就要打死我，你也看到了

[那帮家伙啊，向来心狠手辣的很]

[屁股着地一坐，两腿前伸，头枕脑后就躺了下来]

没骗你啊，打完我现在就想睡觉了，回头看到有人来你再告诉我哈

[说完就闭上了眼，没多久就真的睡沉了，呼吸均匀]

客串 萤火

【点头，认为他说的极其有道理，然而打架这种事与娶妻一样，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他现在不愿意了就好了。手中的叶子搓出汁液来，他就急着去睡觉了。】

【他躺着那里，睡着了跟平日对着的那些没区别，但是我喜欢他有生气的那张脸，还有那随时都会展开的笑意，手探过去，将那一坨草药敷在他的嘴角，拍了 几下压实在。】

【手指触过那端均匀的鼻息，他不送我回去，也不记得那路，况且到了午后，野兽都出来觅食了。权衡了一下利弊坐在他旁边，他不知道我是有名的扫把星，肯揣着我走一路，我觉得我想跟他多待一会。】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追来，犯困的躺下来，感染了他的困意便睡着了。晒在太阳底下很舒服，待在阴暗的义庄中太久的缘故，嘴角翘起来，睡着后打开了一个浅浅的笑。】

=====结=====

唐圆

[拎着鱼竿到了梁子湖边上，大号木桶放在身边，折了荷叶搭在头顶遮阳，踮脚往湖里看了看，大约摸挑了个满意的好地方，甩钩前先默默拜了拜灶神，保佑眼前这地鱼儿扎堆，今晚回酒楼就能做道全鱼宴了。]

[碎碎念完毕，摩拳擦掌将拴好了鱼饵的长线抛到了湖里。]

宋方

天气晴好日头不毒，正是湖边垂钓的好时候。备全了东西架好了鱼竿，人往湖边一趟，会周公。

太阳底下躺久了觉着有些烤人，打着呵欠坐起来，拿起鱼竿看一看，鱼饵还在，鱼没有

“哎，这年头，鱼都不好钓了啊。”

又拿了新鱼饵挂上去，转头看见又来了一个圆圆脸的小姑娘，哎哟喂长得可真可爱！

“小姑娘，你也来钓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