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经典再现

剧目名称：殊途
参与人员：柳阮阮、原恕
剧中角色：剑雪无名、一剑封禅/吞佛童子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杀诫朱厌莲佛心，封禅剑雪恨相逢。

               ——你我原来，身在无间。
               ——傻剑雪，我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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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雪无名

遥远的北域，传出无数故事，而故事总由传说而来。

从传说里走出的剑者，清圣如莲，披风裹雪，缓缓踏入尘寰，在他身后，九峰莲潃被茫茫风雪笼罩，佛门清净之地，乍然金光凛现，诵唱梵音如许，恰是得道先天坐化圆寂，魂归仙山，朱厌似有感应，猛绽一鞘猩红剑光，染在雾霭迷蒙间，犹带血色，魔气竟毫不收敛，却终叫剑者素手一握，归于宁寂。

彼时九峰之上，一池藕色出淤泥而不染，独独一支跟泼墨似的黑，他便托世于此，生而不知过去为何物，得道的僧人亦从不多言，只予他一柄邪剑，名唤朱厌。他欲问上一句因缘际会，未等出口，那人却已就地羽化，神魂俱灭，肉身猛地被冽冽山风拂过，碾作齑粉四散，徒余一副枯骨，再不能渡他。

他也是入世经年才知，那僧，名唤一莲托生。

而后不知何时开始，世人唤他作剑邪，与人邪刀邪分鼎北域三角之争，即便他身后之剑，从不出鞘。

北域的天惯是肃杀萧索，唯有一方梅坞景致悠然，数冬日尤甚，他静卧树下，满树梅红飞花簌簌，一席青衫寒衣落拓，却难掩风姿卓绝。甫听刀剑之声入耳，剑者拂去面上残红，一双眸，碧如萤石，清澈得不似传说中所写的那个痴妄邪佞。

俯仰红尘方外的剑邪，蓦地竟动了救人的念头，许是那夜梅花太美，他不甘让杀伐之声扰了清净；许是他觉剑招生涩，正欲拿人练手；许是宿命波澜，注定要将他卷入浊浪滔滔。

他救了一个人，褐发青皮，神色冷峻。

倏尔雪落得大了，一如他离开九峰莲潃的那日。

一剑封禅

[凛冽的狂风，卷动着白雪，冰冷的雪峰之上，传来末日的肃杀。红色的鲜血，沿着被封印的圣器，缓缓流下，流进白雪，变成血色的河流。而手执圣器的剑者，却在孤峰站定，微垂的眉角，也难以掩盖时刻警惕的备战眼神]

[突然间，剑者的四周黑影乍现，兵器的寒光斩断白雪，骤然而起的杀声，也在刹那间化为寂静。变成齑粉的身躯，带着血腥，带着血色，落在白色雪地之上，宛若冬日傲然的红梅]

[金色的圣光随着圣器收入鞘中，几近力竭的剑者终于再也站不住了。他重重地仰面倒在雪地之中，恰如同无数个厮杀搏命的过去，杀戮的眼神陡然空茫，只见他有些迷茫地望着天空，恰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夜，是对未来更加困惑]

[不断在脑中徘徊的疑问，是他未来被禁锢的锁链，他终其一生所寻找的钥匙，却在无尽的鲜血中更加遥远。和他一起倒下的杀诫，又染了鲜血的它，金光更暗淡了一些。心里那股莫名的执念，更加蠢蠢欲动]

[他分明的知道，这个执念，不是他的仇人，可这个执念又从何而来，执于何念呢？]

[空茫又疲惫的眼神，终于再难支撑，隐约传来的梅香，似乎叫他的精神更加涣散。在要阖眼的刹那，模糊映入眼前的青衫人影，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这种安心，待看清了人影之后，终于让他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剑雪无名

他自风雪中禹禹独行，经年数载，早不知人间时序，寒冷将他的感官渐渐磨灭，以至让他遗忘寒冷本身，只有身后朱厌如烈火灼灼，是岁弊寒凶中唯一的温暖，承载着不可知的过去，亦连接着不可期的未来。

他一直在寻觅——朱厌的主人。

褐发剑者阖眸沉睡，梅树下的火烧得正旺，焰舌舔舐过处，深雪融尽。剑邪席地而坐，背倚青石，手上执一杆枯枝，时不时翻弄火堆，风卷残梅，悉数别在他海藻一般的发上，适时他才缓缓睁开眸子，一池沉碧，映着寒梅，映着飞雪，映着那静卧雪间的，陌生人。

他起身，掸去衣袍上的尘絮，背着剑头也不回的离开。

受伤的人需要安静，许是这样想，沉敛如他，连予人温柔都是如此不着声色。梅坞不大，要找个栖身之所却不难，但他辗转一周，却又回到原地，快到连青石上弥留的清寒香气都不曾散去。

隔着一树梅影重重，他看见那人傲立雪中，凭风奏一调宫商，曲声呜咽，似笛似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剑封禅

[虽然受伤，这个剑者却并未丧失意志，倘若有危险，或许他还未有动作，感知危险的功体便会催动杀诫就会出鞘。但是鼻尖萦绕的梅香和着雪的冷味，这种清净悠远，竟然让他的内心感到无比宁静]

[然而这种宁静之中，似乎又有一股隐约的炙热躁动，这种躁动，刺激着他有了一种熟悉却又遥远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已经快斑驳殆尽的火苗，火焰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触动他情绪的影像，陡然间，他起身拂衣，掀起一阵风雪，盖灭了火苗]

[微垂的目光，带着清醒的狂，只见他凭风而立，将竹笛置于唇角，手指随着口中吐纳的气息，却是一曲不同于方才盖火之狂的哀思和惆怅]

既然人已来，因何又不出？

[正自婉转的笛声，嗅到一缕别样的梅香之后，骤然而停。褐发剑者缓缓转身，看着那隔着梅树却清晰可见的绿色身影，立即长袖一挥，收了竹笛。心中不由赞叹——临近至此，方才叫人察觉，果然是罕见的不俗高手]

等待见真人，果不负我望。救命之恩，一剑封禅谢过了。

剑雪无名

“一剑封禅。”

出口是高昂语调，唤他名姓，若聆佛音。

北域三角之一，人邪一剑封禅，与他齐名的剑者。两名站在北域剑界顶峰的高手，头一次会面，在风雪漫天的梅花坞，繁花叠影，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却莫名生出些惺惺相惜的错觉。

他曾是天地孤帆一游人，踏足苦境每一寸土地，只为寻找自己的过去。从黑莲绽放那一瞬开始，他便是如今的模样，但没有人能无端地从莲花中诞生，即便是佛法精深如一莲托生者。

那他从何而来，又欲往何方，没有过去的人，甚而连名姓也无，偌大尘世，他，生而孤寂。

但他深信，得道高僧的每个举动，都俱其深意，一莲托生将朱厌托付予他，必定不是心血来潮，所以他要找一个人，也许并不能将他称之为人，那是名为吞佛童子的魔物，异度魔界的先锋战将，朱厌原本的主人。

“封禅、吞佛，异曲同工。”

晚来风急，震他衣袍猎猎，剑者扶风半卧，再催掌力，明明灭灭的星火死灰复燃，熏此一方暖意融融。

一剑封禅

[入耳的高昂语调，仿佛可以冲破天际，但在空气中回荡着，似乎又有一股靡靡佛音。然而之后的话语，却叫他神色一凛]

吞佛童子——

[再起的火焰，被晚风吹着，似乎因这二人口中的“吞佛”二字，更加激烈。他看向那抹已然扶风半卧的青衣，自己也并无见外地将长衫一拂，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只见他挑起雪地上的树枝握在手里，一下又一下拨弄着猎猎火舌，好像他可以透过这火，把那个让未来变成不可期的身影，看得更清楚]

（封禅……吞佛……）

哈哈。

[青衫人方才的话又在脑中回响，因那一句“异曲同工”，褐发剑者不禁一笑，他苦苦追寻的仇人，那个阻挡他未来的仇人，二人名字竟然几乎同义，这种笑话，是这命运的捉弄吗？]

吞佛童子，我毕生誓要杀掉的仇人。真是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个人。有什么故事吗？

[正在挑弄火堆的树枝停了，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梅树下寂然的人，那人没有情绪波动的脸上一派安然，分明不像是和吞佛童子有什么联系，“吞佛”二字，似乎只是他方才随口一说]

[但这随口一说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当然这兴趣之中还有一丝对这种安然的好奇，因为这种安然竟然好似未通世事的纯真]

剑雪无名

故事，从来不会无端而起，但关于剑邪其人，苦境上下确乎找不到任何记载，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在北域的历史长河中，但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进武林，然后，成为传奇。

“吾在寻觅，过去、答案。”

一敬不可追的过去，一敬不可待的未来，但他不会饮酒，恰如行世路的苦僧，佛门清规戒律时时刻刻铭记在心，可他分明不是佛啊，剑邪，邪之一字，又如何能成佛呢。

一剑封禅手中的酒壶传来阵阵清芳，只嗅一缕，就要人醉了三分。

剑邪要寻吞佛童子，人邪要杀吞佛童子，这是一莲托生不曾说予他的因缘际会，谁道这不是缘分，或许故事早就写好，就着浊世一笔朱墨，泼洒雪虐风饕，点染一场宿命的相逢，因果皆由一人——

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对于剑邪，是打开尘封过去的钥匙，对于人邪，又有何种意义？他净若素纸，对未知的人，未知的事，总抱有强烈的求知欲，一双眼睛纯澈无垢，看向一剑封禅，虽未开口，尤是相问。

一剑封禅

[虽然眼前之人一派佛门气息，宛若清莲，但是那对世界近乎质问的高昂语调，似乎又带着一股凌厉剑气。嗯，是剑气……]

[终于确定了那种感觉，而这种确定，正好对上了搜罗脑海之后的一个有着他熟悉“名字”的陌生人，那个在北域和他齐名的“剑邪”]

[一剑封禅拿起身上的酒壶轻轻摇晃，漂浮周遭的问道禅意，让他没有想让与眼前人喝的念头。拇指推开壶塞的时候，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对于命运安排的嘲笑]

吞佛童子，你在寻他，要找到过去的答案。而我，在寻他，是要拿回属于我的未来。真是趣味！

[一个名字，竟然牵扯一个人过去，又牵扯一个人的未来。这种巧合，这种意外，真的是一种缘分吗？他看向那双清澈澄净中的好奇和疑惑，也解了这好奇和疑惑只见他抬起酒壶一敬那梅树下的男子，慨然道]

一敬不可追的过去，一敬不可待的未来。你的名？

剑雪无名

剑有名，名为朱厌，可剑者无名，甚而连旁人赋予的“剑邪”名号，都与其本人大相径庭。人情世故，在他眼中淡若无物，无所依凭，便无需寄托，名字，有何用处。

一剑封禅问及此处，剑者平素波澜不惊的神情竟难得泛起一丝涟漪，是疑惑，是不解，沉默许久，剑邪二字才脱口而出，尚带着自己都有些动摇的底气不足。

“我遇过许多人，称吾剑邪。”

剑邪，人不邪，这个仅有的称号本身，也是依托朱厌而生，剑者本身是如何模样，无人关心亦无人在乎，仿若这个传说，从始至终就只有剑的存在。

所以，他势必要找到吞佛童子，许会将朱厌交还于他，那他便不再是剑邪，那他又会是谁？

本来名字无，无人助他开蒙心智，数不尽的疑惑积郁在胸，一剑封禅的出现，仿佛是给他的心防豁开一条口子，想说的想问的太多，反而无从出口。

一剑封禅

[北域刀剑传说之中，剑邪此人，的确是只有剑邪这一个名字，再无其他称谓。而剑邪为何称为剑邪，除了那把令人望之生畏的邪剑外，在一剑封禅遇见这个青衣以前，他以为此人多半和他人邪，和那阴川里的刀邪一般，在个性上颇有邪风]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之人非但没有佩剑，更是一派烂漫纯真，宁静淡泊，毫无任何邪气可言。这样一个人，竟是因为从未有人见过的“剑”邪原因而被称为“剑邪”，那这世人，真是可笑]

你该给我的是你本来的名字，不是这个别人随意给你的称呼，更不是这个说与毫无关系的旁人的答案。

[一剑封禅握着酒壶一转，却是抬手郑重指向“剑邪”，就连方才略微放松的姿态，也变得更加认真执着。可是在他这话问出之后，那人却更加沉默了。他一见那人沉默，便稍稍收敛方才的强势，语调斗转，却是轻松宽慰道]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放心，我不笑你。

[然而语落，除了微风吹过，带起白雪扫地的沙沙声、梅树花叶的沙沙声，这个“剑邪”更加沉默了。一剑封禅将手收回，微垂着眼，看着拇指轻轻摩擦着的酒壶壶口，竟也随着这人的沉默，陷入了沉思——莫非真是无名吗？]

一个人一世只有两事由天，最初的生命与最初的名字，那是入世的表征。不得，你将何处生？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再度抬眼看向“剑邪”的眼神，带着疑惑，更有相惜。因为无名、因为迷茫、因为不知何处生的种种“因为”，是他也有过那些感情。他们一个寻找过去，一个追逐未来，未来和过去，本来就是靠现在维系的一体]

剑雪无名

一句更强势过一句的追问，让剑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自他入世至今，这是第一次同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说上三句以上的话，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也不知名字对一个人的意义究竟如何深远。

是呀，万千俗世，滚滚红尘，一个人、一只鸟、一把剑、一座桥，一桩桩一件件是人非人的物什都有其名讳，如果真如他所说，这是入世的表征，是生来由天，那他的存在——

“天不容吧。”

手指青天，脚踏沃土，立身天地之间，却是天地不容的存在，可笑，可悲，可叹。

这些不足向外人道说的辛酸，似涓涓细流，叫一剑封禅一席话引出剑者从不外泄的情绪，一个人没有名字，不代表没有感情，不会思考，似一片白纸，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这许多年来都不曾有人真正走进过他，不曾有人真正在意过他，剑邪何名，与世人何干。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起他的名字，而他却无法回答。

一剑封禅

[入耳的高昂语调，却带着之前没有的、难以言语的悲哀。一句“天不容吧”，似对苍天追问，又似对厚土嘲笑，四个字，字字生叹，如同擂鼓之锤，一下一下击打着一剑封禅的内心]

哈，既然世俗的天不容你，那从此刻起，我便是你的天！

[一剑封禅轻笑着，笑声里，是对天地不识英杰的嘲讽。待他再度开口，言辞之间，是比无名剑者对天地的追问，更加铿然的腔调]

你入世的名字由我给你！

[话语的余音未殒，好似一柄锋利的剑，直至云霄。誓与天公比高的豪迈恣意，在这一刻更有一种灭天而代之的狂妄。一个人入世，当该有属于他自己真正的名。既然天不容，那么他容！]

剑雪无名

人邪也是善使剑的人，但他偏偏用的是一把圣剑，而这把剑的威名，也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其名为杀诫。杀诫，戒杀，自古圣邪不两立，可一剑封禅却偏偏仗着一把圣剑，浴血江湖，终究叫人套了个“邪”的名号。

人邪，剑不邪；剑邪，人不邪。至于那偏居阴川十八年的刀邪蝴蝶君，又是如何被纳入与他俩同道，着实更不可考，他想不想深究，毕竟世人的眼光总是独到，以至于传说始终是传说，是故事，不可尽信。

“你入世的名字由我给你！”

一语罢，剑邪难得神色凛然，又倏而敛去锋芒，一派闲适淡然，神情中满是不在意。

“哈，狂妄无据。”

剑者阖目，猛提内元，四下生风，无形剑气卷落一树红梅，直冲人邪而去，地上的火苗扑腾两下，最终覆灭成点点碳星，只见那人执壶的手堪堪一挡，气劲瞬间化作徐风四散，可见此人功力之高深，与他不相上下。

便是这样的一个人，要当他的天吗，好像也不错。

一剑封禅

[一声轻笑，一句“狂妄无据”，毫不在意的神情，倒是让一剑封禅颇为欣赏。北域之人，皆传他人邪，人邪又人狂。而眼前这个无名剑者，竟然一语道出他的狂，是天生的狂，狂的毫无根据，恰是人生难觅的知音一人]

[骤然而来的强烈气劲，化作无形的犀利剑气，带着一树红梅和地上白雪向他袭来。只见他抬手提气一推，将那气劲一下打开击向远处雪地，荡起一阵飞雪随风而至，来到他们面前缓缓落下]

[一剑封禅唇角微扬，此刻内心愉悦的心情，让他情不自禁仰头灌了自己几口酒。烈酒引罢，他只觉得自己此刻体内的血液，更加疯狂了。他用手腕蹭了蹭自己的唇角，再度开口，语气是不加掩饰的轻快欢喜]

狂妄的人为你定下狂妄的名字，你自己又是如何希望？

[他知道，他能感觉到，这个无名剑者原本平静的内心而起的波澜。情绪，气氛，就像这呼吸着的空气，会影响到人，而这种影响此刻在他们二人之间，就是相互的。这个人的情绪，一定也和他一样，热烈起来了]

[正等待着无名剑者答案的一剑封禅，望着那张看似平静的脸孔，那不失伪装出来的安静纯然，让他一下想到一个之前他意志忽略的问题]

嗯，对了，旁人给你的名号是“剑邪”，因何不见你配剑？

剑雪无名

“名是你取，何必问吾。”

剑邪抬头，眸中交映影影幢幢梅枝错落，缝隙间可窥星斗，琼宇高广，九重之数，长夜无月，偶有凉风沁人，他阖眸，佯装不在意，却隐隐期待一剑封禅未曾道出口的名字，这种情感，世人谓之希冀。

一剑封禅赐予他入世的名，那一剑封禅的名字又是何人所赠。

冥冥之中，他好似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造就了北域双邪的相逢，可愈是深究，愈是扑朔迷离，他与吞佛，他与一剑封禅，一剑封禅与吞佛，三个名字，三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不知不觉被绑上同一条绳索，千丝万缕的关联织成网，让人无法捋清楚，更无法思考。

所以，他注定要和一剑封禅成为朋友，朋友，昔年遥不可及的存在，一遇上他，却只觉近在咫尺。

待那人问起他的剑，剑邪侧过头去，不再看一剑封禅，目之所及是一堵累石，堆在树下，像极了一冢坟茔，他的剑，就被埋在里面。

“吾不爱剑。”

非是不爱，而是那朱厌，并不是他的所有物，那是一代佛门先天的遗物，剑邪视若珍宝，却无法掩盖那是一把邪剑的事实。江湖虽是险恶，然他从不与人结仇结怨，即便有，以剑者的能为，朱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所以他把朱厌埋在了梅树下，杀孽是人所犯下的业障，经年远离血腥，朱厌剑身竟也隐隐泛出些禅意。

一剑封禅

[不知为何，一剑封禅隐约感觉他与眼前的这个无名剑者，似乎有一种什么关联。这个相遇，这些对话，这种好似知音知己的感觉，都让他觉得好像是沿着什么人的期待在走]

[尤其是当他问道那把剑的时候，脑海之中怦然冒出烈焰，似乎暗示着内心深处，他不曾感知的蠢蠢欲动，而这种蠢蠢欲动在此地，似乎让他更为热烈难耐。然而他却只当这种热烈和蠢蠢欲动，是真的好奇无名剑者的剑]

剑邪为名，却不爱剑吗？哈哈，这样你听好咯！我给你的名字是——

[话语的余音未殒，一剑封禅已早早抬手一挥，剑气从握着酒壶的指尖激射而出，落在地上的皑皑白雪之上，带起了一阵暴风飞雪。暴风过，飞雪停，剑锋一般锋利的字出现了]

[——剑雪。暴风之中的封雪剑者——剑雪，雪夜初逢的无名剑者——剑雪，心纯如雪的天真剑者——剑雪]

[初入世的纯真可爱之人，冬夜里的纯洁浪漫之雪。这是此时此刻坐在篝火前的一剑封禅，面对此情此景所能想到的、唯一配得上眼前之人的名字]

怎样？喜欢这个名字吗？

剑雪无名

喜欢么，说不上来，他从黑莲中降生，不谙世事，无喜无悲，不曾恨过什么人，亦不曾爱过什么人，所以喜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他全然没有概念，遂也无法回答一剑封禅。

提及朱厌，他对上人邪的眸子，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涌现的，或许能称之为好奇的情绪，一如所有剑者对于传说中魔剑的好奇，一剑封禅也不例外。剑雪抬掌，那方朱厌似有感应，剑光乍现，冲破累石，时隔多年的埋剑之地，满目狼藉。

再执剑，是剑邪再入江湖，因为有人赠与了他入世的名字，也因为他们共同寻找的——吞佛童子。

“再吹一遍鹊桥仙吧。”

一剑封禅

[一剑封禅看着眼前这个纯如白雪、不谙世事的男子，沉默半晌，见其不语，心中不免有一丝丝失落。不过人嘛，谁又没个特别的脾性，谁也没有说过他的名字，他就得接受]

不知你的剑，可否一观？

[一剑封禅再度开口，算是化了此刻沉默气氛的尴尬。而出口关怀的问题，却是他内心深处没有察觉的真实渴望]

[只见剑者抬手一挥，陡然间石堆炸裂，一道剑气带着邪魔之息，直冲云霄。一剑封禅看着那把剑，竟然在刹那间失神了——]

[朱厌]

（我终于找到你了……）

再吹一遍鹊桥仙吧？

[再度响起的语调，唤回了一剑封禅的神识，而无名剑者的话，却让他方才因为名字未得回应的失落，在一瞬间荡然消逝。因为这就是无名剑者，不，剑雪给他的答案。此刻他的心中尽是难掩的欢悦]

鹊桥仙呀，我为你谱乐，你要怎么回馈？

[说话间，一剑封禅已将竹笛放置唇边，微垂的眉角，余光轻轻扫过那把他尚不知名的邪剑。火焚之中，是无言的喟叹。和着笛音的，是一片竹叶，竹笛竹叶，过去未来，是凭吊，是咏怀，是两位游人穷尽心思追求的不可期]

—— 第一幕·结 ——

——第二幕——

剑雪无名

[那一夜，沉寂已久的剑邪再度出现在北域武林的历史中，他仍是剑邪，他的剑仍叫作朱厌，不同的是，他多了一个朋友，唯一的朋友，名唤一剑封禅，而一剑封禅称他——]

“剑雪。”

[这是他们携手江湖的第一个年头，茫茫苦境，一年时间足以让他们走过许多地方，但观吞佛童子，一如既往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道境异度魔界的先锋战神，到底长了一副如何狰狞可怖的面孔，剑雪没有兴趣知道，其实他对吞佛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早非九峰上的那朵墨莲，从一剑封禅赐予他名讳的那一刻起，他便有了入世的因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过去，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可执念之所以称之为执念，便是拿起了，就不能轻易放下。]

[是日正是月晦，小佛村外的山郊，隐约可闻僧侣们片刻不息的清圣梵音，为何会来到这里，剑雪张口欲问，却未曾出声，他料想一剑封禅不会回答他，一路走走停停，没有来处，没有归处，如今日这般驻留山间，无非也是兴之所至，随遇而安。]

[夜风将火堆催得更旺，剑雪莫名心生一缕寒意，仿佛这火焰，是冰冷的。]

火为什么会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