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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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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扬州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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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
场景名称: 刑狱
场景介绍: 由皇城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处置特殊案犯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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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裴昭 于 2017-12-16 23:22 编辑

从冀州一路缓行至京畿,足足花了近半月时间,上头不催,下头的人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圣上亲授的谕旨,谛请国之肱骨忠良北上驻居,颐养天年,皇恩浩荡,但凡有任何差池,一条贱命也不足填平皇城司刑狱的积尸窖。

顾府高门宅院是御笔亲挥的灿金门匾,早就备下的官邸,主人家却姗姗来迟,朱漆大门落了薄灰,叫春末残风吹却,一壁红得触目惊心,瞧着好比鲜血沁作的梨木,只觉伸手一推,就沾了洗不掉的腥氛,揪得人心尖发麻。

“顾大人,请吧。”

躬身作请,眼神却非低伏者该有的倨傲,昔年高高在上的河北路安抚使,执掌一方军政权柄的帅司,也有叫小人得志的一天。

五千轻骑回转禁卫营复命,皇城司内部则早作安排,近至陛下御赐的亲从仆婢,远到华阳街头的贩夫走卒,遍布察司眼线,但凭有任何风吹草动,悉情俱知,然面上瞧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平静,一如往日的平静,却隐隐带着山雨欲来的苗头。

先时还妄自揣度,想这顾良栋大势已去,如今安居在天子脚下,苟且保全一家老小性命,窝囊了些,好歹后半辈子无虞,想必布防虽是严密,也不一定抓得到这老狐狸的尾巴。想到这里时,正倚在树上小憩,下头压着声音唤一嘴“裴副使”,睁了眼坐直身子,一退屈在树干,一腿垂晃,怀中抱着春水刀,显然是被人扰了清净的不悦。

眼神蔓到他手指的方向,是个推车离去的菜贩子,每三日来一趟,颇为眼熟。

“里头的人传信出来,说是有动静,已经有兄弟跟上了。”

“别跟丢了。”

叮嘱一句,却并未动身,眼眸微睁,盯着那扇门若有所思,半柱香的时间,果然又探出个脑袋,四下张望几许,然后趁着夜寒如水离开。棋差一著,这个顾大人放着安生地日子不过,偏偏信了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鬼话,可惜了。

一声叹未尽,身形已掠过树枝,足尖轻点黛瓦,裹一席墨色斗篷,匿在夜色中,不叫人察觉,身旁同时撺过几道人影,错落有致,是先时就安排好的副手。

将人提回刑狱时已是深夜,明晃晃的烛焰照得一室通明,灿若白夜。

“去请亲从署的大人过来同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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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沉,院子里池塘中的荷花未开,唯有几片零星荷叶孤清铺在水面,在夜幕笼罩下显现晦暗色彩,被银白月光映衬,更如一碗浓郁发黑的墨,窗缘垂下透薄帷纱,外头的光照不进来,案上一枚掐短的烛芯烧起一豆亮色,给乌檀般的幽沉眼瞳里点燃一星光火。细白手指擎攥着笔,安静端坐,对镜描容,漆黑长发遮去眉睫,半明半暗光线里露出半张侧脸,绯色唇上凝着一点光,在听见叩门声时微抿了一抿,我注视镜面未动,话语传了过去]

抓到人了?

[那厢答“是”,又将具体情形讲的分明,一壁听一壁将乌发束起,眼眸瞥过,见他牵犬立于门外,一只通体黢黑的狗,毛发乌亮,健壮高大,双瞳晶亮有神,望着便笑了笑,披过斗篷起了身。]

[这天下的大牢大抵差别不大,但儒门与皇城司毫无疑问是个中翘楚,落锁密封的大门打开,扑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发黑的血痕糊在墙上,阴沉沉写满煎熬苦痛。人一条命能值几斤几两,在这牢狱里也泾渭分明,有人生来富贵,用刑也要颇多顾忌,有人烂命一条,再关键不过充当一块敲门砖。]

[而这皇城司里一百八十道酷刑,鲜少有谁能挨到最后。]

[铁门一开,囚室内情景撞入眼帘,三两步向前,掠过钉人的十字木,墨色披风垂在身后,随步伐撩起轻摆的衫角,到桌案前停脚,垂目微微颔首]

裴副使

[招呼一声,落座案边,身后下属置起茶具,滚水坠在白底青花的茶盏中,君山银针的香气四散出来,过滤掉周身挥之不去的隐隐煞气。这是从儒门带来的习惯,审犯人时总要饮茶,每死一人便换套新的用,今日倒略有不同,我携了两套来,分一套递与身旁人。]

你不必怕

[视线一转,仔细打量起眼前男子,见他目光时不时往所携恶犬身上瞥去,便也就顺势开口,出言竟是柔声安慰]

它听我的话,我不让它咬,它就不会动。你呢,是不是也一样?

[想此人在紧要关头受顾良栋所托,大抵应是十分受信重,可惜在他身上没搜出信件,只能擒到这儿来审上一审。若他当真忠心可靠,我们这群人想要心想事成,或许还要费上一番力气。]

顾良栋都让你给什么人送过信?说了,就放你走

[等了片刻,见他闭口不言,却也并不意外,反倒甚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一手撑桌案,一手扣住茶盏,轻描淡写为他行为注解]

当狗当惯了,便觉着自己是忠义之士,上杆子找死

[端着杯吹开浮茶,细细饮下一口,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侧转眸子瞧了眼裴昭,慢声道]

过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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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的刑狱,即便是给审官坐的椅凳桌案,也不会有多舒适,朱漆斑驳,木材上裂纹横生,苟延残喘,若我气急时往上一踹,想必连我一脚的力量也捱不住,免不了七零八落横尸当场的后果。]

[左手支颐在案,无奈桌榻矮了些,身子便斜倚着,两腿交叠,阖眸休憩,右手指尖却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出声响,笃、笃、笃、笃,与心脏的律动完全契合,偌大的刑房,除却灯芯毕剥燃烧的滋啦声,便只剩这一声急过一声的钝响,而那人的呼吸也一口甚过一口的沉重。]

[这儿从没有绑人的规矩,但面前的案犯却动也不敢动,一丝挣扎也无,而这全仰赖于四枚深深扎入他皮肉的木钉,家伙什足有三指粗,用木槌轻轻浅浅的敲,直到刺透掌心,生生拗断掌骨,不多一刻,不晚一时,乔芒奔夜而至踏入刑狱的第一步时,四根木钉不偏不倚全数贯穿他四肢,吩咐下属给伤口撒上止血的药粉,这才摆正了身子,略一点头算是招呼,眼神却被那黑毛凶犬吸引过去。]

[素来冷峻得波澜不惊的面上,蓦地弯一缕阴惨惨的笑,伸手去逗,粗糙的指尖在它尖牙利爪上摩挲,黑犬鼻息雷动,眼神凶悍得将将要挤出血来,直愣愣要往前扑,牵狗的亲从拉都拉不住。]

好狗。

[我喜欢狗,因为他们只咬人,不说话,杀它们无须像杀人一般忌惮良多。我曾被前任头领关去了个满是恶犬的斗室,逼仄的空间,暗得目不视物,那些畜生朝我龇牙咧嘴,血红的眼睛,白森森一口尖牙,脖颈攒动的低喘,似生生要将我撕成碎片,可最终活下来的却是我。还记得头领开门时,我正用手中钝锋剃了一条腐臭的生肉往嘴里送,后来他告诉我,他说那一刻我浴在血海里,犹如踏幽冥而归的酆都修罗。]

[乔芒带来的茶具叫属下收去,之后会被我埋进土里,与昔年陆大人赏赐的物件葬在一起。我喝不惯清茶,也饮不来烈酒,学不会风雅,做不了醉态,糙得全然忘了自己是个女孩。]

“过刑吧。”

[她甫开口,我将将把手一挥,吩咐下去。]

乔大人的茶,也分他一盅罢。

[一壶沸水翻浪,从头顶生生浇下,嘶嘶啦啦氤氲出白汽,只怕要将头皮烫得掀下来,过处皮肤泛起满目殷红,那人再顾不上手掌木钉硬扯伤口,止不住挣扎嘶吼,活像一头受惊的野兽。]

熟透了的,狗儿闻着才香,顾大人养尊处优,怕是不曾告诉过你这个道理,乔大人的狗,可不像我这般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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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银针的茶芽根根竖起,叶边金丝脱落,在澄润的茶汤里浮沉不定,我端起茶盏慢慢喝着,茶香苦涩,不觉回甘。侧倚住椅子靠背,耳畔伴随似乎永无休止的惨叫声,暗室中灼灼燃烧的烛焰落在一双寒眸里,视线飘移不定,神思分明已远遁偏转。]

[我审讯过形形色色的犯人,他们身份不一,有的高高在上,有的低若尘埃,性情也不尽相同,大刑加身,装痴卖傻,撒娇乞怜,露出百般模样。这其中有一类人最为特别,未拔舌头便已不发一言,而后被残忍折磨成死狗一条,仪态做派统统化成软泥,但敲碎骨头摸一摸,竟还是硬的。]

[着实值当推重,却也令人万分憎恶。]

[悍不畏死的作态一摆,便成了死得其所的壮士,审官下了大力气,尽忠职守也要被骂一句挨千刀的鹰犬走狗。然而纵是铮铮铁骨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身首异处,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咬个面目全非,死无全尸,孤魂野鬼没个归处。]

[人被提着丢在自己脚下,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烂泥似的趴在地上,胸腔里破风箱似的喘着支离破碎的气儿。此刻也不过下了两道刑,那杯滚烫的茶算是前菜,泼下去洗掉一身锐气,随后跟着厉风骤雨似的第一道刑,走的是剥皮拆骨的力劲,行刑讲究张弛有度,因此第二道刑便换了节奏,绵风细雨的持久施来,钝刀子割肉的缓迟间隙,想要痛昏过去都难。]

[但这严酷刑罚无用,裴昭的恫吓也无用。垂眸看去,翘起的腿落下,靴底踩上他血红的手指,使力向下碾去,听着筋肉搅动时发出了咯滋咯滋的声响,目光错也未错,凝神看着他浑身颤抖,痛呼连连,始终未发一言。]

[还真给我搭着戏台,唱了出“忠义侠”来。]

呵—好!

[似观戏观到精彩处,茶盏一撂叫了声好。挪开脚,指节在桌上敲了两记,唇角一动,牵起明艳一笑,心中却已然愠怒,只觉他是蚍蜉撼树,有泼天狗胆——既然敢油盐不进地请我看戏,那自然得接着赏。]

还真是忠义之士,我走了眼,得给你赏钱,就赏——专给贵人用的,“贴加官”

[话落五息,物件已备好,他人被架着坐到椅子上,扯着头发仰起脸,一张桑皮纸盖下去,烈透的烧刀子喷成一团细雾,浸的纸张湿润发软,面具一般覆在面上,将呜呜咽咽的挣扎声也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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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五日 (春) 2017-12-27 00:58:36 | 只看该作者
[重刑落身,撬不开金口玉齿,一身傲骨忠膺,愈发衬得我们这些个审官残虐不仁,差点叫我以为那顾大人真是平白受了冤屈,免不得要为他拘上一捧同情泪。可惜,顾良栋不是什么好鸟,我也坦坦荡荡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人。]

[姓顾的武将出身,戍关守国十数载,早年抵御外敌颇有军功,以至辽国不敢轻易进犯,而后那人一路扶摇,终位极人臣,掌河间要政。年迈的老将军似乎早已混忘了浴血杀敌的慨勇,倒醉心起玩弄官场权术来,趋炎附势之辈层出不穷,蝇营狗苟,河间重地,仿佛成了他顾家私有,远去京畿,全然不将天子威仪放在眼里。]

[可愈是这样的人,愈能养出忠心的狗来。]

[武门子弟不似文人讲究良多,义字当头,自以为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不过净是些愚忠的窝囊废。]

你承的是谁的忠,奉的是什么义,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你的忠义,不当姓顾。

[久坐总使人怠惰,起身松泛筋骨,逼仄的刑狱,沉闷的呜咽隔着湿濡的纸张溢到耳中,亦带了一股子水汽,一旁静燃的烛火,是时染上诡异的幽氛,似三途冥火,要索人性命。]

[死亡,总是太廉价了。]

[训练有素的狱卒,总能在人呼吸不逮的前一刻将桑皮纸掀开,他捡回一条性命,眼底却透着失望至极的神情,他无疑是想死的,与皇城司过往的每一个犯人,有着同样的奢望,但在这里,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体验过濒临死亡的绝望之后,蓦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活在人间炼狱。]

[二道刑又添了一张纸,叫塞外的烧刀子一浇,喷薄的水雾中溟濛映着长河落日的奇景,我朝勇将良臣,死也当是以身殉国马革裹尸的壮烈,而非是在这刑狱里头入地无门。指尖游走,感受他胸腔猛烈起伏,那里已经没有一块完好,肋下的皮肉叫钝刀一丝一丝剐尽,血肉模糊里裹着森森白骨,指甲盖儿打肋排上刮过,似玉珠落盘,兴之所至,我竟想为他奏一调出塞曲。]

东郊十里,有一家姓张的农户。

[手指插进他伤处翻搅,那人喘不上气,挣扎得愈发厉害,我却漫不经心地说起一些貌似与今日之事无关的话来。]

今日那地界着了火,我们去时,两口子都已经烧成了焦尸,叫隔壁的黄狗啃得只剩半截身子。

[手指抽出,和着他的血肉,在透湿的桑皮纸上,勾勒他眉眼,画出个猩红的笑脸。]

啧,顾大人凌厉手段,果真是不留一点儿情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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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层纸在他彻底窒息之前被揭了下来,呛咳声在牢房里回荡,起初是从喉头中咳出零星的水,到后来便成了血沫子,一口一口喷出来,痛楚似深海一般,既无尽头也无焦点,多令人胆寒。浸湿的桑皮纸飘到脚边,纸上涂抹的猩红笑脸因水渍模糊了一半,拉扯成一个诡异怪诞的表情,半哭半笑,半讽半蔑,这刑罚距炼狱尚有距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可怖。]

[就好比眼下这一刻。]

[分一缕目光去往裴昭方向,眸有亮光,头一遭泛起了丁点兴味,既硬的下心肠,又懂得攻心,加上身手了得,说得上是前途无量。她两句话说完,男子便剧烈颤抖起来,可想而知不是被疼痛鞭挞,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他都已心有动摇,只不过,还不够。]

[牢中大门又开,察司引入一妙龄少女,女子着雪白衣裙,乌黑长发绾成银丝鬏髻,单一根亮色银簪斜插在发间,莲步颤颤,眸内汲水,贝齿将下唇咬出红痕,娇娇弱弱,一副可怜模样。她抬眸小心翼翼望去一眼,似要怯怯急扑,却又被人自后拉拽,我听见少女清甜的音,喊了一声“爹爹”。]

好个标致的姑娘。瞧,它也赞同我的话

[铁锁一阵叮当脆响,恶犬前冲,吠声震耳,显露猛兽利齿,咬合间即将啃噬女子脚腕,链又被扯直,冲势被遏,更添凶悍。她的泪终落了下来,一颗颗仿佛串珠断弦,我视线挪移,瞧见案犯崩溃模样,哆哆嗦嗦爬到脚边,污血涕泪一齐粘在袍角,嘶声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

[兜了一圈又是磕头求饶的老套戏码,再刺一句,就要把潜匿阴私统统一股脑倒出来。心底有隐秘的快感,更多是无趣的厌烦,好没意思。]

求我?

[哼笑一声,鞋尖挑起他的下巴,闲闲开口]

不,她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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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俊 发表于 文兴六年十二月二十日 (冬) 2019-12-9 13:17:25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梁文俊 于 2019-12-9 22:56 编辑

——dbq我也是不得已我拉线了!——

文兴三年

【冬日天寒,进了腊月以后白昼愈短,酉时过半天就黑透了。顶着北风回了尚冠街的小院子,许是我多日未归,下人们都有些松散,主屋里连炭火都没有,饶是如此,我还是觉得比在主宅时舒心…自打我答应了参加科考拼个前程,爹娘看我的眼神都与过去不同,再一想我的真实想法,心中便有些过意不去。哎,躲一时算一时罢】

【官差上门的时候,屋里才刚暖和起来,斗篷的系带我都还没解开】

“哪个是梁文俊?识相点儿跟我们走,别等哥儿几个出手拿人!”

【往日虽有不少荒唐,可近来安分得很,实在想不到做了什么事,竟能惊动官差。我正自困惑着,他们却是一副即刻就要动手的架势,我连忙起身,十分听话】

是我是我,这就跟你们走…容我多问一句,我这是犯到了谁手里,劳几位连夜过来?

“什么人?呵,我好心劝你一句,还是自己好好想想都做了些什么事,若想不起来,到时自有人提醒你。”

【原以为不过是被带去衙门问话,谁知竟直接押去了牢里!待我回过神来,那几个官差都已经走了,牢房狭小阴森,充斥着无法形容的难闻气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种地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囚室昏暗,只有头顶的小窗隐隐透出些光亮来,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靠着墙角枯坐许久也未见天光。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者只有短短两刻,门上铜锁发出几声响动,怔然抬头,一片昏暗中狱卒手上的灯烛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他写满轻蔑的脸】

“出来,有大人要提审你。”

【起身的动作有些慢,狱卒不耐烦地催促几句,隐隐听得他又嘀咕了两句】

“算你小子走运,这么快就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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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裴昭 于 2019-12-9 22:35 编辑

岁入深冬,天有风雪严霜,不殆围炉煮雪的良辰美景,倒是举国惶惶不可终日,暗沉沉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我领一队人马,将市井流传疑似守令图的摹本一一抄公,欲由此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自坊间归来官署,踏夜而至,月已中天,灯火亮彻整个皇城司,又是一个不眠夜。

我问值守察司顾乔何处,那厢道仍在刑狱,从午时到现在连轴要审四人,我从怀中掏出已然凉了的酥饼,回程时顺路,想她做起事来忘性极大,定又不记得按时用饭,这才买了回来,递给那察司,让人送到甲字号牢房去。

“还有几人未审?”

“回大人,傍晚时又抓了个举子,几位大人分身不暇,现在还押着呢。”

“提出来,我来审罢。”

两三句话的功夫吩咐下去,着一人将收缴的守备图摹本上缴文书阁留档备查,一人先行去刑狱招呼提审,我则向陆定权复命之后才匆匆赶去。

风雪加身,披就漫身的素白,一路行至内室,这才将漆黑的斗篷卸下,手腕轻抖,掀起猎猎的风声。刑狱里冷得骇人,即便是审官案下也只放了个空荡荡的炭盆,一丝暖意也无,案上一灯如豆,整齐摆放着嫌犯的生平与案件相关的口供证据,嫌犯就坐在不远处,到底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关押时下马威给足了,识相的好生配合调查,不至于重刑加身,若遇到了那作威作福口不择言的,皇城司可从不缺枉生枉死的野鬼孤魂。

轻车熟路地落座在主位上头,刑狱当差的惯是会看人下菜碟,连凳子都是我常坐的那一把,命人将嫌犯那头的油灯点亮,不期却是张识得的脸。

秀眉微蹙,说不上是什么感情,我自诩是怒其不争,却也不知自个儿到底倚仗的是什么立场。

“梁文俊。”

我冷言唤他名姓,接上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谁给你的胆子,干窃国的勾当。”
[发帖际遇]: 裴昭帮小女孩捡起挂在五米高大树上的风筝,纹银+2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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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俊 发表于 文兴六年十二月二十日 (冬) 2019-12-9 23:44:13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被狱卒推搡着进了另一间囚室,比先前那间要大上一些,更多了几样陈设,粗粗看过便觉惊悚,又往墙角退了退,不敢深想。此刻仍不知身处何方,想来不是寻常衙门,如此更为迷惑,我自认没有那个本事能惊动什么大人物…】

【牢门再度开启,有人走到主位落座,灯烛亮起,抬起手揉揉有些发干的眼睛,怎会是她?摇首苦笑,初见时是她追剿女山匪,再遇时是她身负重伤遭人追杀,此番又是我身陷囹圄,而她竟是审案人…多年来只三次相遇,无一次平静安稳,这样的缘分,当真一言难尽】

【忽而想起春日里她给我用作信物的腰牌,裴昭,皇城司的裴昭】

【京中谁人不知皇城司,谁人敢惹皇城司,揉一揉眉心,这回若是逃不过,能命丧她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等等!】

窃…窃国?昭…大人说我?

【我如何也想不到,竟是这样大的罪名,简直可笑!双目圆睁满是震惊之色,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啊?我不过是个纨绔,如何会与此等大事有所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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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裴昭 于 2019-12-10 19:51 编辑

道是“窃国”,无非诈供的手段,却不是真的笃定他有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

人下意识的反应最是能彰显其内心深处的想法,刻意营造出的假象往往就在审官三言两语中无处遁形。我审过多少嫌犯,形形色色,业已记不清数目,不敢觍颜说精通,然浸淫此间多年,饶是摸出些许门道,施展到梁文俊身上,绰绰有余。

“好一个纨绔。”

他确乎是个纨绔,算上当下,这已是我二人辗转数年间的第三面,经年已逝,他好似浑过得如出一辙,要说他与泄密守令图的贼人有什么牵连,我打心眼里不信。

话虽如此,却不能排除另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若一个人能藏拙多年不曾露出马脚,也真真是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大宋九域守令图》摹本流传市井,并联百工翘楚接连失踪,这事儿你可知晓?”

曲指敲击桌案,不急不缓,一应闲散做派,仿佛说的是甚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陛下惜才,开放秘阁供尔等举子备考,守令图乃秘阁至宝,事关大宋国祚,如今遭泄,你敢说与你们毫无关联?”

梁文俊年前救过我的性命,下头当差的人不知情,陆定权那里却是门清,这些事我不敢瞒他,便是想瞒也瞒不住。提审须有书吏在侧旁听,并将提审过程记录在案,事后整理为案卷存档,遂我对梁文俊愈不留情,反倒是在护他周全。

慢条斯理拾起桌上的卷宗,上头是秘阁中人杨殿头对梁文俊的指认,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虽不是足以定罪的证言,有心人却也大可将其小题大做。

“说说罢,你子时前去秘阁,鬼鬼祟祟,可莫告诉本官是去挑灯夜读了。”

卷宗扔在他脚下,眼神示意他自个儿看看。

“如何将守令图盗出抄摹,不如也一应交代了,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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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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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时我因醉酒不甚清醒,可她偏偏是恰好长在我心尖上的人,一见倾心,即便往后再难相见,依然不改此心。起初只想独自守住这一点情思,然人有贪欲,春时重逢后渐渐开始渴求更多。数月前无意中得知科考某些事宜由皇城司负责,便动了心思,只盼着能再次与她相见】

【人的确是见到了,可眼下这般境况,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听她一句一句慢慢道来,什么守令图什么百工翘楚,越发迷茫】

守令图?我连那守令图就是秘阁至宝都不知道,什么外传什么失踪,更是毫不知情

【俯身拾起卷宗,上头所书倒也不算诬告,我确实曾深夜去往秘阁,可我是为了…为了…身处险境,竟不合时宜地生出几许羞涩,眼睛只盯着手中卷宗,不敢抬头看她,唯恐她窥破我那可笑的妄念】

【事关生死,可仍想挣扎一二】

您说的这些,真的与我无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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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裴昭 于 2019-12-10 19:50 编辑

我本想唬他一唬,让人老老实实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只要逻辑通顺并有人证物证,签字画押走走过场,人也就放了,这样一来,便是陆定权问起,我也好交代。不曾想,替我阻拦追兵时挺机灵一个小伙,怎的今日偏偏就不开窍了。

斜倚在太师椅上,阖眸轻揉额角,颇有些无奈。

自守令图案东窗事发,马不停蹄查了两天,线索零零散散,嫌犯倒是一遭遭往刑狱里招呼,审不出个所以然,本就薄弱的耐心更是叫他磨得丁点儿无存。

逼仄的斗室之中,我不说话,谁也不敢开口,甚而连蜡烛燃烧的“毕剥”声都显得格外突兀。裴昭这个名字,遑论搁在皇城司何处都堪称一声恶名,几个当差的面面相觑,大抵觉着他们哥儿几个时运不济,摊上了我的活儿,更倒霉的是对面儿还押了个没甚么眼力见儿的纨绔公子哥儿。

“梁公子,初来乍到——”

未几,眼未睁,话却先至,依旧懒恹恹的模样,语气却大相径庭,诈供时尚存几分玩味,眼下一扫而空,暴露无遗的本性不加掩饰,张牙舞爪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不懂规矩。”

揉着额角的手轻轻一挥,几个当差的会意,随即又将人押了起来,却不是要用刑。

“你该好好瞧瞧,这儿,是什么地方。”

“路上若觉无趣得紧,允你问问他二人,裴昭二字,在这皇城司刑狱中,到底如何写。”

语罢,命人领梁文俊去刑狱各牢房“游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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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俊 发表于 文兴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冬) 2019-12-10 21:41:3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她的心情比她刚进来时更差了,大约是我还不够老实,浪费了她的辰光。本能地感受到危险,缩了缩脖子,随即被人押着带出了这间囚室】

【墙壁上星点油灯照不亮狭长阴暗的通道,一间间囚室走过,有些空置着,摆放着不知名的刑具,还残存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有些则正有人受刑,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血腥味扑鼻,混杂着各种说不清的气味,恶心与恐惧同时翻涌而至,再回到囚室时还能自己站稳已是不易】

【她是皇城司的人,不会对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动什么恻隐之心,动用一切可用的手段获取想要的信息,是她职责所在。抬袖擦去额上沁出的冷汗,无视狱卒面上的鄙夷神色,艰难开口】

前夜子时我确实去过秘格阁,但绝不是为了什么守令图!

是…是因为守值宫人同我说,那晚是你于秘阁附近巡视,我才过去的…我到了之后见到的几位大人皆为男子,很快就回去了,并未多留。

我那晚看到的,许就有那位杨大人?

【实话实说,不必心虚】

卖我消息的宫人姓吴,大人可传她问话…还有,夜子时前后我还在曲院街上的刘家铺子买了包蜜饯果子,大人也可差人去问。

【卷宗所记杨大人是亥时末在秘阁外看见我的,从秘阁到刘家铺子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只在秘阁外停留小一刻不到,我又能做些什么?只可惜来时路上没有什么证人,能证明我究竟何时到达秘阁】

至于那些匠人,我更是一个都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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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晃晃悠悠地回来了,想必这一圈他走得甚是艰难,寒冬腊月的天儿,额头竟还敬业地浸出些冷汗来。

我想,如今他恐是怕极了我,与旁人如出一辙,流于世故,兴许侥幸出狱之后还会在“裴昭”这声恶名上再唾一口,怨自个儿心盲眼瞎,竟救了只不懂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不待我问询,他已将缘由悉数尽吐,我兀自琢磨,越听越觉不对劲。

“梁文俊你,你跟踪我?”

一拍案,差点把桌上的烛台震落,晓得自己失态,连忙稳住身形,觑眸睇去,竟是一脸凶相。这种被人暗地里盯上的事许多年不曾有过了,我享受一切尽在掌握的安心,但凡有不安分的因素出现,我便有沦为鱼肉的危机感,活像被猎人盯上的野兽,更何况,这一次我竟一丝察觉也无。

那书吏是个精明人,约莫察觉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停了笔,瞧着我的眼神透着股意味深长,问:“裴大人,这这这……写,还是不写?”

“写。”我咬牙切齿,却又不解他作何如此发问,只道,“给我如实写。”

稍定了心神,心思转回到案件上来。

“那夜本官确实在秘阁当值,只是亥正时分被临时抽调至金明池附近巡逻,你的消息来源没有错,只是泄露皇城司巡防部署之罪,那宫人怕是承担不起。”

“你,拿着画像去找曲院街刘家铺子的掌柜,问清时间始末。你,拿了我的腰牌去提审那吴姓宫人,若梁文俊所言不假,你再照奸细流程审一审,问不出旁的,就地办了吧。”

一一吩咐下去,再对梁文俊道:“一会儿消息送回,若无出入,梁公子在案卷上签字画押自可安然离去。”

踱步至他身侧,附耳道:“至于你跟踪朝廷命官一事,咱们待日后慢慢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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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俊 发表于 文兴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冬) 2019-12-12 21:44:2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一时无言,我以为我说出实情之后她便会觉察出我那点儿心思,我心知单相思绝不可能感动一个人。我想她知晓之后也许会意外,也许会反感厌恶,唯独没想过事到如今她依然无知无觉…大约是我表现得太不明显】

那宫人起初也是不愿开口的!是我连续多日去秘阁寻她,又许以银钱…求大人网开一面。

【区区三十两害她赔上一条性命,我如何忍心?如实招供只为自保,不想连累他人】

【三言两语决定一人生死,这样的事不曾出现在我过去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如今见识了,我该震惊此人狠辣无情才属正常,可我偏偏半点类似的想法都没有。人总有私心,不论心上人如何行事,总能默默为她想出个理由来。至于到底为何对她这般钟情…嗐,情深自心而起,哪里需要什么道理】

【身处险境竟还能分出心思来想这些,我大约是疯了】

此案确实与我无关,至于…跟踪大人,您想如何清算便如何清算,我绝无二话。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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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行于幽深甬道,十步一炬,每路过一处便要陷入长长的黑暗。左右石壁青苔密布,依稀可见道道抓痕,潮冷的风裹挟着经年不散的血腥气微微拂动,令人面皮发紧。】

【遥遥可见甬道尽头的刑房开着门,却半点声息也无。区别于牢房,这里只有一间石室,平日用得不多,每每开启,来的都是身份特殊之人。这里不需要多余的房间,甚至无人看守,原因很简单——放出来的无论死活,于皇城司已是无用之人。】

【惯以蛊虫感知周遭,此前已经探查房内端坐一人,行至门口却蓦然警觉——竟有第二人——随即皱了皱眉。皇城司内能瞒我虫虿耳目的唯此一人,来时还道是普通差事,不想他也同在,犯人身份当有蹊跷。】

【飞快瞥了眼刑房,房中一把梨木椅,端坐着年轻女子,金钗宝冠,锦衣狐裘,抱臂翘指,一对凤目满不在乎地上下打量。】

【只是……指尖却在抖。】

【面向另一人行礼。】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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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里温度不高,满室灰白更添阴冷,唯两把木椅着色,还是临时找人搬来的,皇城司刑牢里的官眷也出入不少,但总有个先礼后兵的章程,贵女作妇,也不过双十年华,挽起的发髻缀满珠钗,秀颈肌腻,保养得宜,显是精心打扮过,即便知道要入龙潭虎穴,姿仪凤目也不屈怯,或是借这一身盛装抚心壮胆,又或是彰显身份的同时敲山震虎]

[漫不经心的目光将她扫量,那挺板的腰背过份僵硬,双目似镇,又刻意忽略我的视线,左右摇摆,沉抿的嘴角泄露了她心里的慌张,撑在椅背的身子偏头,拿食指压了压鼻尖,觉得好笑的同时一并掀扬唇,她应是瞧见了,调整了下坐姿有些坐立不安,按捺片刻还是忍不出开口]

“大人,民女已经在这候了小半个时辰,该说的都说了,究竟还要多久才放人”

[似乎是指腹觉凉,收手拢拳,松松攥攥,敛后的余笑还沾在唇边,顷刻化成了刀张显锋利]

秦大人职守尚书省十载,虽说位卑言轻,可那是个伸手六部的肥差,你说家夫一向洁身自好,不濯党污,不脏贪墨,两袖清风都靠娘家补贴,却与我得来的消息不同

秦夫人,本朝鞫谳之严,在皇城司,你若不想说实话,那我只能想办法让你说实话、

[话将点止,我候的人已至,朝李湛示意,噙笑对已犯惊惶的女人道]

这是我属下亲事官副使,李湛、

[后面的称呼并非叙话介绍,而是直接朝他下令言明,声淡入恻]

我要她说实话,不管用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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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湛 于 2020-1-18 10:28 编辑

是,大人。

【拱手应诺,站直身体睨向犯人,语气平淡。】

夫人不如自己选一样吧,莫教下官为难。

【墙壁地面都残着斑斑血痕,经年不褪,结成黒褐纹理。有心试探,嘴上说得随意,目光却紧随其动。】

【两肩轻耸、喉咽后缩、指节泛白,正是极度悚然之态,然惊惧至极便是愤怒。她满脸娇纵此时荡然无存,霍然起身,杏目圆睁。】

“好啊!就知道你们把我带到这鬼地方没安好心!”

【她双手死死攥着,银牙紧锁,嘴唇轻颤,齿缝里挤出话来。】

“我乃诰命之身,刀兵不加,刑罚不受,今日受挟至此已是你皇城司之罪。我现在就走,看你们谁……谁敢拦我!”

【原来如此……诰命贵妇,只要不是祸乱宫闱、逆命叛国,即便坐实秦大人贪腐,御诏灭族,也连累不到她;反而此时若攀咬夫君,无异自毁前程。眼下她吃定皇城司对诰命之人无可奈何,强作周旋。陆定权显然早知她身份,才唤我来。】

【既是非常人,免不得行非常手段了。】

【秦夫人显然惊惧至极,一番强辞后拔腿欲行,却忽然怔住,片刻后发出一声刺耳尖叫,跌坐于地,不顾锦服染污,腿脚乱踢,一只绣鞋都飞到旁边,死命挪动身体向后蹭。】

【石室中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万千蚰蜒从墙壁、天顶、地砖缝隙中暗流般渗出,油亮的背甲上隐隐有绿莹闪烁,星河般环聚其身。】

夫人可知今日为何由下官主事?

【提步拾起那只绣鞋,来至她身侧,碧环自行分开又聚拢。】

皇城司内不乏刑讯高手,却都血腥得很,夫人诰命加身,自当礼遇。

【女子身体绵软扑伏于椅,花钗斜支,嘴唇止不住地打颤。凤眼含珠,扑簌簌坠下,打湿了半敞前襟,几滴清泪顺着乳沟滑入。见我欺进,她本能后缩,却如恶鬼压身,眼不能移手不能动,只白皙喉颈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

【右手拾起她雪嫩脚掌,左手套上绣鞋,食指顺着微潮足底慢里斯条地抹至后跟,为她提上。做完却未放下,就此提着她纤足,目光自足踝湿滑至极地蔓延而上,越过两丘高耸时甚至盘旋片刻,才好整以暇地对上她眼睛。】

【两只琥珀瞳灼灼盯着,如饿兽见猎。】

夫人双十年华,切莫为那半百白头翁所累,负了大好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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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韫欢 + 5 + 5 + 2 这位兄台,我们该约个戏
陆定权 + 2 我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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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情辞愈烈,微微皱眉,秦氏以诰命傍身,的确束我手脚,秦铭先一步被刑部捞去,我猜也是凶多吉少,坐实他贪污受贿不难,难得是如何知道上下明细,他在朝安然数载,要说无掣伞护保之人,也是不信,眼见铡刀逼颈,秦铭便是剥皮去骨下的一块肉,鲜血淋淋的躺在那,招刀引戮,好教旁人分心不得那藏于暗处,断尾求生的罪魁祸首]

[秦铭有一本册子,事无巨细的记录了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即是保命之用又是催命之符,秦氏以为仗着母家无后顾之忧,却不知明里暗里虎视眈眈者众,区区侍郎之女,在朝权倾轧下又算得了什么,至少在皇城司,还无人敢随便插手]

[寻常审讯行不通,自有另僻奚径之法,无需多言,李湛已通了心意,拿手好戏搬幕,我只需坐壁上观,等一个结果,但见他用来威慑秦氏的手段,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却收效极佳,三言两语图之,以瓦解她强撑壁垒,可终究小瞧了这个女人]

“你们….你们无非是想严刑逼供!我告诉你们,我夫君是股肱柱石,不要以为听信些风言乱语就能污蔑忠臣,挟私诬指!我虽是一介女流,也知公道天理,你们休想让我伏身就范!”

[鼻翼略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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