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太极广场

位于三清殿前的太极广场，平日里香客来往，若至三清道辰则为观中法会之地。

==========承平十年

【一路随了师傅入了会稽山，山中风景秀丽，然而不靠谱的师傅只是扔下陆拾叁便有匆匆茫茫的走了，说起观中杂事都可以找沈峤沈师叔申领。便他还有事，跟陆拾叁说了下大体位置就匆匆走了。】

请问沈峤沈师叔在哪里？

【陆拾叁对人向来客气有礼，尤其是不认识的人。听说沈师叔也是个很厉害的人，陆拾叁也不免带了丝好奇。】

我守山月余，终是见了那北行的人施施然回来了。不过这群人像是约好了似得，在他回来后唐瑜也传信说是要回来了，并且说自己收了徒弟，需准备拜师大典。

想来蔺无余出山收了徒，唐瑜可能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因此不甘示弱也来收徒。好在上次与陈师伯对了账本，这库房倒没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入不支出。算了算时间，唐瑜应是今日到山门，他的事情尚有叶子洛去处理，而我——

自然是去见他的那个小徒弟啊。

自兰溪缓步而上，过了则阳馆又过了三清殿，方临太极广场上方，看着下方弟子来往不绝。我倒是不需要与唐瑜交接问其弟子长相，只需要看看谁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在问路即可。

我眼力倒是不差，不一会儿便在人群中见到了个少年面带茫然，好似不知接下来该去何处。便自殿前再行，走入人群。将临近时，他应也注意到了我，回头望来。

我稍一颌首，露笑道：“我便是你要寻找的人。”

【陆拾叁面色微微惊讶，记得他似乎是比叶师叔年龄梢长，现在看起来年龄似乎差不多？当下也是一礼，道】

沈师叔，我是唐瑜师傅的徒弟，本命陆拾叁，道号静清。

【仙风道骨，似乎这观里的很多人都有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意思，收拾了心思，跟在这人身后】

师傅说要我领一下拜师大典上的衣服，日常的衣服也是要在师叔这儿领的么？

大典还有其他注意的么？

“不错。”

听着他询问时也打量着这少年，根骨倒是不错，只是这性子怎像是慕情门下的那个晏明月，似有些内敛。不过内敛不内敛，有青风在再冷清的山门也能让他热闹起来。

身侧仍有人来往，稍一拢袖只是笑道：“拜师大典的事情我会告知你，只要能记些事便不会失了礼仪。不过你方入山门，先随我四处一走明白太乙的方向，再随我去领了衣服。至你拜师完毕，姓名便可落在太乙宗册上，成我太乙门下的门人。”

稍一思索，决意先自三清殿再入后山万藏楼，转道行则阳天一二馆。至那时再让青风过来，告知他居住何处便可。念甫定，便对他道：“走吧。”

【听他说便也不多言，只是跟在他身后默默记路。】

沈师叔，我和我师父住在一起么？

【陆拾叁刚入山门，仍有些懵懂不羁】

我平日可以下山么？

【随着沈师叔往里走，陆拾叁能想到的问题也尽可能的问来出了。省的日后麻烦】

“你师父是太乙观中七位传法长老之一，平日里有独居的院子。但你应不是与他一起，方入门下的弟子都会去则阳馆留宿。”

领着人上了石阶，过三清殿听他此问时才开口回答问题。语气看似平淡却又不曾疏远，若有人注意也可发现与身后弟子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二十步，不曾多也不曾少。

“此乃三清殿，用途为何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三清殿侧殿——”声顿时恰好见到入侧殿的小门，话语随之跟上：“三清殿侧殿为茶室，乃是当代掌戒所开辟的，却非是他独用，诸弟子若有友人至也可引去茶室，记得添好水和柴火就行。”

脚步一转，便预备领人去万藏楼看看，至于他那句下山不下山也只是一笑：“有何不可？则阳天一二馆附近便有条山道，可以直达兰溪。你顺着兰溪朝下走就可以下会稽山，太乙可不设什么门禁，真设了那些东西也不知有几人能守，还不如随性些。”

【随着沈师叔的话陆拾叁倒有些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那种戒律森严的地方。向来自由惯了，又怎么能甘愿在这等墨守成规的地方空头白发】

哦。师叔，这里都有很么人？

【说话间已是从茶室前走过，陆拾叁是个喜欢饮茶的人，只是以后要在这儿长长久久的居住，日子久着呐，随着沈峤的步伐往前走，陆拾叁也不在多问什么，虽然对着沈峤很好奇】

沈师叔会武功？

“入太乙门下皆会武艺，我自然也是会点的。”

只是这么说，却不让身后这懵懵懂懂的少年知晓自个曾经干过什么事。不然说出了口，他是拔腿就跑了。因而依旧不急不缓领着路，过了三清殿，眼前隐约可见二楼对立，隐于山林间。

脚步蓦地一停，转身看向身后少年：“前头是万藏楼，左侧为书楼，观中所藏典籍皆在此，你若喜读书平日里可来这边找找有什么。只是右边的械楼……若是未得师长允许，还是莫要过去的好。这按理说只有观主可入，不过观主云游多年，如今能进去的只有叶掌戒。”

叮嘱完了，便又转了道，朝着后山走去：“万藏楼后有一个叫论剑林的地方，用于门中试炼，等你习武到一个境界便能自己去闯闯。”

械楼？是武器库？

【陆拾叁对着那械楼倒是有些好奇，不过师父教的是乐器，用乐器来做武器远比那些刀刀剑剑的有趣多，陆拾叁点了点头，应了沈峤的话】

是，弟子记下了。

【记下了书楼的位子才走快了几步跟在沈峤的身后，却不在好奇的追问些什么。一时有些沉默】

本以为这一路上他还会问些什么，却不想临近了天一则阳二馆时忽地沉默下来。眼角微扫，也不知这少年在想什么。

不过这话也没出口，仍尽着本职为其指路：“前方就是寝居之地，则阳馆为弟子寝居，天一馆为客居。至于你师父……”思索了一下，又道：“长老居所为落霞馆，隐于天一则阳之后，你是妙音长老弟子，若是课业有问题可以前来此处。”

声落时二人已站在二馆附近，转身对其微微一笑：“看来你是有些怕我？那接下来我让个与你一般年纪的同门给你带路吧，你先在这候着。”

也当让青风过来了。

——————  结  ——————————

承平十年 秋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桂月末，明月师姐突然收到棣州手柬，说月令要来太乙一趟，这俩姑娘平日私下应该没少书信往来，甚至还在信中告知自己手脉已续，如今正在恢复中。日后应是能重拾青峰，想到当初一卦“否极泰来”，如今也算应验了。

师姐近日身子不爽，算着月令到的日子，吩咐我前去相迎。又道近日山顶风大，怕她受凉，便把自己的大氅交付与我，要我仔细着。

衣服叠着搭在小臂上，早早便站在观外等候着。嘴里衔着根枯草，靠在门旁镇守的石兽上，看着云淡天高，飞鸿南去。

向师叔禀一命，驱马至太乙时已有秋风愁人，浮云归晚翠，较之数月前昆嵛的春花燕舞，到底萧瑟了些。好在严冬仍远，山晓放晴，百丈峰台环雁群，瞧来仿若画里。

时逢手伤初愈，不敢妄用内力，只得提裙负剑，徒步而行。太乙虽名为一观，却也大得紧，周遭林野皆俱，仙雾渺然，恍入天界。这厢方踱上山头，便见偌大广场上立着个百无聊赖的人，其余弟子扎堆修练，他倒分外显眼了。不免轻嗤一声，屐履踏踏踏，绕到他身后，方扬声一闹。

“这儿呢！呆子。”

声音自身后惊起，侧头一看，连忙扭脸吐了枯草。站直身子，看她背负剑，满脸欣喜，一改往日阴晴不定，笑眸熠熠生辉，明艳动人。随即抖开大氅，伸手一扬，自她身后而过，然后披在她肩上。

师姐的衣服，常年萦绕着淡淡的药草味道。虽算不得香，但意外的让人舒心安神。二人距离稍近而犹不自知，伸手帮她系着带子，捋平衣折。

“这是师姐的衣服，她怕你受凉。”

广场上其他弟子见我二人动作亲昵纷纷侧目，交头接耳。清修的弟子一向克己守礼，如我这般不在意男女有别的少之又少。但毕竟她远来为客，也没人敢置喙我的举动。况且我一向不在意这样异样的眼光。

多日不见，瞧着她一副好气色，心神荡漾，又开始胡言乱语。

“哎呀仙女姐姐今日下凡到我们太乙观，是打算寻个小郎君书写一段传奇佳话么。”

“就你嘴贫。”

此时心境不比同日而语，若换作往常，定赏他一掌为戒。施然拢过肩上袍袄，细织缎面内缀着厚层内里，隔风锁温，将秋日里草叶初送的寒气抵挡在外。冷香苦清，便又忆起那嗔羞纯净的姑娘来，夏时往来书信，曾言她身体抱恙静养，也不知现今如何了。

青衫飘摇，二人缓步并行，穿庭而过，不忘向周遭窃窃之人飞一个眼刀，侧首询他。

“明月呢，身子可还好么？”

嘻嘻一笑并不多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与她并肩往里面走去。太极广场正中以太极八卦图案装饰，平日大型法会也会在此举行。眼下广场上演练的弟子都偷偷侧目，我只睇了一眼直接无视。

“还行吧，师姐有些旧疾，一到秋日就会不舒服，老毛病。”

关于师姐的情况自己也不算很清楚，就没多说，反正她一会儿也是要去瞧她的，便问

“要不先带你去看看她？”

明月身子骨弱，我是晓得的，虽修道之人清丽脱尘，但苍天不解意，这般体质，日日浇以苦药，接气虚之脉，难免有些揠苗助长的意思，又能撑过几个冬天呢。

眉峰一蹙，当下劝慰一句多心，吉人有福，何必操心。便也冲他缓缓笑开，掌中呈一绣囊。

“自然是要去的。我先前在紫云峰求了些药，此番正好用上。”

与他冰释前嫌后，隔阂也少，此一打量，眼有顾盼神飞，温声。

“你呢，也还是老样子？”

她掌中绣囊小巧精致，一看便知是女儿家手红。听她所述这囊中应是药草，昆嵛物博，不是太乙一座山头比得起的。她既有心为明月求药，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如此，便替师姐道了谢。

纵然师姐曾经遇人不淑，总共此番外出，不虚此行。

问起我来，近日种种一闪而过，按下受罚之事不提，淡淡道

“那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了。如今我也拜入师门，等你手脉恢复，说不定真能切磋一番。到时候可要请姐姐手下留情了。”

双手一拜，虚礼一番，端得却是不正经的样子。忽而想起什么，又道

“啧，你要是早来几天，还能赶上我师姐生辰。”

转眼以至晌午，西亭落处，一片烟岚半映，灿阳云峥中，隐约可见飞檐黛瓦，大巧不工，如身在幽谷，不知仙人翩然归临。听得他话中调侃之意，鼻中轻哼，桃花眼一斜，漾些促狭的揶揄。

“那你现在可得好好巴结我，免得到时候被揍得师傅都认不清。”

言及明月生辰，略略一怔，此番太乙之行实乃临时起意，未备薄礼，信中亦不曾提及，虽已过岁，倒仍有些不知所措。神思一动，念及昆嵛那夜竹笛瑟鸣，便有了主意。

“是了，待过几日，我去给她吹个曲儿，权作心意了。”

说笑着走了大半的路，一路引着正是明月师姐住的地方。当日在昆嵛的时候也与昆嵛弟子切磋功夫，不过那时自己还不擅剑术，自然也没赢几场。若日后月令真恢复经脉，切磋不敢，指教倒真的可以。昆嵛名门，能见识见识内传剑法，也不枉自己被训斥一番。

听她说要吹曲儿讨师姐欢心，便从腰间把当日那支竹笛拿了出来。回太乙后细细打磨过，又攥了洞，挂了个白玉坠子，雕的是芙蓉。递与她

“喏，当日你要那笛子时还太粗糙，回来后我好好打磨了一番，重新送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