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京畿路）——陈钤

你都想着用馒头打发我了，我可不是委屈的很。
我吃过了。我出门儿的时候，家里人都没起呢，就自己去街市上吃了馄饨，这么一说突然想吃饺子了。

【跟芸娘道了声谢，捡了块糕点咬了一口。芸娘笑着提醒了句别噎着，顺手又给倒了杯茶放手边。】

芸娘包的水饺我可一直记着那味儿，可好吃了。

韩少爷想吃，我中午给你包些饺子，横竖厨房食材还有。

还是芸娘疼我。陈钤有你真是比我幸福多了，在家里想吃点啥我爹都不许多吃，倒是天天舍得拿着长枪大刀的操练我。

【叹了一口气，把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鼓起嘴嚼着一通咽了下去。喝了口茶润了润嗓。】

啧，忘记买点酒带来了。

你倒是惯着他……
我记得家里还有些酸菜吧

【年前父亲的同僚送了些自家腌的酸菜，包了回猪肉酸菜饺子味道很是特别，脆爽中带着些酸口，也不腻人。说起来我也想吃了】

你是客人挑挑嘴就算了，平日我也没这么多讲究

【去岁开始自己有了体己想吃个顺口的总是方便了许多，但是这话倒不好跟他说，毕竟还小，万一跟家里闹起来显得我小人了】

【芸娘应了陈钤一句，茶点放好暂时也不用她伺候着，便退出去往厨房做准备去。】

挑嘴倒不至于吧，就是时常蹦出个想法。不过虽然没有芸娘这般宠着，我娘倒也常常给我做些好吃的就是。

【嘴里咬着糕点，抬头看了一圈，看到一旁桌面上丢了本书册，下巴朝着书册努了努。】

书肆里又有了什么新话本野记？我前些日子也去逛了，没见着有新的啊。

【瞄了他一眼，要我说就他那着三不着四的想法就不应该理会，不然还不得上天】

【手扣扣桌面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大比没几日了你还惦记话本？策论写的怎么样了？
还是你觉着自己能蟾宫折月了

被人一句话给噎着，一口糕点卡在喉咙口。连忙灌了杯水送了下去，好不容易咽下，却又被茶水呛了气管，不由得拍胸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陈...陈钤...咳咳咳咳...我...咳咳咳...

【咳的难受又倒了杯水压了压喉间那股痒意，想着土法子闭口憋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不过总算没那么难受勉强能说句完整话了。】

你...你是夫子么...咳咳...策论策论的...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咳咳咳...

【大口喘着气缓过劲儿来，瘫在椅背上一双死鱼眼翻给人看，一手抚胸一手指着人抱怨。】

策论我倒是在家做了几篇，我爹找了几个老友帮我把关，只是每回他都拿扫帚追着我揍。我哪儿还做得出来啊。你快别提了吧...

【我不提就当没发生？算了，反正他还小在等个三秒也无妨，这次权当开眼了，想到这里也就不在追着他睡这个事了，只又道了一杯茶给他：】

毛毛躁躁的……小屁孩！揍得还少

【之后无非说些玩乐之事】

——结——

——————————开————————————————

文兴四年春

【陈钤的身子骨本就健朗，每日内服、外敷的药没有间断】

【一个多月之后，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来探望陈钤，始作俑者也前来陈钤的书房向我们请罪】

【虽然皓子那边没查出什么，但总归在官场和后宫上行走，还是要小心】

【始作俑者涕泗俱下，似有满腔委屈，轻咳一声，低着头对我和陈钤抱拳】

【我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看了看陈钤，他倒是一脸理所当然】

好了，此事就当过去了，不必再提

【我示意陈钤赶紧送他们出去，别再留下惹人不快】

【望着瓷白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飘过了墙上的剑，发了一会儿呆】

【呆呆的问出这句话】

为什么是我呢？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养个三五日也就差不多了，不过正好趁这个机会推了些不必要的应酬，只不过又惹得母亲担心了】

【瞧着她的神情我只好捏着鼻子一碗又一碗的往肚子里灌药汤子。不到一月人就胖了一圈。这一日梁元白携着始作俑者一同登门，我迎至门外】

贵客迎门啊！国舅爷造访蓬荜生辉

【这话一半是玩笑一半是说给始作俑者听的。我与梁元白私交甚笃却是不必做给外人看。至内十数语打发了始作俑者】

你嘀咕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是你？

【进门正听见这句，随口便问了一句】

芸娘，去泡一壶新茶来，你前儿做的凉糕也上一盘子

对了，中午吃东坡肉吧再配几样时鲜，你亲下厨

【打发走了芸娘复回头跟梁元白说道：】

知你爱吃肘子，但是芸娘的一手东坡肉做的极好，午晌尝尝？

【忽觉得有些头疼，浓浓的疲惫涌上身来】

没，我正琢磨着那天的事情，你说刚才那人是故意针对我的，还是无意的。

【心里泛起几分苦涩，然后又问】

要不是胞姐在宫中为妃，我也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事。

【鲜少在陈钤面前提起胞姐，没什么忌讳，但总不想让陈钤觉得我是利用胞姐的身份来和他做朋友】

【眉毛微微掀起，流露出几分关心之意】

你的手真的好多了吗？

【慢慢回忆他刚才吩咐芸娘的话，微微愕然，眼中闪过几抹惊喜之色】

东坡肉？！好小子，你竟然藏了一个这么好的厨娘在府里。
我都迫不及待想尝一下了。

【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红烧肉，黄橙橙，油灿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反应过来，看着陈钤一脸灿笑地看着我】

【赶紧吃了一块凉糕，喝了一口茶水，缓解尴尬的气氛】

【点点头，道】

这凉糕可是芸娘的手艺？不错不错。
茶也好喝。

【紧接着道】

真想赖在你府上不走了。

【他这幅直肚肠也没点避讳，我打了个眼色芸娘便退了出去还不忘把帘子放了下来】

【有心也罢无心也好，总归是不能深究的事情。小孩家打闹只要不出人命，终究都是小事情】

你也别想太多了，出入多带些人手也就是了

【官家正值壮年嫡子年幼，一切都为时过早。梁贵仪无子只要不被拖下水，梁家大可以置身事外】

已经无碍了！连日的苦汤药也不是白喝的

【怕他不信还特意甩了甩手臂】

那是……好东西尚且要藏着，况且这么个俏佳人

【芸娘自幼得母亲悉心调教而后放到我身边做大丫头，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我知道芸娘大约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格外的细致】

怕你一个人的院子都能赶上我家里大了

【父亲不过一个五品员外郎，府上规制也就比寻常人家大一些，我这院子也不过三间正房外加东西厢房】

你若住下，我可住哪里？

【正在喝茶，闻言，脸上立现一抹喜色，放下茶盏】

【细细的把玩手中的纸扇后，眼角都泛着笑意，道】

俏佳人？的确，是有打算收做偏房啦？
你可真有福气。

【随后，抿了抿嘴，笑开了，道】

不闹你了，

【打开扇子，轻摇，眯了眯眼睛，说道】

最近胞姐与皇后娘娘走得挺近，而且也勤，父亲也多次出入宫中，怕是早被人盯上了。

【话音刚落，在帘子扬起的同时，一股五花肉的香味飘了出来】

【大赞道】

真香！

【陈钤身边的芸娘立马上了碗筷，我赶紧拿起筷子试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

【嘴里包着满口的肉，口齿不清的说道】

主人都没动筷子，我先动了，嘿嘿。
我先吃了啊，太香了。

【嚼了几口后，双手抱起砂钵，一连喝了好几口旁边解腻的蔬菜汤】

芸娘这蔬菜汤做得真是一绝，汤色清澈，汤味清淡回味，刚好解了东坡肉的腻。
我们家厨子都做不出来。

【面带笑容轻摇着手中的纸扇，打趣儿道】

呀，如此贴心的人儿，要不送我？

【刚端着一盘糕点进来的芸娘吓得一阵抖动，差点就将糕点洒在地上】

【我看着芸娘的反应被惹笑了，陈钤佯装生气】

【嬉闹过后，看着陈钤】

这回真要多谢你了。

你怎么这么八卦？

【知道归知道但是我却没这个心思，况且那人看着冷淡却是最小气的，我今日若是敢红袖添香明儿他就能春色满园】

【虽说不过小打小闹的都是情趣，我却也不是淹进醋缸】

梁娘娘与谁走的进，干你何事？又干梁大人何事？

不过都是后宫的琐事

【虽说嫡长为尊，但今上既非嫡亦非长。若是梁家真无意这场浑水自然可独善其身。但若有心搏个前程那么有些事是该提前准备了】

要不你自己问问芸娘可愿意？

【芸娘的手艺自是没的说，东坡肘子皮糯肉香口味咸甜，清蒸的鲈鱼又嫩又滑，
再配上四样时蔬，一大碗鲜汤，说得上是宾主尽欢了】

【别的不说，但凡尝过芸娘手艺的没有不夸的，但是说要聘芸娘为侧室的，梁元白是第一个】

云姐儿可愿意跟了国舅爷去？

【芸娘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啃着东坡肉，又听了我的话，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一直摇头】

芸娘不想。

【睥睨了陈钤一眼，故意脸色一正】

那行吧，芸娘，你就继续跟着你的主子吧~~

【激动得差点落泪的芸娘刚要跪下，就被我给扶了起来】

罢了罢了，不打趣了，瞧把芸娘吓得。

【嚼了几口后，又说道】

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把你带走嘛。

【芸娘急忙擦擦眼泪】

谢..谢谢梁公子

【食欲大开，不再停歇，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整锅的东坡肉，片刻的功夫就被我吃掉了一半】

【经过三鲜汤的沸煮，虽没了浓稠的红烧味倒是多了一份被汤汁浸透后混合着五花肉本身香味的鲜味】

【半天没有听到陈钤说话，低头啃着肉，便抬起头，看他慢悠悠地含着笑喝着茶】

【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了他的碗里】

你也多吃点。
不然芸娘觉得，她辛苦做出来的肉都被我吃光了。

【原不过一句打趣之词，不想竟惹得芸娘落泪。这也算是稀奇景，她到我跟前伺候也有三四年的光景，这倒是头一遭，瞧着稀奇】

你且去吧别惹得国舅爷笑话

【我并未苛责只把人打发下去了，也怪我玩笑话过分了些。不过她也一日大似一日了，我是无心，她的婚事还需母亲操心一二】

也不知你和韩琦二人谁更能吃？

【这一番小风波倒也没有影响他的胃口，只是瞧他这吃法我都觉得有些腻，不但拒绝他的提议并且还夹了一块青菜给他：】

幸而你生在富贵人家……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