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终无戏|——原创

       剧目名称：戏终无戏
       参与人员：苏辞娘）楚苍漠）
       剧中角色：白笙           顾言晟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白笙和顾言晟相恋，但因家中安排，顾言晟娶了他人。白笙最后一场戏后，顾言晟来到了后台。

白笙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调，准确流畅的动作，白笙不知做这些做了多少年，一切都成了理所应当的自然。
这京楼第一角的最后一场戏，还真是个好嘘头，白笙看着台下的人，有的人是常座，有的人也只是来看看热闹吧
“旧曲新腔拭了旧愁，唱罢西厢，台前人迟暮，叹当时..叹当时....”
白笙掀开了帘子进了屋，却瞧见了他，愣了一下又恢复了冷清，径直走过去坐在旁边拆头上的繁重珠钗
亭台上戏腔婉转，绕梁三尺，戏里戏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台上念着的人，经年红尘漂浮，已然无了心，戏中人，画中画
人间数年，再无京楼第一角。白笙从那暗黄的镜内看着那曾经让白笙颠乱了心魂的人，流光溢彩余色，只余了黯然伤神于中
“顾先生，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顾言晟。
【时局动荡，风云开阖，朝代更迭之际，有人疾呼，有人奔走，也有人惶惶不可终日。然而总有这样一群人，任凭沧海横流，他们依旧屹立不倒。手握万千财权，于极高处，耳闻婉转后庭花，俯瞰众生如蝼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百年茶楼，千载戏子。乱世也好，盛世也罢，人们总需要这般顾盼流转的风情，与咿咿呀呀的热闹。京楼今日也如常的喧嚣，人声鼎沸，为那名伶喝得满堂好彩。而在一帘之后有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倚着一室金钗霓裳，闭着眼，手指在膝头敲打，嘴里随着台上高高低低的调子低声和唱。所处之地虽有红綃脂粉，亦盖不住其凌厉锋芒，即便他如今慵懒靠坐在木椅上，人来人往，也是无人胆敢将他这个无关之人逐出此地。】
【城中顾家大公子，年届三十已掌握顾家半壁江山，只待得他与许家小姐大婚，两厢联手，这顾家大公子便可成为这城中最可说得上话的人物。这么一位爷，莫说是这小小的茶楼，就算是市长在他面前，也是万万不敢出言打扰的。】
【当唱词最后一字的余音飘飘落下，顾言晟的手微微一顿，也不抬眼去看，仿佛还沉浸在大戏之中，只是忽然想起，随口一说。】你们都出去。就算炸弹投下来了，我没说可以，你们也谁都不准进来。
【顾大公子发了话，屋中其他人自然莫有不从，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净，顾言晟甚至还听到了一些狗腿子驱赶近屋当差人的声音。这屋子里总算清净下来，清净到戏服上叮当环佩的声音变得如此清晰响亮。他缓缓睁开双眼，在入室者身后，望着铜镜中隐隐绰绰的面容，脸上是彼此都习惯的玩世不恭与戏谑笑容。】怎么，这戏天下人都可听得，就我顾言晟听不得？

白笙
褪去外裳，搭在椅子上，却见它慢慢就落了下来，层层叠叠，如同老人脸上的褶皱，历经岁月的波折，沧桑而不化。
蹲身捡起放好，坐将戏冠放回位置，珠翠银屏，满目绫罗，尽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闻人言语，亦未置可否。
眼神恍惚了三分，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白笙还是戏子，若有若无着一张面具，戴的久了，又是如何能摘得下来。八面玲珑，曲意逢迎。
“瞧顾先生说的，你能来瞧我的戏，是我的荣幸。白笙的收官之作，有顾先生这样的大人物捧场，也算是添了笔好彩”

顾言晟。
【当二人尚且浓情蜜意的时候，顾言晟曾赠予白笙一面西洋镜，比之铜镜清晰何止千百倍，可他很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那面镜子了，但这不重要。即便是双目失明，顾言晟也能描绘勾勒出那婀娜曼妙的身段，与迷蒙情动的眉眼。秋水潋滟齐却月，罗裳旖旎乱斜红，无论是台上温婉端庄情深切切的佳人，还是台下酥胸半露欲拒还迎的女子，都是能轻易撩起男人各种欲望的。】
【白笙清冷、疏离，顾言晟曾对她这高岭之花的模样爱极，但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因懵懂而清冷，因羞怯而疏离。是顾言晟一手将情爱的种子种在白笙体内，两年过去，终于开出了这样一朵别致的花——远观仍旧圣洁似雪，唯有在最亲近的位置，才能剥开花蕊，看到其中艳红如血的嗔痴怨怒来。】
【对白笙的话不置可否，在他踏进这楼里的时候就听这儿的老板说过如出一辙的客套台词。这种奉承他从出生听到大，自然生不出感慨，即使说这话的是白笙，也一样。】
【在白笙因倾尽全力唱罢最后一场戏而略有些喑哑的嗓音中，顾言晟站起身，迈着闲散的步子走到白笙身后，将手放在白笙肩头。脱去繁重的外衣，掌心下隐隐透着女子单薄香肩的温度，骨节分明的指搭在其衣衿上，只要微微一拨，便能抚摸到令人欢愉的幼滑皮肉。他好似认真苦恼，又更似漫不经心的轻佻，低沉的声音像捕捉猎物的网，将白笙缠绕捆绑在这戏班简易的木椅上。】你我何时这样生疏了，还顾先生，呵……
【低俯下身，顾言晟专注地看着铜镜中的人影，温热的气息拂过白笙颈边的皮肤，又顺着向上，入了她的耳。他在她耳边暧昧的低语——】你不是最爱在我耳边唤我……言晟？

白笙
白笙闻声，没有回头，墨发披肩，铜镜中却是出现了他的映影。白笙感觉到自己的牙关都在微微颤抖，那彼时熟悉的面容，让白笙迷了魂魄的声音，让她难以控制冷静
抬起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倔强的装作不见，执起了黛笔，点了几笔，放下，却再也没有抬起来。
经年在这尘世中漂浮，历经不知多少辛事，整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华丽的戏服，昭示着这些年的林林总总，沉浮起落，谁人又不知那最后的最后是怎么样的结局。褪下戏服的白笙，终归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言晟...顾言晟...”
红尘，总免不了伤感一二。而终将被称作历史的东西，又是该叫人如何怀念。台下的人轰然散场，正如一曲终了，人尽散场。白笙心想，自己与他的故事早该结束，也应该结束，她不明白今日为什么顾言晟会来。
偏头看了他的面庞，岁月未曾轻饶于何人，亦不复当年，却又更胜当年，白笙的眸里似乎有着困惑，但更多的是忧伤。
“我们的故事早已落幕，就像我今日了结了戏台上的戏一样，不该在提起，亦没有必要。”
“你这样子，叫许小姐知道了，怕又要闹了。白笙只是个普通人，受不住。”

顾言晟。
【戏如人生，人生非戏。台上戏子演绎的尽是前人故事，皆可盖棺定论，任由后人解读评说，怎会比这活生生的人来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有人终生庸碌，不过是这巨大的时代仍需要这许多人来衬出那改天换地英雄枭雄的卓尔不凡。】普通人？当然不……
【所有如顾言晟一般的人物都没有被这个时代淹没，他们生来便手握翻云覆雨的权力，自然不必去卑躬屈膝的腆脸谄媚。三十年的人生都在一次次争锋中度过，他未尝败绩。虚怀若谷只是与他人看的虚假姿态，强硬与霸道才是他本来的模样。】我顾言晟看上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看她起手点黛，再看她颓然弃笔，他欣赏着她的狼狈不堪。虽怜香惜玉之心尚在，但有一丝难以忽视的快感猛然窜上心头——看啊，那世人眼中名满天下的京楼白笙，如今却因一个男人不可抑制地颤抖，用自以为淡然的口吻去掩盖失落与心酸——这脆弱得一触即碎的倔强坚强，都是因他顾言晟啊。】
【手顺着她的肩滑下，滑过柔顺的水衣子，像曾经几度缠绵时一样游走过她纤细的臂，最终滑过那灵巧柔腕，覆上白皙手背，与之十指交缠。最亲密的拥抱，他在这网外再为她亲手造了一座牢。】小笙，你……
【顾言晟偏过头，与白笙对望，他的眼中映着她迷惘哀伤的脸，若神女坠凡尘，因堕落与幻灭而美得动人心魄。他这般柔情地看着，满眼皆是她，仿佛心中亦是，别无他求。】
【似毒蛇吐信，又似情话低喃，他的声音轻脱出口，引起胸膛震动。以近乎宽容宠溺的语气，勾引着无法逃脱情爱的可悲女子。】可是在吃醋？

“顾先生，你是在同我说笑吗？白笙可没有那个本事吃醋，也没有资格。”
温热与冰凉，白笙脑海里过了数遍的记忆，终于还是让她冷静下来。
顾家大公子，如今在城中最为得势的男子，白笙早该知道，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从来不会成为自己的唯一，所以在过去就断了，可是不是真的断了？白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白笙知道的是，身后的人从来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偏偏她就着了道，过去是，现在也是。不一样的，也许就是现在的她没有了以往的那股柔情，
“顾先生，自重”
强松了手，捏裙起身，抬步便往外走去，可白笙分明感受到自己的脸庞上的清泪。但她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因为他的无所谓，因为他的戏弄，或是因为自己的怯弱？都有吧...
推门顿步，敛眸沉声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还希望顾先生能给我一个清净。”
语罢离开

顾言晟。
【春风怯问章台柳，却浥折枝不肯干。戏词里唱过多少肝肠寸断的痴女子，戏台下就活着多少黯然神伤的闺中人。古往今来，掌握着这天下的，大抵都是男人，很有一部分原因即是女人总甘愿自困于情爱。为之生，为之死，雄韬不见，伟略全无，感情凌驾于理智，仍自以为洒脱。】
【这白笙，又何尝不是可悲可叹女子中的一员呢？】
【放松了手上力道，任素手自掌中挣脱，怀中一空，镜中就只留下了一张脸。在强自镇定却哭腔难掩的声音中，顾言晟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闲适地靠压在椅背，被修身的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双腿随意的交错。极放松的姿态，与白笙紧绷的模样有着鲜明的对比，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他的掌控。】
【事实上，的确如此。从他顾言晟看上她那一刻起，直到现在。】
【看着她礼貌地说出看似决绝的话，他只觉得有趣——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而不自知。泪眼尚婆娑，目中犹眷恋，却以为自己真的能够逃离樊笼，将过往一笔勾销。但，这正是女人可爱之处，不是吗？】
【在白笙即将推门而出时，顾言晟在其身后幽幽开口，仿若诅咒——】小笙，你过不去的。
【目送着倩影慢慢被老旧的木门掩没，终于消失在视线之中，顾言晟回身自桌上拿起一支珠钗，在手中把玩。钗柄冰凉，细嗅之下仍有一丝暗香，他熟悉这味道，因为他曾无数次在她的发间亲吻过这清淡而动人的香气。】
【当然，这绝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嗅到这独一无二的香味。】
【毕竟他可是比白笙自己，更了解她的人啊……】
【手指抚过珠玉琉璃，顾言晟忽然笑了，在一室戏服的环绕中，他轻轻吟唱着曾在大学图书馆里看过原著、前两天又在剧院听到过的一句英语台词。磁性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只有一人的房间里，反反复复——】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
【即使他与另一个女人结为连理，耳鬓厮磨；即使她或许还会经历很多个男人，在他、或者他们身下婉转承欢，她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曾在他手下绽放的快感——】
（你永远也逃不掉的。）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