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心亭

场景名称：涤心亭

场景描述：湖中小亭，处儒门偏院一隅，小亭长廊延伸至湖中央；一面镜湖，视野开阔，湖栽荷花，夏日赏荷好去处。开放。

场景性质：可演绎

文兴四年 夏

崔瑶
【五月初五，正值端阳佳节，往年我总会差城北的吴老板拉上两大坛雄黄酒，送到皇城司，拉上众人共饮一碗，再配上个刚出锅的肉粽，最是快意不过。】
【而现在，我却饿着肚子在站湖心亭，听着聒噪蝉声，不断有热风拂起衣袖，才上过药的伤口又开始冒汗，刺得又痒又疼。】
【纵使此处风光极好，莲叶万顷碧，菡萏盛满池，却无心赏，无心看，甚至觉得碍眼，只消看一眼外头烈日，便教我心烦意乱。】
【何况身处之地又是儒门，令我想起当年在宫中遇见晏澈，也是这么个盛夏酷暑，也有一池荷花，再后来的事儿，便不愿再去回想了。】
【现在一心只盼着快些回皇城司，或许，还能喝上一碗雄黄酒。】
【忽有步声渐近，回首正见那安定郡王朝这走来，弯身一礼相迎，道】
  “参见王爷。”
【这一个月来，几乎日日要见到他这张脸，究竟何时才是个头？】

崔瑶来了？
“来了，王爷，已经在涤心亭候了一个时辰。”
【闻言颔首，一个时辰么，酒也该醒了。】
【昨夜差人去请，皇城司回信崔瑶喝高了，到了皇城司倒头不起，一睡就是一夜。】
【现时日上三竿，空气过了火般裹着闷燥，烈阳底下半刻便湿了内衫，湖边更是闷湿，全无凉意。】
【至湖边见涤心亭中伫立人影，摆手衔枝止步，漫步而往。】
【崔瑶立于人前谨声以礼，目光自上而下描摹过她的脸庞，哪还有昨日点寸嚣张，“你懂个屁”四字言犹在耳，心头未灭火苗又蹭的窜起一簇，冷锐目色利箭般划过其容，今日倒要瞧瞧，她还有几分胆量。】
看来崔大人，昨日受惊不小。
【亭中一桌两椅，撩袍入座】
可需再多两个时辰容崔大人清醒清醒。
【手中扇忽砰声砸落，言辞陡见威厉】
你们皇城司，就是这般维护京城的安危！？

崔瑶
【“看来崔大人，昨日受惊不小。”】
【话中讽意显而易见，我却不知是何处惹着了这位安定郡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便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垂首默声不语。】
【难道是我昨日喝醉后又说了什么胡话？】
【正苦思冥想时，蓦地一声巨响，惊心震魄，吓得我寒毛倒竖，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这…其实…”
【一时语塞，舌头像打结般不知该如何作答，支吾了半会儿，突然察觉到不对——】
【他这是来找我使威来了。】
【儒门就没一个好人，全是一丘之貉，仗势欺人，眼前人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冷哼声抑在喉间，满腹脏话在肚子里滚了又滚，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忘记当年晏澈之事，才将怒火强行压下。】
  “昨日让王爷受惊了。”
  “此事皇城司必会查清刺客身份，肃清乱党，绝不会姑息。”

本王以为崔大人入皇城司这么多年，身经百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原来也需要阵前壮胆。
【斜目睨她一眼，阵前醉酒，丝毫不将公家规条放在眼里，配她一身官服当真失彩，如今垂首帖耳有何意义？她该庆幸隶属皇城司，不归儒门所管。是以训斥一句，便不再揪此不放。】
【崔瑶话落，我并未立即接言，风卷莲叶送涟漪，稍稍吹去闷燥，片刻】
有何发现。

崔瑶
【直到安定郡王说出“阵前壮胆”四个字，我这才明白他话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心中那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压住，化作一声冷笑从鼻间哼出】
【就凭你这武功，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下官的武功路数虽不登大雅之堂，让王爷见笑，但至少对付几个刺客还是不在话下的，至于案情…”
【松手直身，面色已是不快】
  “此案未破，各中细节恕下官无可奉告，等案情破后，王爷自可向陆大人细问。”

【对方骜意描于眉梢，其嗤之以鼻仅报以冷眼，看是酒醒了晓得顶撞，皇城司纳人的路子果然比儒门还野，王府若等着去找陆定权，喊她过来干什么吃的？踹下去喂这一湖臭鱼烂虾？】
　　【拾扇在手负于身后，长身玉立远目彼岸，此处风景不殊，鱼戏莲叶间，若有人落水，我还嫌弃搅了鱼儿兴致】
崔大人说的对，如此说来本王还承你救命之恩。
　【较先前疾言厉色刻意讽之，此言可说和颜悦色，不疾不徐。】
　【据闻崔瑶全心全意情系陆定权，唯命是从，为陆定权出生入死不在话下，若陆定权因她名辱身冤，崔瑶又作何反应？】
案情细节届时本王自会向陆大人细询。只是乱党在皇城根下恣意妄为，为妖为祸，依本王之见，该是给陛下递份劄子，好好整顿皇城秩序，除残去秽。
  【微顿】崔大人做不好的事，不必勉强。
  【只要崔瑶一天吃着公粮，名字崔瑶，脑门上还刻着陆。】

崔瑶
  “不敢，王爷言重了。”
【话里虽谦虚，语气却是生硬，眉锁浓云，眸中似有两团火频频跳动。】
【撇开眼不愿再去看人，免得又压不住胸中躁火，再说出什么越矩之言，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这令人不快的是非之地。】
【正欲告退，忽闻呈折之语，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登时手足冰凉，满心慌乱。】
【不行…绝对不行…】
【安定郡王这一番话犹如利刃，精准插进我的软肋，令我思绪乱作一团，几乎是下意识地抱拳躬身，急于解释间，语气早没了先前的气势】
  “王爷容禀，昨日被抓的那人至今未醒，所以暂时还没问出什么，而开封城内外现已加强巡逻守卫，绝不会危及陛下，惊扰百姓。”
【我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丝颤意，牵动着脊骨也在微微发抖。】
【明知开封上下安危乃皇城司负责，儒门无权过问，可赵渊到底是郡王，更事关陆定权，又岂敢再托大？】

【指腹抚过冰凉玉扇根骨，如同触及某处软肋，操之玩弄于股掌。此扇随我廿载有余，用来早已如臂使指。言语敲打无非试探，崔瑶一顿竹筒倒豆气焰无痕，足见陆定权之分量。】
【瞩目盯视足有罗预之久，此时审的是崔瑶，亦不是崔瑶，末了，噙了一抹笑】
很好。
【身为崔正使，不该只有这点定力。】
【崔瑶禀毕即退，方出涤心亭，便见皇城司有人赶来，一经碰面，两人匆匆离去。】

——结。

文兴四年 秋

崔瑶
【七夕过后，陆定权回京的消息传遍了皇城司，今日点卯时一眼望去，个个都精神了不少。既觉欣慰，又有些忍不住想笑，依例集训后便挥散一众，各自忙去了。】
【负手立在原地，望着诸人远去背影，心道等陆定权回来，终于可以不用再在皇城司与儒门之间左右奔忙，只消一想，便忍不住心花怒放，但兴奋之余，却又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与遗憾。】
【待处理完手上的公事，看了眼桌上锦盒与刚送来的公文，遂一同拎上打马往儒门去，也算了结了这桩事。】
【至儒门，门人作引，一身锦衣绯袍走在长廊，四面八方的敌意目光一如既往，我却习以为常。门人将我引至涤心亭便离去，独站亭中抬头打量，亭子仍是那个亭子，外头的太阳却已不似端午时那么毒辣，虽是无风却又凉意，余光捕捉到一缕白烟，顺势寻去，发现桌下不知何时多了盆冰。】
【未几遥闻步声，心念一动，唇角不由扬起的笑意却在回首时抿作僵硬线条，强行藏起，就连眸中的星点也同时黯下。】
【拱手见礼，目光却落在他一双锦靴上，口中言道】
  “我是来还衣服的。”

不是说过了，不收就扔掉么？
【送出去的东西，一向不喜收回，崔瑶也非耿轴之人，这般拂人面子，实在成心。】

崔瑶
【虽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色，但仅凭这语气，也能猜想到他此刻的脸必是黑成了乌鸦】
  “此物太过贵重，我舍不得丢，但依大宋律令官员不得私相授受，所以只能来还了。”
【仍保持着行礼动作】
  “还了以后，王爷要怎么处理都行。”

你来此，就为了这事？
【往前一步，便到人前，看她肌肤微微泛红，扇尖挑了挑包裹】
你若不想要，命人送来就行，何必再来一趟。
你真不喜欢，下次与你同去，如何？

崔瑶
  “是…”
【原本中气十足的一句肯定，却因为他的逼近而渐弱下气势，拖长了音。】
【要别人来送，指不定你门都不给进，又不能直接丢大门口。】
【独属于赵渊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明已入秋，桌下冰盆也凉，却无故觉得有些燥热，心慌马乱起来】
  “不…不必了，皇城司一向事儿紧，平日里也没机会穿这些衣服，王爷还是留给其他姑娘吧。”
  “东西物归原主，下官先行告辞了。”
【说罢往边上绕开一步，擦身匆匆欲离】

【长臂一伸，将人拉住】
我送别的姑娘，你高兴么？

崔瑶
【身形一滞，远远听得有他人步声渐起，心急之下猛推了一把，却没挣开，再一推，比原先更用力了几分，不料他却突然松手】
【噗通——】
【连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已齐齐栽入池中，荷叶在头顶遮挡，四周水波荡漾，耳边突然安静下来，只余那身影近在咫尺。】
【我直直盯着他那张脸，心中早已乱成一团，似有声音不断在蛊惑、劝告自己】
【就一次…就最后放肆一次…没人会知道的…就当是场短暂的梦…】
【终是没能抵住这诱惑，在水下轻轻攀住他的肩，第一次主动吻住他的薄唇】

【湖中相拥，忆起那日汤池之约，不禁加深一吻】
还是诚实的你，更可爱些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