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堂】——独胜元香水行（开封）

设定：李家人在京畿开设的浴堂，门后挂着一把大铜壶做商标，有男浴、女浴。移湖广山石砌作池子，铜管接入热水，有搓背师傅与使女，有各式香澡豆子供使、洗浴后有各色蔷薇露供饮。迎接的最有身份的贵客乃是当今宰相，因其曾得金榜魁首，故文兴年更名独胜元，沾一把魁星喜气，迎接八方来客。

“数你精细”

听闻她这一串，嘴上数落，心里却描绘了画面，得，是舒爽的一天。

我让阿弥去雁归提两壶酒，并将我的弓一起搁车上，而后与她一道出了门，一路往独胜元去了。

入了汤泉，一面将头发以簪子绾起，一面自腰后抽出一把匕首搁在泉边，解束带下水。温汤浸身，肌肤柔滑与水相融。我舒气，以手掠水，随意拨弄，相处且随意，想起便问

“哎对了你家小弟可及冠了？是不是该上心他的亲事了”

李黎黎

“算日子便是下个月了”我浑身浸在水里泡的舒服，闻言又气又愁，“跟元家小姐夹缠不清，说什么君子当专一情长，便是不能两厢厮守，也不得相负”我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儿，“你说说，元家那样的门楣，哪是咱们家该攀附的？他偏又笨又倔，一根筋死心眼，说急了，就拿我尚未嫁娶来堵，愁着呢，你有识得什么好姑娘不识，高门大院的咱不想”

余清徽

“他读书不是挺灵光的？去参加科举入仕呗？他若能考得功名，努力几年也不是不能求娶吧？”

使女端来香澡豆子与蔷薇露，我将豆子在手心翻看，凑近闻一闻，有清淡的青竹味儿。我沾水揉搓在臂上，轻叹一声

“只常听子由说起，朝堂之上亦是云诡波橘，乍看出将入相平步青云，实则水深的很。”

“我倒是可以给你打听打听，怕只怕你家老二收不了心，到时候姑娘嫁过来可对不住人家”

我拉了她的手，掌间香沫上了她的玉臂，笑着

“来，去去酱鸭味儿，省得你睡我榻上半夜里我都以为自个儿边上有酱鸭一只”

李黎黎

“他秉性耿直务实，学不来半点圆润，真有了功名外放到穷山恶水还好，若落在人精圈里，怕不是骨头渣子都不剩”烦的扑腾几下胳膊，撩的水花四溅，“唉，我愁的也不是这个，是怕他跟人家断不了，耽误了姑娘大好年华，回头两厢闹将起来不好看。这不就寻思着，让他相看相看旁的姑娘，万一遇着更合心意的呢”也晓得这是个馊主意，自己先摇了摇头，“再说吧，再说吧”手臂叫她一通好摸，我瞬将臭小子的事儿忘诸脑后，摸一块巾帕递她，“来来来，给你的酱鸭子搓搓背，看能不能搓下二两香灰来”

余清徽

“是这个理儿”

饮一杯蔷薇露，接过她递来的帕子，仔细擦拭她的手臂，没好气道

“您这香灰，该拿刀子刮的。”

外头悠悠有乐声，大珠小珠落玉盘，是琵琶，拨拨弄弄是一曲飞花点翠。我想起店里说书的那位，前头跟我说他年纪大了，那孙女阿蘅的余生托付于我，我就如她，也得为这小孩儿操心。

胡乱给她搓搓，再将帕子往池边一扔，准确无误丢进篓子里。泡的差不多，起身捡了干净衣裳换了，一面低头系带儿，一面与她道。

“是带阿弥去？你把陆伯的帮手带走，他老人家愿不愿意。”

往日里都是叫府上家丁护卫赶车，今儿这人急，没来得及做安排。

李黎黎

“真是个凶婆娘”笑骂一句，也冲个干净，穿好衣裳，一身轻便，贼兮兮道，“阿弥实心眼，前回相中胭脂铺的阿沅姑娘，一来二去的愣是不敢开口，我这回带了他来，陆伯偷笑着呢，那满脸大褶子我瞧的真真儿的”
与她相携出汤屋，一方清静，一方熙熙攘攘扑面而来，正是夕阳挂柳梢，人约黄昏后，我与她丢个要笑不笑的眼神儿，“胭脂铺走起？”

“还有这回事儿？你呀，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子。”

拾掇好了，与她相携出了汤屋，此正华灯初上，京畿夜市固是热闹。天未暗，商贩走卒已开始忙活，叫卖的，耍戏的，热闹初见端倪。

“走着，咱们小阿弥也大了，你啊，砸钱多买一些，咱们得给阿弥排面儿”

说笑着，阿弥头不头尾不尾的听了一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着我，而后又看看她，我但笑不语，直往胭脂铺

李黎黎

“阿弥呀”我拍拍他的肩，“这回出来，我是有事要求余娘子，必须得叫她买高兴了，我才好说她拿人手软呢”诨说一气，下一句才是重点，“今儿出来的急，她丫头小厮没预备，少不得要劳烦你动动力气，可跟紧啦，不许溜趟子”说着快到胭脂铺门口，还塞给他一锭银子，悄声儿的，“阿沅姑娘虽然卖胭脂，可也喜欢胭脂哩”

结

文兴九年五月

站住，别跑！

【我带人追着一宵小之辈至巷子里不见了踪迹，这里是后巷杂七杂八的扔着不少破烂，腰刀挑飞几处破筐烂瓦并未见贼人踪迹】

你可见过这个人！

【行至巷子中间正好是独胜元香水行的后门，我当先挑帘进去。伙计原是兴冲冲应了上来，只是这许多人都凶神恶煞一般，嘴边的话说得战战兢兢】

贼人在这一带失去踪迹，你们若是见到记得向官府禀告

王五、小四你们去里面，张山何六你们到后院……

【我则挑开帘子往浴池里看】

我约了陈钤兄弟去汤池子，当然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约，百万刚到人门口就被干脆利落的打发回来，也带回来了干脆利落的四个字：“很忙！不去！”
因为我忘了陈钤兄弟不只是“小兄弟”，人家是靠着骑射勇拔头筹的武状元！据说当年武试陈钤一骑绝尘，甩了榜眼好几条街。也不知道算不算爆冷，反正当年押宝的，精的亏大了，傻的赚发了。当年我还没来京中，所以不知我眼中的“人比花娇”的陈钤兄弟耍起枪来这么辣。
好么，兄弟不去我自个儿泡嘛，剥光了滋溜钻进汤池子里，爽得嘟噜噜洗了把脸，“百万，你去……”
拿百花酿还没说完，挂着的帘子刷地别挑开，吓得人一激灵。
这逆光之下来人身形高大，气氛逼压，听了声音才反应过来。
“陈..陈钤兄弟？”
武状元当然已经当官了！但我好像没有问过他当的什么差？而且他平时也不怎的拿架势，这突然行峻言厉的，让人不大习惯。

【泡汤？瞧了传话人半晌才确定不是玩笑。也不知这柳思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从上次在丰乐楼遇上一次柳思白之后，这厮时不时的便着人捎话，喝酒听曲儿逛窑子不一而足，如今连泡汤都出来了】

去给你家柳老板说一声，我明日当值

【说着话儿的功夫信件三折两折的放回信封中横在桌沿端起茶杯摆出送客的架势。当值是真，不去也是真】

【本来为着公务也没多想，结果偌大的池子一打眼就看见柳思白，昨日的情景便全想起来，炸的头皮发麻】

【我原以为他不过是找个由头约我出来，倒是没成想他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

柳老板！好兴致！

吃喝玩乐我兴致一向很好，奈何陈钤再三拂我心意呢？我当陈钤是兄弟，人家一口一个柳老板，听着心都伤一半了。
说着不来泡汤，结果不还是来了。
冷漠、敷衍！
暗中腹诽，脸上还是一派祥和：“本来兴致还能更好。”
跟着陈钤来的四个人四处搜寻，我巡了一眼视线又落在陈钤处：“你这杀气凛凛很败人兴致啊。再说，贼人可能假作来客混在汤中，你也找不着他，不如下来，既来之则泡之，万一呢。来吧，让其他几位差爷在各处出口守着。”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打扰了他的兴致？！嘴角不由撇了下：】

岂敢！在下尚有公务在身！

【旁的人见这阵势吓得跟鹌鹑似的，怎么这个柳思白到跟个猴儿精似的上蹿下跳的，这会竟然指挥起我来了】

搅了柳老板的兴致是在下之过。

【同来的衙役大约也没看过这号人物，都停下了动作，先是看了他一眼而后同看我，我估计只要我下令，他们立马就能把人从堂子里拖上来一路拖回衙门口。眼睛从他脸一路往下打量尤起在他腰腹间打了转——】

【那画面怎么想怎么好笑】

五月天很热了，他这撇了撇嘴角要笑不笑的，眼神自上到下地刮了一层，好在我并不油腻，但是他在打什么歪主意？！再看那杵着的几个官爷，只要头儿挥挥手指头就能把我逮了。
不知是汤水还是冷汗，吧嗒从额上滴落。
——我怎么看，都是良民的脸面好吧！办差就办差，不泡就不泡，但站着走也不走，泡也不泡，光盯着人看是什么意思！
“——不如你还是下来爽一把，以免出了这个门，有所遗憾？”

【不知是我面嫩即便一身官服也镇不住他还是他是熊心豹胆吃多了养肥了一身的胆子，还不知收敛。他话一出口便引了旁人发笑，倒也不是明目张胆且一眼看去便赶紧收敛起来，只有他……】

【我暗暗的磨牙，紧盯着柳思白。骂这厮“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朝身后招招手，衙役们聚拢过来，我一手环胸一手指着犹不知死活的柳思白：】

去给柳老板松松筋骨，免得出了这个门……遗憾！

【我原封不动的把他的话又呛了回去。娘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当然他不是疑犯我也不能将他如何，但是让他丢个人安生几日还是可以的！】

特么……“来人哪！给这几位爷伺候好了！”
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松松筋骨是什么意思，百万立刻喊了看场子的管家来。
管家的机灵劲儿可比加汤小二好使不少，怕这儿出了事不好交代，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总算把人拦住了。
陈钤有他的官威，否则怎么镇得住下面的老油子？趁着管家与几位衙役斡旋，也从汤池里起来。默叹了气，还是下次再来吧！
“陈大人，柳某刚听了句歹人往哪边跑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往东边去了。”
“您公务繁忙，柳某不好耽误，下次，再请您小酌两杯。”
“掌柜的，今日这几位爷的，如有什么吩咐的，入柳某的账。烦请务必伺候到位。”
“陈大人，柳某告辞。”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