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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迷影] 【双旦活动】《秦岭迷踪》——周容暄&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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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08:40 | 只看该作者
果然他早生疑心,果然他早有判断,果然他早有打算。一点没错,秦长生的意识里,陆延安,谨慎多思,想瞒过他,原本不易。

转身一瞬间,扑面劲风袭来,迎上的不是沉静多思的陆延安;手电筒柔暖的光明里,有冰冷银光闪过,举手砸下的不是陆延安的脖颈。

金属撞击​声干脆又尖锐,在永寂的地底,彷如天劫彻响。手电筒与他手中武器对撞时,迸出火星,明亮刺眼,在亘古黑暗里,彷如早已不见的天日。

这是一个手握利器,施展杀招的陆延安。手电筒带着巨力砸中的,只是陆延安手中刀。​

​眼见着他撤手转腕,眼见着他杀机毕现,眼见着明晃晃利刃划至眼前,然而,此时此刻,力已尽付,身已倾近,招式已老,回天无力。

所有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集聚一起,全力应对这一击。幸好,这是秦长生的身体,这是秦长生的敏捷,这是秦长生的经验与感应。​电光石火之间,只有一机偏头去躲,避让开眼睛要害部位。

顺着这一躲的劲力与方向,旋身撤出,重新隐入黑暗。然而有手电筒的光亮,本是至安全的地底,也失去了隐匿的能力。

没有了如渊​墨黑,藏是藏不住了。到了此刻刀兵相向的情形,确也假装都不用了。可他眼中因为滔天怒火而灼人眼目的鲜活,真是该死的甜美。

因血肉而引发的饥饿,与因鲜活灵魂而催生的渴望,经这一息较量,已是在灵识里翻江倒海,难以忍受。眉上的剧痛,身体应激反应下急涌出的热汗,对于眼睛越来越多的依赖,都在说明这具躯体活性越来越大,都在说明灵识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急需养分,不能与他在此再多费精力,既然大家皆已图穷,便该是匕见时。

鲜血从眉端涌出,流过眼尾,顺着脸颊,再流到唇畔。鲜血的温暖,鲜血的香甜,如此真实,就在皮肤上,就在鼻端,丝丝缕缕透入意识里,撩拨着狂性蠢蠢欲动。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陆延安真的下得了手,亲手杀了他最信赖的伙伴吗?秦长生的意识里可没有这个。虽然现在是个还不纯正的秦长生,但是与陆延安打一架的实力应该还有吧。

眼眸中杀意昭然,紧紧盯住对面的陆延安,缓缓扬起一边的唇角,算是一个笑。探出舌尖,勾卷去唇边鲜血,一边缓步逼近,一边用着秦长生的嗓音,去问陆延安。

“延安,你要杀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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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因为借了秦长生的身子,引起了陆延安的怀疑,也因为借了秦长生的身子,灵活和敏捷的躲过了陆延安的杀招。由于他躲得仓促,虽然匕首没有划伤他的双眼,到底还是伤到了他。]

[接着躲闪的方向,眼看他就要遁入黑暗,陆延安自然不允。陆延安也不知道这个长得像秦长生的东西脸上的这双眼睛究竟有没有用,可一旦让他隐在暗处,形势就要落在下风,故而电筒的光紧紧追随,明晃晃的照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

[仍然是秦长生的脸,但眼中对陆延安的渴望,额头密密麻麻肉眼可见的汗珠,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狂戾表情,都不是秦长生会有的。]

[他不是秦长生,所以即使长得相同,即使同样有鲜血流下,也换不来陆延安的半点心疼和迟疑。]

[这假货竟然还想要动摇陆延安的意志。以为一个相似的笑容就能蛊惑了陆延安么?果然跟死人接触的东西,就是没脑子!]

[只要想到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顶着这张脸,还露出这样诱人犯罪的表情,陆延安就气的想杀人,要杀他么?要杀!必杀!!]

[陆延安最信赖最依赖的秦长生,容不得这个鬼东西侮辱!]

[双眸紧紧盯着缓缓接近的人,不屑再回话,反正已经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浪费口舌不如直接动手。]

[要事坏于话多,何况陆延安一向就是多思少言的性子,也不觉得和一个赝品有什么多谈的必要。陆延安可以对秦长生滔滔不绝不厌其烦,对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只要送去一刀就够了。]

[相距不过三尺,这个距离动手刚合适。手中匕首朝着这个赝品的心口虚晃一招,同时手电筒直晃他双眼,朝旁边一个侧步,挥动匕首果断的朝着秦长生的颈动脉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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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1:21 | 只看该作者
对面的人,眼中是陆延安一贯的平静到冷漠,只有方才打斗中杀机,还在浮动。

微微眯眼思索,感受着秦长生的记忆。这眼神与秦长生意识里的似乎有些不同,应该是因为他断定了自己不是秦长生,还有方才的敌对,引出了他满溢的杀意。

不要紧,毕竟现在面对他的是秦长生。有血有肉,有呼吸有表情,会说话会对他笑的秦长生。他便是疑心,他便是确定,对着这张脸,对着这个对他笑着的秦长生,他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脚步虽然极慢,但却未停,愈近看得他愈清,看得他愈清,就愈发不能忽略他眼中灼灼杀意。那是……坚定的杀意?

还没想明白,为何这感觉与来自秦长生的意识的认知不同,眼前突然一暗又一亮,仿佛天地转换,一时又是非真非幻。

那一暗,是已经近不过两三步的陆延安扑身而来;那一亮,是手电筒强烈的光照对上了更习惯黑暗的双眸。在这一暗一亮的间隙,看到闪着白光的匕首,如同一片羽毛,飘向心口。

一瞬间瞪大双眼,这不对!秦长生的意识里,清清楚楚,陆延安永远不会杀他!秦长生的意识里,清清楚楚,是他受一点伤陆延安都满眼心疼的画面。秦长生的意识里不是这样的!

匆匆忙侧身闪避,尚未感知有没有避过,金属割开皮肉,侵入温热躯体的冰凉却从颈侧传来。

身未动,只把眼珠缓缓转向执刀的陆延安。这一刻,这幅躯体,似乎真的是秦长生。心中莫名涌起巨大的悲恸,随着热血涌出身体之外。生机,应是本就还没有的东西,血液带走的只是躯体的温热。而悲伤,不知何时已经如此饱满,随着血流涌向眼底,从注视着陆延安的眼眸中涌出。

“延安……你杀了我……”

此刻,充满眼眸的,是陆延安手中手电筒的强光。这强光后,是陆延安充满杀意的表情。此刻,充满陆延安眼眸的,是决绝坚定的杀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舍。

这光太强了,刺痛了眼睛,眼底渐生出泪水,带着那悲伤,从眼角滚落,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延安……没想到……是你杀了我……”

属于地底的冷意慢慢浸透了秦长生的身躯,那是熟悉的,属于死亡的冰冷。与另一条探出的灵识传来的一样。全都是死亡!

秦长生骗了我!陆延安,根本不是秦长生意识里的那样,他不是需要保护的,他本身已经这么强大。“陆延安需要保护”,只是秦长生自己的念想,不是事实!

秦长生的意识骗了我!同千百年前,那一刀一样的冰凉;同千百年前,同样的身躯渐渐冰凉;同千百年前,那一天,同样的巨大的悲伤……

“啊!——————!”

这一声嘶吼,在灵识里横冲直撞,在千百年沉埋的地底,在千百年的封印下,在千百年依旧相同的宿命中,积聚了太多怨与恨,积聚了太深的念与执。仿佛能撕碎天地,却连灵识都撞不破,连这即将死寂的肉身都冲不出。只有渐渐退去的、带着盛大的恨、带着盛大的怨、带着盛大的怒的灵识,把这囚魂旧墓震动出些微的动摇。

倒下的身躯,不是秦长生,也不是我。很快它将再无形迹。而那一双眼眸里,光彩将灭,只是自主的紧紧盯住陆延安。那一息将灭的光彩里,还有一点秦长生的意识残迹,那是模糊在泪光里的一丝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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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烟 于 2020-1-28 10:57 编辑

——第五幕  它是什么?——

[匕首传来的是刺破皮肉的阻碍感,手电筒的强光下,鲜红的血液汹涌而出,温热了冰冷的匕首,润湿了陆延安的掌心。]

[他缓缓转过视线来,那一瞬的悲伤、失望、不可置信,仿佛一只手紧紧攥住了陆延安的心脏,让快速跳动的血脉有一瞬间的滞停,直到他再次开口,将这短暂到近乎不曾出现过的错觉打断。]

[秦长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陆延安说话。这样的哀怨,这样的不甘,这样的悲伤,不属于那个乐观积极的秦长生。]

[他不是那个陆延安要留在身边藏在心底的秦长生。]

[手中匕首猛然从他的颈侧拔出,带起一道鲜红喷涌而出。陆延安忙退后几步,只用手电的光紧紧锁在他的身上,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一击能不能致命。]

[不管是什么东西,冒充秦长生的都得死!]

[杀意依旧坚定,陆延安看着这个秦长生模样的人满身鲜血,再看着他瞳孔涣散颓然倒地,最终眸光失彩再无声息,甚至墓室因为他的彻底死亡而轻微的震动,也没有再挪动半分。]

[看着这样的场面,陆延安总忍不住会想,如果有一天真的看着秦长生在面前倒下,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是彻底崩溃,还是随他而去,或是为他复仇?]

[秦长生,长生……他比我高,比我敏捷,比我有力气,也会比我命长。如果今天注定要交代一条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也只可能是陆延安,不会是秦长生。]

[我也不允许是秦长生。]

[大约这个东西长得太像秦长生,才会勾起陆延安这么繁杂的思绪。也只有关于秦长生,才会让一向理性淡然的陆延安失去分寸,也只有秦长生,才会让陆延安用尽所有心思去了解,义无返顾的信任。]

[只是秦长生,不是像他的什么东西。]

[陆延安相信秦长生,如果遭遇相同的境遇,他也能毫不费力的判断出真假,也能坚决的杀掉那个冒充自己的人。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会。]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倒下的人已经彻底没了踪迹,匕首上的鲜血也消失无踪,仿佛那个秦长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恐惧再次蔓延至心头,“他或许又回到了那个壁画里”的念头不知为何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管如何,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总要先确定自己的处境。执起手电筒,将周遭环境仔细查过,确定了这仍旧是一个配室。地上散落着零星的陪葬品,墙上雕刻着巨大的兽面和云雷纹饰,地面的墓砖仍然崭新得异常,通往下个墓室的门也紧闭着,静默的讽刺着陆延安。]

[可不就是讽刺,这会儿陆延安开始有些后悔,方才那个假的秦长生开门的时候,自己应该仔细研究下他开门的手法,就不至于现在这么束手无策。]

[将匕首放回靴子,手掌刚刚放在开门的机关上,还不待尝试破解,就听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不由微微一愣,电筒带着目光扫向了徐徐洞开的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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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2:14 | 只看该作者
一路顺畅,如同进入秦岭遇到鱼骨建庙,如同进入这座地宫时的那条盗洞。此时再想当时随口对陆延安说的话,甚至生出重重怀疑。那条盗洞是真的存在,还是根本也就是如同那个陆延安一样,是假的?鱼骨建庙,前所未闻,压在风水头上,更是全然不合理与数,是真实,还是虚幻?再甚至,看到地图来秦岭,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惊恐梦?

伫立高大石门前,方才因过于激烈的打斗而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阴湿地底的寒意慢慢的开始侵上身体,背上汗湿衣未干,没有了热意,只有更湿凉。

开了门,会去到何方?这道门是之前的那道,还是只是相似?是回到之前那个墓室,还是会离陆延安越来远?这偌大地宫里诸多门,是全然相同的构造,还是也像那个陆延安一样?

后颈上突起刺痛,或是汗湿了摸金符的系带,磨割过皮肉。被这一刺,身体起了一阵生理性的寒颤。抬手握住垂在颈间的摸金符,还让那冰凉的触感侵入掌心做警醒,还让那坚硬硌在掌心,及时止住纷乱的思绪。

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抬起另一只手,探去那道仿佛一个生死轮回前开解过的机关。

无论怎样,陆延安是真实的。一起吃的豆浆,被自己要求店家多放糖的甜味是真实的。盗洞的逼仄里两人间和的呼吸声,还有潮湿阴冷里的气息的温度,都是真实的。背包里的那两只杯子,把身体硌的生疼,于此时此刻幽暗寂静里,难以忽视,这也是真实的。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多思多想本就不是秦长生的习惯。是真是假,是真实是虚幻,是现实还是梦境,现在都只能也只会去找陆延安,去找到出路。

坐而待毙,不是秦长生。“他”是假的陆延安,可我是真的秦长生。

一念至此,下手再无迟疑,依着记忆,旋动那机关。

门开的一瞬,手电筒扫过门边,有自己前次离去时,习惯性的用小刀刻下的划痕。果然没错,这就是那道机关,这就是那道门,不是相似。

门开的一刻,手电筒扫进门内,有另一团光明,亮白浅黄,如同自己手中狼牙手电筒的光一样,带着属于人间的微暖。

两团光因为洞开的石门,融合在一起。光的此间是我,秦长生;光的对岸,是他,陆延安。

强光对岸的陆延安,安静安定,带着对危险的防备,与记忆中重合;强光之后的陆延安的眼神,正正的对过来。没有逃避,没有冷漠,沉静后带着对未知的谨慎,与意识里一样。

不用任何的试探,不用任何的审视。甚至都还没有靠近去感受,秦长生的直觉已率先确定确认。

“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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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门打开的功夫,陆延安还分出几分精力用余光扫视了一眼机关上的雕刻和纹饰,这些依旧鲜活的存在着,并没有任何异样,很好,这颗心率先放下了一部分。]

[厚重的石门缓缓洞开,首先入目的,是一道暖黄的光。在这漆黑冰冷的地底,这是除了陆延安手中的这一束光之外,唯一的还属于人间的暖。]

[可是带来这道温暖的,会是谁?在经历了假的秦长生事件之后,陆延安已经不会意外任何门后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包括门后的人就是秦长生。]

[是的,门后的人就是秦长生。只看身形,陆延安就能确定,那就是秦长生。这颗心又放下了一部分。]

[只是,在墓室里出现心想事成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陆延安刚刚碰机关时依旧没戴手套,难道看到的又是个假的不成?]

[但是假的秦长生没有会发光的手电筒,对面这个秦长生有;假的秦长生没有握着摸金符的习惯,对面这个秦长生有;假的秦长生没有坦诚而希冀的目光,对面这个秦长生有。]

[四目相对,只是眼神已经足够陆延安确认,这就是秦长生。]

[没有诡异笑容,没有邪魅不羁,没有哀怨悲痛的秦长生。]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在经历了死别后,陆延安此刻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此——]

[几步踏前,二话不说先给了秦长生一个熊抱。拥抱是本能,可本能之后的理智回归,又察觉到这个动作过于亲昵,忙收回手臂后退一步,站在他面前细细把人打量一遍。]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是胳膊上的血迹太过刺眼,想来一路走来并不容易。那片红色让心脏揪着一般的疼,可又碍于自己性格中一贯有的克制而强行压下眼底的波澜。可探过去的手指和关心的话语如何都止不住,几乎不听从大脑管理就脱口而出]

这伤不要紧吧?也是那鬼东西伤的你?

[陆延安并没有指明那个鬼东西是什么,但长久以来的默契使陆延安理所当然的认为,秦长生一开始审视的目光,证明着他有与陆延安一样的遭遇,懂得陆延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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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3:45 | 只看该作者
方欲近前,陆延安便急步前来。温热身躯覆过来时,情不自禁的阖眸。仿佛又回到阳光下,那个小小公寓里,下午的阳光铺进厅里,是慵懒柔软的温暖。展臂拥住他时,本能的深深吸气。仿佛又是旭日方出的早晨,干燥微凉的空气里,有豆浆的甜和油条的香。没有未知,没有担忧,没有恐惧,是安稳到踏实,是平静到欢喜。

然而几乎是这一息温暖香甜的呼吸都未完,陆延安已撤出怀抱。一瞬间,又从记忆里温暖公寓,回到此刻冰冷幽暗地底。

他倾身拥来,自己将他抱住,这一切动作仿佛早就是自然而然,仿佛全然理所应当。然而,此刻各自撤离,身躯重新置于墓室的凉,才发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亲近,已经超出了应有的距离。

幸好,地底晦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幸好,情况诡谲下来不及为此多想。他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时,目光里刻意隐去的疼惜,在手电筒两团强光叠合出的明亮里,无所遁形,还是在秦长生的眼底留下踪迹。

他带着些急切的关心的问话响起时,还没来得及就这一点小伤宽慰他,便被他话语里的信息震动心神。“也是那鬼东西”……

无论从思维从技术还是从体能从身手上来说,陆延安都绝对是一个敢于一个人下斗的高手,他从来都不是需要任何人担心与保护的弱者。只是人类的情感会生长,搭档久了,习惯了默契的分工,这生死情义里便长出了相互的依赖与保护,并且得到了默契的默认。

所以,此刻情急之下,完全忽略了陆延安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身手,只想到那么危险,自己不在,只有他一个人。急匆匆握住人手臂把人按压在身旁墙壁上,同样用眼睛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检查,心中的焦急和担忧,一点也不收敛。

“ 你也遇到了假人是不是?他是不是我的样子?他是不是要杀你?有没有伤到你?你没有被他骗到是不是?那不是我!”

耳畔一道热息吹拂而来,暖热半边脸。一惊抬头,在眼前人眼眸里,看到自己藴满惶急的双眼,这才发觉力道失控,如此贴近的太过了。

正是还未来得及撤身,被人背抵着的“墙壁”忽然颤动起来。原来是方才慌忙之下,把人压在了石门隐入的墙隙,此刻不知为何,这门又动起来,想是要闭合。此地不能久留,既然已经与陆延安会合,还是要去主墓室,去墓主身上找线索。

拉着人撤出那个墓室,撤离这道石门,重新退到只有五盏壁灯的墓道中。因为有了两个人,因为有了两道光,这本就不长的墓道,竟有种灯火宣明的意思。不像是被困地底坟墓中寻找生机,倒像是秉烛夜游。

“来,这条墓道的尽头就是主墓室,我们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出路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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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生回拥的那一下,虽然短暂,却让刚刚经历了生死都没有太多动容的陆延安心生波澜。]

[也并非不想深思,只是被秦长生手臂上的伤势牵去了所有注意,其余的都可以延后再谈。]

[没什么比秦长生的安危更重要。]

[可是陆延安还没得到答案,就再一次被压在了墙上。嗯没错,再一次。只是这一次没有腰间的禁锢,没有身躯的贴近,可是有手臂的紧握,有贴近的脸庞,有紧张的秦长生。]

[这次是真的秦长生,距离陆延安一个呼吸可闻的距离,陆延安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熟悉,安心,让人贪恋。]

[心脏的跳动仿佛不太听从安排,快得几乎要从心口跳出来,强力跳动而输出的血液一股脑涌向了大脑,让原本有些白皙的脸颊到脖颈红了个通透,连热汗也一并铺满了整个额头。]

[让心里更舒泰的是秦长生迭声的关心,这样近的距离,陆延安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焦急和担忧,也能清楚的在秦长生的眼里看到自己红透的脸。]

[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自己忧心的人也在同样担心自己,这实在是件美好的事,美好得陆延安有些感谢这一次惊险又诡异的旅行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我——

[还不等把话说完,背部就感觉到了细微的震动。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机关,刚刚开启的墓门竟然又要关闭。还来不及思考要往哪边去,就被秦长生拖进了他的来路。]

[秦长生了解陆延安,所以不等陆延安开口,率先说明了情况。想想也对,如果要寻出路,必然要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时代的墓,墓主是谁,然后才好判断怎么出去。还有那个让陆延安难以放下的疑惑,这墓为什么这么新,相信也能找到答案。]

[通往主墓室的门并没有关,两道电筒交错着射入其中,瞬间将墓门附近照得清清楚楚。地上凌乱而稀疏的散落着各种陪葬品,金玉陶瓷,各个年代都有,大多都散落在尸骨旁不远,不由让人唏嘘。如果这些尸骨生前与我们的遭遇相同,那么多么值钱的东西都带不出去,平白成了引诱后人的鱼饵。]

[陆延安和秦长生都没有去动这些东西,一路走来,就是因为这个而被送到了这里,如今情况不明,那还敢乱碰。]

[墓室正中有一口石椁,巨大的兽面恰巧凶恶的对着陆延安和秦长生,仿佛在怒斥二人的唐突和搅扰。有秦长生在身边的陆延安哪会在乎这个,径直几步凑上前,持着电筒向内一照——]

[空的,石椁内还有一副金丝楠木棺,里面别说尸骨,就是铺棺的底褥都没有。主墓室竟然是空棺,这在古墓的设计里根本就是不合理的存在。除非这个墓室不是主墓室。如果这里不是主墓室,又拥有主墓室的规格,那么真正的主墓室在哪?]

[手指在电筒的柄上不断摩挲着,因为秦前墓穴的资料并不多而且太过久远,所以陆延安要仔细回忆才能想起来。]

[回忆着一路走来的路线和墓室结构,某个多年前看过的资料骤然浮现在脑海中。]

长生,上面!

[抬手指了指头顶正上方,笃定的对秦长生开口]

真正的主墓室,一定就在我们头上!

[接下来,就要看秦长生的本事了,这就是一直以来合作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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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回应他的话,拉着陆延安刚退入墓道,便是身后石门闭合的重重撞击声,沉闷又浓厚,带着回响,仿佛某种警示。下意识回首,两扇石门合为一体,在手电筒的余光下,一副栩栩如生的巨大兽面,朦胧在幽暗里,随着两人逐渐远离,手电筒的渐渐浅淡,仿佛渐渐沉入深渊。

这座墓里,或者说,自从发现第一件诡异的事开始,就处处诡异。这条墓道的短而顺畅,跟先前那条的长而凶险,简直不像是同一座墓的风格。这座墓里各种标志性的秦前图腾纹饰、凌乱的陪葬品、之前在主墓室里看到的盗墓者的尸骨,与整座墓不论是墓道还是墓室都光洁崭新,简直时空交错般的不合常理。

还有,方才被陆延安倚靠过的石门,只一息便要闭合,而眼前这道主墓室的门,从方才自己离开到现在,依然洞开,都不需要再费神打开一次机关。就好像……

就好像,清除一切障碍,做最顺利的吞噬。看着洞开的大门,幽暗如墨的墓室,心中陡然又生出,在鱼骨庙中的直觉——这么顺利,或许就是等着要命的。

然而,此时后无退路,便是明知是死路也要闯一闯了。更何况,死生、生死,在风水易理里都是可以转圜的。这个门的机关,开启的一格在死门,然而却也是一副天禽星图。天禽星,上吉,宜祭祀求福,带兵作战,百事皆吉。

再次踏入这间阔大墓室时,下意识的抬手握住颈间摸金符,指腹在顶端尖锐处划磨。不知道信还是不信,不知道真还是不真,只是宁信其有,默默祈念:愿祖师爷保佑。

看着陆延安对地上的陪葬品和尸骨匆匆一瞥便避过,心中了然,他与自己一样,此时此刻,心中只有“找出路”这一个念想了。一贯的默契,陆延安径直走向那口巨棺,去察看细节,自己盯着整个空间,以防突发状况。先前便是因为被那茶杯莫名吸引去了心神,连从唐墓变成这座秦前墓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再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陆延安的手电筒光没入棺中,整个墓室的光亮突然暗下去一半,他身侧没了强光,整个人便如洇在灰暗中的一团墨迹。

拉着他撤离那扇闭合的门时,不是没有看到他赧然脸红,毕竟那样的距离,对于两人来说,都过于突然,都过于……不应该。墓道幽暗,生死攸关,这一瞬被两人心照不宣的隐去。此时寂静,此时平静,那一瞬,又不受控制的浮出,那面上轻红,眼底波明,都清清楚楚,如同印刻。与不合时宜下,笑意微起——陆延安脸红,还真可爱。

甚至,此时再看他那个思考时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手电筒的习惯性动作,都觉得可爱起来。直至他突然的出声在寂静墓室中响起,倒似被突然惊到。磨着摸金符顶端的手指,下意识一紧,尖锐的刺痛至冲进意识里,也不敢露出异样,咬咬牙忍痛,迅速把视线转向被“上面”这俩指引的方向。

秦长生对于陆延安的判断,从来不怀疑,就如同陆延安从来不会不信秦长生说的话一样,这也是自己最早对那个假的陆延安起疑的一点。

无需他再多解释,大步跨近那巨大棺椁,棺盖已开,内里全空。这不是停放墓主尸体的棺椁,然而它既然存在在这里,那它就必然有其目的。或者是机关本身,或者是某个机关的一部分,自然这都难不倒与墓穴机关打交道这么久的秦长生。

开启这棺椁里的机关关窍时,没有门开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机簧契合的轻微响声。这不合理,明明是打开了机关,无论是开启通路或者是启动暗藏杀机,都不可能毫无动静。

揉着下巴,转回视线盯着契合完美的机关,思索片刻,忍不住再次直起身转看四周。诡异再现,一片死寂里,赫然有一座宽阔大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角落,直通穹顶,引着两人再临未知门。

别无他路,唯期置之死地而后生。

“走!”

开门机关旋下最后一格,侧首望向身侧陆延安,视线交汇,于无声处,得全信任,是同思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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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生相信陆延安对墓室结构的判断,正如陆延安相信秦长生能够寻到通往主墓室的机关一样。我们相信自己一样相信着彼此,正是因着这种信任,那种心照不宣的感觉,让陆延安和秦长生多次化险为夷,相信这次也一样。]

[背对秦长生而立,电筒的光扫过他的身后,为他提防着背后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同时分出几分心神来聆听秦长生破解机关带动的声音。]

[轻微的机簧声响起,那声音太过轻微,甚至连震动都没有半分。要不是此刻陆延安和秦长生都保持了静默,还真听不到这过分微弱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发生。当最后一声也归于沉寂,墓室中又只剩下了呼吸声,仿佛刚刚的机关响动只是错觉。]

[转头与秦长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达成了一致——四处看看有什么变化。多次下墓而得来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若不是达到了这样的默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认出那个东西假冒的对方。]

[当电筒的光自中间扫过周遭,最终两道光汇合在骤然出现的阶梯上。原本还算空旷的墓室内骤然出现长石垒成的阶梯,却无声无息,仿佛它原本就在那里,只要来人需要,它便会现出身形。]

[陆延安抬头看了看阶梯上方仿佛散不开的黑暗,冷汗在不觉中又湿了后背。这个墓室中还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又仿佛冥冥中有一个东西在指引着我们来到这里,走上阶梯,被这浓雾一样的黑暗吞噬。]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不曾惧怕这些兴风作浪的东西,现在有了秦长生,更不可能言怕。何况已经走到了这里,没有退路,只能在前行中寻个出路。]

[或许,就在阶梯的尽头,一切诡异的现象都会有个答案。同他并行,一起踏上通往未知的路。]

[尽头仍旧是一道石门,石门上的巨大兽面栩栩如生,铜铃一般的巨眼紧盯着并肩而上的我们,仿佛随时要冲出来吞掉我们,化作这墓穴的养分。]

[机关的开启仍要秦长生动手,开启机关的过程顺利得有些过分,陆延安还站在墓门的正前方盯着巨大的兽面,才与秦长生交换了目光确认过机关没有多余的恶毒心思,就察觉到了墓室的震动,仿佛什么东西就要破笼而出,胸口的摸金符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刺痛感。]

[紧紧的将目光锁在兽面正中越来越大的裂隙上,身体已经紧绷到极致,那是陆延安最高防备的姿态。虽然不知道刚刚的预感从何而来,以陆延安谨慎的性格也不可能坐视可能的危险发生,何况身边还有专注于开启机关还没有彻底恢复警戒的秦长生。]

[还是什么都没有。墓门彻底打开,并没有东西冲出来。陆延安皱了皱眉,刚向前踏出一步,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扼住咽喉,双腿也被什么束缚在原地。出于遇险还击的本能,陆延安抬起手电筒就往前方砸去,可是却砸了个空。]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扼住咽喉的力道并不足以立即致命,似乎这个东西的力气还不够直接把人掐死,还足够让陆延安艰难发出一声示警]

长生……快…跑……!

[这个东西终于发现无法用这个方式快速杀掉陆延安,于是下一刻,一道巨力锤在胸口,直接把陆延安从阶梯上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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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5:53 | 只看该作者
开门机关雷同,开门顺利一如既往,同样的诡异,似乎已经习惯到不觉得诡异了。注目着眼前古老的机关样式,看着顺利到不像个机关的石门机关,意料之中的悄然合契。

再接下来,就该是又一扇石门的洞开。是又一间同样死寂又崭新的墓室,还是如同陆延安判断的一样,是这座墓真正的主墓室?下面那个墓室里,巨大的石椁,精美的纹饰,里面那口棺的顶级用料,那里没有墓主的遗体,那墓主的遗体去了哪里?如果陆延……

“延安!——”

陆延安自来是个谨慎的人,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只要自己还能感知到他的气息,就不用太多担心他。他当然不会把他自己置于险地,一来,这是这行老手必备的素质;二来,他也不会让自己在开启机关时分心去担心他,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一直以来的默契。

几乎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在自己开启机关时,近在身边的陆延安会遇袭。明明门已经打开,明明过了最危险的门开启的那一刻,明明在两支强光手电筒的照耀下,没有任何东西冲出来,也没有任何暗藏机关的开启声和暗器飞射的破空声,就连空气都是一样的没有波动……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以让人不会适应与习惯的方式​。

几乎是在看到陆延安肢体动作的异样时,身体先于意识的反应,跨到陆延安近身的同时,已经拔出腿侧的匕首,抬手便砍。

计算着匕首锐刃与陆延安的脖颈的​距离,下手却是毫不迟疑。刀尖贴着陆延安的脖子划下,是不会触碰到皮肤的精确。

一刀划下,没有切破皮肉的触感,没有切破陆延安的,也没有别的任何。这一刀完全像是小儿游戏一样的在空气中虚划,几乎要激出秦长生的怒意来。

然而,怒意都没有机会生发,陆延安的一声艰难的警告还没听全,就看到他再次异样的肢体反应。那是人类被袭击了胸腹的​本能闪躲,还有闪躲不及被击中的翻倒。

跑,当然要跑。然而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两人一起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的狼狈。

本来是要抻臂拉住即将摔倒的陆延安,不曾想那股袭击陆延安的劲力巨大,根本不是人类能抗衡的劲道。翻滚也好,还比一步步跑下来快点。慌乱中,只来得及反应过来用手臂圈住陆延安的脖子,手掌护住他头脸。

及至刚一翻下楼梯,即刻支起身体,手臂下滑揽住人腰背,二话不说就朝门口跑去。

该死的,果然这东西是要命来的!方才那么久都大敞的石门,此刻倒是磨出沉闷声响,缓缓的在闭合。

“延安,你撑住,再挺一会儿,我们先出了这门!”​

陆延安受那一击不轻松,耳边的深重的喘息​,还有怀抱里紧绷的身躯传来轻微的颤抖,都在告诉自己,他在强忍着痛苦硬撑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无论怎样都要在那门闭合前出去,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已经在身后,背上越来越重的凉意绝对不是错觉。

眼看那门已经闭了一半,心中愈发焦急,连扶带拖着陆延安,一脚踢开地上挡路的陪葬的陶罐,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颈间摸金符随着剧烈运动的身体来回摇晃,划磨的颈窝生疼。来不及回头看身后有什么,也不敢转脸看此刻陆延安的状况,双目死死盯着那扇门,未知苦处不信神佛,此刻死到临头,也只念祖师爷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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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烟 于 2020-1-29 12:10 编辑

——第六幕  逃出生天——

[当巨大力道捶在胸口的一瞬,陆延安觉得心脏都要停跳,本就因为被掐住脖颈而艰难的呼吸更是被强行中断,以至于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推下了阶梯。]

[巨大的石梯又长又陡,陆延安只来得及看到扑来的秦长生,甚至还没感受到他回护的温度,就已经天旋地转。]

[体内氧气的匮乏,受击之下身体的保护本能让自己的反应要迟钝一些,加之生死攸关,落地后根本来不及考虑自己受伤如何,立即借着秦长生环抱的力道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向墓室外狂奔。]

[随着两人一步步奔向门外,身体各处的知觉渐渐恢复。膝盖应该是摔破了皮伤到了骨,已经有些失去知觉,靠着秦长生的胳膊更是已经脱臼,动一下都剧痛难忍,胸口更是火辣辣的痛,不知道裂了几根骨头。可是不能停步,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东西就在身后,陆延安不能连累秦长生一起留在这里。]

[陆延安不会蠢到浪费口舌让秦长生放弃自己,秦长生也不会那么做,那么不如省点力气,把痛都忍下,换一个生的机会。]

[亦步亦趋,跌跌撞撞,已经顾不上什么不能随意触碰的禁忌,那东西就在身后,慢一点就要搭上两个人的性命,陆延安顾不得回应,只是让自己的脚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幸运的是两人终于互相搀扶着通过了那扇正在闭合的石门,来到坎坷不平的墓道。]

[坎坷不平?剧痛让陆延安在逃命过程中仍保留的一分清明理智这时回过神来,用手电筒仔细照过脚下的路。石砖破碎,凹凸不平,像是经历了无尽的时光侵蚀,就像陆延安曾经见过的那些被光顾和破坏过的古墓。]

[这条墓道并不长,大约还是来时的长度,可是原本应该是闭合的石门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残破不堪的墓室,连墙面的一些砖石都已经剥落,仿佛那座秦墓终于经历过两千年的风霜,将它最真实的样子展现出来。陆延安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剧痛而湿透的脊背骤然爬上一股寒凉。]

长生……墓…又变了!

[在这座墓里,陆延安和秦长生已经见过太多诡异的事情,这一刻也没空惊奇太久。那东西还在身后不依不饶,誓要把两人留在这里才罢休,陆延安和秦长生又怎会让它如愿。]

[幸而此时那些吸收光的材质已经消失,手电筒的光足够将这个墓室照亮大半。扫视过破败的配室,在墙上发现了一个形状熟悉的一人高的盗洞。有盗洞,就证明有出路,这一刻,连身上的伤痛都缓解许多,抬手指向那盗洞处]

长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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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0:56 | 只看该作者
背上的寒意几近透骨,圈住陆延安颈背的手臂都寒凉麻木。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空气的怪流。相互挽扶着的两个人,却一刻也不停一息都未歇的夺命奔逃,仿佛一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滑稽可笑。

可是秦长生此刻一点也笑不出来,搀扶在怀里的陆延安更是。脊背寒重,怀中却温热潮湿,这是燃烧生命在逃跑的热度,和陆延安忍痛的汗湿。

墓室空旷,愈发分明的喘息声,叠合凌乱的脚步声,终于在沉重石门闭合前急涌出来,扑进阴暗墓道。

背上凉意未减,踉跄奔逃的脚步不敢稍停。脚下坑坑洼洼,步履不稳间,不知道一起跌倒了几次。只有五盏壁上灯的墓道,已经走过了一个来回的墓道,甚至第一次出来时还觉得太短的墓道,此刻只觉得有来生路那么长。

万幸的是,因为这五盏壁上灯的灯台雕刻五种瑞兽,造型各异,全然不同,让自己在混乱中还能判断出,确实是因为两人此刻太狼狈而走得慢,不是再一次的诡异禁锢。

心下稍安,才觉得热汗淋漓,汗水珠珠滚落,迷入眼睫。朦胧中在摇晃不定的手电强光下,看得几眼陈旧大石,尘积累累,土层不均。没有整洁如新,没有细腻刻纹,那是经过千百年时光与地底阴冷蹂躏的真实。

极力稳住步履,尽量减轻陆延安的碰撞,让他的伤痛能少一分是一分。前途不明路不平,身后还有追杀而来的怪物,这一次也算明白了“举步维艰”这个词语了。

直到眼前骤然开阔,才发觉墓道已是尽头,然而被自己开合过机关的硕大石门,却是不见了踪影。虽然在此地每件事都怪异,可想起方才行过的残破墓道,看着眼前是如同陆延安所说,又变回了残旧的墓室,心中竟是莫名生出一种毫无道理的“回来了”的直觉。

理智被这直觉一震,顿时如同眼前已经能被狼牙手电强光穿透的空气一样,逐渐明澈起来。于此时才发觉背上凉意稍减,意识里那种逼命的感觉淡薄。

机会难得,扶着陆延安靠着墓室墙壁坐下,必须要检查一下他的伤势。脱臼的胳膊好处理,只需忍疼,这在两人多次出生入死里已经算是轻伤。胸口被袭击的那一下,疼痛不能触碰,估计是要震出内伤来。出去以后怕是要好好调养治疗一阵子,此时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出万能的烈酒,先活血以防淤阻气脉。

一口气刚缓过,气息开始平稳,体力也稍有恢复。可还没来得及饮上一口那烈酒,该死的那种寒意又从盗洞门口的空气慢慢侵入。

“那东西又来了,快走!”

此地不善,不能久留,既然有盗洞,还是先走为上。

什么都不用说,搀扶起陆延安,快步趋近那盗洞。先用手电筒往内一探,凭经验来看,这倒是人类挖掘出来的痕迹,不管它通向哪里,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

托着陆延安让他先爬上去,自己紧随其后。抬手抵住他后心,微微施力,算是为有伤在身的人加一把劲儿。

“延安快走,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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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一遭三变的墓室令人恐惧难安,可这样的残破陈旧,经历过风霜氧化的墓穴才更让陆延安觉得“这才是人间”。]

[那东西带来的寒意已经不那么明显,不知是被场景变化阻住还是如何,总算是给了两人一丝喘息的机会。时间有限,没空仔细处理伤势,只能先让秦长生帮忙将脱臼的手臂复原,再捧一壶烈酒在肩头和胸口使劲儿揉一揉,先保证个气血通畅,否则再遇到什么变故,陆延安就彻底成为拖油瓶了。]

[才把衣服扣好,喘息还没调整完全,那股寒意就再次逼近,夺命的东西就在身后,自然再顾不上喝烈酒,那东西连看都看不见,除了逃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同各式各样的墓室打交道多年的陆延安,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还真有些东西是人类对付不了的。]

[来路走不得,盗洞却可以。虽然不知道盗洞的主人结局如何,如今也没别的选择,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只希望祖师爷有灵,保佑我们这些后辈逃出生天。]

[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也不和秦长生谦让,当先借着推力钻进盗洞。盗洞边缘坚固而平整,看来当年打盗洞的人并不急迫。整个盗洞是呈之字型向上,计算高度,大约要比之前那个装着空棺椁的墓室要高两倍左右。]

[身后的寒意又褪去许多,可陆延安不敢懈怠,身后的秦长生直面的就是那东西,秦长生的命比陆延安的还重要,定要彻底脱出危险陆延安才能放心。]

[一时间,多思多虑的陆延安也没心思细想这一路的种种异常,只是闷着头拼命往前爬,逼仄的盗洞里,两个人呼应的喘息声就是心里最大的安慰。]

[奈何天不遂人愿,陆延安向前爬的身体一顿,眼前是封得严严实实的石板,上方能触及的地方也被砂石占据。]

[这里或许本该是个出口,可不知什么原因被人用砂石堵死——说不定,就是为了挡那个东西。]

长生……没路了。

[可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才遇到砂石,证明离地面已经不远。这时候再用工兵铲继续挖明显已经来不及,不如用个更粗暴的方式赌一把。]

[接上的手臂疼痛已经缓解许多,足够让陆延安将背包取下,叼着手电筒翻出需要的东西朝秦长生扬了扬——当初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而放在背包里的炸药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人在紧急情况下的潜力是惊人的,陆延安这次组装炸药的速度比平时几乎要快上一倍。没办法,陆延安可以拿自己的命赌,却不能拿秦长生的命赌。用工兵铲在一侧的盗洞上开出放置炸药的位置,推着秦长生退到盗洞的转弯处,再回头点燃引线。]

[在炸药爆炸的一瞬,陆延安回身抱住秦长生,让自己的背去承接急剧扩散的气流和飞散的砂石,同时心底默念着:祖师爷保佑,一定要炸出个活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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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1:56 | 只看该作者
盗洞挖的很有技术,然而终究是条盗洞,不可能宽敞顺畅,自然也不容人快速奔逃。虽然这比那些只能匍匐前行的盗洞已经好了不少,但依旧要四肢并用爬行前进。

身后凉意比之先前背上寒肃要稍好些,依着那东西扑出来的速度,不应该有方才一刻的喘息之机。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它,总是都算在祖师爷保佑的头上好了。只望祖师爷再多保佑一刻,让我们俩逃出生天。

依着这股寒凉判断着它的距离,此刻只觉得凉意变的浓郁的速度在不断加快。此种境况,行在前面的陆延安自然是竭尽全力。他身上有伤,这个速度已经是极限,这个感觉也不用再说与他,除了影响他的心理外,毫无意义。

整个盗洞中,阴湿逼仄,所有的声音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和艰难前行中与盗洞的摩擦声。极致寂静和机械的运动中,秦长生的脑子反而活络起来。不怪人多想,这个盗洞出现的太过及时,就好像先前那个现成的进入墓室的盗洞、就好像那些简单顺畅的不像机关的机关、就好像停有棺椁的那个墓室没有闭合的墓门……

一番思索还没有完,就听到陆延安说没路了。好,正是疑心这太顺利没好事,这一声没路了,反而觉得安心到美妙。一时竟也忘了怕,忘了想起没路了就可能出不去了。

不顺利才是真实的。活人入墓,本就是反行之道,处处顺利,那必是通着死路。

“炸了它!”

话刚落音,便辨出陆延安细碎的动作。抬起手电筒去探照他,心中禁不住冒出一个词——心有灵犀。

陆延安果然是本行高手,带着这么重的伤,此时组装炸药的手,连丝毫的抖动都没有,稳如以往。

果然他就是个定心丸,注视着他的动作,心也跟着慢慢的沉定下来,甚至都不再去焦虑那追来的怪物,和身后越来越浓的寒凉。

举着手电筒为陆延安照明,静等同时,也在观察这个盗洞。盗洞挖的一铲一铲清晰有序,能看出来这人挖盗洞时的有条不紊;能挖这么长,应该是时间相当的充足;盗洞里直到此处都没有发现任何尸骨,难道这人比我们运气好,没有遇到那个怪物?膝下泥土上已经出现砂石,这可不是秦岭的地质,唐墓秦前大墓变换不定,此时身在何处,也是不得而知……

陆延安组装好了炸药,快速固定好。要避开爆炸的波及,两人不得不往来路退回少许。

这一退,就发觉那凉意已近冰寒。那东西一定已经近在咫尺。抬手握住颈间摸金符,指腹习惯性的在尖端磨蹭,让微微的痛来刺激理智保持清醒。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爆炸的瞬间不防备被陆延安反身抱住,紧拥的力道里有他的伤痛,也有他怕自己受伤的担忧。心中明白,但此时已来不及想太多。

洞口已经被炸开,天光漫射进来。光明一入眼的时刻,紧拥着陆延安没放开,转身把两人换了个方向,陆延安在内,自己到了洞口边。这不是谦让的时候,两人自搭档以来,也从未因为互相谦让而延误时机。此刻要带伤的陆延安先爬出盗洞,自己再爬上去,肯定没有体力未损的自己先出了盗洞再拉他上去省时。这也就是脾性相投,也就是灵犀默契,一句解释都不用。

放开怀中陆延安,抄起他放置炸药时丢在一边的工兵铲,抬手一铲贯入盗洞侧壁泥土里,借力纵身,率先跨出洞口。一息也未停,再反身探进洞口,抻长手臂去拉陆延安。

然而看到陆延安的同时,也看到了让自己呼吸骤停的一幕——陆延安的身后,幽暗盗洞里,上下左右的正中央,一对绿色亮点散发着荧光,正在快速的变大。

人类对危险敏感的本能让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此一刻,只觉全身血液都瞬间沸腾翻滚,急涌向心腔。那不是什么绿色亮点,也不是什么在变大,那是一双眼睛!一双正在迅速靠近陆延安的眼睛!

“延安!快!我看到它了!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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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寒意越来越近,不过是等待引线燃烧到爆炸的时间,于陆延安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只有直面过那个东西,才知道那东西究竟有多邪门,有多无解。陆延安感受得到,它对自己两人的恼怒和必杀的信念。]

[一定要逃出去。]

[在爆炸瞬间护住秦长生是潜意识里的本能,却也算是一种潜移默化的默契——两个受伤的人,要比一个完好无损一个伤重的人要更难逃离。当背后那股热浪袭来,整个盗洞都为之震颤,刚有缓解的胸口又是一痛,一股腥甜涌上口腔,又被陆延安强行咽了回去。庆幸自己刚才为秦长生挡住了冲击,否则只怕两个人都要留在这里。]

[对于秦长生调换位置的动作并没有异议。且不说现在以自己的状态能不能爬上去,就算是爬了上去,只怕也没有那个体力接应秦长生。]

[骤然照进的天光仿佛是生的希望,连长时间处于墓穴里适应了黑暗的双眼骤然受到刺痛也觉得不那么重要。当视线稍稍恢复,看到的就是秦长生转身向自己伸来手臂的画面。没有任何迟疑,陆延安径直把手递给了秦长生。]

[背后的冰寒几乎已经凝成实质,而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被深渊吞噬的猎物,唯一的光明就在眼前。此刻已经无暇好奇秦长生看到的“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好奇心害死猫,何况是只有一条命的陆延安,一切只有逃出去才有意义。]

[在鞋底离开插在盗洞上的工兵铲柄的时候,陆延安仿佛听到身下的冰寒呼啸而过的声音。千钧一发,只要再晚上一瞬,只怕自己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危机还没算完。到底也不知道那东西能不能见光,所以这炸出来的出口仍然不能久留。外面阳光正烈,适应了强光的陆延安在起身的同时回头,炎炎烈日下,所见却让陆延安连脊髓都冷透。]

[一双绿色的硕大双眼,正恶狠狠的盯着陆延安,其中的不甘和狂戾,和那个假的秦长生一模一样。]

就是它!

[判断一瞬间脱口而出,可是却没有时间再多言,那股冰寒并没有散去,即使是在阳光下,陆延安仍旧有种无处可逃的绝望。]

[不,不能绝望,还有秦长生。陆延安不能让自己就这么认命,秦长生就在身边,即使是想要陆延安的命,也要确保秦长生安然无恙以后。]

[一定要逃出去。]

[举目四望,目光所及全是一片茫茫沙海。进墓时明明是秦岭,现在怎么成了沙漠?疑惑只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瞬就被抛开,不管这片沙漠是不是和那个它有关,我们都要选一个方向先逃命要紧。]

[秦时墓葬多为十,中,甲三种结构,基本是正南北方向,且夯土层薄,正符合脚下这座墓的特点。刚刚炸开的位置该是这座墓的西北角,想要快速离开墓葬范围,就只有继续朝西北方向走。再次撑着重伤的身体借秦长生的扶抱站起身,抬手指向西北]

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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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2:33 | 只看该作者
陆延安胸腹受重创,再加爆炸冲击,这内伤怕是更重。可再难也要鼓起这股劲儿。握住陆延安的手掌时,心中已定,知道已经是要逃出生天。因为秦长生绝对不会让陆延安从自己手中被带走,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因为只要有一线生机,秦长生就能脱离死境。

紧紧扣握住他的手,用上巨大的意志力去忽视他的伤势,只管咬牙把他拉出来。

或许是那东西生于地底,活于幽暗,见不得天光;也或许它根本不是属于世间的活物;也或许它只是暂时的不适应。总之,两人脱离洞口的片刻,本来已经能触及陆延安的东西,没有顺势一下冲上来。这倒是个好时机,让陆延安可以缓过气来,不至于气竭脱力。

把陆延安连拖带拽,移开洞口,而自己则当机立断,迅速拔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大刀阔斧铲挖砂石,把洞口填埋。

颈间摸金符被汗水浸湿,因着填埋的动作,再一次如刀割在后颈,疼的钻心。正因为这疼痛,撩出不耐的怒意,一铲一铲填埋的同时,死死盯着洞里那双巨型绿色眼瞳。

那眼眸里的怒意和不甘,掺杂着蕴在这些后面的深重怨恨,让这一双如火闪耀的瞳眸,由荧绿变亮金,再由灿金变成煊明灼红。

不知道是它的怨恨、不甘和愤怒更盛,还是秦长生此刻的决绝、狠戾和愤怒更盛,随着一铲一铲的砂石堆积,大概永远都不需要再比较了。

但砂石质地疏松,也没有上次掩埋的人那么有条件有时间,能将这些砂石夯实。如若那东西要冲出来,以它那劲道,这匆匆的掩埋显然起不到什么阻拦的作用。而泛散在周围的浓郁寒凉,是最好的提示,它还在。

它还在,自然是不能久留。

完美搭档——陆延安,此刻已经缓过一口气,并且看好了方位,那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抱扶着人起来,且拥且推着便跑。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总算走到了身前身后同样的灼热,再无一丝寒意。此时再驻足回望,举目皆是黄沙,不知此地何地,不知此时何时,甚至都不知道,此身所处是否人间。顶天是翠蓝,立地为赤金,渺渺天地间,两人如豆,不辨来路,不见前途。

但是,是哪都好吧,只要陆延安在身边,无论在哪,无论做什么,都不生忧怖。

终于宁静,扶着体力几近极限的陆延安席地而坐,就地修整。总不能逃出生天,再累死在这儿。

让陆延安喝了水,吃点东西,躺着歇会儿,吸收点营养并恢复体力。自己坐在他旁边靠近那洞口的这一侧,远望沙海,握着摸金符,摩挲尖锐顶端,脑海中不期然便涌出那座墓里的各种诡异。

“延安,你说,为什么明明进的唐墓,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秦前的墓?还有那邪门儿的壁画——壁画,对壁画,是因为我们触碰了壁画那时,身边的人就变了是吧?”

现在想想祖师爷其实一直在保佑。触碰壁画时,后颈那被摸金符系带割磨出的尖锐的疼痛;还有,几次刚认为不该怀疑身边“陆延安”时,指腹被摸金符顶端刺痛的提神醒脑。

低头看看掌中摸金符,珍宝一般细细摩挲一遍。目之所及,地上是黄沙,沙上是把那墓室中明器都踢踹了多次的军靴。明器?脑中不知道哪根神经跳跃,突然蹦出了两个相似的陶罐。

“延安!陶罐!我们被那东西追着从有棺椁那间墓室出来时,我是不是也踢到了陶罐,你有没有留意?我怎么觉得,那陶罐跟我们刚出盗洞进墓室,我去拿了茶杯往回走时踢到那个一样?之后那墓室就变了,是不是?!你比较细心看的多,记忆也好,你快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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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安短暂的恢复体力的时间,秦长生也没闲着,不管有没有用,既然前人用这种方法掩埋过,那照做也没什么问题。因此,也没有阻止他的行为,若不是此刻身上疼的厉害,只怕陆延安也是要动手的。]

[可冰寒的感觉仍在,到底还是不能指望松散的砂石。辨明方向后,忙喊上秦长生,跌跌撞撞的离开。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脚下依旧是细碎的黄沙,目之所及也是一片金黄的海洋,若不是身上那股寒意已经彻底消失,若不是身后还有深浅不一的脚印,陆延安都会有两人还在原地打转的错觉。]

[身上早就没了力气,能撑到现在全靠紧绷的意志。跌坐在地,才发现身上早就不知道被汗湿透了几次,在烈日和高温下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还好,秦长生还在。日头已经过了最热辣的时候,虽然周身酷热难耐,还算是在身体承受的范围之内。在秦长生的帮忙下把金刚伞插立在沙子里,用背包固定好,给两人撑出一片阴凉,这才喝水吃东西,补充一下这么长时间缺失的能量。]

[手腕上的表指示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滴水未进的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借着还暖热的沙子躺下恢复体力。身上其他地方的外伤都还好说,就是这内伤,怕是要养上几个月才能好利索。]

[也不能奢求别的,这次能逃出来保住命就算是万幸了。]

[秦长生就坐在陆延安的东南方向,那是来路,也是那东西的方向,这种近似本能的回护让陆延安心底也像是放在了身底的沙子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泰。]

[正盯着摩挲摸金符的人出神,就听到他说起这次诡异的经历。顺着他的话去回想那壁画,当初那个荒诞的念头再次跳了出来。]

[壁画里的人走了出来,并且要我们的命。那不是人,在最后那一眼里,陆延安就已经确定,那个从壁画里走出来的是它。]

是壁画。

[这一点几乎可以确认,触摸壁画就是让两人分离的开始,也是和“它”交锋的开始。但正如秦长生所说,到底唐墓是如何变成秦墓的,陆延安也不得而知。]

[陶罐……对,陶罐!进入唐墓后,秦长生一共碰了三样东西:螭玉、茶杯、陶罐。而踢了陶罐之后,墓就变了,整个墓室里也就再没有任何陪葬品,不存在再触碰其他的可能。]

你说的没错。

[艰难撑起身子,从包里翻出那一对螭玉摩挲着,一一将下墓后的经历分析给秦长生听,也算是一次经验总结——以前是在家里,这次经历太过诡异,早早理顺也好。]

我们下到唐墓的时候,满地都是陪葬品,但你踢到陶罐之后,墓里就空荡荡再没有任何东西,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们确确实实已经离开了唐墓,来到了秦墓。

[顿了顿,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在沙子上一边画墓室的结构图,一边对秦长生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我们刚来的位置应该在西南角,我摸到壁画以后,那个假的你从我身后出现,然后把我带到了这个位置,也就是西北角的这个配室,想要对我下手。但是根据你所说,其实它想要杀我们的地方应该是在中间的这个墓室——我们一开始以为的主墓室。

[指了指正中的墓室,继续在上面画了一个墓室。]

秦代方士极多,无数人修道炼丹,追求长生……

[说到长生,不免顿了顿,看了一眼身侧人认真的眉眼,才继续开口]

所以,象征飞升后的墓室,也就是我们最后打开放出那东西的墓室,才是真正的主墓室,而一直到我摔下阶梯,我们所看到的,还是它为我们构建的墓,那座崭新的、没有经历过时间的秦墓。

[这会儿思路完全清晰,陆延安摩挲着匕首的柄,语速越来越快]

直到我们跌跌撞撞的一路踢了许多东西,就像气泡被戳破一样,这座墓原本的样子才显现出来。虽然昏暗没看清,但是我想那些里面一定有一个陶罐和唐墓你踢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而墓还是那个墓,只是这时候真实的模样才露出来,我们才发现配室的门消失了,盗洞出现了。

[用匕首在西北角的配室加上一条之字型的通道]

我想,那个盗洞之所以挖得不急不缓,应该就是因为那个时候它还不在这里,或者——

[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它还没有自我意识。

[画完了墓室也理顺了经过,陆延安不想再去探究它究竟是墓主还是墓本身,对于现在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摸不到也杀不死的东西,只希望今后再不会遇见。]

[眼前要紧的是怎么走出这片沙漠。陆延安在墓室结构的旁边继续画地图]

秦朝虽然统一六国,但疆域有限,我们所处的沙漠在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属于边疆甚至荒外之地,大概就是现在的青海甘肃新疆交界一带。我们现在已经摆脱了那个东西,接下来最快的能走出沙漠的方向应该是正北。

[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可听众是秦长生,陆延安觉得偶尔这样话多的感觉也还不错——虽然自己还是更喜欢听秦长生在耳边喋喋不休。]

[收起匕首,陆延安又躺回沙子上继续积蓄体力]

你也躺会儿,我们晚上出发,向着北极星的方向,相信很快就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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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3:10 | 只看该作者
太阳已经偏的很了,可是沙漠中依旧炽热。然而,这炽热哪怕是要把人烤干一样的难熬,此时此刻都觉得特别的美好。

那股寒意终于渺无踪迹,再也感觉不到一分一毫。天地寂静,这时候偏偏连风都没有,一把伞,两个在伞荫下的人,仿佛被搁置在一副阔大平板画上的微粒。再一次回头去看那洞口的方向,茫茫黄沙,一展万里,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壁画肯定是有问题的,这毋庸置疑。凭空出现,又与两人一样的画像,此刻再想,一股颤栗从脊椎窜过,竟然是才觉出恐怖来。

扶着陆延安坐好,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支撑着省点气力。又递过水去,让他慢慢的饮下,进行缓慢的补水。

陆延安的声音回复了平时的清润平稳,是回答自己,也是在逐条分析墓里的各种合理的和诡异的现象。

没错,如果说开始还不能断定是因为茶杯,还是他手中那两块玉,还是踢了那陶罐,那最后逃出时,就很好的给了提示。茶杯和玉一直都带着两人身上,那墓也一直都是精致整洁的秦墓。最后扶着陆延安逃出那间放有棺椁的墓室时,自己又无意中踢到了陶罐,茶杯和玉依旧在身上,可那墓就立刻变的破败不堪了。

看着陆延安在沙地上画图,本应该仔仔细细听他分析的。可不知道为何,一向都是他说话时,不由自主的就会聚精会神的听,此刻听着他越来越急的讲述,倒好像被那洞口吸去了精神,偏偏几次三番的要靠意志去拉回注意力。

直到他一停顿的那话语与自己所思重合。

“追求长生……”

那个东西,难道真的是秦时的墓主因为生前追求长生,食尽灵方,所以死后魂灵不灭,历经千百年,被地底重阴滋养出灵体来了么?

那个前辈挖盗洞时,它还不在这里,它还不具意识……

填埋盗洞口的的沙土,被夯实到需要炸药炸开……

如今只是疏松填埋,就能将它阻隔在地底……

不,不是的。那个盗洞口,不是被逃出去的前辈填埋,而是……他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挖通!

它一直都在这里,那个前辈,是在挖洞的时候,被它拖回去的!之所以他有时间挖洞,这点倒是与陆延安想法一致——那时的它,应该还没有如今的灵力,只能趁人不备偷而袭之,力求一击必中。

再想那墓室中的尸骨,之后它应该是又吞噬了不少人,才有了如今这般力量,可以变幻壁画诱人深入,可以变幻出人形袭击活人。只是,在搏斗中还是能感觉出来,那种力有不逮的迟钝。

倘若这次,自己与陆延安不走运着了它的道儿,不知道它的力量又能增加多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两人的样子再临阳间。

不自觉的把掌中摸金符攥到汗湿。然而不管怎么说,祖师爷保佑,两人到底是没有着了它的道儿,到底是把它掩埋在了地底,到底此时平安。

把额前的发向后拢一拢,几不可查的摆了摆头。填埋洞口时,与那双眼睛对视太久,那种不甘怨恨和愤怒,仿佛印刻,牢牢的在识海里挥之不去。此时只想把那双眼睛从脑海中从意识里清除,着实是不想再想起有关那东西的一点一滴。

陆延安画完了回去的路线图,又躺了下去。他伤的重,此番坐说了这么多,怕也是耗了不少气力。叮嘱人睡一会儿,好好恢复一下体力。这些过去了的东西,也不必再提,且让陆延安安心小憩,晚上还要赶路,趁着夜凉出了这沙漠。

太阳已经慢慢的坠落,夜色渐起时,手臂上伤口麻麻的痒起来,大概是在发炎了。陆延安这一睡很沉,呼吸声匀而缓,正是身体恢复的好时候,也不想惊动他,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

悄无声息的起身从背包里翻出带来的药品和纱布,咬牙把被血凝在皮肉上的旧纱布撕掉,看到伤口周围发红的皮肤,正是发炎的状况。拿起放在旁边的烈酒倒上,闭眼忍过最痛的片刻,喘匀气息,重新缠扎好。

夜已沉凉,大漠无云,漫天星斗散布在墨蓝色穹空,向广袤沙漠倾覆下晶澈银辉,将世间都照亮。这属于人世间的凉意,全然与那怪物散发的寒凉不同,清润如玉,温柔似水,正好照着夜归的人行路。

把行装收拾好,推醒身侧的陆延安。该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延安,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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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结剧目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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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日不眠不休,还受了内伤,真正松懈下来的陆延安只觉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这会儿要是再提起逃命,只怕陆延安更想就这么交代在这儿。]

[当然,秦长生在,不会真的让陆延安把命丢在这里。听着他的叮嘱,感受着秦长生的气息,想到他这个时候守在身边仍然防备着那东西的方向,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呢。]

[或许,秦长生对自己,已经超出了革命友谊的界限……陆延安闭眼想着,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还不等想出个确定的答案,就沉沉睡了过去。]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被秦长生叫醒时,陆延安眼底还有没睡醒时特有的迷茫。身下的沙子已经失去热度,星斗漫天,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回家”这个词对于陆延安而言,并没有太大吸引力,可是如果是由秦长生说出来,那就是跨越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也要回去的安定乡。陆延安想着,把手递给秦长生,带着初醒的慵懒和沙哑回应]

好,回家。

[穿越沙漠是枯燥而危险的,若是遇上沙暴或者流沙,那更是致命的考验。或许是我们运气不错,或许是因为接近沙漠边缘,陆延安和秦长生终于在第四个凌晨看到了沙漠的边缘。]

[一路辗转,用了近一个星期,总算是回到了家里。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摆设,陆延安一时百感交集。这一趟出去虽然差点把命搭进去,可除了带出来的东西,最珍贵的莫过于明白了秦长生的心思——可陆延安多疑的毛病又出来了,或者这个想法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还是要试探过才行。可又碍着捅破窗户纸后可能面对的尴尬,几度犹豫。]

[秦长生的手臂从受伤开始就没处理好,沙漠极热极寒的环境又让本就发炎的伤口周围化了脓,回来的路上即使做了简单处理,还是要多养些日子。正好,陆延安的内伤也要养,于是每天的日常成了秦长生为陆延安熬药,陆延安为秦长生包扎伤口。]

[到家的第三天,陆延安终于再忍不住自己脑海中的各种猜疑,还是决定把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试探付诸实践。]

[就在陆延安为秦长生拆掉纱布,确定了伤口周围已经没有发炎迹象后,拿过生肌膏一边认真涂抹,一边状似无意的说起之前没有提过的事情]

我最近想了想,好像那东西化出的假人会做出一些真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生肌膏已经涂完,陆延安自然的拿起一侧的纱布为秦长生包扎,想到自己期待的心意和结果,耳尖泛起一丝不寻常的粉色。]

[熟悉陆延安的秦长生应当能够看到,正因为如此,陆延安并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给他留下充分的遐想空间。直到将最后一个结打好,这才避过伤处,轻轻拍了一下就在眼前的手臂]

你说你平时都想了些什么,竟然……

[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身前的人猛然站起,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笼住陆延安,随后天旋地转。]

秦长生你……!嘶……

[事实证明,陆延安的推断没错,假的秦长生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嗯没错,就是九牛一毛!不过,秦长生给的答案,陆延安还是挺满意的,总体而言。]
[发帖际遇]: 云烟逛庙会的时候钱袋被偷,追贼千里终于抢回,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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