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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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独韵] |千秋此意|——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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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随军早已习惯尽在掌控,所以上次之事特意让留了心。可左查右探都与圣述相符,倒查不出其他...查不出才让人生疑】
【世间之事往往绞盘,若能一眼通透倒也显得做作】
【可人生之事总有难以周全,所以既查不出索性放了手】
【山中宁静,风携雀曲,眼前心中此刻也只有一人】
【偏他不知好歹的倾了身!】
【怀中一空,再闻其言,索性又起了身】
【庭前郁郁葱葱夹杂枫红,在望远却是红染半山些许绿,负手往林中踱了几步,半侧身回首看着亭中人】
不是你让我来的?
【想眼前之境倒于他所说迎合...再望他懒身倚柱的样子入目燃眸】
姜大人梦中不言不语又痴痴看着...
既梦中不肯说,我也只好追过来再问问——
【日光在树间斑驳闪烁,随光眯眼,透出粲然】
姜大人在看什么!?
【遥想棋盘之上对弈拼杀,明明彼此路数已显,偏着不往棋眼而去,交绕徘徊,抬眼扫过对方眼神,偏想看看他能被逼成什么样,也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迫向自己。旗鼓相当,最是引人。】
【捉棋将下,提弯嘴角——姜凤年,你要搏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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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29:22 | 只看该作者
【非是我邀他而来,可他恰恰因我而至,云上清鸿到底落在这半山层林里,染上秋日的红,晕于眉间心上。】
【眉梢微动舒展些暖意,眯着懒眸偏头看他,那人修颀如竹,气若劲松,光影笼在身侧,眼中悬着锋芒,却在那一抔柔光里显出几分岁月静好来,突兀而自然。】
【于他的话并未反驳,虽显无稽,但落在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抿唇浅笑着垂目摆弄着压出褶皱的广袖,待得人发问,方又抬头挑目看去,衔着如往的笑。】
当然看你,难道这枫叶比你好看?
【人比枫叶淡,可那周身的气度却又轻易夺了目光,抬起一条腿曲踩于横栏之上,右手置于膝上,仰靠坦然看他,说是看他,便当真目不转睛看了起来,目光自人饱满庭盖沿着悬胆的鼻再至微敛的骨,最后凝在滚动的喉结之处……亦是最为致命之处。】
【下意识以指轻摩着自己喉间,滚动着的鲜活生命,到底谁又能将其扼于掌中?】
【是彼此,亦或是那执棋之人?】
【风卷的一地残叶飘飞,林动心亦动,指节于膝上点奏,但看他险些被那一笼殷红吞噬殆尽,唇舌微动,终是难掩急切。】
萧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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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山枫红抵不上他目光灼灼,话音还在耳旁,虽在意料之中,却未想坦荡的如此轻易,犹如拨云见日,刹那豁然】
【唇角勾起,笑意扬在面上,毫不回避的迎着他的目光,负手任观】
【想来也怪,他自那日自天而降到今日飒然恣意,都突兀得紧,并不想印象中朝堂上那些文官所为,却因此尤为鲜活...也或许不过是入了自己的眼,才觉如此不同】
【目炙人颜,风舞红叶,带起衣摆高卷猎猎,忽地就听了一声】
【起初也未应说的是什么,只觉得随了自己这些年的姓名,如今却陌生得很,从未觉得出口能如此动人】
【身随声先动,两步后才反应过来,先是一愣,转而笑意更浓,大步而去】
【近前垂首,随他目光扫了自己衣衫,撩逗的复瞧回去,正瞧见他喉间滚了滚,想起适才他指腹揉过,一眉单挑,伸手轻摁上去,细腻中那果核又滚在指端,不禁两指捏揉了揉,面色便软了几分】
【目光挑上望他双眸,指上一点收回负立在他身前,笑谑着】
姜大人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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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0:14 | 只看该作者
【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人身上,由远及近,由上到下,风卷起衣袂飘举,恍恍忽人若登仙临绝,许是这枫叶太红,衬的一起都似过于苍白而浅薄,即便眉眼深邃如他,竟也似被一场红雨褪尽了风华,他立在身前,伸手欲抚,莫名缱绻多情起来。】
【打破一切幻想的是按压于喉结上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抚的动作称得上小心翼翼,可就是这样不经意的举动,顷刻牵动内心暗藏的杀机。】
【真正的危险,不是对方举起了剑吻上你的喉颈,而在于你明知道这样的人轻易便能取你性命,却依旧撕开了血肉将他放进了心底,容忍他恣意挞伐抚触逆鳞。】
【拥有弱点,便是致命杀机。】
【眉峰微扬,半眯的眼渐渐睁开,随着他的动作扬颈抬眼,他嘴角的戏谑从始至终不曾变改,叫人恨不能将其生生撕扯下来!】
指教?
【不屑吐露二字,却是忽的起身,抬手捏着人前襟将人拉近,眼中瞬息燃气的热欲轰然炸开在脑海中,启唇吻上那近在咫尺唇角,带着出自本能的渴望与强势,唇舌舔舐,津汁交渡,啃咬之间两人自成攻势,谁也不肯想让,只待呼吸喘乱,眼前现了些水光,方才一把将人推开,卷舌舔过嘴角,平稳下气息的同时还不忘哼他一声。】
笑的可真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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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的神色一览无余,料想今日许只能到此了,虽有失望,却也有心慢行,偏着嘴角还未牵起,便迎了他一气呵成的动作】
【怔愣片刻恍然醒神,唇角勾起扶腰一推提步迫过去让人靠在柱前】
【温软交缠,在他轻喘的启唇间闯了进去,改扶为握往前一带,紧紧箍在怀中】
【倾了身贴着,毫不客气的攻城略地,自小染的杀伐之气不肯示弱半分,偏他也毫不退让...】
【气息交织,气势相迫,一吻却成一站战,杀的痛快】
【所以被推开时虽呼吸不稳却意犹未尽】
【重新贴回去,挑眉扬意】那大人口味真独特!
【往前在一挪,臂箍腰间,逼抵在柱,声醇厚低哑】
姜凤年,你占我便宜!
【眉眼略弯】
我便宜可不好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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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1:16 | 只看该作者
【向来懂得克制与掩饰内心真实想法,只是这样的本事在他面前却屡次败北,不自制的一吻已然出乎自己所料,看似八风不动地哼笑,实则已现溃败之势。】
【这种完全脱离自身意识的控制而出现的名为悸动的心情,对立场不同的我与他而言,太过于荒唐和危险。】
不好占也占了,倒也不便宜,味道还不错~
【脊背抵着石柱,整个人被他圈在一隅,仿佛变就这样困在了名为萧裕的一片天地里,想法很荒诞,含着语声便笑了出来。】
【他整个人微弓着身逼压下来,一双浓眉似重山翻过,似远犹近,极具压迫力,正如方才的吻舐,带着万夫莫当得攻势。越是这样,便越是喜欢打破他筑起的高墙,钻进去,明目张胆地挑衅。】
【漫不经心地歪头瞧他,一手搭上人肩头,另一手以指描摹着人沉星落月的眉眼,轻慢柔缓。】
你眼中有火啊。
【指下的肤色不似文人白皙柔软,带着武人的坚韧,脉管贴合指腹,似有巨龙盘旋,指尖自眉梢沿着轮廓至颈侧,感受着血脉贲张的力感,凑近在人耳边故意挑逗一句,顷刻目光流转,袖里寒光现,冰冷剑刃已然贴上人颈项,将人逼退。】
叫你胆大包天,敢踹本官,嗯?
【山路尘覆,锦衣虽不染尘却到底还是有所知觉,一直未动声色,便就是等着此刻。满是得意地将人看着,握着短刃的手却是稳如托月。】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背我下山。
本官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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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起的衣摆轻舞着缓绕慢缠,漾着他的话还在耳边,目中一亮,刚低头不安有冰冷硌在脖间】
【若是他时大抵也会一惊,此时却只讶异于自己竟对他毫不设防,竟能让匕刃轻易架脖,可猜想他也不过是装腔作势】
看来英雄自古过不了的都是一关...
【拉开些许望着他眼眸等着他后话,却不想是这句,闻言低手耸动肩头,伸手握住他行凶的手】
【抬目再看,只觉得他眉心唇角都甚是合意,缓缓开口尽是调侃】
你可小心点,谋害朝廷命官是大罪,我亦舍不得你为我受罪
【笑容慢泄而出,顺着指端的触感隔着匕柄十指相扣,咫尺之间气息涌动,确实忽然乖觉的转了身】
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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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2:10 | 只看该作者
祸害遗千年,你哪那么容易被我谋害!
【伏于人肩头,双臂圈着人脖颈,匕首被塞进他怀里,随手为其整理好胸前衣襟,道是关键时刻也许能救他一命,随后便偏头趴在人肩上闭目不言,山路并不崎岖,可他走的却很慢,道旁的枫叶拂过肩头,二人却皆是不曾回头。】
【本就懒怠,伏在人肩头随着他的步伐摇摇晃晃,很快重又生了倦意,待醒来时人已至山脚,不远的距离,像是走了一生那么长。】
【归时斩云来报,刺杀事件有了新眉目,新罗使臣来朝下榻的驿馆秘密挖出一具尸体,驿馆老板怕走路风声想要秘密处决掉,却被按未发现带了回来,根据脊骨特征和尸体腐烂程度,这尸体极有可能便是那位新罗使臣。】
你是说,有人杀了那新罗使臣,伪装身份策划了这一切?
【如果只是为了杀我,这样大费周章实在没有必要,如果目的不仅仅只是我,那么……就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
‘’属下还发现,使臣离京前,曾单独面见过……那位……‘’
【斩云未曾言明,只拿手往上指了指,如此二人便不再多言,交代将那尸骨密切保存,回府后便当即求见了父亲,尸体之事并未提及,只问了他关于刺杀事件的看法,他的想法果然与己如出一辙,并提了一句当时负责猎场安全防卫的正是禁卫军副统领王潼,此乃镇北将军得意门生,此次却因渎职被贬至边关做一名副将,而替补的正是陛下直属亲信,原殿前都尉袁笠。】
【虽是早有猜测,到底不愿轻易相信,可帝王心术向来难测,这棋局怕是将将开场。】
【再三日,大夫确诊身体并无大碍后方才复职,殿上关于刺杀一事,新罗道是此乃使臣一人之过,且在人自绝之初已写了罪己书一并承上,新罗愿与大晟百年修好,为表诚意,特遣其公主来朝和亲,着礼部与兵部遣人前往迎亲,如此这般,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暮溪山的枫叶很快便落尽,自那以后两人便再未见过,只从有人那里得了只信鸽将养在府上,每每晚间便与人通信来往,内容大抵不过是今日吃了什么好东西,昨日得了什么好玩意儿,于朝政局势并不牵涉。】
【昨夜下了场秋雨,夜里莫名就做了噩梦,起身立窗极目远望,总觉世事诡谲,恐有大变,独立中宵,第二日倒是着了凉,告了假,病恹恹在院子里支了躺椅,一前一后晃悠着,云卷云舒都变得眩晕起来。正迷糊着,忽听得墙头异动,启睑看去,少年人正从墙头跳下,身姿异常矫健。】
我爬你墙头,你翻我院墙,有来有往啊~
【晨间喝了药,这会儿还有些发热,身体冒着虚汗说话没什么力气,一张嘴倒是不消停地调笑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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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之事余波未散,一波波荡开来父亲越发谨慎,王潼的送别便落到自己身上,有些话父辈们之间容易提及,在自己面前却多有不便,所以大家不过闲余两句,其余都在各自的讳莫如深中】
【讳莫如深的还有正厅里的几位大人,此次的圣意带着浓浓的他味,让人不安】
【又是闭门谢客的姿态以及父亲欲意请辞回营的斟酌,这样的时候竟也能有闲暇与己小酌,料想不会是多有情志的事】
【席间所提所点以父亲平日并不过问己事的姿态而言已算明显,沉默以应满心都是他伏在肩头鼻息轻扫脸颊的那份软痒】
【所以在院下徘徊片刻还是几步蹬上墙头,正就堪堪撞见那双眉目】
【反倒从容,不慌不忙的跳下,负手慢踱,撩袍在榻旁坐下】
【侧过半身看他】凤年...
【也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调侃,目光落入他瞳间】我想你了!
【抬手覆上他的额头,微烫的触感从掌心流入心间,轻轻摩挲】
【转而一笑】你这身子,不如告老还乡歇着算了。
[发帖际遇]: 陶源在丰乐楼一掷千金,得到行首青睐,春宵一夜,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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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3:04 | 只看该作者
我若是告老还乡,那你岂不寂寞?
【我已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纵然心底喜欢,那些个黏糊腻人的做派亦是做不来的,瞥他一眼淡笑哼声,任由那手置于额上,微凉的温度贴合着微烫的肤,倒也舒服的很。】
【虚汗濡湿里衣贴腻着甚是难耐,院中有树,树下旋着悄默的风,这便吹得本就无力的身体更懒得动弹,懒抬手在人膝上敲了敲,随后便将那臂膀随意搭在他腿上,腻声使唤起来。】
把袖子给给我挽起来,热!
【呼吸灼炙像是带了火苗,掩声咳了方才觉得舒坦不少,听人似在耳边抱怨什么,倒也没理会,总归上了我这条船,谁都得好生伺候着。】
【心底莫名便生出几分得意,与往日朝堂争辩或博弈得胜不用,仿佛那个肆意驰骋的野马被牵在掌中的驯服感,却又并无凌驾的高高在上,而是一种无言的、沉默的心安与喜悦。】
【如此竟是生了些往常未曾有过的柔软,面上不知怎的便有些挂不住似的,虽说本就因着低烧面色微红,许是心虚缘故,竟是怕他看出来似的,垂首假意咳了两声,方才正了颜色,目光却也未看他,而是望向悠悠天际,大雁南飞,亦是秋尾,冬日即将到来。】
燕雀南飞,冬天就快到了,你也该回营了吧。
我听说,最近北方戎部可是又不老实了。
【戎部地处极寒,又是游牧民族,年年冬日便会面临缺量少物,可北地贫瘠不利作物,唯有通过强取豪夺周边诸国方能度过寒冬,我大晟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奈何戎部虽贫,却个个骁勇,我朝数百年基业,竟也未能将其尽消。】
这时候,萧老将军许是又气的骂娘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倒实在是有些幸灾乐祸的,那老家伙,往日在朝没少与我姜家作对,亦曾背后骂我粉面书生,这仇,我可给他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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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告老还乡...那倒也简单【斜眼睨了他】掳了便是。
【掌心升起的温度熨在肌肤,拇指指腹一下一下蹭着他眉间,轻柔执着】
【心底温软,也就不计较他诸多神色惹人爱怜,偏他一咳,叹了一声】
【收手转向推握肩颈,顺势往他原先靠的地方一靠,让他倚上自己,揽人入怀方觉安心】
【热人的气息滚来,湿薄的腻上自己,他独有的味道淡绕萦怀,想起父亲的话,终于闭了闭眼】
【臂上用力箍人,脸埋颈弯】
想我走?
【父亲自然巴不得走,可圣意难测,放行于上是放虎归山又或是不见为净从王潼之事到底难猜】
【这样一来,放也不安,留也惶惶】
【搅起的思绪溅在他脖上温腻之间,忽地想咬上一口,嘴唇下意识的蹭了蹭终也不舍,只闷闷哼一声】
你想得美!
【边境虽烦扰却也胸有成竹,可一身本领偏成困兽让人无可奈何,从未想过韬略有一日竟用在守护的这片国宇上】
姜凤年,到底是边塞凶还是朝堂险?
【侧头看他的眉眼】
合该带你去塞北瞧瞧,瞧瞧延绵的群山和翱翔的藏鹰,瞧瞧八方六合是怎么踏在脚下,你便不会以这样的目光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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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4:00 | 只看该作者
【发热引得身上酸疼无力的厉害,这会儿被人半揽着靠进怀里便觉舒适极了,歪头枕在人肩上,眼前就又开始犯迷糊。】
【想他走?】
【这样的问题倒也并未真正想过,或许他脱离了这权利桎梏,此后便可天高海阔驰骋肆意,或竖旗为王,或守土阔疆,我倒是未曾想过,如果他不在身边,就此天涯相隔,该当如何?】
【春秋时节,月满之时,偶尔还是会想起吧!】
【似乎是被这样的想法迷了心智,油然而生一股难言的哀意,目光怔怔望着虚空,像在看着什么,却又空无一物,直到他贴耳的问语,方若大梦初醒。】
你我所处之地,便是险地。
【语气里带着些冷冽,那是常年于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漠然与透彻,人心和算计,从来都是伴随而生,我们身处权利的漩涡,早已被卷入乱流。】
【后颈被人蹭的微痒,手指在人握在腰间的手背上缓缓划抚着,乍听人下一句,似乎是带着些委屈意味儿,心头一震却是不明白他这番何意,反手勾住人后颈凑过去那额头在人颊侧蹭了蹭,低低笑出声。】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以怎样的目光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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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上滚出一层热意,低头便瞧见他的容颜,俯首沾了沾他的唇,体温混着独有的气息扑面袭来,溺入其中】
【塞北的冬日比京内来的更早,这些日子粮草军饷亦该走上日程,将到未到最是要命的时候,北戎往往就瞅着这样的战机】
【朝堂上下无一不精,蛰伏如父亲,讳莫如君上,大概都在等着一个契机,只看这契机为谁所用】
【偏这时姜凤年病了...】
【眼眸忽睁,看着咫尺之人睫盈轻颤,忍不住追掠过去,若你知道你我所处之险,那你这一场逐鹿到底想什么样的结局?】
【斗转星移,金戈铁马,这朝中的局势扭转无常,命运自也不在各人手中】
【想着环腰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低喘声奔驰在耳,微烫的气浪灼人心扉。】
【兴许也该庆幸恰逢乱局他未在其中。】

【或是厮闹间又染了秋寒,那日后他病又重了些,倒也没什么愧疚之色,大大方方的日日翻墙】
【先头白日来的多些,慢慢便临夜才至,又一日比一日走得晚些,故意闹他似的,好容易连哄带赖的待了下来】
你既不是君子,也别用君子压我。
【月下品茗,拥被畅谈,一晃半月而过,直到押运粮草的队伍遇袭的消息传回京中,塞北大营百里加急也后两日追来,北戎突袭大将军负伤,炸开这一塘静水,沉静许久的父党亦开始如潮滚涌,以天理伦常国情战事为由,奏请少将军速回塞北镇守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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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5:08 | 只看该作者
【后日天气骤变,发热变成了风寒,连着拖了许多天也不见消停,加之这人闹得厉害,身体常也没什么气力便也由着他去,大抵心里知道他总要走的,这般逆着的时候许也不多。】
【院里海棠经了一场秋雨争相竟开,着笔描了过半便被父亲唤去,到底是天天翻墙走窗的事儿,传到他耳朵里去自也正常,我倒不曾想着瞒他,这些年自己的行事他是知道的,无伤大雅之事他惯是不管,可这一次似是当真动了怒。】
往日花街柳巷里胡闹也就罢了,你向来有分寸,可是这一次,姜凤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劈头盖脸的 一顿骂,也只能撑跪着听完,可知道他问自己究竟只是玩儿还是当了真,心头一怔,竟似入了迷障。】
【我非君子,亦不是个会委曲求全之人,自己喜欢男人在很早便与父亲坦白过,二老也只要求有个后继,随后要怎样皆随自己。后来便取了夫人生了儿子养在故里,请人教习培育着,自己在外也从未亏待过自己。】
【我承认萧裕的外貌对自己有着极大的诱惑,可自己从未想过要与他走到今日这一步,也许随心所欲惯了,不期然便将自己也搭了进去,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也不知这难题要如何解,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
【被罚着在祠堂跪了小半日,眼前便开始晕晕乎乎险些昏倒,被母亲强行推着回了房重又喝了药才睡下,梦里那一片红枫早已落尽,枯败的枝头堆满了残雪,四肢百骸浸入一股冷意,激的人从睡梦中醒来,入眼便是那人远山眉目,凝着些愁绪。】
【萧老将军受伤一事自是知晓的,粮草被劫一事也已经交由吏部彻查,户部重新拨了款项,却恰逢雨季征粮不易,而塞北大营里的情景究竟如何,亦尚未可知。】
喲,小将军这是翻墙摔着了,怎么一脸不开心?
【睡了许久,这会儿口舌干的厉害,起身自去倒了杯茶水饮了半杯,这才披衣推窗,窗外暮色沉沉,唯有秋寒潜入夜,拢了衣襟靠在窗前,借着烛光看他,低声一叹,向人张开双手。】
这夜怪凉的,过来给我暖暖。
【值此之际,他心里定然不好受,可我们身处在这样的位置上,许多事情,便无法变改。】

[发帖际遇]: 九音连续三年被发好人卡,被评为“大宋之光”,小鱼干+1 条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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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上谏言鼎沸争论不休,君上留中不发的态度耐人寻味,自己自然不如表面轻松】
【偏这一步不得不走,偏这一计自己是知晓应允的,着实不安...】
【可抬眼瞧着这赠了一辈的府役,不安中又带了丝丝好笑】
【于是今日便又晚了些】
【窗外稀碎的人言已漏几分来龙,踏上之人睡中眉目的川形也透着些许去脉,唇角的弧度略显苦涩,忽地有些心疼】
【前抬手抚上眉梢,后就迎上他睁开的眼,前路未知的烦乱便被离开他的忧愁悄然无声的替了去】
你府上可是遭了贼了?
【明知故问,随他起身亦不动如山 扬眉望去,便见窗前剪影笼落下来,他敞开的胸怀入笼,却撞的难以自持】
【拥人入怀,香馨宁人,唤道】
凤年...
【人心若如日月当有多好,却终归化做一叹】
(筹幄在胸,唯你始料不及,如何是好)
【交握于指,温凉触心,拢入衣中贴紧心怀】
【低目融光】我给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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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夜寒,却也不曾料想这身体如此不堪,静贴人胸怀,抬手虚环腰身,武人的身体天生带着劲韧与蒸腾的热气,如有猛虎藏匿在这副血躯之内,如今被困权利中央,他的愤懑不甘如何感觉不到,可他的去留终究不是我能决定,私心之下倒是希望他能在身边多呆些时候,却又觉得,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实在没什么看头,偏就喜他飞扬矜傲模样,呼啸山林的意气。】
【朝堂之上的唇枪舌战与上位者的态度早有听闻,皇帝忌惮萧家势力远非一日,区区北狄之患,原也并非萧裕不可,是什么让萧老将军着急了呢?亦或是局势发生到了怎样不可控的程度,他们这样急切想要萧裕回去?】
【军粮被劫,萧老将军受伤的背后到底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自己养病的这些时间,棋局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开始脱离轨道,又似乎这才是本来正确的轨迹?】
【风吹得枯枝敲打在窗棂上,噼噼啪啪唤醒沉思,垂目在人胸前蹭了蹭脸颊转了个方向,侧首间似见得那枝叶掩映处投来的视线,如蛇一般贴面扫过,再凝目却未有一片光影闪过,仿佛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可我知道,那双眼睛已经存在许久。】
冬天就要到了,北方似乎不再是你们的主场了!
【北方气候干冷,多是大雪纷飞的天气,戎部早已习惯了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与作战,而我们的士兵和战马在风雪之中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加之北部地理偏僻志怪,在那种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
【什么都可能发生……】
已经准备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场好戏早已开场,似乎谁也不可能抽身而去,他这一去也许再也不会这般鲜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认知像一柄利刃插进心口,父亲的那个问题似乎是顷刻间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证实,可又显得过分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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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垂目,似乎什么都不过一瞬而逝,无论是他适才的亲昵,还是他眼底道不明的讳莫,不待看清已是消散】
【眉头似川,却是在想到这一切种种大约也有自己的谋划在内,这眼前局势自己也混在其中,何苦再怪他人情薄】
【倏而一叹】我不想提...
【现在自然是不想提,固执的觉着不提就还差些什么,仿佛走也不是那么快】
【终堆起往日的不羁,环腰入怀蹭腻着,撩逗着道】
姜大人,你我的交情,我那粮草和军饷...
【凑耳低音】还求姜大人照拂。
【既是命运使然,唯有深情做浅,沉重轻提,掩饰着内心的不舍,可有些情绪总不能控制的滴水不漏,所以言语轻佻,怀抱却更紧,不想放手的收力,一点一点移步贴去】
凤年...【目光在他眼底流转,终还是忍不住】你舍得我走吗?
【却不是很想他答,既不想他说也不想听到,于是便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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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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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7:54 | 只看该作者
【凤年二字在他唇齿间辗转,总似含着绵绵情意欲说不尽,每每听来总叫人不由心动情动,可此番却又像是带了点儿别的东西,缥缈不定,难以捉摸。】
【好像……他站在悬崖边上,随时便要随风而逝,与我诀别……】
【微愣间双唇逢上温软,眼底千愁敛尽,闭目揽抱人宽厚肩背,于清辉冷月之下,于明暗之间,拥着我的少年郎。】
【‘不舍’一词于我们都过于奢望了,形势至此,他是留是走早已成定局,且他早已做好决定,提出的问题,注定就永远不会有答案。】
【那日后便不再称病,早早参了早朝,朝中依旧为着萧裕去留一事争执不休,殿上之人却始终含着一抹深意的笑听着看着,心中似乎是早有答案,可他却偏偏要问一句‘姜大人怎么看?’群臣应声看来,这才慢悠悠自队列站出,执芴拜过。】
回陛下,臣以为如今外敌扰乱边境,萧老将军受伤,百姓罹难,萧裕为臣当为君分忧,为将当为民守土戍边,为子当尽孝身前。
难道他留在京中,又能有什么建树不成?将军不去战场,莫非要留在京城陪诸位大人吟诗作对,畅谈风月吗?
【说话间冷瞥一众朝臣,嘴角讽笑却是半分收敛也无,我的小将军,即便是死,也不该死在这名利权势的争夺之中,当马革裹尸,永沐山河!】
【年轻的帝王到底还是顺了自己的台阶,允准萧裕离京归营,毕竟他没有任何留有不松口,却也同样担心萧裕飞出了京畿的城墙就再也禁锢不住,可他终究是帝王,他早就选择了对自己来说最为有利的决定。】
【圣旨即下,萧裕于三日后离京,但皇帝在他的头上悬了一柄利刃,与萧裕一同离开的,还有皇帝亲自指派的一小队亲卫,美其名曰助阵,实则不过时代天子行事,行监视之权。】
【萧裕离京那日,天上下了最后一场秋雨,我并未前往相送,雨从檐上打落尽数落在身上,凉的刺骨,我跪在父亲门前,时间似乎过的极慢。如狼的视线落在身上,转瞬即逝,我抬眼看去,他却依然背身而立,脊背挺立,时间催白了他的鬓发,却从未折他风骨。那是少年不断追逐的背影,当我终于同他一殿为臣,终于能够与他并肩时,他终究还是对我失望了。】【那一场雨从辰时一直到深夜,烛火燃尽时,再无少年翻窗而来揽我入怀,有什么东西随夜风潜入心底,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一夜难成眠。】
【寒露之后霜天骤降,斩云自北方归来,粮草被劫之事果然暗藏玄机,逐风潜入兵部查阅了相关卷宗及那批粮草押运的所有相关文件,顺藤摸瓜查到其中一名叫做方敬的一个郎中,那批粮草的所有信息都曾经他手,且粮草出京前几日他刚好以探亲为由出了一趟京城,目标正是去往北部的必经之所——上庾,逐风查到他并未探亲,而是在那里见了一个人,而那人正是自北方而来,骑的正是军中的马……】
【如此前后一联系,加之自己先前的怀疑猜想也知晓大概,心叹萧裕到底不如表面对我坦诚,我与他之间始终不能如旁人一般赤诚相待,可也明白,从一开始,我们就是立场不同的两种人,他瞒着我,自然也是应该。】
【方敬于三日后被发现溺死于敛芳楼外锦湖,斩云下手很干脆,旁人只当他是喝醉了酒失足溺水,此时倒也不了了之,新一批粮草也在数日之后重新运送至北方,一切又恢复到了数个月前,好像与萧裕的种种不过是自己醉后的杳杳一场好梦,如今梦醒了,繁花落尽,新雪纷飞。】
【萧裕于一月后抵达北营,那之后便再无关于他的消息传来,只是偶尔朝堂之上的只言片语能够知道在哪遥远的地方,下着厚重冬雪的边疆,两军早早开战,敌军如狼似虎,我军悍守不退,局势一度白热化。也曾在人不经意的话语间听到关于那人的故事,千里斩敌将,横刀立马狂,心头不可谓不高兴,可是父亲看来的目光越发带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那里面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一旦那风暴化为实质,便可将我卷入其中搅的粉碎。】
【小雪之后,新罗使团带着他们的公主抵达京师,百官相迎,我于众人之间看过去,那女子窈窕纤美,如玉如璞,倒是可惜,终究还是沦为两个国家的牺牲品。】
【陛下纳妃,赐宴大明宫,百官同贺,席间多是觥筹交错阿谀奉承,执盏漠然而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身为丞相的父亲,当真是权倾朝野。】
【灯光照亮了角落里,他眼中那为人所不知的贪婪与欲望,像是熊熊的一团火,随时要将一切都烧毁。】
【那日我喝了很多,醉的一塌糊涂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叫着我的名字,一声一声远了又近了,明明听得很清楚,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那是一场没有任何人存在却仿佛存在无数人的梦,一个噩梦。】
【第二日,从故乡传来急报,那个女人,那个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无怨无悔的女人,就在冬至来临前一日无声无息地死了,而在此之前她明明已经病重多时,可她却始终不让我知道。她留给我的只有一方素帕,那是洞房时我盖在她脸上的帕子,因为不想见到她的容颜所以不许她取下,后来她有了孩子后我便再未见过她,只记得那是个安静恬淡的女人,教养出来的孩子亦是个温文谦和的性子。帕子一角被她后来用金线绣了‘凤年’二字,据说她日日带在身边,直到身死。】
【生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被无声地爱着,心头不知作何滋味。丧失实在故里举办,我特意回去看了她最后一眼,女人依旧美丽而安静,躺在棺木之中像是睡着了似的,那方苏帕被再次盖在她的脸上,第一次俯身吻了她的唇角,希望她此生因我而起的所有不幸,能在下一世换一场美满。】
【葬礼办的很简单,那个孩子向来于我不甚亲厚,却也在见着我的时候礼数周全,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打消了将他继续留在故里的念头,安排了人将他接回京城,而自己则是以丧妻为由告了假,带着逐风一路乔装往北而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觉得,想要见一见那个少年,哪怕只是一面,哪怕隔着千军万马,哪怕隔着风雪和黄沙。】
【抵达北部已经是半月之后,春节早已过去,北方的雪依旧积的很厚,北方的风割的脸疼。着逐风前往军营打探了消息,那人回来时却是一脸难色,不耐之下方知,原来萧裕数日前带兵前去月河城巡防,回营途中遭到不知名的埋伏击杀,萧裕与他所带的一队亲兵已经消失了五天五夜,生死不知!】
【月河城四周多高山险地,向来易守难攻,途径月河城与北大营的路上,多是曲折迂回的道路和山石,最适合伏击,且因地势杂乱,又是风雪急时,退路险阻。萧裕等人正是在距离月河城七十里的凤鸣夹道遇到埋伏,凤鸣夹道路窄地势高,一不小心就会滚落悬崖摔进万丈深渊。大雪覆盖了所有打斗的痕迹,亦掩盖了所有可能的生路,站在悬崖边上往下望去,满是令人绝望的深不见底。】
【五天五夜,他会不会就在这万丈悬崖之下,等着我呢?】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想要就这样跳下去找他,可理智告诉自己,那样的想法太过愚蠢。跟着逐风从崖顶寻了险路攀爬而下,磨破了手脚和膝盖,去到崖底见到的竟是一条奔腾的大河,大河嵌在山谷之间,似匹练流淌。谷底风大雪亦大,走起路来艰难的厉害,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在乱石与积雪中跌跌撞撞地前进着寻找着,一日,两日,三日……绝望如潮水侵袭而来,体力近乎耗尽,身上酸疼的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我想这个时候的自己必然是狼狈的,不堪的。那个人也许早就死了,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
【眼角酸涩的厉害,泪水不期而落时刺的生疼,那个名字在心间唇齿辗转了千万遍,可你究竟在哪儿啊。】
萧裕……
萧裕!
【眼前阵阵发黑,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喊出声,心里期盼着能够也许他会应一声,然后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笑容出现在眼前。】
【太累了,太疼了,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一声嘶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眼皮再也撑不住地垂下,昏倒之前,耳边似乎又听到那一声一声的呼唤,是谁?是她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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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陶源 于 2020-7-23 07:49 编辑

【自那日萧瑟,再遇皆是骄阳,带着暑气的尾巴炙烤心脾,夜里却夹杂寒气,让人难眠】
【人事既已尽,结果也只能自按天命,不好再有所动。凡事太尽便是惹眼,所以朝堂上自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虽是一场博弈,却要摆出置身事外的姿态,压淀着一腔蓬勃】
【本也惯于伪然,直至殿上一句掷来,他声接应入耳,随言慢动,忍不住抬头斜眤过去】
【一时有些讶然】
【明如隔楚汉,却闻伯牙弄弦,音色亢昂,锵锵有力,听来惊心,眉目皆紧】
【殿内窸窣之声不绝,抵不住慷慨之词,心思百转千回,自花圃之中的恣意转至拥人入怀的温暖,却被猛然闯入的交头接耳和事成之言惊的坐立难安...】
【若有朝一日他知晓其中之事会不会倍感失望,会不会后悔今日朝堂字句灼心;如若有那一日知晓种种的不是他,而是殿上...】
【惊起的额首,只望去一眼,耳边他言语刚落,也没分辨清是谁前一步预备对峙,一瞬迈前一踩,压下那人欲出之言跪了下去】
臣...
【明哲虽能保身...】
定不负圣望!
【...却保不了他人性命】
【抬眼迎上龙颜,坚定如山,稳稳三叩,定了这闹市尘埃】
【秋雨连绵,水墨山峦,砸叶一滚溅于泥中】
【纵马一路出城未停,却是在城门外勒缰回马,自那日再未见那人,心底盘算着他该是不会来的,可昂头看遍城墙凹处,心中一片空荡,秋风携雨,尽扫入心。】
【家仆于此止步,转马将行,回握托嘱皆不提他,扬鞭策马踏泥而去】
【只有主仆回握的袖间,信笺交移,唯书十六字“吾以万里山河,许君一世太平”】
【殿上目光中透露不明,可一说一跪间的意味耐人寻味,那人虽自有手腕,我也愿以血肉之躯拼神武之能再为其再竖一道城峦,只望日后相见再不辜负】
【可战场之上,想不辜负何其奢望】
【边塞苦寒,干冷的寒风夹哨而过,打在脸庞如刀似冰】
【几场战打的十分惨烈,虽压了北狄的气焰,可几役之后,军旗之下,我军男儿死伤相藉,添寒于岁,更寒人心】
【拼杀本就是将士本分自再不必多言,凄凉满怀,仇火握掌,舆图之前豪志不减,又预挥洒另一场热血】
【几尽生死,熬风扛雪,以身抵箭,终于稳战退敌,策马踏在追复的国土之上,满心欣喜,眺首南望,衣袍猎猎,宝马嘶鸣,终也能得意以笑——姜凤年,你瞧见了么?这大好河山便是我聘你的诚意!】
【军中虽比京中自在,却越发怀念四方城内那翻墙观花之人,眼耳在侧偏不能显露丝毫,倒让人辗转难眠】
【战事将尽,主营的气氛却一日紧过一日,突然延后的追击,守卫陌生精壮,到底也猜到了几分——若此役全胜,大抵是要回京了】
【无信达意,无语慰人,军中朦胧的焦灼都让人心烦意乱,侦查之时便未能留意,等到发现不对已为时过晚,那些自京而来的兵士以替代亲兵团围而上】
【雨雪来的太急,刀剑交错,寒光照亦,湿发贴着脸颊的弧线,锋芒相对,那边还劝说着缴械,欲做擒拿,忽地脚下一滑,随石落了下去,似乎有一瞬惊心——是再无可见了么?】
【唇语轻轻,而后便一片漆黑】
【眼帘微启又阖,耳畔似有水音断续,不晓生死,不知今夕】
【那声响自何时而起并不清楚,只觉得黑蒙一片似自地府悠来,一声昂长一声急切,却是越来越是熟悉,忽地睁眼,然后便是剧烈的咳嗽,周身似散,腿脚无力,半天才缓过来,再次细听】
【声音隐约,双目朦胧费力,半晌才疑似未曾听错,于是想开口回应】
凤...凤年...
【嗓音干哑火辣,一时竟有些失声,耳目却逐渐清明,越发清晰那梦中的声音】
【竭力撑身,循声而去,一个身影远远入目】
凤年?
——凤年!
【却眼瞧他倒了下去】
【惊悸之下顾不得伤痛,疾步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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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三日 (春) 2020-7-23 07:39:54 | 只看该作者
【大雪纷盖,铺就一片茫茫,寒意裹身侵透骨骼,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梦是真,若是渺梦亦覆雪,故人又如何寻得归来的路?】
【心似坠入无间,魂无归处,在这虚空里飘荡游走,绝望如潮欲将人溺毙,喉舌哽咽呼喊不得,那两个在心底叫过许多遍的名字,或呢喃或轻吟,如今都像上了枷锁一般,说不出口亦不敢说。】
【怕,我唤你名,你却不闻、不答……】
【雪似乎下的越来越大了,寒意将血液都凝冻,下意识将身体蜷缩抖动着,喉咙里发出呜咽低语,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可那心头的血却越舔越浓,逐渐映红了整双眼睛,视线里的空茫渐渐染上一层朦胧的血色,转瞬又陷入无边的黑暗。】
【意识堕入深渊,深渊之下有光,循着光线而往,出现在光里的是一张年轻却疲惫的脸,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时刻闪着锐利的光,此刻正破开一切的不安惶恐切切望来,深邃的眼一如倒悬星河铺天盖地向我裹来,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便以为,这就是永恒了。】
【风雪在山洞外不停呼啸而过,洞内悄然无声,唯有一堆火焰闪着火星劈啪作响昭示着眼前一切并非梦境,僵硬的手指垂在身侧颤抖不已,脑子里尚还一片空白,就这么抬眼怔怔将人看着,时间缓缓淌过,无声亦无息,直到眼前忽的一片模糊,这才慌忙掩袖盖在脸上遮去滚落的温热。】
转过去,别看!
【纵然已经狼狈至此,可到底还是不愿他看见自己这般模样,鼻子因为酸涩带着些浓音,开口的话也沙哑的不像话,长久的奔波与担忧让这副本就文弱的身体越发惫懒,暗自在宽袖下吁着气尽量去调整自己的心态,擦去眼角被风吹凉的泪痕,眼角余光确实瞥见人犹豫片刻后背身而去,这才撑着酸痛无力的身体坐起,而后侧身与人背靠背懒懒靠着,脊背处自青年身上传来的温热很是舒适,勉强能够驱散半分寒意,手脚却依旧冰凉。】
【山洞不大,火光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此刻方才注意到逐风并不在洞内,许是出去寻找出路,心底多少因为他没看到自己方才那般模样而感到庆幸,偏头枕在人肩侧,双手交叉拢入宽袖,并未让那份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失而复得的狂喜过多显露,唯有不断起伏的胸膛与急促的呼吸彰显着内心尚未平复的侥幸与欢喜。】
萧裕,好久不见……
【先前的所有焦虑与不安一瞬清扫,这会儿放松下来竟连语气都透露着笑意,眯眼靠着他的脊背将全部力量都压过去,出口的话亦是懒懒的。】
【数月之别,夜不成寐,原来也就是一句好久不见便可概括,或许是因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此前种种,均可不计。】
听说你打了不少漂亮仗,满朝文武无不夸赞。
可你怎么就把自己弄的这么惨,真是丢人啊~
【方才不过转瞬,却也见得他面上乌青加之衣衫几处破损,想来这些时日也吃了不少苦,可到底自己这般劳苦伤病亦是为他,难免便要黠笑挖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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