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月亭

何进

【自己家贫，好不容易得了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本想攒够了银子再同阿蛮表明心意，如今哪会谈婚论嫁。听着小姐趣言，不禁尴尬】

我以为小姐要辞退我。

【再闻后话，蓦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看向对面之人】

你说真的？

【随即又没了底气】

还是算了，我一个穷小子，没理由让阿蛮这样的好姑娘等我。

【瞧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

你又没有错处，我为何要辞退你。

【提到阿蛮便见他两眼泛光，欣喜之情早已溢于言表，自己几日观察，果真没有瞧错。毕竟阿蛮是自己拿妹妹疼爱的人，若光是为了自己和清涧，这样做未免太过自私。可如今阿蛮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阿进又一心一意对她好，何不借此机会成全他二人】

【点点头，面上几分认真】

我会唬你不成？

【言罢又见人打了退堂鼓，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暗翻白眼】

若这般就打了退堂鼓，你叫我如何放心把阿蛮交给你？阿进，我既会如此同你说，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信你能待阿蛮好，所以才同你讲了这样多，你这副样子可不是要打我的脸了？

何进

我是可以待阿蛮好，可我不愿她跟着我吃苦。

【垂眸嘀嘀咕咕小声道，虽如是想，可又怕小姐将阿蛮许了别人】

那阿蛮姑娘怎么想的？

【问话中带了丝期盼，又夹了几分紧张，自己虽对阿蛮好，可从未表明过心意，还不知道她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闻言心里忖度几分，这阿进倒真能让自己放心把阿蛮交给他。想到阿蛮那个火爆性子，只怕也瞒不了她几时，不如趁早说明】

你既想知道阿蛮心中是何想法，不如自己去同她说清楚，咱们云州的男子可没有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顿了顿】

阿蛮的性格我了解，她若不打算接受你，我也不会找你来。

何进

【闻说阿蛮心意，顿时亮了双眼】

真的？阿蛮当真愿意？

【心下雀跃不已，听得需自己同阿蛮说明，垂眸抿紧嘴唇，内心一阵激烈纠结，原先说是怕拒绝，如今有小姐在，怕什么？最终鼓足勇气】

好，我改日就同阿蛮谈谈心思。

【见人眼底欢喜模样，也为阿蛮高兴，愿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你且好好同她言说，她虽刁蛮，却并非不通情达理，何况是面对自己中意的人。

【起身拍拍他的肩，继而笑道】

日后你若真能娶到阿蛮，别忘了小姐就是。

何进

那是自然，若真成了，若非小姐，又岂会有阿进那一日。

【听小姐言说，满心欢喜，近日阿蛮总是郁郁寡欢，等哪日阿蛮心情好了，定要借机同她确定这事。想想未来也是极其美好，不禁咧嘴傻笑。】

【后同小姐一道回客栈。】

结。

建元八年夏


【斜靠栏杆将手中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湖面泛着涟漪，圈圈晕散开来】


【今夜无月，只有厚实的黑云，铺天盖地的将夜色染的更为静寂，这浸月亭无月可浸，也显得平凡无奇】


【自晚风中接来一张落叶，在唇边吹起不甚悠扬的曲，婉转绵长，却不觉的将它吹的惆怅，不知是说无月无酒无故人，还是怎么】

故人相逢，本欲邀月小酌。早听闻浸月亭，如珠浮水，迎四方风，被水月辉，观月浸水，乃一胜景。


白日里晴光响路，谁料傍晚来了阴云，浓墨般染了广天。待到临湖落座，举首遥望，哪里还有一丝月儿影子。便是夜光也比往日浓稠了许多，裹着夏季暑热，美景赏不得，倒闷的很。


幸得亭阔高朗，取一点水气儿，又有叶笛清音给这暑闷剪开一丝缝儿，让人好透气。


拂袖缓缓摆开杯盏，取了来时所携竹叶青，提腕斟了两个半盏。清流泻盏，声如碎玉乱，破了暗夜水静。


“我那日与一老友在无边沙海里，夜静的呼吸可闻，四周只有黑暗，有一条笛音远远飘来，也似你这调儿悠远缥缈，似触手可抚，又似在穹苍之外。”

【软风翻袂，蝉鸣低回，一曲散时已见故人携酒来，漾开笑意去取酒盏，心道知我心者，故友也】


【举盏到鼻尖，酒香凛冽，入鼻可散胸中浊气，豁然开朗，由曲声带上的愁绪瞬时无踪】


【只闻着酒香，也未入口，本该是一壶浊酒喜相逢，但如今身子滴酒沾不得，可要辜负此情此夜。】


【听闻他说起沙漠来音，脑中可绘其景，无垠广漠蓝天黄沙共一线，天外有来音，融在黄沙里，又出自苍穹外，或许还有少女蒙着纱赤着脚，伴着驼铃远远而来】


【想起自己两次出入沙海，不满的敛了敛眉梢】是不是还有可爱的少女和绿洲？同人不同命的，怎我去了两次只有满脸横肉的沙漠劫匪？

来时即知是消暑闲聊，盏酒只是佐伴，便是斟了也不急着饮，只三指捏了酒盏执在面前闻酒香。


既是闲玩，故意带了那刚从大漠深处番邦里得来的两只白琉璃矮盏，偏是没有星月，否则大概也能瞧个一掌碎月清光。


闻人说起可爱少女与劫匪，忍不住笑：“沙漠里没有少女，美女蛇倒是不少，穿过沙漠再往远走了，也有番邦繁盛不输我朝，眉眼与我等大异，倒也是别一番美丽模样。”


抬腕指了两人手中酒盏让人细瞧：“你看此酒盏，虽同为琉璃盏，却与我朝所制差别甚大，其制作者便是一位美丽少女。我本想打听来制法，只可惜语言不通者太多，始终也没有弄明白其中玄机。”


再往下说便是商人累语，本欲打住不提，又思与眼前人初逢便是在海市，那时还是人指点于己如何入市浏览，猜测她应不嫌此话无趣，既是闲聊，多说几句倒也无妨：“否则可是一条生财之道，现如今只好略带回少许，纵然价格不菲，到底却是小生意。”

【含笑摇了摇头，说到底还不是美人，这美人行沙跟美人制盏，可有何不同？皆是美色矣】


【经人指点，抬手细看，果真见手中琉璃有别于我朝所见，比之民间所见，此盏流光更透而行更丰润，将杯盏把玩在手间，笑看他】北原果真是商家出生，虽是少许，可是商机呢


【琉璃制技素来握在朝廷手中，制品也是在上层贵族流行，价格比之玉器更有过而无不及，而这出自美人手中的琉璃盏更是上品，更是难得】


【杯盏倾了倾，可见酒光流动，抿了抿嘴角，竟有些酒瘾跑出来】 这制法好，琉璃本身质地也不错，这么漂亮的东西，其实制成簪子或者珠，笄一类也无不可呀，毕竟……女人的钱很好赚

“这可被你说着了，看看这是什么！”


白锦广袖被湖风撩动，只如弱丝轻浮，将雨夏夜的微风，与这加味竹叶青的酒力一样软弱。一点晶光从锦袖中滑出，映了白锦的亮色只一闪便被夜色淹没，只剩零星几点亦如绵软酒力，失了应有光彩。


这是一只花蔓额饰，并不十分纷繁馥丽。只以素银打了长链与小巧花苞，缠绕勾连，银色清澈，淡极中生出一股刚烈艳丽。净透琉璃吹了一朵玫瑰，从根底处透出一抹红，比血更浓艳。除了那朵玫瑰，这物件全不是那番邦鎏金烈艳的做派。只是慕其工艺精巧，绝色琉璃，特意让人制了带回，自然也是独一份。


扬手抛了与人，却见人并未点尝盏中酒，略有不解：“我记得你是饮得酒的， 今日却是为何？不爱竹叶青还是不爱这加了味的？”

【流光划空，亮眼一瞬，抬手接住他抛来的物什，饶是自己对首饰无特别喜爱，也瞬时对这血玫瑰心生欢喜】


【在手中来回翻看，啧啧叹其巧夺天工，听闻后话，执着额饰的手一顿，面色微凝】


【与他算是友人吧，虽相识不过一二年，交情却可，也无意瞒他，北原为人，自是不会说与他人听的。】


【将手中酒盏放到一侧，皓腕伸出，探到其前，笑意又复】我听闻北原兄也是精通医理的，不如同我看看？

那一截腕子忽至眼前，莹白似能映出微光，却是纤细太过，仿若水波粼粼下一托玉如意。


纵多年在外，江湖儿女多有结交，早已习惯往来间不拘小节豪放自然，然自幼家学礼教不敢忘。捻了人罗衣广袖覆住人皓腕纤指，方落指搭脉，细细品辨。


慕姑娘江湖行走，自不是那身娇脉细之体，这脉象本不用细诊，皆因太过常见，与已方才担忧之事相差甚远。


微敛眉，目光从远水缓缓滑至人眸，七分惊喜三分疑虑对着人瞧了瞧，复又紧了紧眉垂眸宁心再诊了，这才还了人腕，起身笑言：“当真是要恭喜了，这酒姑娘喝不得，北原定要喝上三大盏，实是此行意外之喜。”

【见他明了，笑着收回手来，那酒只能捧着闻，解解馋儿】

这因为是今日约见的目的，我要走了，往后许有好几年不能再见北原与北原的酒了

【长叹一声，早与昀华决定好去吐蕃，抬头见天空悬月，也不知塞外的月儿，同不同这江南的一般好看】

夜深风渐重，人即去，也不留。举盏一笑浅饮半盏聊作相送。

好几年，好几月，好几天，与渺渺人世不过如此一盏酒，一壶酒，一坛酒，饮下即过。初始会得一口呛辣揪心，越品味反倒生出回味与期待酿出的醇香甜美来。不过如此。无须挂怀。

风吹乌云散，明月探出一角，浸与亭下水，碎银泛湖，反耀墨兰夜空。她乘风而去，己便独酌月下。好几年，或许相去甚远，只也千里共月，无可叹，只愿人长久，平安喜乐。

===========结============

————建元七年 秋————

【已是入夜十分。见漠尘回了房间，心底略烦闷，便寻了一处酒肆买了坛酒，信步走至浸月亭。】

【离家已半年有余，忽然有些思念幽州的景色了。】

出来吧。

【提起酒坛灌了一口，淡淡开口】

【就知道会被发现。虽然他总是淡淡的摸样仿佛什么也不在意，一副云淡风轻，可是她知道这样的人心里一定承载了太多。听着他淡淡的开口。慢慢从柱子后探出身子走了过去】

北冥渊  我陪你喝

【这次她没有叫师傅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觉得此时的他印在自己眼眸里的背影过于孤寂，有很多话压抑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有很多话道理谁都明白，说出了的安慰很无力，就静静陪着他吧。不问不言】

【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她，却没有递过手中的酒坛。】

说过了女孩子少喝酒。

【一向少言的他今夜竟然想要好好聊聊天。】

漠尘，你打算跟我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