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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郑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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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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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46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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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1 16:10:50 | 只看该作者
不能再发了,再发就是扫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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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23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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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心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4 22:13:35 | 只看该作者
将军未挂封侯印,腰下常悬带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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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23 岁
18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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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心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5 21:33:14 | 只看该作者
1973年一个明艳的下午,洛杉矶东北同乡会总干事肖朝志,驾车带着一位76岁的老人从迪斯尼乐园归来,午后的阳光闲适洒落茵茵草地,空气中弥漫着典型地中海气候的爽朗与温暖。老人专注地望着港城郊区尚未开垦的土地,忽然,她发现路旁荒地的萋萋蔓草间有一幢灰色的小屋,屋门上“农舍出售”的牌子在风中轻摆,她立刻要求停车,虽然小屋孤零零无人问津,她却发现了宝贝似的,不假丝诳邝地买下。

从此,老人搬到郊区悠然耕耘,将原本空旷寂寥的农舍变成了草木繁茂的伊甸园。肖朝志很久都无法理解义母的举动,直到1979年秋天,美国凯斯尔旅游集团公司看中了这片数千坪的绿地,准备在这里兴建旅行大厦,多次商洽购买,最终,女主人以每坪3万美元的价格出让全部绿地。

这不过是她若干次成功房产交易中的一次,她还买下了两处著名的居所,一处是英格丽·褒曼曾经钟爱的林泉别墅,另一处是伊丽莎白·泰勒的故居。与两位蜚声世界的女明星相比,她的传奇毫不逊色,这位当年的东北第一夫人对孙辈们说:“我将所有的钱都用在买房子上,就是希望将来你们的祖父一旦有自由的时候,这别墅可以作为他和赵绮霞两人共度晚年的地方,这也是我给他最好的礼物。”

她是张学良的发妻于凤至。半个多世纪,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她一直期盼着和少帅的重逢,只是,人生自是长恨水长东,直到 1990年3月20日,93岁的她孤独地长眠在洛杉矶比弗利山玫瑰公墓的黑色大理石下,这个愿望依旧没有实现。

曾经,我以为,一个女人婚姻幸福与否,是出身、教育程度以及外貌、性格的综合作用,可是现在,我觉得,或许婚姻幸福是件太凭运气的事,爱情从来就不平等,你的宽容知礼就是比不上她的巧笑倩兮,你的才华横溢就是敌不过她的娇嗔痴嗲,又或者,仅仅是阴差阳错的变故,你依旧与他失之交臂。不然,苦等了张学良50年的于凤至又何至凄凉得让人心疼?

她不是不够好看。照片上的她古典而美丽,即便与宋家三姐妹站在一起气质也是出挑的好,在高尔夫球场挥杆时纤瘦而优雅,穿着时髦的貂皮大衣和少帅十指紧扣行走街头更是一对璧人,连见过无数美人的皇弟爱新觉罗·溥杰也赞叹她美得犹如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纵然一定要把她与小她14岁的赵四相比也是各有千秋,一个胜在从容优雅,一个美在轻灵俊秀。

她并非出身低微的高攀。她是张作霖钦定的儿媳,东北王未发迹时深得她的父亲、富商于文斗的照顾,自负的张作霖许下心愿,得势后他的儿子一定要娶被算命先生批为“福禄深厚,乃是凤命”的于家女儿,甚至不惜许诺:张学良永不纳妾。她还认了宋美龄的母亲做干妈,被视为宋家的第四个女儿,如果说宋美龄是第一夫人,那么当年的她不过是在一人之下。

她一点都不缺少才情。与十四岁便流连舞场而后离家私奔的赵四不同,她五岁入私塾,十六岁考入并最终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奉天女子师范学校,嫁入张家后,她主动到东北大学南校法科旁听。

张学良的笔墨也属上乘了,在她面前却自愧弗如,晚年,少帅依然记得第一次带兵打仗时她为他写的小词:“恶卧娇儿啼更漏,清秋冷月白如昼。泪双流,人穷瘦,北望天涯搵红袖。鸳枕上风波骤,漫天惊怕怎受。祈告苍天护佑,征人应如旧。”

那是他们最好的岁月,他和她共同赏玩徐渭的《葡萄图》、陈洪绶的《莲花鸳鸯图》以及石涛、任伯年的书画真迹,她留印“鸾翔鉴赏”、“古翔楼”,因为她字“翔舟”,是东北著名的才女。

她处事足够得体熨帖。张作霖去世后第一个大年初一,夫妇俩正装肃立,在遗像前拜年默哀,她一一给各位姨娘行礼,希望体谅少帅的难处,像往年一样,她组织全家聚会,给弟妹压岁钱,还打破沉闷放了鞭炮。可是,谁又知道,这得体的前一晚,夫妻俩执手痛哭,她对他说:“汉卿,千万克制,别倒下!”

她的大度少有人妻能及。有一天,一个中学还没念完的十五岁女孩跑到她面前跪下,求她收留,女孩保证不要名分,只希望做少帅的女秘书。周围一片反对,说这样一个爱玩的女孩待在少帅身边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她还是心软了,觉得女孩这么小就和家里断了关系,往后怎么办呢?她答应女孩留下做女秘书,还告诉会计工资从优,甚至自己出钱给女孩买了房子。没有她的成全,赵四成不了传奇。

她懂他的悲喜。在他被软禁的头几年,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那时的光阴有多痛苦,她从来没有说,但她却患上乳癌,如果不是心情郁结,何以得这样的病?她心疼他不能自由,看着一个在战场上拼杀的军人,日复一日落寞地被关在小屋里唱《四郎探母》,原本不该属于他的哀伤,却在他的唱词里流转,他击节: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飞……

她焦灼、痛苦,又无能为力,最终大病。少帅说:你不如去美国看病,也为我的自由向世界呼吁。如此,她才答应暂时离开。想不到的是,这个“暂时”竟然成了“永远”。
她总是记得他对她的好。生第四个孩子时,她大出血生命垂危,家里人担心万一出了意外,三个年幼的孩子无人照顾,提出让她的侄女嫁给少帅。当时,少帅说:“我现在娶别的女人过门不是催她早死吗?即使她真的不行了也要她同意我才能答应。”虽然他自诩风流到处留情,但对待结发妻子,依然有份特别的义气和眷顾。她奇迹般地痊愈后,从此用尽全力地对他好。

但是,这些又怎么样呢?即便她那么好,命运也没有对她特别优待。初到美国,她经历了化疗和两次大规模的胸外科手术,不仅头发掉光而且左乳摘除,我想她真的是个太坚强的女子,硬是闯了过来。在生活的挣扎中,学外语、学炒股,投资房地产,照顾孩子的学习和生活,规划着和少帅的未来。

不料,等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她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打电话过去,少帅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还是我们,我现在依然每天都在唱《四郎探母》。他为她写了一首诗:
卿名凤至不一般,凤至落到凤凰山,深山古刹多梵语,别有天地非人间。

看到诗,她立刻哭了。

怕别人像掐死一只笼中鸟一样掐死他,她签了字。

从此,他成了别人的丈夫。

但是,她一生的签名,始终是“张于凤至”。

生命中的劫难依旧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四个孩子中,小儿子最早因病夭折。二战时,二儿子在炮火中精神失常,在去找爸爸的路途中,死于台湾的精神病院。她视如珍宝的孩子一个个离去,她早已痛彻心扉,然而,在一次飙车中,她愈加珍爱的大儿子也撞成了植物人,不久离她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她是尝遍了。晚年,她身边只有大女儿张闾瑛夫妇陪伴。

唯一的补偿是,她的投资越来越成功,她的地产投资都是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赚钱,她也炒股,同样成绩斐然,她成了洛杉矶华人圈的骄傲,可是,对于一个孤寂的老妇人,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她把两处别墅都按当年北京顺城王府家里的居住式样装饰起来,自己住一处,另一处留给张学良和赵四。
她一直等他到93岁。

她墓碑上的名字是:凤至·张。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她的丈夫,她吩咐在她的墓旁留个空穴给少帅,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相伴。可是,赵四也在夏威夷神殿谷墓园自己的墓旁留了个空穴,两个女人无声地给少帅出了道非此即彼的选择题。最终,就像生前的选择一样,少帅在夏威夷长眠。怎么办呢?他欠她的太多,再欠一次又何妨呢?
凤至·张,成为一个永远回不去的梦。

我佩服她,心疼她,感慨她,如果说写字的人也有偏心,我承认我格外地偏爱她。她各方面都如此出色,最挑剔的传记都对她没有半句微词,最苛刻的旁观者犊诳诘不出她的不是,为什么却归宿如斯?我常想,如果她在天堂看到自己墓边寂寥的空穴,是否会后悔?

后悔在某个隔着烟尘的午后收留了那个跪地哭求的女孩,自己的家庭从此再不完整;
后悔当年阴差阳错地离开西安,没有力阻少帅陪蒋介石去南京,挽救他于大半生的监禁;
后悔曾经要求赵四在她患病期间照顾少帅,成全了别人的旷世奇恋,自己却孤老终生;
后悔自己的矜持宽容大度,独自斟饮孤独与思念的苦酒,与其在历史中展览百年,实在不如伏在他肩头结结实实地痛哭一晚!


犊诳诘少帅是懂得感情的,所以会评价于凤至是最好的夫人,但结果是,他,最终没有选择她。他到底是糊涂了,还是辜负了?


我想是辜负吧。我们总是辜负最爱我们的人,我们总是习惯性地忽略对我们最好的人,因为我们野马奔腾的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伤害她们的代价最小,她们的度量因爱而宽广,永远会不计前嫌地原谅,设身处地地体谅,所有的苦涩,她们情愿一个人扛。

所以她,执子之手,却未能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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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莲时 + 10 + 10 + 2
陆豪杰 + 2
聂柒柒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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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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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柒柒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5 21:54:21 | 只看该作者
心疼凤至,明明是这么优秀的姑娘,为何一见张帅误终身?
虽然咱们前前任领导人曾赞张帅是功臣,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功臣,用他追求自由恋爱的任性,生生地辜负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用别人半生的痛苦,来成就自己的爱情传奇,对此我是十分不齿的。
他或许可以称作是一位顾全大局的将军,但他永远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那位赵四姑娘,虽然她也是为了爱情抛下了一切,可是再怎么说,她都是一个第三者,不管世人有多美化她与张帅的爱情,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她永远都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她没错。
其实我想,张帅之所以这么在乎赵四,大概是赵四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感,毕竟赵四离家之后,只能依赖于他,他是赵四的全部。可是凤至不同,她是独立的,是坚强的,甚至我都怀疑张帅是不是在面对凤至时感到自卑,凤至太优秀,优秀到张帅觉得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他那样的。所以他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部倾注于依附于他的菟丝草赵四姑娘,对于优秀的凤至,他觉得无论如何凤至都能过得好,毕竟她是个坚强的姑娘,不是么?
于是一个一心为了爱情,一个为了满足虚荣,然后成就了旧时代的一则为爱传奇
只是这样的爱情下,牺牲的凤至,再坚强也是个女人,又要谁来心疼她?
[发帖际遇]: 聂柒柒中秋节吃月饼不小心吃坏肚子,拉稀三日,纹银-2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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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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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柒柒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5 21:54:51 | 只看该作者
卧槽我不开心!!
明明武力值少得可怜了
为啥还要扣我武力值!!!!!!!!!
难道是我说错了吗??????
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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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心 + 2 不森气,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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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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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心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5 22:29:15 | 只看该作者
聂柒柒 发表于 2016-1-25 21:54
心疼凤至,明明是这么优秀的姑娘,为何一见张帅误终身?
虽然咱们前前任领导人曾赞张帅是功臣,可是不可否 ...

于凤至之于张学良,张幼仪之于徐志摩。也像也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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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9 22:48:18 | 只看该作者
此生得识君 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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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
秦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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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倩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30 00:54:38 | 只看该作者
以后每天都要给我银子。。。


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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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纹银 +4 收起 理由
萧凤阙 + 2 (づ ̄3 ̄)づ╭❤~
陆明心 + 2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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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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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黎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2-13 09:16:45 | 只看该作者
祖哥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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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2-18 14:00:17 | 只看该作者
唯其才子,笔墨方能尖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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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2-20 22:58:0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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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路
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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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2-21 00:37:12 | 只看该作者

祖哥好帅!!!我要跟你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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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2-28 20:29:31 | 只看该作者
诗人的眼泪
词:林利南 曲:游鸿明
春色转呀夜色转呀
玉郎不还家
真教人心啊梦啊魂啊
逐杨花
春花秋月小楼昨夜
往事知多少
心里面想啊飞啊轻啊细如发
新秋年年有
惆怅还依旧
只是朱颜瘦
天空飘着雪
诗人的泪
两者都太悲都太美
因为爱情化作冰冷白雪
结晶 破碎
天空飘着雪
诗人的泪
手提金屐鞋步香阶
都是不被祝福还是愿意
背负 原罪
愿意为爱独憔悴
春色转呀夜色转呀
玉郎不还家
真教人心啊梦啊魂啊
逐杨花
春花秋月小楼昨夜
往事知多少
心里面想啊飞啊轻啊细如发
新秋年年有
惆怅还依旧
只是朱颜瘦
天空飘着雪
诗人的泪
两者都太悲都太美
因为爱情化作冰冷白雪
结晶 破碎
天空飘着雪
诗人的泪
手提金屐鞋步香阶
都是不被祝福还是愿意
背负 原罪
愿意为爱独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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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2-28 20:58:31 | 只看该作者
经过 (Live) - 陈楚生/张桢子
词:仓雁彬
曲:仓雁彬
男:若我爱你的方式
已不同开始
不如我们变换下位置
看一看原来它的样子
女:我害怕那种坚持
无声的休止
浪漫岁月被滴水穿石
散落却从来都没发觉
沉默的你呀
男:我们能懂得
合:什么都不说
如果这生命如同一段旅程
总要走过后才完整
谁不曾 怀疑过 相信过
等待过 离开过
有过都值得
多幸运有你为伴每个挫折
纵流过眼泪又如何
我想象 的未来 和永远
是有你 一起的
怎么都不换 曾有的经过
男:若我爱你的方式
已不同开始
不如我们变换下位置
看一看原来它的样子
女:我害怕那种坚持
无声的休止
浪漫岁月被滴水穿石
散落却从来都没发觉
沉默的你呀
男:我们能懂得
合:什么都不说
如果这生命如同一段旅程
总要走过后才完整
谁不曾 怀疑过 相信过
等待过 离开过
有过都值得
多幸运有你为伴每个挫折
纵流过眼泪又如何
我想象 的未来 和永远
是有你 一起的
怎么都不换
女:如果这生命如同一段旅程
总要走过后才完整
谁不曾 怀疑过 相信过
合:有过都值得
多幸运有你为伴每个挫折
纵流过眼泪又如何
我想象 的未来 和永远
是有你 一起的
怎么都不换 曾有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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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路
大锤
43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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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2-28 21:23:15 | 只看该作者
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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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23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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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心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4 22:41:08 | 只看该作者
诗曰:
  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
  若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

  这一首诗,乃是唐朝玄宗皇帝时节一个道人李遐周所题。那李遐周是一个有道术的,开元年间,玄宗召入禁中,后来出住玄都观内。天宝末年,安禄山豪横,远近忧之:玄宗不悟,宠信反深。一日,遐周隐遁而去,不知所往,但见所居壁上,题诗如此如此。时人莫晓其意,直至禄山反叛,玄宗幸蜀,六军变乱,贵妃缢死,乃有应验。后人方解云:“燕市人皆去”者,说禄山尽起燕蓟之人为兵也。“函关马不归”者,大将哥舒潼关大败,匹马不还也。“若逢山下鬼”者,“山下鬼”是“嵬”字,蜀中有“马嵬驿”也。“环上系罗衣”者,贵妃小字玉环,马嵬驿时,高力士以罗巾缢之也。道家能前知如此。盖因玄宗是孔升真人转世,所以一心好道,一时有道术的,如张果、叶法善、罗公远诸仙众异人皆来聚会。往来禁内,各显神通,不一而足。那李遐周区区算术小数,不在话下。
  且说张果,是帝尧时一个侍中。得了胎息之道,可以累日不食,不知多少年岁。直到唐玄宗朝,隐于恒州中条山中。出入常乘一个白驴,日行数万里。到了所在,住了脚,便把这驴似纸一般折叠起来,其厚也只比张纸,放在巾箱里面。若要骑时,把水一噀,即便成驴。至今人说八仙有张果老骑驴,正谓此也。
  开元二十三年,玄宗闻其名,差一个通事舍人,姓裴名晤,驰驿到恒州来迎。那裴晤到得中条山中,看见张果齿落发白,一个掐搜老叟,有些嫌他,末免气质傲慢。张果早已知道,与裴晤行礼方毕,忽然一交跌去,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已自命绝了。裴晤看了忙道:“不争你死了,我这圣旨却如何回话?”又转想道:“闻道神仙专要试人,或者不是真死也不见得,我有道理。”便焚起一炉香来,对着死尸跪了,致心念诵,把天子特差求道之意,宣扬一遍。只见张果渐渐醒转来,那裴晤被他这一惊,晓得有些古怪,不敢相逼,星夜驰驿,把上项事奏过天子。玄宗愈加奇异,道裴晤不了事,另命中书舍人徐峤赍了玺书,安车奉迎。那徐峤小心谨慎,张果便随峤到东都,于集贤院安置行李,乘轿入宫。见玄宗。玄宗见是个老者,便问道:“先生既已得道,何故齿发哀朽如此?”张果道:“衰朽之年,学道未得,故见此形相。可羞!可羞!今陛下见问,莫若把齿发尽去了还好。”说罢,就御前把须发一顿捋拔干净。又捏了拳头,把口里乱敲,将几个半残不完的零星牙齿,逐个敲落,满口血出。玄宗大惊道:“先生何故如此?且出去歇息一会。”张果出来了,玄宗想道:“这老儿古怪。”即时传命召来。只见张果摇摇摆摆走将来,面貌虽是先前的,却是一头纯黑头发,须髯如漆,雪白一口好牙齿,比少年的还好看些。玄宗大喜,留在内殿赐酒。饮过数杯,张果辞道:“老臣量浅,饮不过二升。有一弟子,可吃得一斗。”玄宗命召来。张果口中不知说些甚的,只见一个小道士在殿檐上飞下来,约有十五六年纪,且是生得标致。上前叩头,礼毕,走到张果面前打个稽首,言词清爽,礼貌周备。玄宗命坐。张果道:“不可,不可。弟子当侍立。”小道士遵师言,鞠躬旁站。玄宗愈看愈喜,便叫斟酒赐他,杯杯满,盏盏干,饮勾一斗,弟子并不推辞。张果便起身替他辞道:“不可更赐,他加不得了。若过了度,必有失处,惹得龙颜一笑。”玄宗道:“便大醉何妨?恕卿无罪。”立起身来,手持一玉觥,满斟了,将到口边逼他。刚下口,只见酒从头顶涌出,把一个小道士冠儿涌得歪在头上,跌了下来。道士去拾时,脚步跟跄,连身子也跌倒了,玄宗及在旁嫔御,一齐笑将起来。仔细一看,不见了小道士,止有一个金榼在地,满盛着酒。细验这榼,却是集贤院中之物,一榼止盛一斗。玄宗大奇。
  明日要出咸阳打猎,就请张果同去一看。合围既罢,前驱擒得大角鹿一只,将忖庖厨烹宰。张果见了道:“不可杀!不可杀!此是仙鹿,已满千岁。昔时汉武帝元狩五年,在上林游猎,臣曾侍从,生获此鹿。后来不忍杀,舍放了。”玄宗笑道:“鹿甚多矣,焉知即此鹿?且时迁代变,前鹿岂能保猎人不擒过,留到今日?”张果道:“武帝舍鹿之时,将铜牌一片,扎在左角下为记,试看有此否?”玄宗命人验看,在左角下果得铜牌,有二寸长短,两行小字,已模糊黑暗,辨不出了。玄宗才信。就问道:“元狩五年,是何甲子?到今多少年代了?”张果道:“元狩五年,岁在癸亥。武帝始开昆明池,到今甲戌岁,八百五十二年矣。”玄宗命宣太史官相推长历,果然不差。于是晓得张果是千来岁的人,群臣无不钦服。
  一日,秘书监王回质、太常少卿萧华两人同往集贤院拜访,张果迎着坐下,忽然笑对二人道:“人生娶妇,娶了个公主,好不怕人!”两人见他说得没头脑,两两相看,不解其意。正说之间,只见外边传呼:“有诏书到!”张果命人忙排香案等着。原来玄宗有个女儿,叫做玉真公主,从小好道,不曾下降于人。盖婚姻之事,民间谓之“嫁”,皇家谓之“降”;民间谓之“娶”,皇家谓之“尚”。玄宗见张果是个真仙出世,又见女儿好道,意思要把女儿下降张果,等张果尚了公主,结了仙姻仙眷,又好等女儿学他道术,可以双修成仙。计议已定,颁下诏书。中使赍了到集贤院张果处,开读已毕,张果只是哈哈大笑,不肯谢恩。中使看见王、萧二公在旁,因与他说天子要降公主的意思,叫他两个撺掇。二公方悟起初所说,便道:“仙翁早已得知,在此说过了的。”中使与二公大家相劝一番,张果只是笑不止,中使料道不成,只得去回复圣
  玄宗见张果不允亲事,心下不悦。便与高力士商量道:“我闻堇汁最毒,饮之立死。若非真仙,必是下不得口。好歹把这老头儿试一试。”时值天大雪,寒冷异常。玄宗召张果进宫,把堇汁下在酒里,叫宫人满斟暖酒,与仙翁敌寒。张果举觞便饮,立尽三卮,醇然有醉色。四顾左右,咂咂舌道:“此酒不是佳味!”打个呵欠,倒头睡下。玄宗只是瞧着不作声。过了一会,醒起来道:“古怪古怪!”袖中取出小镜子一照,只见一口牙齿都焦黑了。看见御案上有铁如意,命左右取来,将黑齿逐一击下,随收在衣带内了。取出药一包来,将少许擦在口中齿穴上,又倒头睡了。这一觉不比先前,且是睡得安稳,有一个多时辰才爬起来,满口牙齿多已生完,比先前更坚且白。玄宗越加敬异,赐号通玄先生,却是疑心他来历。
  其时有个归夜光,善能视鬼。玄宗召他来,把张果一看,夜光并不见甚么动静。又有一个邢和璞,善算。有人问他,他把算子一动,便晓得这人姓名,穷通寿夭,万不失一。玄宗一向奇他,便教道:“把张果来算算。”和璞拿了算子,拨上拨下,拨个不耐烦,竭尽心力,耳根通红,不要说算他别的,只是个寿数也算他不出。其时又有一个道士叫法善,也多奇术。玄宗便把张果来私问他。法善道:“张果出处,只有臣晓得,却说不得。”玄宗道:“何故?”法善道:“臣说了必死,故不敢说。”玄宗定要他说。法善道:“除非陛下免冠跣足救臣,臣方得活。”玄宗许诺。法善才说道:“此是混沌初分时一个白蝙蝠精。”刚说得罢,七窍流血,未知性命如何,已见四肢不举。玄宗急到张果面前,免冠跣足,自称有罪。张果看见皇帝如此,也不放在心上,慢慢的说道:“此儿多口过,不谪治他,怕败坏了天地间事。”玄宗哀请道:“此朕之意,非法善之罪,望仙翁饶恕则个。”张果方才回心转意,叫取水来,把法善一喷,法善即时复活。
  而今且说这叶法善,表字道元,先居处州松阳县,四代修道。法善弱冠时,曾游括苍、白马山,石室内遇三神人,锦衣宝冠,授以太上密旨。自是诛荡精怪,扫馘凶妖,所在救人。入京师时,武三思擅权,法善时常察听妖祥,保护中宗、相王及玄宗,大为三思所忌,流窜南海。玄宗即位,法善在海上乘白鹿,一夜到京。在玄宗朝,凡有吉凶动静,法善必预先奏闻。一日吐番遣使进宝,函封甚固。奏称:“内有机密,请陛下自开,勿使他人知之。”廷臣不知来息真伪,是何缘故,面面相觑,不敢开言。惟有法善密奏道:“此是凶函,宣令番使自开。”玄宗依奏降旨。番使领旨,不知好歹,扯起函盖,函中驽发,番使中箭而死。乃是番家见识,要害中华天子,设此暗机于函中,连番使也不知道,却被法善参透,不中暗算,反叫番使自着了道儿。
  开元初,正月元宵之夜,玄宗在上阳宫观灯。尚方匠人毛顺心,巧用心机,施逞技艺,结构彩楼三十余间,楼高一百五十尺,多是金翠珠玉镶嵌。楼下坐着,望去楼上,满楼都是些龙凤螭豹百般鸟兽之灯。一点了火,那龙凤螭豹百般鸟兽,盘旋的盘旋,跳脚的跳脚,飞舞的飞舞,千巧万怪,似是神工,不象人力。玄宗看毕大悦,传旨:“速召叶尊师来同赏。”去了一会,才召得个叶法善楼下朝见。玄宗称夸道:“好灯!”法善道:“灯盛无比。依臣看将起来,西凉府今夜之灯也差不多如此。”玄宗道:“尊师几时曾见过来?”法善道:“适才在彼,因蒙急召,所以来了。”玄宗怪他说得诧异,故意问道:“朕如今即要往彼看灯,去得否?”法善道:“不难。”就叫玄宗闭了双目,叮嘱道:“不可妄开。开时有失。”玄宗依从。法善喝声道:“疾!”玄宗足下,云冉冉而起,已同法善在霄汉之中。须臾之间,足已及地。法善道:“而今可以开眼看了。”玄宗闪开龙目,只见灯影连亘数十里,车马骄阗,士女纷杂,果然与京师无异。玄宗拍拿称盛,猛想道:“如此良宵,恨无酒吃。”法善道:“陛下随身带有何物?”玄宗道:“止有镂铁如意在手。”法善便持往酒家,当了一壶酒、几个碟来,与玄宗对吃完了,还了酒家家火。玄宗道:“回去罢。”法善复令闭目,腾空而起。少顷,已在楼下御前。去时歌曲尚未终篇,已行千里有余。玄宗疑是道家幻术障眼法儿,未必真到得西凉。猛可思量道:“却才把如意当酒,这是实事可验。”明日差个中使,托名他事到凉州密访镂铁如意,果然在酒家。说道:“正月十五夜有个道人,拿了当酒吃了。”始信看灯是真。
  是年八月中秋之夜,月色如银,万里一碧。玄宗在宫中赏月,笙歌进酒。凭着白玉栏杆,仰面看着,浩然长想。有词为证:
  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风泛须眉透骨寒,人在水晶宫里。蛇龙偃蹇,观阙嵯峨,缥缈笙歌沸。霜华遍地,欲跨彩云飞起。调寄《醉江月》
  玄宗不觉襟怀旷荡,便道:“此月普照万方,如此光灿,其中必有非常好处。见说嫦娥窃药,奔在月宫,既有宫殿,定可游观。只是如何得上去?”急传旨宣召叶尊师,法善应召而至。玄宗问道:“尊师道术可使朕到月宫一游否?”法善道:“这有何难?就请御驾启行。”说罢,将手中板笏一掷,现出一条雪链也似的银桥来,那头直接着月内。法善就扶着玄宗,踱上桥去,且是平稳好走,随走过处,桥便随灭。走得不上一里多路,到了一个所在,露下沾衣,寒气逼人,面前有座玲拢四柱牌楼。抬头看时,上面有个大匾额,乃是六个大金字。玄宗认着是“广寒清虚之府”六字。便同法善从大门走进来。看时,庭前是一株大桂树,扶疏遮荫,不知覆着多少里数。桂树之下,有无数白衣仙女,乘着白鸾在那里舞。这边庭阶上,又有一伙仙女,也如此打扮,各执乐器一件在那里奏乐,与舞的仙女相应。看见玄宗与法善走进来,也不惊异,也不招接,吹的自吹,舞的自舞。玄宗呆呆看着,法善指道:“这些仙女,名为‘素娥’,身上所穿白衣,叫做‘霓裳羽衣’,所奏之曲,名曰《紫云曲》。”玄宗素晓音律,将两手按节,把乐声一一默记了。后来到宫中,传与杨太真,就名《霓裳羽衣曲》,流于乐府,为唐家希有之音,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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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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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心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4 22:41:32 | 只看该作者
  玄宗听罢仙曲,怕冷欲还。法善驾起两片彩云,稳如平地,不劳举步,已到人间。路过潞州城上,细听谯楼更鼓,已打三点。那月色一发明朗如昼,照得潞州城中纤毫皆见。但只夜深入静,四顾悄然。法善道:“臣侍陛下夜临于此,此间人如何知道?适来陛下习听仙乐,何不于此试演一曲?”玄宗道:“甚妙,甚妙。只方才不带得所用玉笛来。”法善道:“玉笛何在?”玄宗庄“在寝殿中。”法善道:“这个不难。”将手指了一指,玉笛自云中坠下。玄宗大喜,接过手来,想着月中拍数,照依吹了一曲;又在袖中模出数个金钱,洒将下去了,乘月回宫。至今传说唐明皇游月宫,正此故事。那潞州城中,有睡不着的,听得笛声嘹亮,似觉非凡。有爬起来听的,却在半空中吹响,没做理会。次日,又有街上抬得金钱的,报知府里。府里官员道是非常祥瑞,上表奏闻。十来日,表到御前。玄宗看表道:“八月望夜,有天乐临城,兼获金钱,此乃国家瑞儿,万千之喜。”玄宗心下明白,不宽大笑。自此敬重法善,与张果一般,时常留他两人在宫中,或下棋,或斗小法,赌胜负为戏。
  一日,二人在宫中下棋。玄宗接得鄂州刺史表文一道,奏称:“本州有仙童罗公远,广有道术。”盖因刺史迎春之日,有个白衣人身长丈余,形容怪异,杂在人丛之中观看,见者多骇走。旁有小童喝他道:“业畜!何乃擅离本处,惊动官司?还不速去!”其人并不敢则声,提起一把衣服,乡飞走了。府吏看见小童作怪,一把擒住。来到公燕之所,具白刺史。刺史问他姓名,小童答应“姓罗,名公远。适见守江龙上岸看春,某喝令回去。”刺史不信道:“怎见得是龙?须得吾见真形方可信。”小童道:“请待后日。”至期,于水边作一小坑,深才一尺,去江岸丈余,引江水入来。刺史与郡人毕集,见有一白鱼,长五六寸,随流至坑中,跳跃两遍,渐渐大了。有一道青烟如线,在坑中起,一霎时,黑云满空,天色昏暗。小童道:“快都请上了津亭。”正走间,电光闪烁,大雨如泻。须臾少定,见一大白龙起于江心,头与云连,有顿饭时方灭。刺史看得真实,随即具表奏闻,就叫罗公远随表来朝见帝。
  玄宗把此段话与张、叶二人说了,就叫公远与二人相见。二人见了大笑道:“村童晓得些甚么?”二人各取棋子一把,捏着拳头,问道:“此有何物?”公远笑道:“都是空手。”及开拳,两人果无一物,棋子多在公远手中。两人方晓得这童儿有些来历。玄宗就叫他坐在法善之下,天气寒冷,团团围炉而坐。此时剑南出一种果子,叫作“日熟子”,一日一熟,到京都是不鲜的了。张、叶两人每日用仙法,遣使取来,过午必至,所以玄宗常有新鲜的到口。是日至夜不来,二人心下疑惑,商量道:“莫非罗君有缘故?”尽注目看公远。元来公远起初一到炉边,便把火箸插在灰中。见他们疑心了,才笑嘻嘻的把火箸提了起来。不多时使者即到,法善诘问:“为何今日偏迟?”使者道:“方欲到京,火焰连天,无路可过。适才火息了,然后来得。”众人多惊伏公远之法。
  却说当时杨妃未入宫之时,有个武惠妃专宠。玄宗虽崇奉道流,那惠妃却笃及佛教,各有所好。惠妃信的释子,叫做金刚三藏,也是个奇人,道术与叶、罗诸人算得敌手。玄宗驾幸功德院,忽然背痒。罗公远折取竹枝,化作七宝如意,进上爬背。玄宗大悦,转身对三藏道:“上人也能如此否?”三藏道:“公远的幻化之术,臣为陛下取真物。”袖中模出一个六宝如意来献上。玄宗一手去接得来,手中先所执公远的如意,登时仍化作竹枝。玄宗回宫与武惠妃说了,惠妃大喜。
  玄宗要幸东洛,就对惠妃说道:“朕与卿同行,却叫叶罗二尊师、金刚三藏从去,试他斗法,以决两家胜负,何如?”武惠妃喜道:“臣妄愿随往观。”传旨排鉴驾。不则一日,到了东洛。时方修麟趾殿,有大方梁一根,长四五丈,径头六七尺,眠在庭中。玄宗对法善道:“尊师试为朕举起来。”法善受诏作法,方木一头揭起数尺,一头不起。玄宗道:“尊师神力,何乃只举得一头?”法善奏道:“三藏使金刚神众押住一头,故举不起。”原来法善故意如此说,要武妃面上好看,等三藏自逞其能,然后胜他。果然武妃见说,暗道佛法广大,不胜之喜。三藏也只道实话,自觉有些快活。惟罗公远低着头,只是笑。玄宗有些不服气,又对三藏道:“法师既有神力,叶尊师不能及。今有个操瓶在此,法师能咒得叶尊师入此瓶否?”三藏受诏置瓶,叫叶法善依禅门法,敷坐起来,念动咒语,未及念完,法善身体敛敛就瓶。念得两遍,法善已至瓶嘴边,翕然而入。玄宗心下好生不悦。过了一会,不见法善出来,又对三藏道:“法师既使其人瓶,能使他出否?”三藏道:“进去烦难,出来是本等法。”就念起咒来,咒完不出,三藏急了,不住口一气数遍,并无动静。玄宗惊道:“莫不尊师没了?”变起脸来。武妃大惊失色,三藏也慌了,只有罗公远扯开口一味笑。玄宗问他道:“而今怎么处?”公远笑道:“不消陛下费心,法善不远。”三藏又念咒一会,不见出来。正无计较,外边高力士报道:“叶尊师进。”玄宗大惊道:“铜瓶在此,却在那里来?”急召进问之。法善对道:“宁王邀臣吃饭,正在作法之际,面奏陛下,必不肯放,恰好借入瓶机会,到宁王家吃了饭来。若不因法师一咒,须去不得。”玄宗大笑。武妃、三藏方放下心了。
  法善道:“法师已咒过了,而今该贫道还礼。”随取三藏紫铜钵盂,在围炉里面烧得内外都红。法善捏在手里,弄来弄去,如同无物。忽然双手捧起来,照着三藏光头扑地合上去,三藏失声而走。玄宗大笑。公远道:“陛下以为乐,不知此乃道家末技,叶师何必施逞!”玄宗道:“尊师何不也作一法,使朕一快?”公远道:“请问三藏法师,要如何作法术?”三藏道:“贫僧请收固袈裟,试令罗公取之。不得,是罗公输;取得,是贫僧输。”玄宗大喜,一齐同到道场院,看他们做作。
  三藏结立法坛一所,焚起香来。取袈裟贮在银盒内,又安数重木函,木函加了封锁,置于坛上。三藏自在坛上打坐起来。玄宗、武妃、叶师多看见坛中有一重菩萨,外有一重金甲神人,又外有一重金刚围着,圣贤比肩,环绕甚严。三藏观守,目不暂舍。公远坐绳床上,言笑如常,不见他作甚行径。众人都注目看公远,公远竟不在心上。有好多一会,玄宗道:“何太迟迟?莫非难取?”公远道:“臣不敢自夸其能,也未知取得取不得,只叫三藏开来看看便是。”玄宗开言,便叫三藏开函取袈裟。三藏看见重重封锁,一毫未动,心下喜欢,及开到银盒,叫一声:“苦!”已不知袈裟所向,只是个空盒。三藏吓得面如土色,半响无言。玄宗拍手大笑,公远奏道:“请令人在臣院内,开柜取来。”中使领旨去取,须臾,袈裟取到了。玄宗看了,问公远道:“朕见菩萨尊神,如此森严,却用何法取出?”公远道:“菩萨力士,圣之中者。甲兵诸神,道之小者。至于太上至真之妙,非术士所知。适来使玉清神女取之,虽有菩萨金刚,连形也不得见他的,取若坦途,有何所碍?”玄宗大悦,赏赐公远无数。叶公、三藏皆伏公远神通。
  玄宗欲从他学隐形之术,公远不肯,道:“陛下乃真人降化,保国安民,万乘之尊,学此小术何用?”玄宗怒骂之,公远即走入殿柱中,极口数玄宗过失。玄宗愈加怒发,叫破柱取他。柱既破,又见他走入玉碣中。就把玉碣破为数十片,片片有公远之形,却没奈他何。玄宗谢了罪,忽然又立在面前。玄宗恳求至切,公远只得许之。别则传授,不肯尽情。玄宗与公远同做隐形法时,果然无一人知觉。若是公远不在,玄宗自试,就要露出些形来,或是衣带,或是幞头脚,宫中人定寻得出。玄宗晓得他传授不尽,多将金帛赏赍,要他喜欢。有时把威力吓他道:“不尽传,立刻诛死。”公远只不作准。玄宗怒极,喝令:“绑出斩首!”刀斧手得旨,推出市曹斩讫。
  隔得十来月,有个内官叫做辅仙玉,奉差自蜀道回京,路上撞遇公远骑驴而来。笑对内官道:“官家非戏,忒没道理!”袖中出书一封道:“可以此上闻!”又出药一包寄上,说道:“官家问时,但道是‘蜀当归’。”语罢,忽然不见。仙玉还京奏闻,玄宗取书览看,上面写是“姓维名厶這”,一时不解。仙玉退出,公远已至。玄宗方悟道:“先生为何改了名姓?”公远道:“陛下曾去了臣头,所以改了。”玄宗稽首谢罪,公远道:“作戏何妨?”走出朝门,自此不知去向。直到天宝未禄山之难,玄宗幸蜀,又于剑门奉迎銮驾。护送至成都,拂衣而去。后来肃宗即位灵武,玄宗自疑不能归长安,肃宗以太上皇奉迎,然后自蜀还京。方悟“蜀当归”之寄,其应在此。与李遐周之诗,总是道家前知妙处。有诗为证:
  好道秦王与汉王,岂知治道在经常?
  纵然法术无穷幻,不救杨家一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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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 + 2 感觉用这个皮舔你好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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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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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欢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4 23:56:56 | 只看该作者
好长,看的眼睛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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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陆明心 + 5 + 5 + 2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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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路
36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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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袁枚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5 07:30:50 | 只看该作者
男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神,逗比皮下那么有内涵,男神男神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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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23 岁
18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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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陆明心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7 22:48:25 | 只看该作者
听经猿记
    庐陵之属邑吉水,有东山焉,根盘百里,作镇一方。秀丽清奇,望之如画。后唐天成间,有修禅师者,结草庵于山之绝处。树木蒙密,路径崎岖。旷岁弥年,人迹罕至。惟樵夫深入时,见师坐松下,辄有群鸟衔果集于前,师一一取食。食讫,飞去。樵夫间以语人,好事者相率造庵访之。师方鼾睡,朴握暖足,伊尼卫床。众异之,竞为除地集材,建大兰若。兴工之始,师召匠戒之曰:“汝手作人,必饮酒食肉。此处山神利害,不可轻犯,如何?”匠齐应曰:“请断荤酒以从事。”师许之。经月余,一匠忽思肉不可忍。因下山,数日复来。政斫削间,两虎逾垣而入,立匠者前。左右视,作哮吼声。其人惊怖。师曰:“必汝犯戒,首实为宜,吾当遣去也。”匠者解腰间布囊付师,曰:“适过醪桥市中,买熟牛肉一块,带来作下饭,无他也。”师曰:“是矣。”因截作二段喂虎,抚其背曰:“山子且去。”言讫,虎隐。人愈敬之。由是金帛之施,川汇河输,栋宇庄严,不日而就。

既落成,师说法以报檀施。讲演妙义,诸天雨花。俄而堂下涌出五井,皆满贮米、面、油、盐、蔬菜,取以饭众,不欠不余。师曰:“此五方龙王献供,以济匮乏,可名此山曰龙济,寺曰清凉。”今四井已湮,惟一尚在。师庵前乔木千章,蔽翳云日,树下磐石坦平,师每据之诵经,日以为常。有老猿栖树间,潜听,且窥师熟。一日,师偶出,猿下著袈裟,取经石上,阅之。师还望见,猿踉跄走去。师不问,亦不以告诸僧,但心识之曰:“此已解悟矣。”

明日,果有峡州袁秀才来谒。师知之,请入相见,缁衣玄巾,风致朴野。叙礼竟,白师曰:“逊姓袁,字文顺,峡中人也。族大以蕃,不乐仕进。独逊有志功名,求官辇下。明宗胡人,暮年昏惑。贤士良才,莫得而进。留滞数年,竟无所就。有知己者,荐为端州巡官。念瘴乡恶土,实不愿行。彼又劝之曰:‘子蹇困如此,尚暇择地哉?’不得已挈家抵任。未逾年,妻妾子女丧尽。憔悴一身,遂不复仕。往来江湖间,惟寻山望水,谢扰扰于名场;问道参禅,谈空空于释部。侧闻尊宿建大法幢,不惮远来,求依净社。攒眉蹙頞,固非嗜酒之渊明;举手推敲,颇类苦吟之贾岛。如蒙不弃,夫复何求。”即取书一幅呈师,乃贽启也。

其词曰:


窃以生一拳梦幻之身,盖由恶业;熟三峡烟霞之路,亦自善缘。凡居覆载之间,悉在轮回之内。恭维龙济山主,修公大禅师座下:性融朗月,目泯空花。衍术数则允过于图澄,逞神通则端逾于杯渡。菩提本无树,机锋肯让于同袍;松柏摧为薪,泡影等观于浮世。十方瞻仰,四众归依。若如逊者,天地毫毛,山林踪迹。悲来抱树,谁怜凄恻其伤弓;穷则投林,畴暇从容于择木。无家可返,有佛堪依。痛兹妻子之沦亡,坐此功名之汩没。逢人舞剑,素非通臂之才;过寺题诗,忽动归山之兴。干旋坤转,无端变化几湮沉;春去秋来,管得繁华有枯槁。伊欲出类而拔萃,除非舍妄以归真。指引迷途,使入涅槃之路;引登觉岸,遄登般若之舟。惟愿慈悲,和南摄受!

师览毕,谓之曰:“绝好俊才,兼通内典。辱公不鄙,壮观山门。第有一事未便,不敢不以相闻。”逊曰:“何事?伏请见喻。”师曰:“公若顶巾束发,在我教谓之沐猴而冠;遽使削发被缁,在公教谓之儒名墨行。若斯二者,何以处之?”逊踧踖若有惭色。久之,乃曰:“但使心向禅宗,何妨俗扮,愿勿以形迹见拘也。倘得食已残之芋,长源自是俗人;补未了之经,次律岂非道者?法门广大,何所不容?”师曰:“若公之言,真所谓朝三而暮四者也。”逊曰:“何见讥之深也!”师曰:“偶然耳。”遂留之西馆,俾教行童。

逊虽性识聪明,文词敏捷,然戏舞跳梁,好为儿态。有时跏趺床上,以被蒙头,使僧徒礼拜,曰:“此白衣观音见身也。”有时箕踞龛中,以靛涂面,令厨人致敬。曰:“此洪山大圣监斋也。”或纳蛇钵中,谓之降龙;或缚猫座下,谓之伏虎;如此者不一。僧颇苦之,以白于师。师笑曰:“故态也,善视之。”众遂不敢言,逊亦自若也。然山中景物,经其题咏者甚众,多不悉录,纪其一二尤者焉。

题解空寺
古塔凌空玉笋高,斜阳半压水嘈嘈。老禅掩却残经坐,静听松声沸海涛。△书方丈

几曲风琴响暗泉,乱红飞坠佛龛前。白云深护高僧榻,不许人间俗客眠。△送僧出山

松翠侵衣屐印苔,杖藜几度此徘徊?山僧忘却山中好,去入红尘不再来。△咏鹤

远辞华表傍玄关,别却浮丘伴懒残。金磬数声秋日晚,双飞带得白云还。△赠僧

一瓶一钵一袈裟,几卷《楞严》到处家。坐稳蒲团忘出定,满身香雪坠昙华。△布袋和尚


童子牵衣也不管,放下布袋打鼾睡。萦缠只是贪嗔痴,解脱无过戒定慧。△毛女图


衣纫槲叶不须裁,萝月秋悬宝镜开。鹤背几随王母去,蛾眉曾识祖龙来。


蟠桃结子三回熟,若木为薪十度摧。回首同时金屋伴,重泉玉匣葬寒灰!△落叶

万片霜红照日鲜,飞来阶下覆苔砖。等闲不遣僧童扫,借与山中麂鹿眠。△方丈巢燕花正开,雨霁春欲回,缉垒成双到,穿帘作对来。飞上下,上下去又还,白门辞王谢,出入傍禅关。

钟梵定,长廊清昼静,远近雏学飞,呢喃语堪听。

栖寺好,画栋雕梁巢莫保,秋去春复来,永伴山僧老。△山中四景

门径苔深客到稀,游丝低逐软红飞。松梢零落飘金粉,童子枝头晒衲衣。

风敲窗竹惊僧定,鸟触残花坠涧香。《圆觉》半函看已了,纫针自补旧衣裳。

几点归鸦几杵钟,纷纷凉月在孤峰。清霜独染千林树,明月漫山一片红。


十笏房清百衲温,名香长是夜深焚。道人爱看梅梢月,分付山童莫掩门。

师一日忽升堂,命侍者召袁秀才来,告之曰:“秀才,腊月三十日到矣。”逊曰:“某亦知之。”师即唱偈示之曰:

万法千门总是空,莫思啸月更吟风。这遭打个翻筋斗,跳入毗卢觉海中。

逊言下大悟,亦作二偈以答师,曰:

泉石烟霞水木中,皮毛虽异性灵同。劳师为说无生偈,悟到无生始是空。

万种喽灊林大节,千般伎俩木巢南。从今踏破三生路,有甚禅机更要参?


唱讫,端坐而化。

师集大众曰:“此人有异,汝等不可草草,须要谛视。”僧乃群聚细观,则一猿也。师始为说前事,众皆嗟异!举火荼毗之际,师亲摩其顶曰:“二百年后,还汝受用。”至宋南渡末,有民家妇,怀妊将产,梦猿入室,而诞一男,貌与猿肖。及长,不乐婚娶,坚求出家,父母从之,送入龙济为僧,名宗鍪。其后道价高重,虎侍猿随,变幻神奇,不可胜述,世称为肉身菩萨。果能重修梵宇,大转法轮,如吉之螺山接待庵、永宁桥,皆其所建。号支云,丛林称为支云鍪禅公。有语录十卷,文集四卷。其《蛇秽说》,尤行四方。迨今龙济奉为重开山祖师。忌日,犹有群虎绕塔之异。后人以鍪生时计之,正协修公所记,亦神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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