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

[冬风拂面，却是带着江南一带特有的潮湿。家乡的气息，总能叫多年在外的游子，感受别样的温暖。虽是冬日，似乎冬日里更能勾起他在荆湖的回忆]

[忽然潮冷的冬风之中，似乎带着些许凉意。他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中隐隐飘落下的飞雪。飞雪伶仃，诉说着凄凉和孤苦，却让在湖边看雪的人，陷入回忆]

[是十年吗？是十年前吗？十年前的冬天，那一对牵手嬉闹堆雪人的兄妹，好像已经被埋葬在了心中的荒坟。多年来，未曾清扫——是不敢]

[正在湖边伫立的青年，微沉的目光从远处飞雪上缓缓收了回来。拿起腰间的玉笛，轻轻放到了嘴边。忽然之间，一个带着优思的笛音，缓缓而出]

[这声音细，细若游丝。浑然没有笛声应有的欢快，而吹笛子的人，此时的目光，似乎也放的更加悠远。每次，似乎当他被压抑到无法控制之时，他都会选择用一曲笛乐，来掩藏心底的故事]

[突然一声惊叫扰了漫天飘摇的飞雪，本自清幽悲凉的笛音，弹指间一个收尾，也已销声匿迹。只见一个墨色的身影，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闪而去]

[这墨衣青年，收笛、脚步起式的动作极快，苍茫白雪之间，似是一道浅墨挥毫，身形一掠，恰踩着水面，拦腰截住了将要落入水中的女子]

[又是惯性导致的空中回旋，几个旋身下来，已是将怀中的女子带到了岸边安全之所。衣袂上沾着旋身而荡起的湖水，在这寒冷的冬季似乎被风一吹便可结霜]

[稳稳落地之后，他倏尔松了抱着这女子腰身的手臂，脚步向后退了数步，躬身抬手作揖一礼，对这姑娘缓缓而言]

在下冒犯，还望姑娘海涵。

[他作揖赔礼，这姑娘反而也回以拱手，礼节上的一来二去，虽然看得出这姑娘想必也是门第不浅，但是举手之劳换来的一句颇有礼节的答谢，倒还真是让他一怔，不知再要回什么好]

[目光微垂，见这姑娘没有怪罪他方才失礼之行，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嘴唇微抿，露出了一抹浅笑，轻轻点了一下头。听这姑娘后来的话，他似乎也看见了衣袂一角沾上的水渍]

无妨。

[声音清淡，淡中疏离，却也是当真的无妨。他将目光抬起，停在了这女子在冬日里白中微露浅粉的脸上，只是一扫其面相气色，想到她方才最后一句话，不由得问出]

在下微观姑娘气色，不知姑娘是否自幼畏寒？

[那句“神医”倒是让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略微侧头，眉目间喊着浅笑，说道]

“神医”这二字我倒是喜欢听。

[言辞听起来有些许欢脱，本来这样的语调，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只是幼年家变，十年苦修，他心中的那个自己，就连他本人也忘记应是何模样了]

衣着温暖厚实，虽是其一，至于其二——

[方才的那一抹戏谑只是一瞬，他立马正色言辞，缓缓解道]

若非后天重病，不然体质多是天生。适才在下衣袂不过染了一角清水，姑娘面色便露些许苍白，言辞间又含些许唏嘘，似是心中有所畏怯。若不是畏寒已久，当不会有此表象。

[望闻问切本是医道基本，方才一番接触，实则已经进行了望、闻、问三项了。自古医道，一望初知，二闻半解，三问时便已经可以断症，最后的切——也就是把脉，不过是为前三项做一个最后的诊断]

[医道如此说来，也是极为简单，并未有何神奇之处。因为气色言辞，本是天生，与生俱来的东西，不过是借由医生之口说出来罢了。只不过不了解医道的人，会觉得玄奇]

[这姑娘一番夸赞，本是可叫他有些沾沾自喜，怡然自得的。只是这姑娘所言，也是他这习医之人应该会的，也是一个医者的本能，一个医者倘若连这种本能都没有，也并不配做一个医者，所以他也并没什么好自喜]

[他对此只是有些谦卑的一笑，微微颔首，算是谢过这姑娘的夸赞。又闻这姑娘开口相邀请以诊脉，他也未做思索，只是点头答道]

也好。姑娘与在下有此机缘，在下又是杏林中人，自当不会推却。

[言及此，他四顾轻扫，又看着这姑娘缓缓说道]

只是此地寒风凛冽，姑娘体质脉象应是不稳，不如先去一处温暖之地，姑娘饮一口热茶暖暖身，在下再为姑娘细细诊断一下吧！

------------------------ 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