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缘淡如水，浅入深渊丨——经典再现

白浅

【八月清秋之气，余留在身是淡淡的桂香。寒天冰洞里，郁香单纯混着冷意，几欲走过秋便入了冬，媲美梅花的香气有过之而不及。天底下无论何种香，估摸都没有今日来的特别。】

【领着昆仑虚的习惯在身，时而便会添花枝在墨渊房中，再续无根水养之。当年认下不少花的名字，却迂着脑子从不问墨渊爱的是什么花，惦念采花是为拿来与他房中应节气。他倒常是认真会去看看，且会给我赞许一笑。】

【侧靠冰榻上的人，正瞧着近旁瓶中养着的几朵不值钱的野花，神态如拓画出了时光，与七万年前的他重叠来。万般没曾敢提起想过，等他回来是这样的光景，看的是泪光潸然，抬起腕，指附在鼻梁上一滑，袖口遮挡过。不再是小十七的男儿装，洞口的风扫过脚下，及地的裙叠起水青色的摆，踩过缭绕的白气，这一番动静撞进来，惊动了正细赏花朵的他。】

小十七呀，来，让师父看看，这些年长进了没。

【他回过头来，心神一振，胸口那处跳得是如雷鼓，宽袖底下指正掐紧手脖，欲要平息脉搏里这频繁的跳动。脸颊上刚刚袭来的水泽，早是在冷气里干却，眼眶几度温热回转，迈不出步子，仓促里是局促，七万年太久都过来了，这一小段距离竟走不过去了。泪滴脱线而落，既是伤感又是欢喜，抖着嗓子，唤出声】师…师父

【便是颤巍着身体，行的步太慢，怕不能再耽搁在这一步半步间，立即撩了裙边张开了袖，朝着墨渊扑了过去。长进么，并没在出息上长进，故往造起来的青丘姑姑模样，早跌在十万八千里外。】

白 浅

【不管是曾经的云，还是今日的水，改上万把年，水也好，云也好，所别于形，但本质终究未变。惴惴不安的两万年间，担忧身份有朝一日会被墨渊识穿，如何光景如何表达皆是困扰。心虚的事便是心结，就是自己在意的过度了，在意的是什么，现在去想明白估摸已经不打紧。墨渊既然早知我是女儿身，现在便是将满腔感情全放在了他醒来这桩事上。】

【抛开别他，专心的扑到在墨渊身前，以前的心委实是没法改变的，揪着墨渊的袖子握成一团，眼圈红红的朝他彪着泪水，待到他费些劲将自己架起来，才将手里的布料放开来，皱巴着的那一团布料，尴尬的拿手去抚平，边抚边抽泣着，什么脸面脸皮的都暂时记不得了】

十七真的要把自己炖了给你补身子了！上次天劫，师父你伤的是不是太重，我就知道你伤还没好【嘴角委屈的撇下去，泪光倾了整个眼眶，水珠子成线成流崩溃而落】啊..【放声的大哭起来，这场泪雨来的是天崩地裂】啊…

【站起身子来，一双膝盖弯下去，噗通砸在冰凉的地面上。万万年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到底都是小事，可是不能唤醒墨渊，生怕就等不到眼前这一天。颤着肩将脸埋到师父的腿上，哭是止不住了，放肆着落泪，心里的伤痛这么久还是痛。坚强的太久，今日就这样脆弱下去吧。】

长进了，师父我长进了，这次徒弟自己度的天劫，已成了上神了。【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是睡了觉，捡了个便宜吧，将这段略去不提，免得师父问起来，没法详述，续是认真的抽泣着】不必再让师父你受罪了，师父你看你看【抬起脸来，一双眼睛显得异样，这哭的是一塌糊涂的脸，泪水都是辛酸和自责，揪着自己的裙子，头磕下去用力极了】师父罚弟子吧，弟子以前是懒，现在还是懒，但是您罚，我绝对不躲了。

白 浅

【冰榻上极寒，滚着眼泪的时候 ，只见暖泪在冰上落定，滚出来几颗冰球…才惦记起这床榻着实凉，炎华洞本是用来给我做长眠之地，天劫度过去没有死成，这里便是成了藏住墨渊仙体的地方。哭是哭出来，想不出别的，心虚的那一道防线早破，既然墨渊早是知道十七是女仙，此时此刻必定也如过往无异。但，心房漏着一处，虚着，不知所为，也许是嫌这七万年，并不是日日候在墨渊左右的缘故吧。】

【听见动静，知道这是折颜和四哥赶了进来，红着眼睨着墨渊衣衫的一角，手扶住他臂，实诚的用力，并非少年时候的不庄重，却是将这手拐了个弯。当是穿过他的肘部，轻托住那幅袖，并不再是冒失抓皱了墨渊的袖。在这淡然之境里心意的激动掩得七分严实，三分写在脸上多数是攒在了眼睛里，亮晶晶的盯着墨渊，可又像是要哭的模样】师父，十七扶你起来走走

（你睡的太久了，这床太凉了，待你醒来，我还是一心的愧疚，是未照顾好你的愧疚，还是那未名的心虚作祟。）

【炎华洞清冷的很，他们说着话，便立在墨渊边上，裙衫在身，那对面的冰层如镜，倒影清晰的过了头，看进眼里的那副景象，着实是与往日在昆仑虚的气氛不大一样，或者是装束...，十七那身淡色的紫衫折的好好的在狐狸洞里摆着。出神之时，被四哥从墨渊身边拖了开，与四哥快上几步，先于墨渊与折颜出了洞口。】

【在回狐狸洞的路上，手无意揪着裙，当真是忐忑了些。四哥曾回昆仑虚打探过，当年人丁兴旺的昆仑虚，现在只余下九师兄令羽与几个小童子撑着，真不知道墨渊问起来当如何作答。】

白 浅

【待是定然在狐狸洞，迷谷早是泡好一壶茶水，他们几个饮茶，便端着壶在旁边待着，一一再为他们倒满，茶香熏意满室，想是墨渊这么久没有尝到一滴茶，辛酸的感觉又浮上心头。潸然的模样被四哥看进眼里，他酸着面孔直向我瞟来眼风，彼此这样“眉来眼去”，直到墨渊问折颜那句话，手中瓷壶一偏，不留神，大半水全部浇在了四哥的膝上。】

【唔，原来第一句话问的不是昆仑虚，忐忑了这处，没想到墨渊提起的却是别的。四海八荒这么多年，我只见过夜华同墨渊长得差不离…就算别人错认他二人，我从第一眼就会分辨清楚。听得墨渊说出话的势头，看来他与我的准夫婿夜华有着挺大干系，于是不理会四哥的死活，大抵水不会太烫，竖着耳朵听着真切，只是折颜干笑的看过来，道‘确然有这么一个人，你这小徒弟还同他挺相熟。’】

【脸色在墨渊把目光移过来的时候，赫然而红，糊里糊涂的立在那里，竟是觉得自己犹如与人私定终生，造出来这等风月事此刻被师长给知道了，于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应该是这样的缘故吧，自我安慰着因果关系，心里乱麻一团缠绕。折颜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递眼色，我瞧他是否已然眼抽筋了，倒抽口气，再沉住这口气，故作从容，想是不觉得有何，可还是漏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着实窘迫，努力端正的说清始末】

师父说的这个人，嘿嘿【笑的嗓子发干】大约正是徒弟的未婚夫【除了笑能缓解心里的虚，实在没办法可解，顶着这莫名的心虚继续道】嘿嘿，他们天族这一代的太子【汗水在背脊里泛滥，这倒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为何讲的这么费劲，余下只好一直发笑，只当是在宽慰自己，停不下这笑也是着急】嘿嘿嘿嘿…

白 浅

【年年岁岁炎华洞，时光不长不短，每每隔上一阵，就会携上两壶酒，而有心带给墨渊的那一壶，终会被我无心的饮得干净。这心呐，原是装着害怕，后来啊揣着害怕习惯了，就觉得这路还是能够自己走几步的，时间太长就不知觉的走了好远。】

【墨渊安静的沉睡，等他醒便是在他身前的守恒，今日他醒了，与七万年前分毫无差的他。其实，真的很想时光挪回七万年前，我不曾见离镜，不会伤情，墨渊就不会提早出关…甚至再退，再后退，我能长进些，便不会要他替我挨下那几记天雷。】

【许多个夜里醉的深沉，就挨着他的床沿坐到了地上，碎碎念说过的话，记不得了…，糊里糊涂的度日么，就像看惯了日出日落，黑夜白昼都顺其而来，并不能质疑这亘古守恒的过程，也不可以细想。到底摆在面上看得见的这些，是在心中的哪个位置被默认。】

【心虚的反应令这仪态着实不衬十四万岁的年岁，立正身体揣着这莫名的尴尬站在墨渊身侧，七万年间的所有劈上灵台，时光是把锋利的刻刀，七万年后我变了，而墨渊纹丝不曾有变。眼里忽隐忽现的痕迹锁进深色的瞳里，目光飘向墨渊那处时刻意调开一个微妙的角度，老实的报出夜华的生辰八字。】

【掌心将茶水捂得差点沸出，接着捏个决又将那水压了下去，不容易的冷静些许，若无其事的准备换个姿势再接再厉，接着顶不住师父的那句话，得知夜华是墨渊的同胞弟弟，五雷轰顶道】啊？【眼风滚烫的虚瞟着四哥与折颜，他二人早是目瞪口呆，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耳鸣眼花的厉害，从未想过有一日能与墨渊攀上这样的亲，夜华的的模样，是什么样子...，双眸里墨渊的影子渐渐清晰。】

白 浅

【许多情可化感怀，事出必是因果所致，僵在来龙去脉里，委实不妥，窥墨渊神情淡然无有不妥，彼之淡然，此刻应一样淡然才是。于是从容，由大惊进入大定境界，甚至觉得夜华他长得那个样子，生来就应该是墨渊的胞弟。】

【至于墨渊要去凡界瞧一眼夜华的想法，昧着良心捡了个借口拦住他。这样搪塞过去就好，关心大抵不需与他详述。这回必然是长了心眼，虑墨渊方醒来，万事从调理着眼，他的身体要恢复往初，必然需要时日恢复，若去凡界劳顿一番，于休养甚是不利。】

【炎华洞太过清寒，而昆仑虚如今只有令羽照看，境况凄清不能与七万年前相提并论，不大愿墨渊看见这种情形。他若伤情，自是一样的难过。】

【纸是包不住火，现如今陪着墨渊立在回昆仑虚的祥云之上，温风拂他衣袍，裙衫之身侧在他身旁，后面还跟着折颜四哥和毕方。一行五人挨近了昆仑虚的时候，自山门往下围着许多小神仙，行路去山门肯定是不通...先略过这些不说，抬眼看去，只见紫气青气双色混成一团缭绕不定，半座山沐在祥瑞的云霞间，仙气腾腾直上的境地…是个人都看得出这是座仙山...】

【不明状况如此扭转，四哥早摁耐不住降下云头，前去那堆神仙里探听了个大概，原来那些神仙是仰慕昆仑虚的风采，是以赶场似的，争先恐后的纷纷前来膜拜。折颜拢着红袖咳了声，揶揄笑意发自眼角到眉梢，他与墨渊说道‘昆仑虚本是龙骨定出的一座仙山。许是它察觉你要回来了，振奋得以龙气相迎吧，是以吸引了周边的一些没见识的小仙。’】

【在旁默默不语，这番回来，是七万年间的头一回。自五万岁在昆仑虚学艺，此后两万年里，山头向来低调，不过七万年的光景，原本以为会是凄清之景，如今仙踪鼎沸热闹非凡。众圣为观龙气而来，却少有人知那是墨渊上神回昆仑虚的缘故。仰起面庞看向墨渊，他的神态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

白 浅

【碍于热闹，一行隐身进山门，师父为首，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山门的禁制万年如一日，丝毫未有推陈出新，令羽忒因循守旧了些，如此不费吹灰之力踏进结界，忍不住牢骚他的个性，好歹也得变个法门什么的，好将我们拦上一拦。如此可是有借口伤感了，闭眸敛光年已逝，唇动言今时今日】师父，我们回来了

【今日大约只能遇见令羽，知道各位师兄之后都归家各司职天地八方，而令羽是墨渊当年拾回来的孤儿，无家可归的他就守着山头，这么一守就是七万年。】

【我思往事，墨渊一直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乍是看他，沉重的心又轻解许多。他并无太多感怀，好似对本身或者外物，没有喜，没有不喜。从他降生开始，仿佛万万年的时光都是如此。与他得以有师徒缘分的时光里，我多数在自己的悲喜里度过，只是在失去他的七万年里，多数的喜悲是因他而起。】

【山门十步开外的阵仗，当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婆罗双树只是略高了一茬儿，而树底下立着我的十六位师兄，皆穿着当年做弟子时候的道袍，竖着道髻，垂首肃穆的列在石道旁边。这景象仿佛七万年，他们一直立在那里。错觉里，那第十七个位置还立着当年的自己，手执一把绸扇子，时光时光，我曾把司音错到了命书的哪一段去。】

【待到伤心处的时候，我的众位师兄已在墨渊身畔，挨着个的跪下来，大家都哭的泣不成声。相比之下，我在炎华洞里掉下的眼泪，那当然是应该的。大师兄年纪一大把，脸还是那张年轻的脸，只是哭成那副样子，只教旁人看得鼻酸。那时常与我斗嘴的十六师兄子阑哭得尤其不成声，….】


【进了屋子后，各位师兄先哭一场，哭完了，大家便开始叙当年不慎被弄丢的十七。抬眼看着悲伤几欲岔气的大师兄…心虚的朝四哥后面塞了塞身体。当年可是我给他们下药，再盗走了墨渊的仙体失踪在先的。他倒是不提我的过错，却将没看住我，将我搞丢看成了他的错。他讲这些年不停歇的找我，可是我一点音信都没有…听着听着眼眶憋的极红，师兄你怎么找的到我呢，谁又能预料我是青丘的白浅，不怪你。拾着袖子擦着眼泪的时候，蓦的对上墨渊的双眸，这前后的事没曾交代清楚，他应是心如明镜，窘迫的眼神抽不开来，也解释不成。】

白 浅

【待师兄猜测道凶多吉少，跪地请罚时，眼圈早是绯色甚重，双目悬着水势压睫的势头，颤弦般的音调从嗓子里挤了出来，朝墨渊应着声】是，师父【有气无力的想蔫不敢蔫，苦恼极是，什么理亏，什么缺德，都是十七的错，大师兄这般品德，教我无胆来陈述事实。从四哥旁边转出身来，走到墨渊面前，对着大师兄，坦白了一个容易坦白的事实】我没有凶多吉少，我好端端的站在这儿，我不过换了身衣裳，我是司音

【脸上窘迫，眼睛还没流下眼泪，环视被吓傻的众位师兄，只见大师兄倒了一次地，从地上爬起来那瞬，一个大男人抹着眼泪抱住我，辛酸道：九师弟说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断袖梦，当年那鬼族二王子来拐你时，我打得他绝了这个梦，却没及时扼住你的这个梦，可怜的十七哟，如今你竟果然成了个断袖，还成了个爱穿女装的断袖……】

【四哥噗嗤笑出声来，强忍着泪珠悲凉道】大师兄我这一张脸，你看着竟像是男扮女装吗？【朝着墨渊看去，眨眼，泪落下一行，嘴角撇着，师父这是什么态度…】【十师兄讲大师兄拉扯开，讷讷道：你以前从不与我们共浴，竟是这个道理，原来十七你竟是个女儿家，岔气的擦着泪，朝十师兄感激的点着头。在场只要有一人懂我，便是莫大的感动。四哥不识趣的在后拉长声调道：她是个女——娇——娥。】

【我从来没想过，女儿家身份败露，是今日这样的景象，顺便提腿给了四哥不轻不重的一脚，而墨渊，我曾非常在意他知还是不知。当年从瑶光那里死里逃生，变出原身忽悠师父，也便是怕这一日，师父知我非男儿身，可别想到过往。至于洗澡这回事，我可以看师兄们洗澡，但是师兄们决计是不能看我洗澡的。那么些年，跟他们鬼混了许多回，到底十六个师兄都个个成材，不枉是我昆仑虚的弟子，墨渊定然是开怀的。相比之下，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我都干了些什么呢，在此，惨淡之情油然而生。也不知，墨渊他心中所想，相形见拙的场面，拧着半面的眉尴尬着，丢人之情溢于言表。】

白 浅

【十六师兄说的话，真是踩总了痛脚，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讷讷干笑两声】好说，好说，下下个月我大婚，届时请你们吃酒

【脚步不知不觉挪到了墨渊身边，吃酒二字方从嘴里蹦出，鞋面上就有滴滴答答水坠来，惊望一眼师父，他淡然的态度要我不得不佩服，连撒出茶水这种走神的事，都能做到这么帅的泰然。】

【折颜咳嗽几声，他是想说什么，估摸又收住了，好奇也不是太好奇，捏着与墨渊一样淡而化之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去收拾泼出的茶水。顺便伸手拿走墨渊手中的杯，添一盏新茶摆在他面前。】

【夜里，隔着墙壁，与子阑几言几语，又如当年二人斗上两句嘴，才好过。在床上翻个身来，想起活到现在这个岁数，虽经历种种憾事，但此时能回到昆仑虚，躺在这张薄榻上，就觉得种种憾事不算遗憾。知足常乐，是清楚明白宽心的乐，擅忘能乐，是颠三倒四糊涂的乐。一时间，我觉得自己活的挺圆满，迫不及待想与夜华说说，唔，可是他在人间方满周岁，眼睛鼻子长什么模样呢，唔，不晓得和团子长得像不像。】

【想了许多，等一觉醒来，墨渊回来这件大事早传开了，天上走的地下爬的，都晓得远古掌乐的司战上神回来了。传闻里，墨渊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晶甲，脚蹬着皂角靴，手握轩辕剑，怀里揣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与八月十六未时三刻，威风凛凛的落在了昆仑虚山头。众生震惊的落泪，连昆仑虚的大山脉都抖上三抖…】

【这传闻，听得我们上下十七师兄弟几欲惊恐落泪，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正是不才本上神我。这个不像样的传闻引来了四海八荒朝拜的众神，在师门里随师兄们一起待候茶水，只是在第三日中午了个白袍文文静静的青年，自称仲尹。】

白 浅

【青年得以觐见墨渊，却并不像其他仙家那样行参拜礼，这般把持的住，后生可畏么？那天生桃花眼的青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总觉得气氛变得有些怪，打发七师兄身边服待的小童子给那青年添上一杯茶水，自则一动不动在旁观望。】

【听及少绾女君那段，先开口的并非墨渊，而是折颜，他言‘仲尹小弟，你这可是在说笑了，你姐姐少绾女君已经灰飞烟灭十万年了，怎么能托梦与你。’此有蹊跷，待听那唤作仲尹的青年回答的那番话，说墨渊都能回来，更何况他姐姐…】

【他道完人就走了，只是折颜竟然没拿此事趁机揶揄墨渊，便见此事有蹊跷。心中怀的并不是八卦，而是担忧，望向墨渊，可他人正从座上下来从身边经过，连个交代也没有留下。提着步子直直走向后院，本能抬脚跟在后面，结果被折颜拦住。余下操心的是怎么对付这络绎不绝前来朝拜的仙人，大抵算过，泡茶用的茶叶够的很…喝够一个，便可请走一个。】

【我一向觉得我师父墨渊是个有历史的人，那白袍青年说的只言片语在心中，仿佛师父那段不为人知的事，是一段腥风血雨的过去。我的担忧，愈是深想一寸，便加深一寸。本着弟子该尽的孝道，打定主意把前厅这茶摊子散了，便去墨渊厢房宽慰宽慰他。】

【是夜，夜色如水，照进了昆仑虚里，砖瓦打了一层霜色，踏过几道月亮门，立在墨渊门口，敲了几下门，太安静了。】

白 浅

【不晓得沧海桑田需要多久，但愿他的每一夜都太平长乐。凉风习习穿袖而去，指尖抚在门扉上没有用力推，隔着那扇门板的几步距离，安静来的如此玄妙。】

【身后的飞星破丛云，一去再去，好一派流光美景。这里，还是七万年前的那里，这与那的区别，就是因为时间在作祟，记得怀抱玄晶甲衣的影子，在回廊处随短暂的星光一并归在黑暗里。到底，时间与暗夜，掩盖了过去，再也回不来。】

【一调乐音入耳，从沉思里乍惊，目光里天幕又一道星辰划过，心归于现实，从门缝那处看到厢房里面，隔着朦朦胧的灯火，墨渊在一张古琴前坐着，晕黄的光要他的神色略微沧桑。那双眼睛，看过很多遍，今夜注定他的淡然捏不出过往的火候，默默的从房门口蹭过去。】

【并不是我想的多，扯上风月大抵人生都会添下一笔轻浮的暧昧，而归于他身上，却是一道不曾能猜测的伤处。说是来宽慰他了，憋了很久，不晓得开口说些什么。过往离镜那段伤情往事，他不顾身上的伤出了关来宽慰我，我倒是没心没肺可以大哭大闹，因为他是我的师父。而今，他伤情却是沉默，还能笑上一笑，规劝便不知道从哪一处起头。】

【愈发想的出神，立在他的身边，不说话便不说话，随心随意的感觉，七万年里头，大抵都被所谓的坚强全数替代。软弱的几回，墨渊他都在。】

白 浅

【四海八荒里，还有谁能在抚琴的造诣上敌过墨渊，万年每当听见鸣乐声，我只是会在思绪里看到他的影子。记忆尤深是一段月色里，他指端流动的曲调，在桃花灼灼的时节，应和新雨初霁的时光。带着雨水的花瓣，飘过眼再浮过晚风，我一丝不苟的看着他衣不染尘的背影，模糊暗夜里总在日后清晰。】

【立着想得出神，耳中不经意钻进零落的琴声，目光落下，墨渊的右手正搭在弦线之上，灯盏的淡光洒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漏过他的指缝跃入琴身的图案里。刚刚迟疑了许久，此刻应他所问，手抬起摸着鼻子笑了笑。好似故往被墨渊查问了课业，因为答不出而心虚到紧张，只好厚脸笑着想搪塞过去，虽然一直都没有用。】

【笑罢，蹲下身体，凑近到墨渊身旁，灯盏极诚恳的在地面投射出两道平行的影像，灯芯跳跃一下，影子便跟随着一起摇晃，尽乎交叠。嘴咧开道缝隙，准备好开解的口吻，想起平日教育凤九的态度，可毕竟现在犯上风月事的是我师父，凭空捏把冷汗，尽了亲切，却无端扯出个拿捏不准的笑】

师父…人死不能复生，那仲尹大约也是挂念亲姐，你却别放在心上。

【说完这串话，脑门特别热，我只是想关心，可是我的关心到底乱了套。过往，要是有这样尴尬的时刻，大约我会冷静的动手牵起一段琴弦，逮着这段琴弦问长问短，便可借机混过去。可是，这回并非是故意而来的尴尬，本是无意。‘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也许其中之意讲的就是当下，道不清楚的关心，道不清楚的歉疚。师父...】

白 浅

【这浩瀚无边，上古神大多归寂天地里，独他，一直都是他一人。我想，即便风月再多些，与他身上也不为过，这样能证明，他并不是从来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并不是本领愈大就要负这天大的责任，朝夕而处的的日子里，我如大多数人一般依赖着他，直到他魂飞魄散的那日，我才知道，着偌大的六界，有谁能真正的心疼过他一回。没有了师父的日与夜，大紫明宫的那些业障，还有他沉睡不醒的面孔，让我独自恐惧了七万年。哪怕一天，我能安心睡去，自然是他醒来的时候。】

【就算如今，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我会心疼人了，可是墨渊，我却在这件事请上做的极不好。说的话等于废话，他的表情，我实在不敢看，其实待了许久，想等他能如我当初受下情伤那般，能好好发泄出来，我便可安心的在他边上作陪。然而，等了许久，问题又丢了回来。从他指间流落出的几弦琴音，被我听进了耳里，点着头无声的应道。】

【是然，也是一种关心，虽然没有表达妥当，墨渊面前，始终，我还是十七。无论这些年，端着青丘帝姬身份活着的我，经历过外面的大风大浪，变了没有，在他面前，笃定，我从来都没有变。渐渐的他的琴音变得缭乱，当声音嘎然而止时，我屏住呼吸蓦然抬起脸，双眸照着这漏出窗缝的月华，怔怔的对着他的目光，成默…】

白 浅

【这世上，唯独只有墨渊，他面部的一丝表情变化，我肯用心的去捕捉。过往，我将这些揣着在心里细细临摹，但是从不去猜他所想。以至于他带着伤出关，险些灰飞烟灭归寂洪荒。今时今日，并非我这万年里长进可以更改这个事实，走神归走神，心中困难，拿捏不准劝慰他的词汇，生怕一字疏忽，要他感怀难过。】

【琴声在墨渊指下又响起，零碎的时光在脑海里凝聚，我又想起昆仑虚后山的桃花林，花朵灼灼的时光，他弹的那调比今夜低上半拍。竖着耳朵想倾听他的心事，以便成全我前来的一番心意，然而他的话要我脑子慢了大约十个节拍，反应不过来的愣着一张脸】啊————

【虽然神态硬是揣着糊涂装明白，干干笑着瞅着师父指下的琴弦，心里终于是反应过来，他原来提起的是夜华，是啊，我怎么忘记夜华了。还不曾预料在墨渊面前提起夜华，这是一件多么不好意思的事情。扭扭捏捏女儿家的作派，我没能带一星半点在身上。一袭女装抬袖摸着鼻尖，姿态与万年前重叠，这习惯在墨渊面前总是改不掉，老实的答道】真心，十二万分的真心【目光实在，但心房有部分正漏开。】

【墨渊既是夜华的胞兄，又是我的师父，想来关心起来我们的婚事，倒是真的应该。蓦然间，总觉得真的变了，与师父的师徒情分错过了七万年，可是错过了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白 浅

【他今夜着实不一样，神色古怪一说，并非是显山露水的浓，只道太熟悉其中细微变化过犹不及。墨渊当也照看了我许久，我亦等了他许久许久，他醒来，我欣喜，他醒来，我亦有失去在心中。】

【既然他早在拜师之时，已然勘破了身上的障眼法，当我还披着男儿衣衫，举止之间，实则不是个女神。尤其多数时候，陪在墨渊左右，已然脱出一位端庄女神应行之道甚远。他当即见着我女装，只是要嫁作新妇的消息突然，还是成为天君的孙媳，竟依旧没女儿形状，必是要他倍加忧心。】

【与夜华，定不是那道婚约所系，前事之纷繁，墨渊他远在尘嚣之外，还不能全数清楚。这般想通后，喜滋滋的蹲在墨渊的琴侧面，一脸笑意尤若葱葱郁郁的夏生花】师父，小十七本就有女儿态度的，但是永远都是你的小十七【进而开解至姻缘之上，诚然双目里浸在欢喜中】师父呢不必忧心，夜华他很好，我们两个情投意合，我对他真心，他对我也是一样的。

【可是我见，墨渊听着话，连头也不肯回，只是对着那琴弦，再而对着窗上的月轮，最后只是让我离去。起身来，想及本是想劝解他，反而将气氛调得极怪，慢吞吞的答应着】哦【走向门槛的位置，回过三次头，想他必然还有些话不曾讲，而他人依旧将背影相对，提起裙边，跨过那道门槛，回身一拜】师父，你也早些休息

【踏出去对着月，看得双目泛着空，大约，还是折返几道，捧了三枝丹桂插进青瓷瓶中，双手将它奉在窗台上，心才会觉得有处缺能圆。听不见师父房中有何反应，之后就是昆仑虚熄灯火的时刻，万年后再经历这刻万籁俱寂，山头蒙着一片漆黑，感到月凉在头顶，仿佛沧海在心中过了一遍，双眼睁开，醒过来，到底也弄不清楚，奉花给师父是发生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错过，不是错，是已经过了，我竟然想起这句话第二遍，再然后，又把它搁在记忆的不浅的位置里，在那个时候，我从不会想第二日，我以为，我就是司音，师父座下无忧无虑的小十七，永远，永远。】

===第五幕  结===

===第六幕 开===

【自回昆仑虚，几日不曾闲下去凡间看一眼夜华。当墨渊定下闭关的日子，就匆匆随折颜去为他炼下丹药，当送他入关的那日，察觉他神色恹恹，怕是又会如那一夜，对我背身无言，然而今日他虽与众师兄弟无言，却单单问过我一句话，那便是夜华对我好不好，我诚实的答给他听，见墨渊点点头，便进入关中。】


【回答墨渊的时候，我的心是诚实的，以为夜华他对我是十分的真心，可是答出来的那些话，到现在，我反悔了。好在墨渊已经进入关中，我定然不想自己的师父，再像那年一样不顾身上的伤，提前出关来安慰他没出息的徒弟。事情始末，先是素锦作梗，要我知道夜华是对团子娘亲念念不忘，而我伤心的是他一直将我当做别人的替身。一夜无心大醉，打翻结魂灯，而又得知，那被夜华剜掉双目被逼跳下诛仙台的可怜人，居然就是此前经历天劫时候化为凡人的我。临末，将素锦夺去的那双眼睛讨了回来，然而当夜华从凡间归来的时候，他不愿意我知道的一切我已经全部知道，怎肯原谅他，那三年，我想忘记，可又记起来，既是孽缘，为何要继续。】


【然而在感知道东皇钟的异象，即刻紧着心从伤情中觉醒，拿住昆仑扇从青丘赶出去，神色憔悴的夜华已然被挡在外面好几日。一路相随无话，我的态度很是不好，直到若水之滨，身体突然被夜华用法器束缚住，挣脱不开，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眼前，犹如当年墨渊生祭东皇钟那般，纵身一跃进了那来势汹汹的红莲业火当中。】不.........


【我白浅在感情上确然自私，容不得掺入一粒砂子，可我本心真的是爱着夜华，即便他与墨渊长得是那么像，我向来把他们分得很清楚，若是将夜华当成墨渊，自然是见面敬重着，一点也不敢亵渎。他到底还是不懂，提起墨渊，他说的话是墨渊会照顾我照顾得很好，再者，在忘记与不忘记间，我看着他，怔怔的，他的身子沉了下去，即便我要以忘记来威胁他，他也只留下，’那样也好‘，这世上，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给我，是要我忘记他。】

【若水之滨，擎苍身死，夜华的生魂祭了东皇钟，而我手中的那把玉清昆仑扇，承了我半生的仙力朝那东皇钟重重一撞，钟声悲鸣在天地间，而，垂下手臂，搂住夜华在怀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华身上的血染尽了我的素衣，血干了，夜华无气息的躺在我的怀中，披头散发的望着仙障外的聚集的八荒众仙，障上电闪雷鸣，一点声音都传不进来。是啊，我要坐在这若水之滨，等夜华醒过来，他不醒，我便坐一辈子。这样也不错，他死了，我便也死了。】

白 浅

【纵然夜华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不能勾起嘴角淡淡的笑，再也不能靠在我耳边沉沉的喊一声浅浅，我想我还活着，能摸得到他的脸，这就足够了。执念一起，念力加强了身外那道仙障。障中的的气泽弥然混乱，身后的东皇钟依旧悲鸣，听不见那些仙人说的话，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这一回，我恨得了谁呢？谁也不能抢走夜华。】
【当年墨渊浑身血迹的在我怀中，恨着天恨着鬼族，那念力不比擎苍的心差分毫，只想要这天地来为墨渊陪葬。如今，夜华他已然灰飞烟灭了，已然消失在这世上，而我恨不了谁，颤抖的指划过他无血色的容】我不会去找折颜，我不会忘记你。【握着他那空着一侧的袖管，眼里的光华黯淡，业力的风吹散了长发，凌乱之间一动也不动，若水之滨日日夜夜，一颗心成了枯的叶，无有生机，无有依靠。】

【前尘后事，在意的，生气的，都已经不记得，恍惚里，眼中有一丝清明，那是看见墨渊他正在仙障外，皱着眉瞧着我，歪着头，努力想了想事情始末。缓缓的才记起来，夜华他已经死去。可是墨渊也同样经历了东皇钟这个劫，他必定有办法来救夜华一命。日后七万年，哪怕七十万年，我都肯等下去，只要能再听见夜华唤我一声浅浅...】

【仓促间，匆匆的撤开了那道仙障，想是抱着夜华到墨渊身边跪下来求他救醒夜华，却再没有气力能站起身来。披头散发的模样，脸上布满了夜华的血迹，一双晦暗的眼睛用尽气力的聚焦向墨渊。】师父【万年里，墨渊救下我很多次，他来了，站立不起来，便在原地，朝他磕下一个头接着一个头。业火余留炙热的大地烤着，再远的风景已然扭曲在半空里，近在周遭的真切，那是墨渊疾步而来的身影。】

白 浅

【磕着头，眼中泪水方落在地上面，很快便被热浪蒸干去，无影无踪的去了。抱着夜华，疯了一般的样子，真教墨渊看得真切，眼睛中的水泽洗刷下的血迹，混着泪的血红砸在手背上，云霞为红，炼狱一样的若水，颤着嘴唇，血衣在业风中吹起，凝望着师父的墨眸，干涩道】

师父，救一救夜华。

【当见墨渊执袖来试探他的脉象，紧张的凝望，只是听见了葬了夜华，怔着那愈发进不如光芒的眼睛，手够住师父袖子的一角，攥在手中，不要他离开。呼吸将是滞去，低睫惶恐的望着夜华】师父，你再看看，再看看...

【便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蹙紧眉头，一双血污之手抓着墨渊的袖子，眼泪苦苦的从枯空中来，哽咽着，那手上的骨节都已凸出得清晰】哪怕十七的修为都度给他【结魂灯已然在那夜打碎了，碎片上凝聚着的都是自己做凡人时候的气泽。可这世上，只有那一盏灯。】

【天族的十四位仙伯靠近来，要来取夜华的遗体，红着眼睛去抓地上躺着的玉清昆仑扇，这法器，师父交给十七的时候，握在手中，自当年弱水一战以来，这么多年，与鬼族大紫明宫去寻墨渊和团子的时候饮下的血最多，现在绯色的目里隐约着戾气，举袖将扇骨用力的打开来，天顶的火焰为之一震，靠近的仙伯们被那扇中所出的狂风挡回去。】

【昏黄带着血红的天色下，在此处与墨渊相对，当年他一身玄晶甲衣，眼中对着的是鬼族十万之兵，而我却举扇在侧云淡风轻，转瞬迎来他的会飞湮灭。即见今日夜华已然归祭，一样的事情重演。沙哑的声音，向着墨渊恳求】师父，帮帮我【摇着头，望着云头那里越聚越多的仙者，恐怕是这昆仑扇难以抵挡的，手中将墨渊的袖蓦然松开，只看他袖沿擦过指端，平整的袖几道皱痕。】

白 浅

【自打降生以来，在青丘顽劣成性，上父母兄长呵护旁有折颜可以依靠，入昆仑虚，哪怕闯下天大的祸事，师父从不会罚我的。我在师父面前哭过许有几回，而从来他都是端端稳稳的，连灰飞烟灭的时刻也是那般平静。听说当年对于瑶光掳走我之事，他当真怒过一回。可是我没曾得见，只从师兄们的口中得知。】

【在墨渊面前将这八日里的强忍的情绪哭了出来，就像是自己这几万岁都是白活了，嘶扯着声音要嗓子哭哑，突然收声，不是因为被墨渊反手握住手腕，而是对着他的怒容而震惊，平生第一次见到他平波无澜的面容上会有怒色，噙着泪水在眼眶里，喊道】不会的，师父，师父，十七就要成亲了呀，他还要娶我的，不能死的。

【怀抱里的夜华，那身黑衣上藏着都是他身上流出的血，血早干了，他也不再有呼吸。这世上，只有墨渊说的话，才要我的心彻底的相信，他真的已经回不来了。我不曾想过，爱一回，桃花将开出来，即以生死来结束。手中的扇，反过手腕，扇面抵住咽喉处，另一手被墨渊紧扣在掌心，安静的没有挣扎。含着泪光，仰头将其全数忍下，带着仓皇对着天界那里滚滚而来的漆黑的云，音泠泠生硬到了无生意】

夜华，他是十七的，十七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周遭的声音全数静下，闭上眼睛，不敢对着墨渊的眸】师父，他们不会放十七和夜华走的。【我要万年再万年，守住夜华，就我与他，两个人。生不能守，那便用昆仑扇结束这上神之命，追寻那散落去天涯海角的飞灰。】

白 浅

【我为凡人，夜华愿意放弃太子之位，我失去一双眼睛，夜华却遭受了雷刑，我跳下诛仙台度劫成为上神，夜华他跳下去失尽修为。一纸婚约，心安理得的霸占他，要了他的命。是，我有什么资格，再占着他。这些话，利刃一样剜进我的心，他临死，我还在怨恨他。】

【并没有想过放手，身体上的颤抖，是心在凄厉的诘问着自己，离别的时候，还对他那般不好，为什么......，也许这昆仑扇扎进了脖子里，便可以追上夜华的脚步。然而，还没有多想，便陷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中。】

【时光的河流总算将人生这朵晚生的桃花给冲散，来不及去回忆忽略的点点滴滴，我们在一起，也不过是天宫那几月，最亲密，也不过是那短短的几夜。然而，作为素素的时候，我苦，他更苦，藏得那么深...】
【清醒的时候，不知道时光已经过了多久，抬起目分辨不清楚时光是几时，这双不灵光的眼睛，许是流下太多眼泪，再用力，几近失明】师父，我将他们都用扇赶走了【当然，指的是天君派下来为墨渊收敛遗体的仙伯，老老实实的讲着】然后，我瞒着师兄们，将你偷偷的带回了青丘【就算快要失明，一双眼窝痛得厉害，依旧专注的说着这些话】把师父藏在炎华洞里，他们再也找不到师父了【干涸的嘴唇扯开来一丝笑意】师父，离镜不给我玉，我也会保住你的仙体的【揪着身上的衣，浑身颤抖着】可是擎苍要出来了，师父我去去就回来

【翻身便失魂落魄的朝外走，两眼空洞的想着】可是我没有回来，师父，我以为我便宜捡了个上神当，师父我的眼睛没有了。【可是这双眼睛已经再也看不见东西，走着的步子极其的乱】然后我就整日的摸索着，去诛仙台的路是怎么走的...【双手终究捂住眼睛，喊着疼痛。】师父，你要原谅十七

【素锦那里讨回来的眼睛，还在折颜那里浸着药水。一双完好的眼睛，终究要归为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