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园-西苑(河北路)——宋凝芝

【第一次这么有底气的“反抗”师兄，毫无意外的又以失败告终了。轻呼一声被扔在榻上，心想床确实挺软的，摔在上头也没觉得疼】

【手腕被师兄握住，虽不觉得疼，可还是象征性的扭了扭身子手臂挣扎两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自觉软了声音】

师兄，我就是说说而已…凝芝哪里舍得离家出走

【微微抬起头在师兄唇角亲了一下，律儿都满周岁了，自己还是会脸红】

师妹知错了，放开我好不好？

承平二年 夏

【腹中胎儿渐稳，天也慢慢热起来，律儿活泼爱动，却不是胡玩胡闹的性子，尤其讨人喜欢。律儿有事没事就爱拿着他爱吃的东西过来跟妹妹说话，说起来也是奇怪，小家伙就认定了他会多个妹妹，万一几个月后出来的是个弟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左右孩子出来还得好多个月，先顾眼前就行，师兄昨天接了洛书过来，一转眼小丫头也长这么大了。刚问过丫鬟得知洛书正在竹园练剑，丫头倒是勤奋，比她师姐强】

去把洛书找过了吧，练了大半天了，歇歇吧

【两块桂花糕进了肚子，揉揉腰站起身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过了大约一刻钟，才看到一抹粉色急急跑过来。这几年洛书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的，我看着也安心，只是这毛躁的性子怎么也改不了，眼看着就要绊倒，忙出声提醒了一句】

【好在有惊无险，拍拍胸口嗔怪着看她一眼，想要说点什么，见着她满头的汗心又软了下来，忙拉着她到一边坐了。有丫鬟递上浸湿的帕子，伸手拿过来给洛书擦汗】

瞧你，今年有十一了吧，一点大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律儿被奶娘带过来，看着洛书迈开小短腿走过来，一头扎进洛书怀里，乐呵呵地喊姐姐。搁下帕子揉揉额角，不知道第几次纠正他】

律儿乖，叫师叔

【虽然洛书在山上的生活课业都已经托付给了首座师姐，可还是常常把她接到甯园来小住，律儿早就和他这位小师叔混熟了，就是一直坚持喊姐姐，教了好多次也不肯改口。我心里想着大约是他有个思若大姐姐，所以见到小一点的洛书也觉得是姐姐】

【洛书今年十一岁，看在我眼里却是个比律儿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坐到一边看着他们俩玩】

可不是肉馅的嘛，不然还能是什么馅儿？

【律儿笑嘻嘻的把手往回缩，瞧见我拿起颗酸梅，蹦哒着跟我要】

律儿乖，这个不好吃，跟你小师叔吃点心去

【甯园的丫鬟越发聪明，闻言立刻捧着点心碟子到洛书跟前】

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师姐都给你备着呢

【白菜葱花…亏这丫头想得出，还真把她师侄当包子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满嘴绿豆糕，洛书也就罢了，示意丫鬟注意着点。律儿太小，保不齐就要噎着，赶紧哄着他吐出来，又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才放开他】

【扔掉帕子去喝水，把洛书拉到身前来】

我看你也没有个师叔的样子，总这么孩子气可还行。唔，还在练木剑吗，要不我让你宁师兄找一找，看看家里有没有适合你用的剑？

【若没记错，那匕首还是师父留给她的，我也是没太懂师父为什么要留匕首给洛书，更不懂洛书怎么会喜欢用她插蝴蝶…眼角余光扫到律儿已经窝在奶娘怀里犯迷糊了，该去午睡了】

【洛书这么有活力的样子，让她乖乖午睡太难了，还是陪她做点什么吧。抓住她手腕让她把匕首收起来】

别玩匕首了，我桃花峰弟子不会用剑怎么行。不等你师兄了，走，师姐这就带你去找

承平四年冬

【不知不觉成亲已经五年多了，律儿都四岁了，等再过两年，就该把律儿送去给谢师兄教导了。想起当初让律儿找师父，见了萧师兄小家伙嘴一撇就要哭，后来看着萧师兄折了树枝当剑用，律儿眼睛倒是一直跟着萧师兄的招式，但一听要留在昆嵛立刻不干了。也不知怎的，见谢师兄时直接就往人身上扑，一句话都不用我多说。等将来律儿再大点，多半要不承认小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今是除夕，兴致上来了一头扎进了引香园，把三个孩子都丢给了师兄带。成亲之前的厨艺并不好，这几年也锻炼出来了，早就不是杀个鱼都要用一个时辰的笨丫头了。平时也会下厨做些点心什么的给师兄和孩子，张婶看见我又进了厨房半点都没觉得奇怪，只点了个小丫头过来给我帮手】

【在引香园里忙活了大半天，菜端上桌时瞧见厅里多了几枝红梅，更添几分喜气】

【几个孩子长得都不错，瞧着他们几个都健健康康的，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春日看桃花冬日赏红梅，一年四季甯园皆有景致可赏，可是为什么，师兄想的总是比我周到呢】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收拾碗筷的活儿就不跟丫鬟们抢了，和师兄一同带着三个孩子回了九韶居。屋子里的炭烧的暖暖的，一手拉着远之一手拉着律儿坐到暖榻上，闺女则是被师兄一路抱过来的，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小丫头看看远之又看看律儿，硬是从他爹怀里挣脱出来，跑过来拉拉我袖子】

“娘亲，爹爹…我和哥哥们坐。”

【起身把闺女抱到两个哥哥中间坐好，回身跟师兄撇嘴】

你闺女喜欢哥哥，不要爹爹了

【自打女儿出生起师兄就宠的不行，连我有时都觉得受了冷落，可再一想刚生律儿那会儿，我也是一心扑在儿子上，两下一对比，也就不好意思跟他计较这些了。孩子们原还兴冲冲地说要跟爹娘一起守岁，可才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把三人一一安顿了，才静悄悄地和师兄一起退出去】

【被师兄牵着手一路往前，却不是回凝绿居的方向，这么晚了，师兄是要去哪？压下满腹疑问静静地跟着走，好好的怎么来了飞鸿楼。一级级台阶走上去，掀开厚重的帘子便是一阵暖意】

原来师兄早就谋划好了，都不先跟我说

【一直都知道师兄是个细心的人，石桌石凳都缠了软垫，桌上的酒也是温的恰到好处。为二人各斟了半杯，白瓷酒盏轻轻一碰，叮的一声在静夜里听来格外清脆。楼里本就暖融，温酒入腹彻底驱散了方才那一点清寒】

【笑盈盈收了红包，摸着形状不像是金银铜钱，倒像是手镯一类。自那年把玉镯送了沈姑娘，倒是没再添什么玉镯珠串，当下也不客气，取了玉镯戴在腕上，举到师兄眼前给他看】

师兄的眼光就是好

【想起他方才的称呼面上一红，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新年，我都要二十三岁了，哪里还小】

师兄就笑话我吧，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还小凝芝呢，让人听了肯定要笑话

【师兄这两年的花样越来越多，时不时地就能弄出这样的小惊喜来，像是回到了情定之后成亲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年春天和月亮两个醉倒在飞龙峰的刑房外，就是师兄去把我们两个捡回去的，时隔多年，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披风上的温度。那还是第一次喝酒，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浅。不过师兄就在跟前，便是醉了也不怕，生了闺女后很注重身形体态，想来师兄还抱得动我】

【许是炭炉烧的太暖，两杯酒入口就觉得双颊发烫，拂开师兄的手】

师兄的嘴好甜，是不是偷吃了我买给律儿的松子糖？

【不经意间瞥到放在一边的地，拿起来比在唇边，想了想却又放下。微微起身倾向师兄，手里的笛也递到他眼前】

师兄吹一曲给我听好不好？

【剑法琴技，师兄都强出我太多太多，几乎没听过师兄吹笛，说不定这是师兄唯一不如我的地方。坐在师兄身边听他吹笛，香山春月，我也会这支曲子。和师兄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脑袋都快要靠到他肩上，调子一转，再往后便是我没听过的了。没觉得这样的转变有什么不好，师兄的曲子，比原曲听着更显情深】

【一曲终了，人还沉浸在方才的乐声里，半晌回不过神，直到师兄开口说话。歪着脑袋看着他，不明白怎么又扯回了松子糖…】

【轻呼一声被他带进怀里，师兄的唇压下来，挡回了我来不及出口的话。这变化来的太快太突然，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一番缠绵辗转，人还呆楞楞的，偏偏刚才的那两杯酒又开始发挥作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安安静静地靠在师兄怀里，像一只乖顺听话的猫，约摸过了一刻钟，小猫伸出爪子，抚上了他的脸。食指自他眉眼间划过，数载时光匆匆而过，师兄却还是当年的样子，岁月这般厚待与他，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现在这个姿势放在平时不知道有多害羞，早就从他腿上下来回去自己的位置了，可这会儿半醉半醒的，行为动作有些不太听使唤，都是那两杯梅酿的错！脑子里还不甚清明，双手已经环上师兄颈项，凑到他耳边轻轻吐息】

师兄…

【飞鸿楼外风声渐起，楼内却依然暖如春季。唇无意间擦过他的耳朵，舌尖在他耳垂上点了一下，埋首在他颈侧，嘀咕着抱怨难吃不够甜】

我要吃糖…

承平五年春

【眨眼间又是一年过去，西苑的桃林开出第一朵桃花时，大夫告诉我我腹中又多了一个孩子。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有孕是喜事，可想想淮儿瘦弱的样子，便觉得心里一紧，若是这一胎也…远之正坐在身边，仿佛感知到我的不对，仰着小脸唤了一声娘亲】

“娘亲不舒服吗？”

【温柔地摸一摸远之的头，孩子快五岁了，律儿话还说不利索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让他拜入谢师兄门下，几日前师兄把妧儿交给了萧师兄教导，反倒是最大的远之一直被我留在身边，舍不得送上山去。都说儿子像母亲，远之眉眼间确实很有荷衣的影子，若非桃花峰只收女弟子，定要亲自教导远之】

娘亲没事，娘亲在想啊，是不是该给远之找个师父了，不然远之打不过律儿可怎么办？

【星儿来说冷师兄到了，没想到他却比师兄还快些，想了想，牵起远之的手往桃园外走】

娘亲带你去见师父…

【还未走出桃林便看到了冷师兄，他正站在一棵桃树下，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与过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想是听到我母子二人的脚步声，冷师兄朝着我们的方向睁开眼，尽管他并不能看见我们】

【事过多年，每每想起总还会替他惋惜，可冷师兄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子，我若表现的太过反而惹他不快。加快了速度走到他跟前，松开远之的手】

去扶你冷师伯坐下

【远之点头，听话的去扶他师伯。因远之尚未拜师，面对山中师兄妹时，便让他按着师兄之子的辈分称呼他人，不知冷师兄会否愿意让远之改口叫他一声师父】

【与冷师兄面对面坐在石桌两侧，远之已经绕回我身后站好，看看远之又看看师兄】

今日请师兄来，是有件事想求师兄帮忙，不知师兄能否答应？

【我从未刻意隐瞒远之的身世，却又不知该怎么同孩子明说，他才五岁，我只怕他会想到别处，以为自己和律儿几个不同。把孩子小小的手握在手里，给彼此一个支撑】

这是贺师兄跟荷衣的儿子，自打荷衣跟贺师兄…这孩子便是我儿子了

【远之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惶刺进了心里，赶紧把孩子带进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摸着他的头】

下个月就是远之五岁生辰了，也是时候给他寻一位师父了…我本想亲自教导，可一来怕误了他，我那点本事师兄是知道的…二来…大夫说我又有了身孕，淮儿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给远之寻位师父才行

【一句一句慢慢说着，亏得冷师兄好耐性】

诸位师兄师姐中，我以为，冷师兄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