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园-西苑(河北路)——宋凝芝

［岁月荏苒，又是一年除夕，秋去冬来西苑桃树开了又败，府内丫鬟巧手如琢，剪出的镂空纸花挂于枝头只当讨个年吉，倒也为残枝添上几分颜色，梅园花色却正是馝馞娇艳时。还未至傍晚时，引香园便升起炊烟，凝芝一时兴起，说除夕夜必要亲自做出几道菜来，便入引香园忙前忙后去了。］

［律儿正坐在膝头听我诵辞，四岁正是长心思的年龄，一句话念出要被律儿打断数次询问词意，也不恼，字句细细解来，他听着也兴趣颇浓。又是一柱香的功夫，足边软垫上的小丫头可是不悦，拽着自己的衣角摇摇晃晃站起来，拍了拍哥哥细声细气的说，“哥哥，下来，要爹爹..” 闻言心里乐开了花，每次宝贝女儿粘着爹爹的时候心里都软得一塌糊涂。］

［这小丫头一出生便是被一家人捧在掌心宠着的，律儿和远之自从懂事起就事事顺着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妹妹，此时更是毫不犹豫就从自己膝盖上跳下去，牵着妹妹的小手抬头看着我，“爹爹，抱妹妹。” 笑着抚了抚律儿脑袋应下，阖上书册起身抱起闺女儿，对律儿道］

“律儿，去叫上远之哥哥，我们去梅园折几束红梅，放在厅里娘亲一定欢喜。”

［抱着小丫头走出书斋前怕屋外寒意太盛，特意替她穿上凝芝前几日亲手缝制的小红袄，脖颈上一圈洁白无瑕的獭毛显得一张小脸格外娇妍可人。抱着闺女儿一路走向梅园，远之与律儿围在身旁一路笑闹，再加府内红锦高挂，灯笼也已悬起，年味甚是浓厚。心情甚佳，想着凝芝极少下厨，不知比之当年在昆嵛，厨艺长进与否。至梅园，折下几株开的娉婷的花，两个小家伙各捧了一束，就连怀中这个也抓着一小枝咿咿呀呀笑的合不拢嘴儿。］

［回到西苑时趁凝芝还在引香园，让律儿远之将红梅布好分别置于矮几与圆桌上，满堂喜庆又添梅香。不过片刻凝芝便走进厅内，佳肴也一一布上，平日吃的简单，许久不曾这般丰盛。几年过去凝芝厨艺大有长进，再也不是昆嵛山上做次饭便弄的灰头土脸的小丫头了。］

［牵着凝芝的手坐下，几个孩子按捺不住只等着长辈先动筷子，取筷笑到］

“吃吧，除夕夜没那么多礼数。”

［敛袖为凝芝夹了块儿肉］

“喜欢梅花吗？方才带孩子们去梅园折的。”

［饭桌上三个孩子一一说了从娘亲那儿学来的吉言，小丫头更将一句“祝爹爹娘亲新年安顺，合合满满” 说的颠三倒四，能听清的只有爹爹娘亲四字，闻后我与凝芝禁不住朗笑出声，捏了捏闺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一餐除夕晚膳吃的热闹，竟较平日多食许多。］

［饭后已是天色全黑，几个孩子之前闹着要陪爹爹娘亲一同守岁，此时却困意一个劲儿往上涌，只好先带他们回九韶居。自己抱着小女，凝芝一手牵了一个，至九韶居时屋内暖炉生的正暖。进了屋子见两个哥哥坐在软塌上，闺女儿挣扎着从要怀里下来，蹲下身将她放在地上，她却摇摇摆摆跑到两个哥哥中间坐着，闻凝芝后话，心下更是失落，揉了揉眉心，想到日后她若是出嫁我该如何是好。］

［三个小家伙儿一会便在榻上沉沉睡去，替他们盖好棉被褥，将事先准备的百十钱以彩线穿好，放在床角做“压祟”之意，心里知道最后压岁钱都到了凝芝手中，故而添上不少分量。牵着凝芝放轻脚步阖门而出，屋外月朗风清，虽是初冬，却并未觉刺骨寒意。］

［二人并至飞鸿楼，此处清幽僻静，登楼眺望，明月可揽，早已让人将此处布置妥当。楼上有台，台中石桌圆凳均缠软垫，桌上布有觥筹二支，暖酒一壶，桌下暖炉驱散寒意，笼罩在皎洁月色之下，甚觉温情。听说子时十分，烟花齐放，若说何处观景最宜，必是飞鸿楼无疑。］

［从袖中取出最后一个绣包，递与凝芝，朗目熠熠含笑凝视于其。］

“还有小凝芝的红包。”

［其中哪里是银两钱财，而是早先在玉器店里让琢玉人以上等蓝田玉雕琢而成的一对镯子。］

［见她掀帘之时目露欣喜，便知她一定喜欢，这几年孩子们都年幼离不开爹娘，故而两人这般独处也只有在夜里，现在孩子们渐渐懂了事儿，又逢新春佳节，自然要好生筹备。彼时烟花齐放，定也称她心意。］

“早告诉你了，如何称作惊喜？”

［她挽袖斟酒，酒入杯觥，顿时醇香四溢，举杯轻碰慢饮，抬眸却见她仰首饮了个干净。兀自想起那年她与月儿偷了山上师兄的酒，两人不知分寸竟醉的在树下直接睡了过去，若非我恰巧碰见定要着了风寒。这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想来却仿佛只在隔日，一岁一年，当真飞逝。］

［此时多饮几杯却是不打紧，总归有我在身边看着，且酒能驱寒，莫要在这年关病了才好。抬手又为她斟满一杯，这梅酿是不久前酿好的，梅香馥郁，甘甜可口，年岁不久，小有后劲。］

［凝芝一双美目笑的如弯月一般，拆了荷包便将一对镯子戴在腕上。璧玉温润，皓腕如凝脂，在红烛月色下映的极为美妙。］

“喜欢就好。”

［凝芝听到称呼后面呈绯色，盈盈双目瞋视于我，不仅未改口，反而伸过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

“谁敢笑话我的小凝芝，莫说才二十三，过多少年都是小凝芝。”

［见她取过置于一旁的竹笛，那本是之前闲暇时吹来怡情之物，不太常用故而落在飞鸿楼。现下见她取来横于唇侧，我竟不知凝芝还会吹笛，正凝神欲赏闻，她却又将笛子递给我。我本不善吹笛，只记得一曲“香山春月”，曲调婉转轻灵，正合此景，只是冬月较春月更为明朗。］

［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如此二人面向正好临窗对月。敛袖横笛，酝酿片刻，遂阖目奏笛，气息匀缓，剪云梦之异韵，悠扬而出。方至一半却是忘了曲调，转而即兴而奏，空灵谱曲又添几分缱绻之意。启眸凝时眼前人儿，眼中含情，笛声愈显缠绵。］

［一曲将休，眼前却划过畴昔种种，她仿佛依旧是新春之夜凤冠霞帔的女子，岁月未曾侵其容颜，却是另添韵味，心中微微牵动，复阖眸至一曲罢休，心绪却是难平。将竹笛搁置一旁，却答其前言］

“嗯？凝芝买糖给律儿吃，却从未买给师兄吃过，不过，不打紧....”

［说罢握上她手腕稍稍用力一带，凝芝身形不稳落进怀间，顺势揽其纤腰让她横坐于腿上，阔掌抚其腰腹，遂垂首吻落，舌人檀口，如饮甘醴，情不自已。凝芝自惊呼一声倒进怀里，还没做出反应便被擒住朱唇，到现在还是一脸楞楞地表情，唇离檀口，轻声低笑，微带喑哑］

“不过不打紧，小凝芝比松子糖要好吃千百倍。”

［凝芝安安静静的依在怀里，往常若是这般亲昵她定要羞红了脸，此时却是两湾秋水脉脉含情，清漪荡漾凝视于我，葱指自眉宇间描摹而过，停驻在她脸上的目光愈发温热柔和起来。凝芝此时该是因那梅酿的后劲生出醉意来，任她环住自己将一张小脸埋在肩窝处，搂着怀里犯着迷糊的小丫头，眼底尽是溺宠之意，轻抚其后背，像哄着小女儿一般，低声应她］

“师兄在...”

［语方讫，耳畔处传来的一阵温热吐息让自己止了后话，随后而至的触感却如同石坠静水，涟漪层层泛起直至心头，原本清透双眸此时却是情意渐浓。听凝芝细声在耳边抱怨着，这丫头定然是醉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如此甚好。］

［捧起她的脸颊自眉心鼻尖一一吻落，遂辗转至唇畔，擒其软唇其间芳泽诱使我不断深入，望着怀中醉眼迷离面露娇憨的凝芝，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倾塌。广袖一拂将桌上酒水尽扫而去，横抱起凝芝让其仰卧于案，覆身之上，双肘撑于其侧，引藕臂环腰，继而勾唇缠绵。衣衫褪，缓撩她披散于肩的青丝，身下人面上坨红愈盛，阔掌游移吻落香肩，声声吟娥撩人心魂。月夜微阑，香炉正暖，只待那共赴巫山云顶之时。］

［红烛摇曳，璧月如瑳，良辰如斯，怎可枯度春宵。］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