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府-后山（燕山府路）——狄戎

莫问今朝

——建元五年   冬——

【朔风吹雪，阴云蔽日，大雪封途。风雪交加不敌归心似箭，一路驱驰疾行不惧夜雪满身，抵达幽州地界时正是天光乍破，苍山负雪，玉树琼枝，深雪寒梅映楼台，别样旖旎。】

【蹄声切切惊落枝头碎雪，畅怀长笑声中信马由缰归于府邸之前。翻身下马，早有仆从迎上来接过缰绳，抖落肩上夜雪解开大氅递给卫三大步进屋直往主院而去，前后寻遍却不见熟悉的小身影，浓眉一皱，从院子里出来正见了平素照顾闺女的婆子。】李婶，我闺女呢？

“哎唷！老爷你可回来了！小姐今儿一早还在念叨呢！后山的梅花开了，小姐这会和谷雨去后山看花了！”

【得了想要的答案，当即展眉兴冲冲往后山去了，心中念着小丫头，方见了石碑苍竹便扬声唤道。】乖女！爹回来啦！

建元五年冬

【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早早爬起来穿衣吃饭，一碗粥都见了底也没见爹爹回来。眨巴着眼睛看着门口，从椅上跳下来去扯谷雨的衣袖】

谷雨姐姐我们去后山看花，我前天听小虎子说后山的花开的可好看了，我们边看边等爹爹

【又被加了好厚的衣裳才被带到后山，白白的雪盖在枝头，露出一点一点的红，确实好看极了。蹦着高想抓树上的花，忽然听到一声喊，眼睛一亮，扭了身子往外跑，也顾不得跟着的谷雨，一路扑到那人身边，高高兴兴喊了一声爹，伸开双手要人抱】

笑笑可想你了！

慢点慢点！可别摔了！

【厚袄裹着小人儿一路踩着深雪扑腾过来，连谷雨都来不及跟上来，一边担心圆滚滚的小人儿摔了一边叮嘱着快步迎上去伸手将小人儿抱起来，故意拿胡茬贴着小脸蛋蹭了蹭。】

爹爹也想你！

【逗乐一番之后摆了摆手，示意谷雨离开。视线掠过枝头红梅，又看了看树下的小脚印，眸染笑意，温声。】乖女刚刚在玩什么？

【脸颊被胡子蹭的痒痒的，咯咯笑着躲开，把脸埋在他肩上不给他蹭】

爹爹坏

【听爹爹问我，忙把脸抬起来，伸手指着枝上红花】

笑笑在看花，花太好看了，笑笑想摸一摸

【忽然想起一事，小手推了下抱着自己的手臂】

爹爹快放我下来，笑笑带你去看前几天写的字，先生都夸我了呢

【听她稚气言语便觉开怀，这一路风雪归途的疲乏也荡然无存。哈哈一笑，将怀中小人儿高高举起。】

这还不简单，爹抱着你，这些花乖女你随便摸！

【见乖女满脸欢喜的摸了摸沾染白雪的花瓣，毕竟天寒地冻风刀入骨，怕这小人儿受了寒气复又将人拢在怀里，却见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手推了推我的手臂，雪团般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稚声软糯。闻言挑眉，并未将人放下来，作一副心酸模样。】

这才多久没见，乖女就不想要爹爹抱着走了么？

【复又回想一番自己幼时境况，含笑夸赞道。】

乖女可比爹爹小时候聪明懂事多了，先生不夸才奇怪。对了，乖女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乐呵着摸上枝头，凉凉的，手又缩回了袖子里】

【听爹爹的话好像很伤心似的，赶忙又搂紧了他窝过去】

没有没有，笑笑最喜欢爹爹了，爹爹别不高兴

【听着爹爹夸奖觉得心里开了花一样，比当时听先生夸奖还高兴】

【在爹爹怀里扭了扭，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记得记得，过了今天笑笑就四岁了，长大了！

哈哈哈，小丫头才四岁就想着长大了？

【被她稚气言语逗笑，然而看着她天真纯稚的模样心中也觉愧疚，作为一个父亲，一年下来真正能好好陪在乖女身边的时间却没有多少。还记得她出生时小小的一团，眨眼间却已这么大了。】

【由着怀里的小家伙扭了扭身子，一路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温声。】

乖女这么期待长大，有没有想过长大之后想干什么？

【从后山下来，远远瞅见侯在月洞门处的卫三，知道他已按照吩咐安排好，不动声色打了手势，步子依旧不疾不徐。】

【爹爹总是不在家里陪我玩，谷雨姐姐说爹爹有很大很重要的事要去做，笑笑还小不能打扰爹爹，等爹爹做好了就来陪笑笑。可是我等啊等，每次爹爹回来待不了多久就又走了，也不知道这重要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完…听爹爹问长大后要做什么，想都没想立刻应声】

长大了就一直待在爹爹身边，陪爹爹一起做大事！

【小人儿毫不犹豫的话语让人一怔，冷厉顿收肃容俱柔，胸中感慨与感动交织难分，朗笑着捏了捏小脸蛋，调侃道。】

等你长大了说不定就会嫌弃爹爹是个难看的老头子……

【将她认真的神情看入眼中，回想着小丫头说的陪我一起做大事，不由哑然。本以为小孩子年幼，能记住的事或者人并不多，长期在外也曾挂念家中幼女会不会因此而不再亲近我这个父亲，却从不知道，在我不曾知晓的时间里，她已经长成这样一个懂事又贴心的小姑娘了。真真是……枉为人父。】

【臂膀收了收，到了月洞门处倒做出一副神秘样子将小丫头放下来，蹲下来与小丫头视线相对，眨了眨眼。】

猜猜爹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顺便再猜一猜，爹爹把东西藏在哪里……

【连连晃着脑袋说不会，笑笑怎么会嫌弃爹爹！】

爹爹最好看了！一直最好看，比先生还好看！

【家里最好看的男子就是先生了，上次跟先生说他比爹爹身边的漂亮姐姐还好看，先生居然不高兴了，说不能把男子跟女子的容貌一起比较…那拿爹爹跟先生比，一定可以的！】

【爹爹真坏，准备了礼物却不告诉人家，跺脚哼了一声】

不猜不猜，笑笑自己找去…

【话没说完就往园外跑，一路跑一路回头大声同爹爹喊】

笑笑一会儿就找到了…

结

建安六年 春

【小虎没有名字也没有笼子，没有名字是因为我一直没想好，没有笼子是因为先生说不能把小虎当一般的宠物养。笑笑没见过别的宠物怎么样，只见过谷雨姐姐在院子里养的小鸟，小鸟在笼子里，那小虎就不应该在笼子里…不该在笼子里的无名小虎被我放进了后山，没一会儿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喊它什么，只能到处乱找】

【远远的看着亭子里像是有人，好奇怪，这个时候会有谁在？提着裙子小跑过去，原来是葛哥哥，弯腰扯扯他衣袖】

葛哥哥，葛哥哥，你怎么睡在这儿啊，不冷吗？

狄府逗比小厮葛二蛋

【自那天将小姐找回，很是得了老管家一番褒奖，狄府本就不大，因有他老人家带头关照，其余几个下人看自己似乎也挺顺眼。这日院子才扫一半，负责煮饭烧菜的赵伯忽然塞给自己两个热腾腾的肉馒头，手里扫把又被洗衣服的阿花抢走了。】

【我自然乐得轻松，溜到亭子里美美吃完两个馒头，开春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人便有些犯困，优哉游哉靠着围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老爷回家，说是如今世道动乱奸佞横行，外有夷狄内有贪官，要带自己去打仗。我豪气干云点头答应，这一打便从小兵直接打成了元帅，金甲备身长刀横扫，那叫一个威风！】

【立马横刀正仰天大笑，忽然一边护腕被马儿咬住左右晃荡，怎么甩都甩不开，我不耐烦，跳起身张口就骂】

嘿！你这畜。。畜。。。畜。。。唉呀妈呀是小姐啊！

【我腾地站直，抬手揉平睡出来的双眼皮，低头看着小娃】

小姐，你怎么跑过来了？今儿个不上课？

【被葛哥哥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扁扁嘴一脸委屈】

葛哥哥你好凶啊

【仰起头看着他，小脸皱成一团，又成了包子样】

先生又不见了，我就自己出来跟小虎玩了啊

【往前又迈了一步去抓葛哥哥的手，还真的有点凉，学着爹爹以前的样子，双手抓着葛哥哥的大手搓啊搓，又哈了口气】

都春天了葛哥哥的手还这么凉，怪不得谷雨姐姐说玩的再累也不能跑到亭子里睡觉

葛哥哥你还没告诉笑笑为什么睡在这儿呢，手这么凉，多冷呀

狄府逗比小厮葛二蛋

哎哟哎哟。。不凶不凶，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小姐凶啊

【见她大眼睛里尽是委屈，连忙摆手分辨，话没说完掌心一暖，被她又软又嫩的小手握着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可好不容易摸着机会偷了个懒，还被主子撞了个正着，到底脸上一红，讪讪挠着后脑勺，干笑一声】

嘿嘿，我，我是昨儿个劈了一宿的柴，这会儿受不住困，才在亭子里打了个盹儿。。嘿嘿小姐。。小姐你就当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瞧见。。

【没睡好是真，却是被管家的儿子生拉硬扯着陪他去下了半宿的象棋，这会儿同她说着，忍不住又长大了嘴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脸清醒几分，这才反应过来，小姐好像提到了一个小虎子？】

小姐，这小虎子是谁啊？如今外头忒乱，你不是又想往外跑吧？

【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平时先生让我抄上几个时辰的书我都觉得好累，葛哥哥居然能劈一夜的柴，怎么做到的啊，想想都觉得好累。不明白为什么要当没看见，但葛哥哥这么辛苦，他说什么都答应吧，于是点头】

知道了，笑笑不会跟别人说的！

【摸摸头发没太明白葛哥哥在说什么，明明是小虎，哪有小虎子？笑笑都好久没见到小虎子了】

小虎子是笑笑的好朋友啊，可是笑笑好久没见过他了，幸好葛哥哥提醒，不然笑笑总跟小虎玩，都要忘了小虎子了！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小虎的叫声，脸上一喜】

我听到小虎在叫了，我就知道它没跑远！

狄府逗比小厮葛二蛋

【听她解释才道是自己会错了意，满意点了点头，正要赞许一句小姐好乖，却见她提着小裙子往亭子外花丛里跑。这才想起前些天阿花曾说，老爷回府时不知从哪儿弄了只老虎崽子，让这位大小姐稀罕得不得了。】

【往来只道老虎会吃人，一听这话也吓得不轻，可阿花又说也不知老爷用了什么方法，将那胡崽子调教得服服帖帖，半点没有伤人的意思，这一来二去引得自己也有些好奇，只是一直养在前院，自己也无缘见过。这会儿听见幼兽奶哩奶气的叫声，毕竟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两手撑着亭子围栏，一脸稀奇等着看那老虎的模样。】

【兴冲冲跑出亭子，四处看了看很快找到了树荫下的小虎，使力把它抱起来侧脸蹭蹭它头顶】

小虎叫的好可怜啊，不会是又饿了把…

【抱着小虎噔噔噔跑回亭子里，抱着小虎给葛哥哥看】

哥哥你看，它好好看是不是？

狄府逗比小厮葛二蛋

【看着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的小家伙，回忆从前看过的年画里老虎的模样，除了那一身斑斓花纹，只觉哪里都对不上号，活像一只山猫的崽子。手肘搭在围栏上一手托着下巴，挑起一边浓眉认真瞧着那只小猫，好看是好看，就是这东西，长大了，能吃人？我读书少，阿花，你可别骗我。】

【伸手摸了摸小老虎头顶的‘王’字，又看了看小姐】

小姐，这小猫哦不对，这小虎平时都吃啥？我去给你弄点来

【小虎拱来拱去的不安分，一边努力不让它从怀里跳出去，一边分神跟哥哥说话】

爹爹说它还小，只能喝奶吃肉糜，这些都是阿花姐姐亲自准备的，哥哥我们去找他吧

【把小虎搁下地拍拍它脑袋，认真叮嘱】

这回你可要乖乖跟着我，乱跑没有饭吃哦

【小虎可怜巴巴的叫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呼一口气转身去拉葛哥哥的手】

哥哥我们走吧

【拉着哥哥出了亭子往外走，小虎真的听话的跟上，一路走着跟哥哥说个不停】

先生说虎就是虎，不能把它养成猫，那要怎么样才对呢？哎呀不能问不能问，笑笑答应了爹爹要自己想

小虎还没有名字呢，我跟爹爹都不知道叫什么好，要不哥哥你帮它取一个吧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