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峰山

【得空出冥教练毒，至龟峰山，依稀还记得同师傅一起上山情景，这地儿也是我与他师徒二人一同发觉，药物繁盛之地】
【秋日的龟峰山，雾气缭绕，传闻山上有千年玉人参，其效可生死人肉白骨，只是这么久来，一直未曾被发现】
【穿梭山间，却是稍感微寒，拢紧了衣衫，徒步上前探去】
【忽闻林间一阵骚动，痴楞须臾，已是暗器袭来，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恐怕遭了贼人的道，定眸看去，一黑衣男子立于山间，蒙面相见，收回探寻的眸光，快速打开腰间布袋，向其洒出粉末】
【随即，那人便挣扎着倒下……哼，小贼】
【忽然，枯枝声冷冽一响，又是谁，抬眸看去，林间已然猫着一男子，不满的睨了眼身旁人】
还不快现身？

【本是一娇俏女子，为何语气如此不善？暗叹一声，缓缓在树干阴影处现出身形。面色苍白，不难看出身上伤势不轻。双手抱拳微微一礼】

姑娘，在下只是恰巧路过，并无恶意。

【话虽如此，袖中折扇还是在放下手臂之时滑入掌中。此女子一手毒药出神入化，不得不防。思及毒药，若能买些防身也可缓解自身危机，只是不知是否可行。语顿半晌才接道】

在下北冥渊。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师出何门，是否方便与姑娘换些防身之物？

【话落，便也坦荡对上她的目光，以示所说句句属实。若对方深谙医道药理，不难看出自己此刻状态。】

【蹙眉辨道之时忽听林间拂袂之声，已然走出一面色苍白的男子，瞧着其焉然样，便知受伤已久】
【寒风撩起青丝，衣袖被带起，杏眸微眯，似笑非笑，举步向前】
【方才自己的举动皆入其眼，他口中所谓的防身之物，便是自己囊中毒药吧……只是这药是为了冥教所炼，若非重要，何以交于他人】
【低头轻轻一笑，略一挑眉，语气便有些漫不经心】
我为何要给你？

【自知要求过于唐突，对于其疏离态度并不意外。坦然立于原地，并未因其走近而退让，但袖中折扇已然暗中握紧。】

想必姑娘对在下伤势已有判断。在下不过是想买些药粉防身，路途遥远，尚不知有何危险，仅此而已。

【重点强调买字，不愿徒增误解。若动手他自然不惧，但值此多事之秋还是宁结一份善缘。】

姑娘若无此意，那只当在下冒昧，就此别过。

【眼眸轻转，捕捉到那人身上的伤口，若是不及时医治，待伤口腐烂，恐怕是救不回来，我本非善人，也不做无利之事，只是他那般彬彬有礼，倒是无了拒绝的理由】
【嘴角微勾，懒得拐弯抹角，在这也不想再多呆，便直言道】
也好，只是我的药卖的可不便宜
【双唇微抿，偏偏嘴角向上，不笑时候也带着几分笑意，从怀中掏出两个布袋】
一个是装着毒，一个则是治你身上的药。至于加钱……我不收钱，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本想着这女子若是能应便是意外之喜，不料不仅有毒，连伤药都一并拿出。听其言，毒药似是稀罕之物，却愿再加伤药以此换一承诺，其条件定然不轻松。也不急着接过其手中布袋，点头示意】

姑娘且说。若无违背江湖道义之处，在下定不会食言。

【说来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如今也只是利益交换罢了，不如直接将各自筹码挑明，若是不成便一拍两散。身后那些人也不晓得何时追上来，此地不宜久留。】

【时渐昏，落日残霞殷红如血，染得野矿高树分外寂静。鸦雀跃上枝头反舌无声，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了】
【抬眉望向他，顿了顿又清声】条件很简单，你必须要替我找到这座千年玉人参
【略略瞥了他一眼，幽幽一叹，这人参我已寻了很久，想必他也未必找得到】
三日后，你将这人参送到冥教来，不过若是找不到，我也并不责怪你
【清淡如水的笑应】

【千年玉参？如此珍惜之物如今若还留存于世，堪称无价之宝。也不知这姑娘哪来的信心自己不会独占宝药，但自己碰上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若是找寻不到，再另外答谢她便是。便先应了下来】

不知姑娘名讳？无功不受禄，三日后不论是否寻到，在下都会上门一见。

【接了那两布袋，静等她回复。想来天色不早，她也动了下山的念头。】

【微风拂面，抬首仰望，树木掩映，奇石怪峋，道路蜿蜒，想来这找寻千年玉参定是难事】
【缓缓朝其走去，扬眉道】
若来寻我，找萧暖便是
【侧首，眯起眸子，看着天色渐晚，是该下山了】
【微微欠了欠身子】
告辞……

-结-

——建元八年。秋——
【心中默数日子，终于待得入秋，渐染凉色，目光掠过山峰沙落树静，沉吟】
【渐渐日落，想着也是该回冥教了，收回目光，抬步向前】
【从蜿蜒小路而下，灵气扑面而来】
【转而一想到方才遇到的男子，不禁好笑，瞧他的那模样，想来也是找不到所要的千年玉参，如此说辞，不过是逗逗他罢了】
【心中一叹，脚下瞬的一滑……便跌在了地上，哀叹一声，正欲爬起，忽然耳畔传来嘶嘶声，定眼看去，吐着信的蛇一点点朝自己挪来，一步步随着它朝后挪着，不知何时，后背抵着树根，毫无退路，不敢轻举妄动】

【闲得无事四处走走转转，看看中原的风光也是很好的。据说荆楚之地发源于九黎部落，江汉水乡，巫风盛行，土俗尚祠祀歌舞，或许能找到大巫帮我剥落背上的图腾却不伤身】

【山间林野兜兜转转无聊极了，秋天蛇虫鼠蚁全都出来猎食准备过冬，一步踏下便能惊起五毒四散，像是找到好玩的东西，咯咯的笑着踩枯叶。小绿饿了放了它去玩】

【追到小绿的时候它正咬开一条三尺长的毒蛇吞食其蛇胆。朝着边上的少女伸出手，腕上的银铃铃铛作响】

要我拉你起来么？

【惊慌中却听唏嗦声，转眼却瞧见那条蛇已不在眼前，而被另一条蛇所食了蛇胆，方欲抬首予以谢意，却听来人言】

【眸色微转，欲起身道谢，怎料脚踝无力，险些栽倒在地，只得撑着树干，缓声道谢】

今日多谢姑娘搭救

【我本练毒，无奈却是将蛇怕的要死，垂头睨了一眼脚上的划伤，几分为难，终是不语】

【见她不同自己握手，慢慢收回手，敛去面上笑容，无悲无喜的冷冷看着她】

中原人真不讨人喜欢，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子，自己惹祸来却将别人当贼。

【随即晃了晃手腕，小绿窜的一个飞跃缠上手腕，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那个姑娘】

【眯了眼眸观察其的反应，那小蛇一下便窜上了她的手腕， 皓齿轻咬住下唇，好玩的瞥了其一眼，不顾她所言，问道】
这蛇……是你养的吗？
【眼波一转，用一副别有深意的眼光打量着那女子】
【语罢，微微侧身，看其反应】

——————拉个线——————

————承平元年  冬——————

[一处新坟前，立着长相十分相似的一对男女。正是约定回来祭拜父母的北冥氏姐弟。]

[他掀起衣袍前摆，跪在坟前，轻声开口]

爹，娘。我带姐姐回来了。

[其实他不知娘亲是否愿意与父亲同穴，却也不忍她太过孤单。幼时记忆早已模糊，剩下的唯有那温柔嗔怪的声音罢了。但想来，母亲定是愿意看到他们姐弟重逢的。]

[至于父亲，应该也是愿意见到的吧。毕竟，姐姐成功了不是么。]

[偏头看向跪在身侧之人]

姐，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娘，倩儿回来了。

【我径然走到母亲的墓前，用纹袖小心擦拭牌上泥迹，没有朝旁侧落一眼】

娘，女儿带了桂花糕，汾米酒，还有下酒小菜，我们和渊弟一起喝点，好吗？

【我先倒一杯，举过头，恭敬一拜，将酒洒向泥土】

母亲，这一杯，女儿敬你生养之恩，怜惜之情。

【顿，再洒一杯入土为尽】

母亲，我知你不曾饮酒，但米酒香甜，你便尝尝吧。

【听渊弟问及母亲，微微点头】

她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温婉的女人。

【突一变脸】

若让我知道母亲的死，另有原由，而你又骗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罢了，她还愿意心念母亲，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眼见着姐姐毫不理会父亲的坟茔，他也唯有报以无奈。说起来他对父亲的感情并未有多亲厚，但不论怎样他终究是北冥的后人，且斯人已逝，说再多都没用。]

[母亲……听着姐姐述说着母亲的性情，他面上尽是追忆。那些记忆，真的太过模糊以至于他很多次都想知道被母亲抱在怀中的感觉却如何都无法记起。]

真好……

[正沉湎思绪中，复又听闻长姐疾言厉色，心下一个咯噔。但母亲死因如今唯有他知晓真相，且确与当年姐姐被掳之事相关。让她心中尚存一份亲情，也算是不负当年母亲爱护之情了。]

姐，自我回到荆州，知晓母亲死讯便常常在想，为何当年的记忆不能再清楚些，让我缅怀起来也能清楚知道，我曾也承欢膝下，得母亲宠溺。

[轻声叹息，他目光转向母亲墓碑，眼中的孺慕之情几乎快要溢出]

你不是问我如何将自己滚的这般健硕么？

到了幽州后，我便努力练功，博览群书，我不想有朝一日，姐姐当年的事情再次上演。

[故而，就算养父养母待他严格，他依旧没有怨言。从五岁那年起，他便没了享受童年的资格。]

我的记忆很清楚。

[勾唇，浅笑]

那在雪山里，拼死要活下来的勇气，全部来自于那份记忆，所以我记忆犹新，所以我才会一眼认出你，所以我才会如此思念母亲，所以，我是不会相信母亲这般轻易就会离去，她是一个温柔，且又坚强的女子，她是爱我，但绝不会懦弱到要死，凭她的性子是定要寻我到底的，又怎么会抑郁而死？

呵呵。

[我并不以自己天姿有多聪颖，但那些年日子在颠沛中度过，所以点滴凝成的记忆便格外清晰，加之后面的日子实在悲凉，每天都在刀尖上，生死中，所以就用这一点点的温存来封印自己那颗七碎八落的心]

渊弟出息，姐姐很欣慰。

[前路未卜，但能相携相承，也是好的]

[躬身拾起一杯酒，闭眼默哀片刻后，倾洒至身前。]
娘，如今姐姐已回，您也可以安心了。

[叩首起身，视线扫过一侧新碑，复又转回。语气清淡，缥缈无踪]

我知你恨他。我也没什么可劝，毕竟当年我也是他手中棋子。

[只是他至今也捉摸不透，当年母亲甘愿被父亲杀死的原因。是因为深爱父亲，还是生无可恋？最终，叫他连想要追忆那份温柔都不能。]

[如今这般性情，也不知是否合了母亲的意？而姐姐……]

[悄然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柔荑，很难想象那十年她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若娘还活着，能见到你我互相扶持的一幕，想来也是极为欢喜的。

[他终究还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甚至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多年来他不论经受什么都是默默隐忍承受，万千的波澜都淹没在内心深处，又如何说得出？]

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嘴唇张合几次，最终出口也唯有这样一句。]

[我知他定有些不想说的事，想来，他不说，自也问不出，逼也无用，只有等自己慢慢查了，毕竟奶娘应该还在]

[我与渊弟的相逢应该是我人生的转机，毕竟，相辅相承的走，总比我单身上路强，而且这是至亲本源]

北冥家谱里不用写我的名字。

[还是固执着那个梗]

我从来都没想过再认祖归宗，所以。。。

[转首望向那个新碑，傲然言道]

你！没有经历过女人的十月怀胎，自是不会明白孩子的重要，聂小倩只念母亲的生养之恩，但我，此生，都与你无关。

[垂眸，再一记眼神划过碑文，忍了忍，没有去毁]

[回头，朝渊弟一笑]

但我此后，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