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所有者：向少昊）

【约摸是从这地道出去了？这地道窑洞的，也不知是谁给挖的，整的跟皇陵似得。】
【那胖道士不说还真不怵，圆滚滚的身子勉强下得去，撅着屁股就爬，一会儿传来一声哎呀我去，再一会连滚带爬的回了，说里头有个死人，快去报官。】
【好一会官府来了人，抬出来正是那怪人，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是死了，不然逃出去了还不知怎么个折腾法呢。】

结

秦蕙儿

[杏眸里包着两汪泪，玉腕一挣，从丫鬟齐芳手中拽回小臂，气鼓鼓地一甩。描得尖细的眉心蹙得更紧，像两道脆弱的冰钩子，胸腹里的委屈漫上来，视线都已模糊了，细白的贝齿一咬，嵌在下唇，半是委屈半是娇蛮]

我就是不走了

[从记事到如今十数岁，还未走过这样长的路，未受过这样大的罪。爹娘只一句话就亟亟让我往扬州姨母家，身边只有一个齐芳，连一顶轿子、一辆马车都没有，当时是叫爹娘沉而重的眸色压得害怕了，才懵懂地应下来，随齐芳出了门，可走在这山中袅无终迹的曲折小路里这样久，疲累、惶惑，再大的惊惧都撑不下来，压抑许久的脾性再度发作，又将来拽我的人用力甩开]

不走不走不走，我要回去

齐芳

[手指间紧抓的衣袖滑落，人被她甩脱的力道拽了一个趔趄，腿下一绊，险些没跌一跤，软鞋踏在泥里，一颗圆润石子压在脚底，硌的生疼。听她娇蛮之词不由叹息，焦急地捏了捏手指，原地一跺脚，跑到她身前展臂将人拦住]

小姐，好小姐，您快别闹了，这荒郊野岭的，可别再出了岔子

秦蕙儿

[浑作未听见，往左一拐，她又伸臂拦住，双掌往她前胸一推，微仰首，鼻头红红地瞪着她，切齿咬牙，十足的威慑]

你再不让开，回去就让娘把你许配给马房的老三

齐芳

[闻言浑身一抖，唇颤了颤，还没等说话，眼圈先红了，但纵如此也未从她身前让开]

小姐，就算您回去了，夫人还是要再送您去扬州的

秦蕙儿

[竟自这句中稍咂出些深长意味来，睁大圆眸，直愣愣地盯着她]

为什么？

[话将出口又大觉后悔，隐约似在立在悬崖之侧，冷风突突地撞来，若晓得了爹娘与齐芳忧怀的，便要坠入不尽的深渊。含怒含惧的面目泛白，蓦然抬臂捂住双耳，摆首不去听她的回话，不管什么只做不知，安心做我不懂事的娇小姐。爹说过，这样的姑娘家才惹人疼，一辈子都不会有大波大浪。眼尾泪光挤出来，一径道]

我不管，我就是不去姨母家

齐芳

[定定看她良久，见她不愿多听，便也将真意按下不提，伸手轻轻拉了她的臂，放软了语气]

那小姐想去哪？回家是不成的，咱们统共也没带多少银子，在外面很快就要花光，到时候露宿街头，食不果腹...

秦蕙儿

[鼻尖一缩，双唇抿成倔强的线。反手就去捞发髻上的花钗，指腹将一模，又想起那是娘亲送我的生辰礼物...身上又实没有其他值钱的物件了...肩头垮耷下来，垂着头，无话可对，只能委委屈屈地唤她，含着些许泪音]

芳姐姐...

齐芳

[见她服了软，也是松了一口气，琢磨着说些好话与她听，也让小姐不这么沮丧]

小姐就当去姨太太家玩了，上回不是还说想去瞧瞧表小姐的么，这会儿不就能见了？

秦蕙儿

[表妹待我确实和善，且还养了只通体雪白的幼犬，十分好顽。面目垂进低首的暗影里，沉默半晌，才极轻极微地颔了颔下颌，挤出一声]

嗯

[讷讷地折身，步子将迈出，不知怎地，又回首望了望来时的路]

齐芳

[将包袱往肩上一跨，扯了她的手向前走，温言细语安慰她]

小姐别难过，过段时间老爷夫人就来接您啦

＝结＝

————承平十一年（夏）————
南山遇到的人分外奇怪，辞娘告辞后，便兜转到此处，瞧见了不远处的亭子，走了过去
坐在桌子前，辞娘看见亭子里面还有个老头子，也没有说什么
用布将指尖血液擦去，扔到亭子外的小水滩内，却见那清澈之水迅速染黑，附近花木凋谢
“哎...还是不能控制这些啊！”

客串  司徒凌

夏日灼灼，采药只采了一半身子便有些受不住，于是找了个亭子纳凉休息。一边把药篓随意放在石桌上，一边坐在阴影处捶腿。

心中正在喟叹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却见一姑娘缓步而来，与自己目光相接并未多说什么，像是完全不在意有人一般，兀自擦拭着手指，然后将布丢进亭外水滩中去。原本清澈的水迅速变黑，所触周遭草木呈一派凋零。

见此情景总觉得十分眼熟，却朦朦胧胧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忍不住啧舌。

“啧，这毒，好生厉害。”

自己是行医之人，倒也能看出几分应是与毒物有关。以为此女乃用毒高手，一时间不知是继续留下来，还是该早点离开。

对于这幅毒体，辞娘还没有适应，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个荒唐的存在，甚至不像个正常人了
偏头看去，辞娘面上是温婉的笑
“老先生对毒也了解?不知道老先生可知道哪里有高人?”
辞娘看着眼前的的老头，倒是看着年纪足够当辞娘的爷爷辈的人了
又看见那筐子里的草药，心想这老头不是会毒便是会医的了

司徒凌

女子偏头望来，笑容却不如她先前的毒那般让人生寒。不过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似神情随和，身子却有些不由自主的紧绷着。

“姑娘见笑，老朽为医者，毒术只是略懂皮毛。”

便是普通人，只要不是瞎子或者失智之人，瞧见这情况，猜也猜得出是很厉害的毒物。

“高人？”

本想摇头道不知，但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据说那里的人毒术之高，也如眼前所景一般。

“姑娘若十几年前问，倒是有的。如今……已经没有了。”

微微摇头。

果然是医者吗？医者仁心，确实和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有几分适合呢
“那真是可惜，若是老先生也是使毒之人，辞娘该要请教的”
低头抬手扶了扶发簪，听人说前几年，不禁好奇心起
“老先生见多识广，不知你说的是?怎么又会没有了?”

司徒凌

听到请教二字连忙摆手。莫说请教毒术，便是请教医术，自己也指点不来。不过一个山野医生，给那些穷人治治风寒罢了。也没有多精湛的医术。

“姑娘年轻，可能没听说过。以前江湖中有个毒宗，听说那里的人都是用毒高手。”

“不过毒术总归不是什么正途，所以后来便有武林正派对毒宗进行围剿。”

“后来大概是围剿成功，便没在听说有什么毒术卓绝的人，或者门派了。”

“毒宗?毒术也不一定会不是正派，全在用毒之人的心思罢了。我不就是为了救命而学毒了吗？”
辞娘听到毒宗覆灭，不禁神伤，毒术终非正派?这杀戮之物，哪里又有正反之分?
不过这毒宗一事，辞娘还真是闻所未闻，如此说来，学毒之人沦落，也是受了这般影响
从袖口摸出一个药瓶丢给人，当做谢礼

司徒凌

听那女子辩驳，叹了口气道

“这江湖中事，老朽从来都只是个看客。况且大多数都是随波逐流的人。也不一定你是不是真的用毒害了人，只要大多数人认为你害人，那你就是邪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哪有什么真正的好坏之分，立场不同罢了。

那女子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丢了过来，想必是有道谢之意。接过之后放回桌上推了回去。

“姑娘客气了，老朽一未给您治病，二未给您指点明路，无功不受禄，还请姑娘收回去吧。”

大抵还是不想与这些江湖中人有什么牵扯。

“三人成志，众人成虎。这道理，真是让人不禁愤慨”
“这天下百术千功，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邪术歪功，只是江湖水深，让人迷了心智。老先生这番话对辞娘也是受益匪浅的。多谢”
辞娘想到自己在玄机做事几年来，那些外人不晓得的祸事，自己却也知道几分，和那些姐妹也议论过不少荒唐之事，原来到头来，竟是因为这所谓的江湖规则吗？
辞娘见人不要，却也作罢，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东西
“辞娘还要赶路，在此地待久，也容易招惹祸事，还请老先生莫要怪罪，若是有缘再见，辞娘定要与老先生好生聊上一番才是”
起身看了看亭外的污水，恐人不慎接触，无端害了性命。又从袖口摸了药粉撒下，便回首对那老头做礼，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