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殇居（荆湖路）——洛少殇

【虽然不想他离开，但是他有事自己也不好拦着】

好，你办完事记得早些回来

【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开】

还是去查查这到底是什么吧

【看着手中的瓷瓶，按捺下心中的不安】

————结————

————建元八年。夏————

【从岛上将爹爹带回家，请了大夫，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爹爹昏睡了许久，与凤凰在旁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而爹爹手上的剑经过辨认，发现正是当年的灵光·寂灭】

凤凰，都两天了，你回房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自己大男人几天不睡没什么，可是凤凰是个姑娘家，而且前些日子还中毒受伤】

（爹爹如今这样，要是凤凰有个什么好歹，那我可怎么办）

听话，好么

【凤凰一向乖巧，此时却是出乎意料地执拗】

好吧，那我去烧点粥，我们一起吃

【这两天，两个人不光没睡，还吃不好，每每总是打发了，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去厨房少了薄粥，端了两碗回房】

来吃一点，要照顾爹，我们俩可不能先倒下了

【看她喝了粥，自己刚要喝，就听到床上有了动静，连忙跑过去】

爹

【试探地叫了一声】

“好饿……”

【看了看手上的粥】

爹，我这里有粥，你起来喝点吗

【听到有粥，爹竟突然坐了起来，抢过碗就听到一阵“呼噜哗啦”，碗就空了】

“还要”

【看了看凤凰，见她点头表示可以应付，便去厨房把一锅粥都端了过来，爹又喝了四碗，这才停下】

爹，饱了吗

【他昏睡的时候，自己和凤凰帮他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都整理过了，如今看来已比岛上好了许多】

“剑……我的剑……”

【灵光·寂灭上的煞气太重，生怕对爹和凤凰不好，所以没有放在屋里，没想到爹找不到剑，竟发起狂来，连忙点了他的穴道，可他不能动弹还是意图强行解穴】

爹，爹，你冷静一点

【自己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跟哥哥回到的家里，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装了万千落石头一般的难受，扶着爹爹，瞧着他发鬓的白发心里难受得只想代替他受这些苦痛，都怪自己没有早些发现爹爹，都怪凤凰，若是自己在争气一点就不会让爹爹白白受那么多苦痛了，越想越觉得心疼】

【爹爹在床上已经躺了好几日了，一直都不见有什么起色，而自己也是一直在他身旁照顾着一步都不敢离开，多年来从未替爹爹做过什么，而爹爹却一直记得凤凰，每每想到山洞里爹爹喊出凤凰花的时候，都觉得像是拿刀子在自己心口剜肉一般，凤凰不肖，累得爹爹受苦多年，爹爹却一直记得凤凰喜欢的糖串，还心心念念的都是凤凰，越想越觉得羞愧，捏紧了拳头，指甲抠得血肉都快要抠破了】

【哥哥劝了自己许久，仍然是摇头不愿离开，自己从未如此固执过，可这一次自己绝对不能妥协 ，已经错过了那么多，若再次离开，恐怕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了，安慰的拍了拍哥哥的手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继续趴在床边，替爹爹将被子又重新盖好，静静的盯着沉睡的人，一声不发】

【直到听见哥哥说替自己拿点吃的，才闷声说了句好，只要不让自己离开，什么都可以，趁着哥哥出门去，又偷偷抹了抹眼泪，一直辛苦的强忍着不敢让哥哥看见，可自己心里却苦得不行，咬牙让自己再坚强些，可脑子里总是越想越难过】

【听着推门而入的声音赶紧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笑盈盈的迎向哥哥，点了点头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碗，又慢声细语的拉着他的手说着】

哥哥....也休息下吧....眼睛都熬成兔子了....凤凰心疼....

【才没说上两句话，便听见了爹爹那边有了动静，急着便到了床榻边上，听到他的话哥哥忙拿着碗给他，谁料他却火急火燎的便吃了下去，自己吓得惊叫起来，这该多烫呀，傻爹爹！又没有人跟你抢，拿着帕子就上前替他擦了擦胸前的污渍，哥哥又去端了锅过来，坐在一旁，看着爹爹狼吞虎咽的吃着这清粥，心里又是一酸，怎么...怎么会这样的，想着自己，又想着爹爹，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着，实在是无法忍耐】

【自回来以后，哥哥和我便将那凶剑藏了起来，其实自己原本是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的，还是后来查阅了些典籍才知道原来它便是传说中的那把带有煞气的凶剑，据传闻道，说此剑其利无比削铁如泥一般，而且剑气惊人，浑身带着一股莫名的凛然魄气，自己拿到的时候都觉得手掌有些发颤，不知爹爹是如何得到的这剑，又为何会一直拿着它】

【他大声说道要寻剑，不管不顾的扑身在他怀里，哽咽的说着，也不怕他是否会伤到自己】

爹爹....爹爹不怕了，别找剑了，凤凰在这里....我们已经回家了...呜呜...爹爹....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挣扎，差点将自己甩了出去，哥哥吓得都要过来拦却被自己挡开，后来自己慢慢的轻轻拍着他的背他才冷静下来，见他不再发狂，轻声说着】

爹爹，我是凤凰...我们回家了...是凤凰不好，没有照顾好爹爹....爹爹别生凤凰的气

【越说却觉得越难过，泪水顺流而下，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委屈，在爹爹怀里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以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爹爹....

【看爹爹发狂的样子，几乎把凤凰甩了出去】

凤凰

【想把凤凰拉开，可是她却不肯，也怕伤着他们俩，只好在一旁站着】

【听着凤凰哭诉，她拍着爹的背，自己拍着她的，渐渐地，爹爹不再挣扎】

“凤凰花……”

【爹爹一脸疑惑地看着凤凰，似乎在奇怪，不久前还是小不点的凤凰，为何已经成了个大姑娘，但或许是血缘天性，他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的事实】

爹，爹，我是殇儿啊

【一手拥着凤凰，一手拉住爹爹的手臂，他也看了我许久】

“殇儿……”

（这一声，我等了有多久）

【几乎落下男儿泪，但还是咬紧了牙关】

爹，你回来就好了

“回来……剑……回来……”

【爹爹又提到了那把剑，可是却没有如同方才那样疯癫，只是喃喃自语】

凤凰，你看爹爹，是不是……

【话在嘴边萦绕，可“失心疯”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爹爹嘴里一直低声呢喃着凤凰花，爹爹从来没有忘记过凤凰....泪眼婆娑的看着爹爹，低声道】

爹爹，是凤凰，是凤凰！ 呜呜呜....爹爹....

【他的目光中有些疑惑，最终却还是归为了平静，瞧着爹终于叫了哥哥的名字，自己也是几乎没有忍住只差哭出声来，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多少年没有听过爹爹这样唤过咱们了】

【可才不过几句的功夫，爹爹却又开始寻起那剑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剑便如此重要吗】

爹爹别急，剑还在的，爹爹...先好好休息，凤凰替你拿剑好不好....

【可他仍然不听自己的话，苦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轻声安慰着，也不管有没有用】

【只道听见哥哥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不....不....

【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呢，自打在山洞里瞧见他的时候自己心里便有了这样的猜想，只不过一直都不愿说出来罢了】

不会的...哥哥...爹爹人那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只觉得上天实在对我洛家不公，为何只因这样的一件死物就害得我家里不得安生】

【爹爹如今的情况由不得我们自欺欺人，虽然已有大夫看过，但始终放不下心】

（外面的大夫怎么会比得上自家人呢）

凤凰，我还是回一趟山庄，把无瑕请来

【无心不在庄里，不然很想让他们两人都来】

你一人在家里照顾爹爹，可还应付得过来

【就担心爹爹会不会突然又发狂，伤了凤凰】

（不过看方才的样子，爹爹应该不会伤害凤凰的）

不然这样吧，厨房里熬着先前大夫开的静神的药，热了给爹爹喝了，我立马赶回山庄请无瑕，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爹爹现在也不吵闹，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可是他的神色不见清明，始终让人放心不下】


吃了药爹应该会睡下，等爹睡醒了，我也差不多回来了

【听着哥哥说要找无暇过来，连连点头应道称好，只可惜关键时候也不知道自己那七哥去哪里了】

没问题的哥，若是凤凰应付不过来就差人送信给你，家里帮手还有许多，应付得来的

【自己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可哥哥还是那么不放心自己，真当自己是那4岁的女娃了吗，只是.....爹爹这病情时好时坏，也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迷糊，爹爹武功不弱，若是让他拿起了剑来只怕家里没几个人能够抵挡住.....】

【点了点头，却又不忍心，连连问了几遍是什么药材才安下心来】

都怪女儿不孝......害爹爹受苦........

【应声，又回头看了看爹爹，心中悲苦交加，拉住了哥哥的袖子】

哥哥，凤凰是不是很没用....若是早些发现....若是....爹爹会不会就不是这样....

【一边说一边抽噎着，儿时的画面又浮上心头，眨了眨眼睛，却觉得泪水又决堤了似的流下来】

【不论是当年还是如今，都怪不得凤凰半分，替她拭了泪】

傻丫头，别哭了，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哥怎么把爹交给你

【想着家里还有几个小厮在】

要是你拉不住爹就喊人

【想到那把寂灭剑】

还有，千万别让爹接近我的房间，知道吗

【把剑藏在我房里也是无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地方】

【难过的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盯着哥哥，是啊，凤凰如今也十八岁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就钻到哥哥怀里哭做一团，强忍着泪意，吞吞吐吐的说着】

凤凰知道…道了，这…这就不哭了…

【用袖子擦干眼泪，坚定的说着】

放心吧，凤凰知道该怎么做的，哥哥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捎带给凤凰

【听着哥哥的嘱咐，又想起了那把满是煞气的凶剑，等这事情过了，自己也要好好寻一下这凶剑的来由，到底是何因果】

凤凰住过去吧，免得大意了伤了爹爹就不好了…

【看她故作坚强地抹了眼泪，帮她把没擦干净的泪痕用手抹去】

这才乖嘛

【听她要住去我房间，急忙摇头】

千万不可以

【爹十有八九就是被煞气所伤，要是她也被伤到，自己难保不会毁了那剑】

我很快就会带着无瑕回来的，你就照顾着爹就好

【眼前这个妹妹，为自己隐忍了十四年，自己对她除了疼爱，还有愧疚，只希望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眼前】

答应哥哥，你不会去靠近寂灭剑，等哥哥回来

【那把凶剑当真如此可怕？自己原本以为只是因为爹爹练武走火入魔，看样子这剑的煞气果然不容小觑，哥哥此番说明倒是让自己更加的重视起这事情了，点头答应他，又保证了几遍他才罢休，一直连续说着让自己别去碰】

凤凰知道了，不去就是了，我让人守在哥哥房门前，随时向我报告，这样行了吧！

【重重的点了点头，自己明白他的顾虑，就跟当初自己的顾虑是一样的，我们都希望把最好的留给彼此，因为彼此就是这世间自己唯一留恋的一切了，从小跟着哥哥相依为命，当年的一句诺言自己从那以后几乎从未踏出过荆湖，又怎么会拿自己冒险惹他担心】

凤凰保证，一定好好的等哥哥回来。

哥哥你不用说，凤凰懂的，我保证，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

【伸手抱住他，撒娇似的吸了吸气，只希望他此行能够顺利】


================结===================

————建元八年。秋————

【告诉小洛，自己找回了爹，便顺道到了自己家】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跟弟妹在扬州住哪里啊？要是没地方住，可以来我家啊

【家里现在自己一间、凤凰一间、爹住了一间，一间书房，还有一间客房刚好空着】

不用跟我客气的

【小洛家在荆州，他要是来扬州，大多也是住自己家的】

你……爹？

【不是死了吗？后半句总算是没当面说出来】

【因为答应了少殇帮忙赈灾，就连心兰也跃跃欲试，就按早先的打算先送思若到刀剑山庄小住。另外也算是郑重登门，日后也好得个照应】

【却没想到进门兜头砸下这么大的惊吓……惊喜！自小认识少殇虽没有当面问过却也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得知他惨痛经历。我以为他与我是相同的，如今他找回了爹……】

【看他这么惊讶，想着要是异地而处，自己恐怕也会如此】

是啊，我本来以为我爹不在了，没想到……

【我与小洛是在刀剑遇到的，所以他与我爹并不认识】

只是我爹现在情况时好时坏的，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会疯疯癫癫的，你别介意

【爹被煞气所伤，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原来疯了……难怪十几年都没消息，否则早就该寻了来才是】

这是好事！

【人除生死无大事，即便是疯了人也总是在身边，一日能见到也是莫大安慰，只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他……总不会认错爹的】

你我情同手足，我理当前去拜会

【爹能回来自己已经满足，其它不敢太过奢望】

是啊，我们如同亲兄弟一般，你要是没地方住便来我家住吧

【接了前面的话】

正好还有一间屋子

【以为他们是住的客栈，想说客栈总没有家里舒坦】

【眨眨眼有些疑惑，这话儿从哪说起。刀剑山庄家大业大的还住不下个把人】

到了这里哪还有住客栈的道理

【倒不是心疼钱，若是真住到客栈就是明晃晃的打脸了，要是碰上那心眼小的，兄弟都没得做】

不过，你这院子也该修缮一番了

【趁着修缮的时候顺道扩建一番，早先不觉得，如今人多了就显得拥挤狭小】

【修缮倒是一下子没顾上】

也对，如今爹回来了，是该修葺一下

【怎么样也该让爹过得舒服点】

你不住客栈，难道新买了房子？

【记得他在扬州是没有房产的】

我爹就在这屋

【爹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还是把小洛介绍给了爹】

等爹清醒了，我再同他说一次

【这呆子前脚还让我住进刀殇居，转脸就问我不住客栈住哪里，他到底是诚心的还是诚心的】

当然是住你家！

【吃大户！不但我自己吃，还要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吃，吃穷你！】

别废话了，快带我去拜见伯父

【他说自己不住客栈，还以为他另有住处，挠了挠头】

住就住呗，这么凶干什么

【他与爹只打了个照面，就因为爹的状况而退了出来】

等哪天爹好点了再说吧

（既然他要搬过来，那空房得打扫一下才行）

那你们明天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