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

------开戏 建元六年春--------

【从仙女峰下来走，寻了行人问路而至蜀道】

【诗句中曾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手中竹棍正好可当登山而用】

【在山路之上，不由停下几分，偶有猿声鸣叫，哀泣不止】

[十年前，师父与蜀山剑客有约，十年后，我代他来赴难践之履]

[峭壁之上厉风呼啸，鸟兽弗来。我自日出而日暮，人烟绝迹。倾身石上引酒入喉，暖得了寒凉暖不了光阴。也许，他和师父一样，空有赌约、撒手难顾]

[我愿他来，让我重温一次师父的鲜活。我愿他不来，人即去，尘缘了了。半晌壶倾，终有脚夫步隐约。撑臂望时，落落窈窕]

【却是突然不知为何叹息一声，转身却见一男子同样在于蜀道之上】

【将手中竹棍横在他面前，开口而言】

喂，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呢，看那么出神

看日暮流霞，看十年光景

[抬手轻轻将竹棍拨开，略打量秉性直率的少女，暗思可会是那位剑客的高徒？]

山高路陡，姑娘又所为何来

[走到这里，自是轻功不虞，可这竹棍么，又耐人寻味了]

十年光景，还真是久。日升日落，月升月落的也都几千个轮回了吧

【丝毫不介意他打量自己的目光，一直猜来猜去的也素来自己不愿】

我啊，这里是蜀道，当然上山。还有啊，我想去来抓个宠物回去

宠物？虎豹白猿么

[说不出是否失望，将脸转身崖侧，深深幽谷，随日影渐落将又一段往昔埋葬]

“吱——”

[小狸从袖底钻出，眯着眼打量那女子，许是听清了宠物二字，并未因美色而扑过去。晃了晃酒壶，只剩涓滴，索性洒于石下，抬手将壶扔下崖底]

路难行，天又晚，姑娘还是暂先回去吧

说不定是海东青，或者是那深山的熊猫

【几番打趣，而后打量他几眼，又后见那小狸 也只笑不语】

【伸手拿出了酒壶，喝了几口酒】

下山之路，我可记不得，你带我下去 如何

[闻言笑]

姑娘真是快人快语，爽直怡人

[许是自己长得也算周整，竟不被防？玩味再看一眼天际，日沉，月升]

[掩了眸中未明，转头唇启含趣]

素昧平生，可有报酬？

【很少会去猜测人心之类，总觉太过劳心劳累，也让自己平白受累】

报酬？浑身上下我路费都是讨来的。莫不成你也要我以身相许么？

【伸了个懒腰，拎着手上的酒壶】

最过，请你喝酒好了

以身相许？也？

[眸中湛湛，一应心事俱随风远去。从石上长身而起，拾径而下]

相许便罢了，相伴一路也省去寂寥，走吧

[风沙阵起，冷却未添。猿啼依旧，不觉扰人]

-------------------结-----------------

【佛狱所在，几乎买断了大理的血光交易，送财买命，从无失手。几年来她接了其余几天留下的烂摊子，以及云销下放的任务，才慢慢感悟出佛狱生克的道义。有第六天的释和渡，才有第七天的肆虐和猖狂。茔藏和毁灭，从来都是建立在救渡之上，生而得其光隆，死方得其所。】

【故而她乐于去探究被她接下命的人，有什么样的挣扎，就如同她现在挡下的商队，在这一代赫赫有名，不仅是联结南北那么简单。若是尽数 屠了这一队人，不知这广南一带，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她横刀剐下一人手臂，刀尖抵上他喉口，白骨面具光洁如同瓷器一般，低下头是锋利的弧度。】

这箱子里，藏的是什么东西，你们要去送给谁？

【背着药箱，行于蜀道之上，悬崖峭壁间总有些稀罕的草药，行进间，听得前方有些嘈杂声，走得近些，首先入目的便是那地上猩红的血迹，微微皱眉】

【持刀的女子带着一白骨面具，手上的刀还滴着血，被她抵着的人失了一只手臂，正捂着伤处，却还硬气地不愿答话，眼前这一幕显然是那女子劫镖，而且她武功定然不弱，不然也不会敌过对方一整队人】

姑娘，既然为了财物，何必伤人性命呢

【自己虽然武功不济，但再不挺身而出，那断臂的男人怕是会流尽鲜血，身为大夫，怎能生生看人死于眼前】

【那断臂的人显然不是首领，却有几分硬气。大抵从商之道便在于诚，越是重道就义守信诺的人，越是走的长远。可她偏偏看不上有人逆了她意，既遇上便要打破，何况她盯了这队人五天，却琢磨不出那箱子来历。本来她在开封的赌场每季替她运送货物的时候，从来没有哪处的地帮敢阻拦，可上个月在广南路失了手，她在大理一等再等，误了最好的时候。】

【刀尖一顿继而直劈下去，右首一人大喝一声，抢到刀前，虬髯阔面，一双鹰眼䦆然有光，粗砺大手握着普通的直刀，单是那气势迫人，不怕死的人她见得多，可她不需要他不怕死。】

姑娘便是杀了我们兄弟，这话爷们也是答不得，倒不如姑娘试试，看看到底能不能撬得出话。

但要我们兄弟违背信义，却是不成！

【挑眉一睐，倒是觉得这话有趣。刚要开口从一旁又窜出来个人，书生模样医师装扮，开口便是要拦人，明眸在他几人身上转过一回，闪身抓住那少年郎，柔声相问。】

少年郎，你识得他们么？

他们是哪来的人？

【眼前一花就被擒住，也是一愣】

姑娘，我不认识他们，我只是过路的大夫

【看了看刚才说话的大汉，眼中倒有几分关心，向他点了点头】

我只是觉得，姑娘既然求财，能不伤人还是不要伤人的好

【她带着面具，也看不出表情，但看她方才下刀迅猛，想必是江湖中人，也不在乎手上沾上鲜血】

不然这样吧，姑娘，就让他们把货物留下，你放他们离去可好？

【那女子还未答话，那大汉倒先跳了出来】

“多谢小兄弟关心，但我们宁可豁出性命，也不能丢了雇主的货物，违背了‘信义’二字”

【隐隐觉得头疼，这些江湖人士就是义字当头，为了这些虚名，连命都不要了，可是连命都没有了，谁还来管你这‘信义’】

【便是知道他不忍伤旁人性命，这才有此一招。明眸看着那商客举动，确是十分在意。许是首领做惯了，见了什么都当是责任，老头子教过她刚柔的道理，过于刚硬的人，不堪折。】

【横刀抵在他胸前，那少年青袍淡衫顿时泛出一阵冷光，转头看向那商客，已是有了几分把握，再开口媚声略带笑意，亦是不再急着逼迫。】

侠骨柔肠好英雄，你倒是关心别人。

伤你的人，你总当是舍生取义，那我要伤了他，你待如何？

你一刻不说，我便砍他一刀，信和义，你慢慢取舍。

我倒也并非是看中了这批货，只这箱子上的标志，惹我心烦。

你不说，也有别人说，何必费这许多功夫？

【话落看向身旁人，亦是不敢等太久。但凡贯通南北有大名头的商队都有自家护卫守护，她并不想惹来许多麻烦。】

少年郎，你说呢？

【那商队首领眉目一横似乎要硬拼，但若倾巢而动必定顾此失彼，届时货箱难保，更成大祸。怔忪之间鹰目豁然明朗，径直上前。】

姑娘，我可以同你说这雇主来历，但你要答应同我到一旁的树林里去，保证我的人分毫无伤。

【胸前虽有把刀，但也还是淡然地微笑，既然出来游历，便已做好随时发生意外的打算，一路上也帮过许多人，自认为此生已是稳赚不赔】

这位好汉无需为我折服，在下与诸位素昧平生，贱命一条，不足挂齿

【可那大汉显然被其牵制，倒让我牵出几分自责来】

（若不是我贸然出头，也不会让他如此刚毅之人妥协）

【心下有了思量，随着女子和大汉进了一旁的树林，目送那车队向前行进】

（等车队走得远些再有动作，只希望眼前这位兄台能多拖些时间）

【思忖片刻便随他走，便知他是想以命抵命，可也没那么容易。分神留心那少年动作，含笑镇定，倒不像寻常医者。三人步入林中，看那车队远去，此刻倒不担心那队人求援，为首者必随身携带雇主所付定金，纵然没有契约，总有信物之类。故而只含眸点笑，静待他话。】

姑娘，你总该知道南岭戚家的商队，从不做没本的生意。能独揽蜀道通商口的人，几十年来只有这一家。


所以无论如何……

如果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那不如省了这番功夫。你死了，你的人还是要死，你不过推了责任，还落得个好名声。以死明志，懦弱胆小。

【刀锋一提反手架上他脖颈，多番磨蹭已是不耐，本以为是这家商客阻了她路，如今看来，这几个人的本事，也不过尔尔。】

少年郎，你不能怪我，我提了条件，他不答应。

他以为自己守信重义，可把你逼到如此田地，你却无路可走。

我大可带着他去追那队人，那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明眸看着那鹰眼汉子，半是轻蔑半是讽。】

这就是你的义气？

【那大汉眼中有着决绝之色，心叫不好，幸好这女子的一番话让他停顿了片刻，手上的麻沸散一把朝她脸上扔了出去，也不管有没有扔中，向前就跑，还不忘招呼那大汉】

楞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那麻沸散不过是替人清理伤口怕人疼痛所用，先不说能不能让那女子吸入，就算她吸了进去，最多也就能让她手脚瘫软个一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不料那大汉非但不跑，还向那女子跑去，看样子似乎是要杀了那女子，不由叹气】

（我怎么这么命苦，不过就是不想看到有人伤亡，怎么就这么难）

【扭头再去扯住那大汉】

趁人之危可不是大丈夫所为，枉你还自诩忠义之士

【分神片刻，被那少年趁虚而入。一把药粉撒过来，担心他毒医兼修，撒出独门秘毒，故而闭了呼吸，耽搁片刻，看他二人跑远，方拈起面具上药粉看了看，不过寻常麻沸散。想来他也只是寻常医师，便无多想。提气一跃从小路上山，在他必经之路等候。】

【山路依稀可见车轮压痕，那商队便是不远。】

【念及那少年，倒是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