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竹海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依稀有些亮光，感觉背上的伤处有一股清凉灌入，缓解了疼痛，只是失血过多加上路程颠簸此刻还提不起力气，恍惚间，看见女子的身影在跟前晃动】

【慢慢睁开眼，她正在自己身上翻翻找找，丝毫没顾忌男女之别，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胸口处多了一片血色，见她慌慌忙忙的神情，也没发觉自己已经醒了，倒是看见了她手上的殷红，刚要提醒她倒自己觉察到了】

沈......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有些异样的感觉，话没出口，她突然大惊失色，想来她也知道方才她所有的举动自己都尽收眼底，现在更是羞怯的没处躲，她慌乱着往后退去，自己却一把拉住她凑到跟前，两人近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清晰，对上那一双秋水眸，心中异样的感觉再次涌出，但心底那抹倩影再次将自己拉回了现实，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翻开她掌心】

自己都受伤了。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替她包扎，似乎并没注意到那是初晴送给自己的绣着梨花的丝帕，自己的伤势经她上了药，是没有大碍了，山洞外面早已月朗星稀，山洞内的火光衬得恍惚，因伤在身，所以很快便闭目而息】

我……我先出去洗……

【窘迫得只想逃出去，刚起身却被他一把拉过。莫寒力气极大，膝盖上本来也摔伤了，加上蹲跪得久了早就麻了，挣脱不得。两人距离这样近，呼吸声都在耳边。自己呼吸有些仓促，他却因伤气息虚漫。低着头不敢看他，直到他的声音落尽耳中，脑袋里仍是蒙蒙一片。】

【手上的伤被莫寒仔细包扎了，见他倦极睡去，轻轻叹了口气。为他拉好衣衫，退到远一些的地方抱膝坐着。脸上还是热辣辣的发烫，这几天简直失常。不管做什么，只要一碰上莫寒就毛躁得不像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血的人，怎么就紧张成这样。心里盘算着，等见了大哥就跟他回江南，得赶紧离开这里躲着这人才好。】


===结。

===========承平二年夏    开===========
【碧海青潮，一波绿萝春，茶香清淡，一如这人这衣。】

【清风吹却，鬓发拂肩，吹起乌丝拂过我指尖，痒痒的却很舒适。】

【低头便能看见暖日斜斜打在她眼角，仿佛鬓边开着一朵素色绢花，很是美妙。】

三个条件，姑娘可是想到了吗？

【养伤多日，她虽不言，我却也该离开了。】

在下搅扰多时，也该离开。

【凉风阵阵，倒是去了不少夏日里暑气，配上那满园扑鼻的茶香，只觉心神亦是清明一片。】

【雪白的裙角拂过颗颗茶树，却依然不染纤尘，仿佛是走在在洁白的云朵之中。闻言淡然回眸看了他一眼道】

这么急？

可是我还没有想到怎么办？

【携肩而走，步伐慢了些，却见那纱裙曳过的地方露出茶树下一从蓝色小花儿，仿佛步步生莲般。】

姑娘相救原是感激不尽，只是打扰多时，心下惭愧。

若是姑娘没想好，九音可留下信物，日后姑娘想到，随叫随到。

【我自不可能时时跟在她身边，只得出此下策，只是身上并无他物，唯有身后一柄竹伞却是万万不能。】

只是我身上并无信物……

【低头凝思片刻方才下了决心般抬脸。】

我观姑娘善于用蛊，若信得过九音便以蛊毒为寄，必要之时姑娘只需崔东蛊毒九音自会赶到。

【状似不经意的继续朝前走去，雪白的指尖佛过茶树上新长出来的嫩芽，闻言面上亦有了几分动容，江湖险恶，这样的人却是不多了呢。】

不必，你若有事，尽管先行离开。

【两人相处不久，可自那日听了他的曲子之后，便知他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今日这话，更让自己对他刮目相看，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那日本就是自己随口一说，至于要做什么，自己更是从来都没有仔细想过，如今他问起来，一时更是想不到要他做什么。】

日后若有缘定会再见，否则就当做是南柯一梦吧。

如此，自然不会是南柯一梦！

【低声一语，待得入了自己的耳方觉出几分异样来，遂不动声色转了话。】

姑娘信得过，九音必不会叫你失望。

【既然她说不必，自己亦不会多在此处纠缠，渐行渐远入得竹林，日光被掩去大半，天光自高处泻下，那飞落的叶子便似蜻蜓般荡着，好不悠哉。】

姑娘可曾想过以后要去哪里吗？

【见此处修竹，提步绕着自出看了，若是寻得一株，尚可制扇一柄。】

好。

【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是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那话语中的信任，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闻言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再次开口道】

不知道，走哪儿算哪儿？

【垂眸从腰间解下一块墨色的玉珏，伸手朝他递了过去。】

若想寻我，碎了这玉便可，它自会带你来寻我。

【无根的人唯有漂泊，除却牵挂，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停留！】

【原来她与我竟是一般，不由苦笑，没有家就没有心，也难怪她如此冷若冰霜。】

【接下玉珏看了眼，却不知其中秘密如何，只是这样神奇，想来其中该是下了某种蛊。】

纵使相隔万里，夜凰也会来吗？

【我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做，但我想了解的却跟多。】

【闻言一愣，半晌才淡然答道】

或许吧。

【玉碎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会不会去找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若是离得近，或许会去吧？没有答案，更不想空许承诺。】

你……会希望我去吗？

【除了小倩，他……是另外一个让自己觉得愿意亲近之人，虽感觉不同，却也不曾去仔细探究，有些事，随缘便好。】

【或许吧！】

【也许仅仅只是这三个字，自己的心里便泛起一丝暖意来，说不清是喜悦或是其他，只是觉得这风吹的柔极了。】

【终也不曾寻到合适的竹子做一把纸扇，遂取一叶在手，磨平了毛刺，执了她的手放在那白净掌心，微微勾唇。】

或许吧！

【将那玉珏收入怀中，再是颔首做一礼，转身离开。】

【算作离别！】

或许吧！

【浅浅的三字入耳，眸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这人，还真是不肯吃亏呢。只是或许这样才是最适合他们的，承诺只会变成彼此的束缚。】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曾离开，亦不曾挽留，人生本就如此，聚散又岂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直到那碧色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朝着客栈走去。或许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结

===开戏===
承平元年 春
【夜色深沉如同浓稠的墨砚，化不开，夜空中点缀的几颗星子，愈发衬得夜的静谧，祥和，山洞里木柴在火光中噼啪作响，恍惚间睁开眼，只看到一道人影正冲着自己微笑——初晴，想要伸手拉住她，却感觉力不从心，一不留神，她便又消失】

【不停的在梦境中追逐着，时而是在满树梨花下，静静的听她弹琴，时而是在湖边看着她欢快的奔跑着，可是突然这一切的美好都不见了，梦里只剩一片黑暗，四下无人，自己又似乎动弹不得，只剩下苍白的呼喊】

初晴，初晴……

【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感觉咽喉灼烧似的疼痛，背上的伤处也泛着血色，猛然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中带着内疚，惊恐，懊恼】

初晴，你不要走，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握住女子的手力道又加重几分，生怕一不注意就会溜走，嘴里不停的默念着】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这一夜虽然疲惫却睡得极轻，听到些微响动便醒了。洞外天色如墨，一时辨不明更次，只觉这夜格外黑沉，不知多久才会天亮。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听莫寒似乎在念叨什么。见他额上满是冷汗，替他擦了擦，触到的皮肤却是烫的吓人。】

【蹙了眉，烧得这么厉害，一定是伤口感染了，想去查看他背上的伤，却听莫寒呢喃出声】

初晴……

【声音低沉如梦呓带些沙哑，却连唤不停。男子眉头愈发紧，像是沉浸在不好的梦境里。正要起身去打些水，忽然被他一把拉住】

初晴……不要走……

【一下子被带得坐在了边上，只见莫寒正睁大眼盯着自己，话语带着喘息声急促而紧张。这样子，和白天冷傲疏朗的模样几乎判若两人。心下一声轻叹，这人太隐忍，藏在心的苦闷，大约只有意识混沌的时候才会不自觉流露出来。】

【看着他这样子，不自觉生出些微悲悯，但不能由着他这样拽着自己，便轻轻转了转手腕想将手抽出来，看能不能唤醒他】

莫公子？

【眼前出现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心里魂牵梦萦的她，见她仍想抽手离开，慌忙将她拽下，一把抱在怀里，反复的念叨】

是我不好，只是，请你不要离开......

【良久才缓缓松开，背上的伤口也扯得生疼，但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恍惚着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听到女子柔声安慰，才渐渐平复下来】

初晴，只要你不离开就好。

【挣脱不开，反倒被他用力扯进怀里，知他此刻意识混乱并非有意轻薄，仍是蹙了眉。觉察莫寒身子滚烫，又怕用力挣扎弄伤他，只好哄孩子似的轻声道】

好好，不走。

【被人抓得手腕发疼，莫寒的呼吸喷在脸上发烫，趁他松了力赶紧直起身子，腾出一只手帮他擦了擦汗。看他皱眉的样子，心里总有些说不的感觉。这样用力，伤口大约疼得厉害。叹了口气，避开伤处，在他后背轻轻抚了抚】

乖。

【自己再次昏睡过去是何时已经记不清了，耳畔回响着阵阵低语，直到次日清晨，晨曦透进山洞时，缓缓睁开眼睛时，感觉背上的伤处似乎好了许多，慢慢直立身子坐了起来，发现洞内空无一人】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走出洞口看了看，马还在，可见沈姑娘没有离开，休整了一夜之后，觉得体力也慢慢恢复，在洞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女子从林间走出来的身影】

沈姑娘，这么早是去做什么？

【昨夜的情景已经记不全了，也不知何以这女子见到自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寒昏昏沉沉松了手，眉心仍是紧蹙着。替他擦了擦脸，伸手轻轻在他肩后两侧天宗穴揉了一会儿。低头看看，只觉得这人越发像个逞强的小孩子，疼了也只是强忍。】

【眉头舒展了多好，可惜他总是皱着。不知过了多久，莫寒渐渐安定下来，不再呓语挣扎。洞外已露了些微淡天光，又替他换了次药，避开伤口将他安置好。抚过额头，热度退了不少，略放下心。见他难得睡得香沉，便拿了水囊起身出去。】

【在河边打了水，又摘了些野果，本想着抓鱼，可是......反正他没看到我差点摔到河里。已经快到端州城了，等进了城就好办了。等回来时天已亮了不少，却见莫寒出了山洞，担心他的伤，快走了两步想扶着他，又打消了念头。只弯了唇浅淡微笑】

怎么起来了。

【伸手将水囊递给他】

喝水吧。

休养了多时，如今见好自然该起来活动活动。

【说着，微微转动了下肩膀，虽然伤口没愈合的那么快但比昨夜的疼痛轻了许多，伸手接过水囊】

有劳沈姑娘了。

【接过了水囊却没及时喝，而是重新递给对面的女子】

姑娘为在下的伤势奔波着实辛苦了。

【闻其所言，看来是烧退得差不多了。这人挺奇怪的，和下山以后见过的人都不一样。除了病迷糊的时候，一直这样冷傲隐忍，会不会累呢。看他虽然神智清明了，脸色仍是不好，嘴角也有些干裂，摇摇头】

若非因暮归拖累，公子也不会遭了暗算。

【抬了手未接水囊，搭上腕间，三指轻叩其脉搏。那一刀虽伤在要害，但他功力深厚，换了药又经一夜休息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眼下脉象略是虚浮。阖眸片刻，抬眼温声道】

虽无大碍，但毕竟伤势不轻，公子还是多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