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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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春———————
【星夜兼程抵达狼山时已是破晓，天际黎明穿云透出，射在层层绿木之间，唤起虫鸣鸟叫之声，绿芽破土。胯下健马一声长嘶，前蹄飞抬扬起沙土弥漫，而臂绞缰绳猛地往上，沙哑嗓音冷冷叱了一声“吁”，拨转马头，马儿打着响鼻缓步逼近那山庄，两侧石狮雄伟，庄严朱红大门之上金钉如碗，层檐砌远影，衬着嶙峋山势，愈显肃穆。正欲翻身下马，却听得大门“吱呀”一声，传来匆匆脚步之声。鹰目上瞥盯向前方，只见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管家正小步奔来，不由坚眉微皱，冷厉目光往下一敛，问道一句】赵管家，为何如此匆忙？【言间翻身下马，踏地之瞬尘土激扬，抬手压了压毡帽边沿，握拳抵在嘴边压声咳了几下，带着闷闷肺音，冲上眼底一阵熟悉热意。本是彻夜赶往幽州，却无奈半途肺疾复发，因去年与这山庄主人有些许交情，也算过了命，便想来此处暂时休整半日。那老管家急到身旁牵过马匹，道是“金爷有所不知，府中麻烦了，此刻堂上正闹的厉害，您来的正是时候呐...”撇头扫了他一眼，撤下拳头拍了拍身上泥土，问了一声】哦？有麻烦？别管这马了，它走不丢...【拓步直往石阶之上迈，魁梧身躯挺拔如岳，一身破衫积满风尘，然而长于大辽早已磨砺出一身铁骨，鹰目锐冷，脚步沉稳，步步都带着千斤之力，却是矫健迅疾，犹如生风】一面走，一面说与我听罢...

【久耽大辽，她从皇宫大院得到了消息，三皇子领命入中原，似乎在同宋朝谪将打着交道。她从不在意官场是非，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去猜测，一路南下越过漠头风沙，驼铃擦着马缰，风尘一路，纵是一身黑羽衣也染成了褐色。】

【幽州有个故事路人皆知，五雷盟霸踞一方，原是镇国将杨璟受冤灭门，越众而逃，而后开山立派是为无冕之王。她不得不佩服辽王的心思，此一地若偏颇得失，必引其仇雠之心，何须外接烽火，其乱自生。】

【于是她循着官道徐徐而至，沿途探听无数，终是在幽州境内遇到一行镖队，正往狼山而去。】

【这队镖师护镖送抵幽州，半途失窃，空箱子却被整齐地堆在狼山庄门外，距离五雷盟不远的地方，是什么人先她一步，还是有人早做埋伏，想要一网打尽。狼山派横行已久，纵是脱开五雷不提，深入狼腹妄图讨得一二，也要有十足的本事。她贴上一张面皮，取下面具，趁夜杀了那队尾的镖师，换好行头混进去，一路入了大堂。两相争斗，她看了个十足，狼山派虽是未动镖银，是非做尽总归高财难清。便是新进账的三十万两白银就早已引得猜测纷纭。其下庄院环绕，皆与其往来频繁，商口人事多源自于此，狼山派护佑一方，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那幕后人这般明显的挑衅，怕是真个有大的动作。】

【堂上对峙无果，庄主自是不愿开仓澄明，她站在最末，明眸瞥过众人声色，便想要把这趟水搅混。既然有人暗中操纵，那她自然不怕一乱再乱。方欲开口，便听得外院传话，道是来了帮手，于是她暗中退了半步，要出口的话一顿，便听那镖头道。】

庄主在这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的人物，靠着狼山派吃喝不尽，如今连这等烂摊子，也要靠别人来收拾，当真是大英雄，大豪杰。

【一路上已听赵管家将整件事讲了个大概，心中一时虽无头绪，却也为这闹剧感到可笑之极。抬步迈入大堂时正听得一人高声讽刺，左手握拳抵在嘴边，一声闷咳夹着嘶嘶杂音，似要将肺腔咳裂，然而脚步未停，不过眨眼已至那人面前。毡帽遮出一道阴影，遮着坚眉飞鬓，鹰目上瞥盯住人看，锋冷目光如刃，精光冷射挟着迫人气度，大漠上的狼子，纵然是淡淡一眼也带着磨不掉的狠意。见他这身行头外加气度倒似有些脸面，想必便是镖师了，一眼看罢，左手出的迅疾，一拳挟着劲风犹如霹雳雷行，直往那人腹部攻去。他自然也不弱，当即提了拳头来迎，嘴角扯起一个冷笑，右脚猛地往前进了一步，右手一势流星赶月仍旧是快，朝人胸口撞去。果然诱得他再来格挡，趁势以肘弧进，一记快、狠、蛮，直直撞在他脸上逼得他往后退了大半步撞倒一排桌椅，茶盏哗啦啦碎落满地，登时满堂出刃，一室针锋相对。鼻孔出气一个冷笑，冷蔑目光扫过那破口大骂要再攻来的镖头，嗓音沉哑】阁下率众到狼山做客，地主之谊我们尽了，你也该学学为客之道...咳咳...【又咳了两声，与庄主抱拳见礼，相交一年之久，彼此品性早已心知肚明，一个眼神足矣。只见他手掌拍案一声响，狼山庄护卫皆应势而起，各个骠勇精壮是把好手，将整个大堂团团围住。脚步迈回侧身对着那镖局众人，鹰目冷光缓缓扫过，字字铿锵】在下金兀术，与庄主乃是过命兄弟，今日恰巧路过，不得不管管闲事了...【目光定在镖头身上，缓缓道】狼山庄向来与各门各派没什么牵扯，却也不能让人小看，欺负到头上来！今日要拿下你们...【鼻孔出气一个冷冷讽笑，脚下迈开正面一对，魁梧身躯荡开些许风尘，毡帽压着眉目，字字吐得慢而清晰】易如反掌...正如若劫了阁下的镖，将箱子藏起来、烧了，更是易如反掌...听闻贵镖局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怎么堂堂总镖头，却是比我金兀术这粗人还要蠢笨？【微微眯目一声嗤笑】不知是真愚笨，还是有心讹诈，欺我狼山无人？再或者，是受人指使监守自盗，要借机挑起什么恩怨来？

【既来便是当堂显声，拳风猎猎，每一举动下变化万千。她看破他招式间的承转，却没有十分把握尽数接下，骨肉碰撞的声音尤是显得沉闷，捭目睨一眼那镖师直扑过来的身子，不着声色地斜了腰肢，擦过他身却又未沾半分力。看着他从厅中一路撞过去，俯身去拉。便是要让他闹大，让所有人都有由头去硬抗，她的目的才能达到。垂头的一瞬掩去讽意，原来区区一张面皮，真的不敌面具衬心。】

【再抬头是满面怒意，压住嗓音粗声喝过去，她要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好大的口气！

我福威镖局走南闯北从未丢过一趟镖，若狼山派今天不给个交代，我南省十八分号的所有兄弟，都要跟狼山派拼到底！

【身侧众人见他下手狠厉，皆拔刀而起，那镖头虽是武功不济，硬气尚在，狼藉中起身，一抹满面猩红，转身向那庄主斥问。】

林某虽不懂什么礼仪教化，但是这镖箱既是丢在狼山派，难道庄主就不想查明究竟？

只怕贵庄这些年来银子赚地多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事事都要外人插手。

何况若要栽赃嫁祸，何必要找到狼山派来，直奔五雷盟岂不更好？

谁不知道幽州商贾泰半的金银，是流入五雷盟的。我在山上看到过五雷的马鞍残片，正是向东去。不才有幸窥得这蛛丝马迹，却不知狼山派这么些年兴旺起来，原来也是有靠山的。

【话落自袖中拿出一片革布，中央一个“雷”字磨平了半边，依然可辨。早在上山之前便用黑泥擦过手，此刻素手黑垢，粗茧漫布尽是皲口裂纹。捭目瞧了那庄主神色，闭唇不言。若是他不开口，那她这番功夫，也算是白费了。只是这革布亦是她偶然得见，事事不着痕迹，更是巧合地可怕。】

【她也很好奇，若是一切就这样发展下去，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乐趣。】

——————我是来拉线的——————

————开————

【将刀剑交接完毕，心中大石落下，归心似箭】

【因为回程时没有那一批刀剑拖累，行程明显快了许多，进入狼山时，天还大亮，便想赶赶路，能在天黑前下山就最是理想】

【行至山腰，队伍停下休整，补充些食物和水】

一柱香后出发

【觉得自己比出发前沉稳许多，不免有些小得意，想着回去应该会被师父夸奖】

【抬手看掌心，唯见掌中一抹腥红不曾消散。垂首看身上，唯见鲜红从青衣之上缓缓渗出。】

【行路跌跌撞撞间，有点点腥红落在草叶之上。而因伤沉重的身体在此刻只觉得越发沉重。以剑为拐，勉力支撑起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多久了？已不知走了多久。只知若要逃离狼山派的追杀，定要坚持走下去。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

（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心中默念此言，踉跄的步伐加快。不顾伤势，加快奔驰。】

【即使休息，也安排了人警戒，毕竟此处是狼山派地盘，而此派中人又行事毫无准则】

【突然负责警戒的武师跑了过来，说是发现有人靠近，所有人都拿出武器严正以待，等那人靠近，首先注意到那人身形不稳，示意所有人不可妄动，自己向那人靠近】

【“来者何人”赵叔开口询问，“此乃刀剑山庄车队，路经此地，绝无恶意，休息片刻便会离开”】

【那人速度很快，但赵叔的声音绝对能够让他听清，所有人屏气凝神，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此乃刀剑山庄车队，路经此地，绝无恶意，休息片刻便会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耳旁忽来一道声音。踉跄的身影也因此停下，额上冷汗涟涟，回首望去，却见模糊的视线中有一大批人站在远处，似乎正看着自己。】

【持剑的手已被血汗濡湿，剑都握不紧了。咳了咳，有点点腥红溅出。启唇正欲开口回应，身上忽而一痛，霎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人走近，看清他身上皆是雪子，明显受了重伤，忙上前扶住他，随即看到赵叔眼中明显的不赞同，知道他是担心来人的身份】

赵叔，这人伤得如此之重，先救了再说

【眼中满是恳切，赵叔知道拗不过我，遂叫来了随行的大夫，还拿来了伤药，扶着他在树旁坐下】

你……你别怕，我……我们……不会……不会伤害你的

【原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摔下去，却不知从哪来了一双手，将自己扶起来。无暇去想这双手的主人是谁，任其将自己扶着，缓步来到大树底下坐好。】

“你……你别怕，我……我们……不会……不会伤害你的”

【耳旁忽来男音，勉力举目望去，一抹玄色身影入了眼中。也没去想自己如今有多狼狈，努力平稳下翻涌的内伤，又咳了咳，压下喉头血腥。勉力出声道】

多谢。

【声哑气乱，显然受伤不轻。】

【大夫看了看他的伤势，开始忙碌着为他疗伤，自己则磕磕巴巴地同他说话，免得他失去意识】

你……你是谁？怎……怎么……在这……狼……狼山？

【看大夫凝重的神色就知道，他身上的伤很严重】

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重的伤？

“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重的伤？”

【耳旁声音虽磕磕巴巴，但好在自己耳力未失去。还算听的清楚。怎么受的伤？望着地上的沙石良久，苍白面容上忽露笑意，努力平稳下气息，道】

我杀了狼山派的君子狼。

【若说无奈，只恨自己能力不足，让自己狼狈逃离狼山派。若说后悔与否，却是半点也无。】

【来时便听赵叔说过，这狼山是狼山派所在，其中有个君子狼，恶贯满盈，坏事做尽，如今竟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杀死了】

你……你真厉害

【自己满心佩服，但一旁的赵叔还是心存戒备，不过那也只是他担心我被人蒙蔽】

“堂少爷，他的伤大夫已经看了，我们留些伤药给他便该上路了”

【看了看那少年，再转头去看赵叔】

不行！赵叔，你看他伤得这么重，要是被狼山派的人找到，他就死定了

【低头想了想，绝不能就这么丢下他】

我们把他带回山庄养伤吧

【此言一出，赵叔立刻反对】

“万万不可，堂少爷，此人来历不明，怎么能随便带回山庄”

【自己也知道不妥，可他伤势如此重，断不能见死不救】

赵叔，我们就把他带回去养伤，等他伤好了就让他离开

【一再恳求，平素向来连话都说不太清，今天倒是思路清晰】

你看，庄里不是也时常收留些无家可归之人，也没有去追问他人身世，何况这位哥哥还为民除害，我们就帮帮他吧

【那人让大夫为自己上药包扎后，自己的神智其实已慢慢清醒过来，只是碍于伤重，无法远行。】

【坐在树下阖目听着他们的交谈，那老者虽言辞不善，但其中真切情谊却是自己这个旁人都听得出来的。直至他们话毕，睁眼看向那看似为首者的少年，他张唇似是想说什么，却被自己忽而打断。】

多谢公子你的好意，我之伤已有好转，虽说对付不了狼山派的人，但逃命还是没问题的。公子你就留些伤药给我，自行带人走吧。

不行！

【一口打断他的话语，虽然很无理，但自己觉得他很是亲切，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若是丢下他，自己一定会后悔】

你……你就好……好好养伤

【急得头上都冒出了汗，反正自己是不会丢下他的】

【招呼一些兄弟在空了的板车上铺上毡子，再将他抬了上去，车队便准备出发】

我……我叫……洛……洛少殇

【走在板车旁，向他道歉】

你……你好了，就……就可以……马上……马上走

【自己平日都很好说话，但一旦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未来得及拒绝，那少年已让其他人将自己抬起，放在铺好毡子的板车上，车动时一抖，身上又涌上一阵剧痛，只得瘫坐在板车上。额上渗出冷汗。】

【只是这一痛，忽让自己忆起他先前的话。】

（洛？洛少殇？）

【抬首看向那公子，却见他已来到马车前准备上车，忽出声唤他】

公子！

【见他回头，赶紧相问】

你……可是刀剑春秋的人？

【见他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后。又瘫坐在板车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旋转。】

（怎么，又是刀剑春秋？）

—— 结 ——

＝＝＝＝开戏＝＝＝
建元六年冬，狼山，结识梗。
漠然抬眸看着四下围拢的人，手中长剑血色惨然，握剑的的手臂已然没了几分力气。暗叹一声。努力握紧长剑，心下纵是有太多不甘，倒也不曾悔过。

时前路过此处，见两半大不小孩童遇伏，仗剑救下才知他俩是一大夫所收学徒，为了采药误入了此地，竟是遇得此处凶人。

奋力救下将人，吩咐了让人离去只待重新赶路，竟是不妨遇伏，几番缠斗，却是不敌人多势众，已然力竭。被逼至此，也只能拼死一战了。

拧眉踏步，扬剑与敌人再次冲杀。

【荒山岭头浓云罩，枯木曛日，漫山土砂。此地素以凶险闻名，半因荒无人踪，半因狼帮传说。手中干硬的饼子只咬了两口，再难下咽。寒冬之日，又连日奔波，并没有什么食欲。俯首间提起脚边水囊，仰颈顺着寒风灌了几口。一股冰凉沿喉肠滚落，仰头吐了口气，厉目抬起，却突地一怔——身后似隐隐传来杀斗之声。猛地站起回身，下意识便跃步穿过崎岖山径，直往深处紧赶。只闻前方刀剑相交之声愈发接近，跨步跃过及膝枯草，踏步腾身，身如脱弦利箭，“嘭”得一声撞开数重密枝遮蔽，“哗”地一声，脚步刹住。】
【因堪堪冲至山道沿坡之处，踩落石块尘土往下滚落。厉目微眯，扫过围攻中拼死冲杀之人，虽素未谋面，却无法忍心纵容行凶。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只思忖一瞬，双脚猛踏凌空跃出，俯身冲下。双手抽刀，刀锋所至犹如两道电光，一斜劈一横扫，电光火石之间，便将包围撕开一条裂口。而刀锋所至鲜血喷洒，身形瞬转间，提起一刀竖劈势如雷霆，但见刀锋破空，刺目之光，直将最前方攻上之人逼退，同时抬脚一记飞踢，直将侧前方之人兵器踹落。魁梧身躯行动迅捷，虎狼之势，行若疾风，双刀挥舞，纵横厮杀。血肉破裂、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伴随寒风呼卷，一时间更显萧瑟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