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渡

【半懂不懂先生的道理，撅着嘴听不进去了，仰着脸仔细的在心里思了思】那如何呢，我其实也不在乎他是什么样子，只要我喜欢他就好了【凡是往往是自己将自己说通，这般，也就安静多了，想起从一个书生嘴里听来的诗，仔细的念念有声，笑在眉眼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是这样不知道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若现在就知道驸马是谁，好没有意思，当然要驸马先认识我才好，越想越是心气舒朗。可是方才总为难先生，满是愧疚的低低脑袋】先生我为难你了，你不生气，还乐呵呵的，你人真好【咬咬嘴唇，下定一个决心，眼睛眨了眨，向着他笑道】我一定要找到办法治好你的眼睛【这样说来，是要他信自己，伸手向他】三击掌，绝对不说谎骗先生【比了比手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闻之自语喃喃，更觉之少女心性，天真烂漫，忍俊附和】

无妨，有劳姑娘挂心

【晓其兴致颇高，不忍拂意，遂抬掌，与之击掌相誓，再与话道】

姑娘莫多烦忧，凭姑娘身份，来日佳婿必有仲宣之才，亦不简其貌也

今日三卦已满，区区当收摊告辞，来日方长，姑娘，有缘再会

【姑偿其不能相面遗憾，不取卦银，收拾摊铺，先行告辞】

===结束===

===建元五年 冬===

【听先生一席话安之静之听取在心，若一日不治好先生的眼睛，我便一日不能安心，到底也不知道何时再能见他，但是要他信我之许诺。看窗外渡口江水波涛在寒风中汹涌，雪意浓，苍山覆雪，远远见一渡船来。】

【是以问好在哪里可寻到先生，便匆匆与先生告辞。抱着手里的糕往渡头奔跑，边跑边呼喊】少殇弟弟，啊，少殇弟弟，弟弟！！！！！

【嘴张开进了不少雪花，眼睛直直的望着那条船越来越近，还是不住的扯着嗓子使劲的喊，吊着脖子点着脚，依旧顶着跟头很不合适的大帽子，这样殷切的望着弟弟来。】

【船还没靠岸就先听到他的声音，那顶帽子还是不合适地带在他头上，朝他挥了挥手，快步走到船头，船靠了岸，还没等船停稳，一个纵跃便跳了上去】

【他方才一定是跑过来的，脸上还沾了雪花，拿出帕子帮他擦了去】

这么大雪，怎么不躲躲，看你这一身雪

【怕他着凉了，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罩在他身上，一边领着往一旁的亭子里走】

【鼻头迎着凉风冻得红彤彤，手里将糕紧紧的压在怀里捂住，少殇弟弟在船头的时候，乐得在雪里蹦跶，雪落得极厚实，蹦跳踩着，脚下越是厚实，可是看船还没有停稳，弟弟就蹦了过来，吓傻了，对着弟弟那头着急的喊。】

弟弟不要啊，弟弟

【刚喊完，弟弟就已然灵光的到眼前，不愧是我的少殇弟弟，歪着帽子半边脸上都是雪渣滓，要弟弟给自己擦，边是仰头看他便是点头道】弟弟，你或许又长高了些【嘴撇了一下下】弟弟，我一个人好无聊，你都不跟我玩【可是弟弟怕我冷，把披风给我穿上，我便把帽子摘了给他戴在头上。】

【跟弟弟往亭子里走，很是得意的对着弟弟一阵直看，首先将怀里的糕点送到他面前，打开油纸包，里面甚至还是在冒着白气，开心的乐】弟弟，我给你买的，可是好吃了，你快吃啊【手么也是冻得红红的，这样的大雪里，来时一串脚印，归时是两串脚印并排，冰天雪地里心里却暖烘烘的。】

【自己给了他披风，他就把帽子给自己戴，这个“哥哥”啊，对自己的关心从来没少过】

我要练武，所以没什么时间

【自己天资愚钝，只能靠后天努力来补】

我以后会多找些时间出来

【对这个“哥哥”早就看作是自己亲弟弟一般，想着多疼他一些，看着他邀功似地捧在手里的糕点，捻了一块，先塞到他嘴里，再自己拿了一块尝，入口即化，确实好吃】

确实好吃，还很热乎

【那糕点铺到这码头也不知道多远，那糕点还热着，他定是小心藏在怀里，看着他冻红的小脸还有双手，皱起了眉头】

怎么也不知道多穿戴些，看你冷的

【听弟弟说好吃，心里觉得这比自己吃还高兴，便是开心道】弟弟我每天都买给你吃好不好啊【想他要练习武功，便不理解道】那你每天随便练，哥哥在旁边坐着望着你就好了【不乐意的说道】弟弟你家住的那么远，来来回回，好累的。【手被弟弟捂暖了好多，嘿嘿的笑着。】傻弟弟，我穿的好厚啊，只是哪里有衣服可以把手捂住的，那样穿多傻啊...

【亭子造的倒是巧妙，四面有破竹帘子遮着，可是挡住些寒风，本身穿的比较厚，活动微微有些不方便，伸手想去够那帘子，想讲帘子扯下来些些，但是由于袖子过厚，人在臃肿之间，手伸出去晃了好些次，竟然碰不到，恼火的朝那亭栏杆上爬】啊啊我就不信大爷我搞不定，弟弟你慢慢吃糕

【终于翻身上了那栏杆之上，翻足跨在那栏上手终于摸到帘子，便使劲的朝下拽，哪里知道这用力太大，帘子被扯了下来，咕咚，人翻个跟头从亭上栏杆栽进了雪地里，反应迟钝的慢喊一声】啊....

【才刚把他手捂得暖一些，他又跑过去够那帘子，这还不算，还爬了上去，刚想提醒他小心就看他摔了出去，没来得及拉住他，只好连忙把糕点放在一旁，跑出亭子去看他】

你没事吧？

【把他从雪地里拉起来，再把他身上的雪拍掉】

有没有哪儿疼？

【左右看了一下，他穿得厚实，积雪也厚，应该是没受伤了，拿过他手上的帘子】

这下这帘子是彻底破了

【在雪地里倒身栽葱，脸压在雪里头咳嗽着，又怕弟弟心疼了，于是就此一动不动，满心的去思考理由，感觉时间在一点点过去，知道弟弟的脚步将近，便是知道他将我带力从雪里拖出来，这会光景里，脸上满是笑容，脸端端的瞄着他】弟弟，我刚才帅不帅...

【当然是有地方疼咯，咬着牙偏过脸去立马转过来，笑得更加灿烂了，手上没有意识的拖着一副破帘子，很是神秘的对他说道】弟弟，我只表演给你一人看，别人休想看一次【只是手里还扯着那个破帘子，脚跺着，皱着眉头说】这帘子...是哪里的【手一松开来，还踹了好几脚雪，想是能掩盖那帘子...】

【想起正事，双手搓在眼前，仰着脸眯着眼】弟弟，你不在的时候，哥哥给你买了好东西，你跟哥哥回去，哥哥熬给你喝啊

【他掩饰的动作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了】

嗯，哥哥是最帅的

【淡淡笑着，看着他活泼的样子，总能想到山庄里的弟弟妹妹】

（是什么东西要熬着喝？）

【想了想，脑子里能想到要熬的，只有汤和药了】

哥哥这是准备熬汤给弟弟喝么？

（应该不会是药吧）

【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要他靠近些，这些话只能要他一个人听见，别人不能听见。恰好一个挑夫从身边经过，很是没耐性的等那挑夫走远，然后踮起脚悄悄的对着他讲】哥哥给你买了云英方

【但是下半句还没说完，那个讨厌的挑夫也进亭子来避雪，到底还是要他听见了，这老儿两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嘴里重复了一遍云英方三字，很是奇怪的望着我跟弟弟。】

【当然云英方是千金难换的好东西，这凡人是买不起的，便是瞪着那挑夫拖着弟弟的手扭身就走，一路跟弟弟解释着】是汤药，苦一些，哥哥给你多加点糖就是了

【但是远远的那亭子里，挑夫自言自语道，那不是老年求子吃的药么，那两年轻人到底还需要...啧啧...世风呐...】

【听他说了“云英方”三个字，就被挑夫打断了，也没有了下文，被他拖着便走了】

（这云英方是个什么东西，果然是药吗）

哥哥，我又没病，你给我吃什么药方啊

【自己的说辞似乎让他以为自己怕吃药，不停说着药只是有一点苦，不会很苦什么的，无奈地只能笑笑】

————结————

————建元六年。冬————

【阿离离家出走后，姨母很是担心，自己便每日出庄寻找，坐了船抵达永州，渡口上人并不多，还是有些晕船，便在一旁的亭子里休息】

（去年坐船时怎么不见头晕，今年倒有了这晕船的毛病）

【靠坐在亭子里的长凳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阿离去了哪里）

【天越来越冷，对她的担心也就越来越浓重】

【荆湖路对于自己，仿佛另一个前所未见的天地。这一片陆地，分分秒秒都像被包围在潮湿的水汽中。】
【偶尔一恍惚，眼前好似出现无数江河溪流，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点缀其中。缓慢悠远地，蒸腾起白雾般氤氲的水汽。】
【在西域，即使在绿洲之地，也未见过如此充沛的水源。】
【好奇心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被无尽的水流吸引着，便很喜欢找有水的地方坐着。】
【坐在亭里的长凳上，晃荡着腿，眼神直直地飘向船舶远去或归来的方向。】

【觉得自己稍微好些了，便准备起身去寻找阿离，谁知道站起来一下没站稳，幸好撑住了一旁的石桌，才没丢脸地摔在地上】

【稳住身形，这才注意到亭子里还有别人，看模样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摇晃着腿，很是悠闲的样子，尴尬地向他笑笑】

（居然在孩子面前这么丢脸）

【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你怎么一……一个人在……在这里啊？你爹……爹娘呢？

【对陌生人就口吃的毛病似乎对孩子也会发作】

【察觉亭子的另一端有动静，转身一看，见一男子手扶石桌，上身前俯，不由猜测方才他是否是要摔倒了。】
【看清他的脸，方觉其剑眉星目，气宇不凡。】
【面对如此之尴尬的情况，一时间不知是该缓和一下气氛，抑或是扭头不管。】
【脑中正是纠结，还未反应。睁着一双眼愣愣地看着他。】
【耳聆一声问话，本该打破这尴尬的，然而男子似乎有些口吃，心中却暗惊。】
我……我只有师父和师姐……
【由于紧张也显出些结巴，随后又道。】
我一个人出来玩的。

【撑着石桌到他那边坐下，不是坐得很近，怕自己吓到他】

你……你也有些……结……结巴呢

【不过他的结巴似乎只是因为紧张】

我只……只要跟陌……陌生人说……话，就会……会结巴

【想着原来他同自己一样没有爹娘，心里不禁有了一份怜惜】

叔叔带……带你……玩好么

【他一个孩子孤身一人实在让人不能放心呢】

【二人间的距离恰好，不因过远而感到谈话费力，亦不因过近而有所防备。】
【得知他口吃的原因，点点头表示理解。】
【面对一个陌生人，起码的警惕是该有的。因此，听他问起是否愿意随他一起玩时，不由踟躇。】
【不立即回复，微一低首，轻蹙眉头。】
可是哥哥……
【复抬头看向他，从紧锁的眉头和担忧的眼神中似乎要教他明白自己的顾虑。】

【可以明白他的顾虑，若是换做自己也不会随便同陌生人乱跑，不由想起自己十岁时差点被人拐卖，对他赞赏地点头】

你有这……这警惕是……是对的

【可自己也不放心他一个小孩子，这可就犯了愁了】

对……对了

【从怀里拿了一个纸包出来】

这是我……我堂妹做……做的痒痒……痒粉

【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

你……你留着防……防身

【见他放下一个纸包，不由好奇地瞧了两眼，却始终不敢伸手去拿。】
【犹豫着问道。】
这个……要怎么用？
【想起师姐平日用的呈粉状的毒，有些须溶于酒水，有些则只需抛撒于空中，由人吸了进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