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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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三年 秋

【父亲过世已满三年，前日方脱了孝服，换了寻常衣衫。半月之前便放了鸽子，邀云荒一聚，至今没有回音】

【天色晴好，归置好了草药，换上身浅碧色衣裙出了门。】

【行走山间，清新怡人，走的累了便找了一处坐下，又想起了云荒。仰头看天，呆呆的想， 云荒这么久没有消息，可是又遇上了什么事？】

【日前接到书信只昀华有寻，只奈何有伤在身不能尽早而往。只缓缓就着水路南下，一面养伤，一面赴约。如此一来，转眼半月已过去，至于受伤一事，起因皆因底下人情报错误，以至于我与君悲险些丧命，君悲该是急于回去处理此事了，与他说了晚些回去便往扬州而来】

【初到扬州城中，不见伊人踪影，找了几个暗探询问，才知她又上了山。摇头失笑，真是闲不住。缓步上山，天气晴好，山风徐徐，令人身心舒畅，抬手抚了下肩背处较深的刀上，抬头便见那妮子坐于一处休息，也不知想些什么，人近了也不觉。】

【含笑走近，顺着她的眼光看了眼天空】看什么呢

【上次与云荒见面还是好久以前的事，这么久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父亲去了，我该去做什么呢？除了父亲教的医术，几乎不会别的，难道要把家里改成医馆么】

【乱七八糟的想着，熟悉的声音突然想在耳边，一下子站了起来，果然是云荒。伸手在她眼前晃】别看了别看了，天哪有我好看。

【绕着她转了一圈，点头】看起来没受什么重伤，是养好了才来找我，还是我的鸽子中途迷路，耽误了路程，让你晚收到信了？

【任由她打量，许久不见，她倒是如往日一般娇俏。想起她那路痴属性，失笑】鸽子有灵性，驯养之后定然不会迷路，不像你，怎么说也是枉然

【拉她进亭子坐下，失笑】你好看，可是这性子什么时候收敛收敛？这般样子，你爹怎得就把你放出来了？

【天生不认路有什么办法，治都治不好，哼了一声】鸽子有灵性，但你驯养出来的，可就不一定了

【跟着她进亭子坐下，不以为意】我这性子有什么不好，拘束自己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待听了后半句，笑淡了下来，低下头，声音也低下去】我爹再也不会管我了…

【瞧这伶牙俐齿的，哪像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到像个撒娇耍赖的丫头。笑着由她辩驳，听她话锋一转，顿时少了娇俏多了几分忧愁。皱了皱眉，以为是她惹他爹生气了，询道】怎么了？

【说着只觉一阵山风拂面而来，天际浓云聚来，怕是要下雨了】

【山风吹过，伸手拂开吹到脸上的头发，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抬起头看着云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爹已经走了三年了

【抬手看着自己碧色衣袖】我前天才开始穿这样有颜色的衣裳

【挪了挪位置，离云荒更近些】我爹走前也没嘱咐什么，就跟我说了他那些医术药典都收在哪里，以后我就只能听自己的了

【闻言一时默然，生死于我一直看的开，杀人，或者被人杀。或许哪一天就死在某次任务中也不定，从小有这样的认知，所以对于生死向来麻木。但今日听闻她说起人故，却有莫名的哀伤。】

【我向来不惯于巧言善辩，也不惯于安慰抚慰。瞧她半晌，才道】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才对

【这样，就不必一人承担那么久。她靠近搂她入怀，轻拍她的肩膀，淡笑】没关系，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什么事都听我的。

【父亲曾说医者见惯病痛伤死，虽不至于麻木，但总比平常人更能承受些。三年已过，哀伤仍在，却明白不能时刻想这些，总该往前看】

【靠在云荒怀里蹭了蹭】我有放鸽子出去，可能真迷路了吧

【抬脸瞧她半晌，摇头】都说了往后听我自己的，才不听你的

【天色越发阴沉，却始终没有雨落下来，站起身去扯云荒的袖子】陪我去看看我爹吧，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儿了，四处走走好像不错

【只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对于路痴的信鸽，自然也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孤苦无依，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想要照顾她的心情油然而生，她身上有自己向往的光明，我想要它一直在。孟韫欢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心里考量以后的安排，一面点头答应，长辈去世，自当是要去上香祭拜的，山雨骤来，天边完全暗下，拉着她下山投身客栈】



结

=========建元五年冬========

【今日雪厚，天地茫茫干净与云争素苍，披上斗篷在素净的天地裹得只露着张小脸，行在雪里，今日决定要自己端庄些。索性一路这般应景的安稳，从没快步跑一次，那雪委实太滑。】

【沿路遇见一位撑着伞的书生，正向松风亭去，道是约了友人咏雪。便是谈了些话，书生明年要考科举，见打扮，许是寒门子弟。不避讳的问了人家可否定亲，许是遭他误会，那般眼神看我，说是得姑娘这般看中...还未曾把下句说完。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送他手里，文弱的他忽然怒了，黑着眼眶甩袖就走。】

【呆呆的立在雪里，长长的呵了口白气...，旁侧的老松枝桠折了，上面的积雪掉下一大坨儿，砸上身，好个清凉...成了个雪人。】

【站于亭内，将那姑娘的举止往进眼里，见那书生拂袖而去，不觉勾起唇角心里难免嗤笑。】

【文人向来自觉清贵，以往也见《尸子》有载“孔子过于盗泉,渴矣而不饮”只因恶于其名而已，今这姑娘施赠银两，怕是让那书生觉得被看轻至极吧。不置可否的一笑，文人，向来自己所不喜，迂腐而不谙世事】

【自那书生处收回目光，摆弄着手里的一方象牙针盒，上镌山水，填以墨色，样式应是昀华喜欢的。见那姑娘直直的站成一个雪人，心想她与昀华确是有些相似之处，细想又多有不同】

【拿着那寻了许久才找到的针盒，走进风雪。经过那姑娘时看清斗篷下的面容，轻笑一声，原来是熟人，脚步未停，只轻送一句】钱多了就给城南的那些乞丐送些，他们会感谢你的


【至于那些自认万般皆下品的文人，不会】

【书生到底求个什么，忽觉早上吃得有些撑，真是吃饱了撑的。在原地里脚步蹬着地，旋足原地几圈，将斗篷上的雪都甩了出去。脸蛋冻得红红的，擦了擦眉毛和鼻上的雪，睫上早已挂了水珠，抬眼一瞧，谁呀？】

【身形一个颠儿，并非站不稳，是脚上发软，雪开始零星而降，扯了个勉强的笑，佯装自己不认识她却开口说】今日没糕吃呀...

【后退几步，斗篷比较厚重，吃力。今日定是不能脱光了，揣摩着手里那钱袋是否现在就交出。纵然发愣，眼尖看见树丫那处已被雪压弯，恰在她头顶。这倒没有迟疑，竟自觉靠她近去，使个力推开她。树丫折断之声可是清脆，重重积雪落了下来定能埋了阿满。】

【清细的声音落入耳中，笑意更浓了些，那日当这姑娘是别人同党，今日再一见，摇了摇头。】

【自小习武，听力自然是好的，深雪重重，枯枝吱哑欲断不断。本也没有心思对她，为了找这针盒费了不少时日，还不定能赶上昀华生辰。忽而被她一推，继而树枝崩断之声传来，皱了下眉头就顺着她的力道将人纳进怀里，脚下一轻离开方才所站之地，一树的白雪倾下，纷纷扰扰。】

【挑起眉目，戏谑的笑】我是男人么？见到我又是脱衣又是投怀送抱的。

【手下是上好锦缎的触感，了无象牙的冰凉痕迹，啧，一推一送之下，却是丢了手里的东西，看了眼成堆的雪山，现下怕是被埋在里头了】

【明明细雪如撒盐，云端恍惚白日隐约，这连日的雪若是落够了，可这稀薄的日却舍不得去化了这银装素裹的天地。】

【推过去便是被拉进姑娘怀里，冻僵的脸直直撞进她胸口。诚然觉得自己也是女子，可是女子与女子是有别的，待站的稳住了，抬手摸了自己的胸口，再去摸自己方撞她胸口的脸。】唔，姐姐你年纪多大...【心里极其认真的思索着比划着，差几年能赶得过这个姐姐的尺寸。】

【说着话嘴里一直没闭上，白气儿氤氲，笑颜打开】呵...【可春时候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在脑力浮现的时候，笑容怕是被冻僵了，立在雪里头卖乖的样子】今儿太冷，脱不来衣的【搓着手，看着背后那堆雪，仿佛刚她手里的东西怎不见了。不敢多跟她说话，转过去蹲那儿用手去扒雪，兴许找到了她东西她一个高兴就不会为难自己。】

嗯？怎么？

【心想这姑娘怎么一茬一茬的，风牛马不相及，穆昀华可不这样。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埋头去扒雪，双手冻的通红却没有章法，挑了挑眉，这样真的能找到？】

【估算了一下方才落物的大致方位，蹲下一寸寸的探】行了，边上呆着去，我也没有让你脱衣服不是

【别过脸回眸，眼睛先是看她的脸，最后又移到了她胸口。在地上揉了两团雪球儿在自己面前，愣愣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将两团雪球滚上了好几圈，推到了她的面前，复指了指她的胸口。】阿满快十六了

【手背红红的，指尖的雪化不开，想必也是凉，并没有走开。与她同身同侧痛下狠心的在雪里挖，只是穿着斗篷臃肿些，手上挖着会儿就忍不住歪身倒地，并不气馁的又爬起身来】那姐姐上回为什么要脱阿满的衣服【手上摸在雪里，凉意爬了身，天上的白日淡得厉害，一点也不暖，那细雪很快的覆了二人的身。看她发丝上的点点晶莹，并不觉得她很凶了，倒像一个雪里变出来的仙儿。】

【看着那团雪，嘴角抽了抽，眼光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笑】是十六该有的样子，怎么？不满现状？


【旁人路过皆是余光连连，许是猜不透我二人作为。也未管此番行为，只管找寻那针盒，所幸片刻之后就寻得了】


【针盒握在手里细细的将雪沫擦去，终于是舒心的笑了。往日找这针盒费了好些精力，若今日丢了怀了，那可不得捶胸顿足不可】

【起身，顺道将蹲在地上的团子拉起来，嗯，今日穿的倒挺多，该是够一会脱的了。】那日？我可说了“脱衣服”三个字了？是你臆想过度吧？

【自然是不满足的，有的比才有觉察，连忙将她面前的两个雪球托在手心比在胸前】应该是这样好，不不【想来，还不够，又把雪球滚了好几圈，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满眼睛欢喜】如此，才好

【哪里管旁边来往的人，素来过客不入眼，甚是觉得当下眼里的人是自己最向往的，从胸口到整个人都是。见她终于在雪里找到了个盒子，好奇好事的凑身去】这是什么，很重要么【眼睛里的笑意，脸在斗篷的包裹下，挪过去脚步蹲在她边上，迫不及待的等她打开盒子给自己看。】

【身是一同起，目光凝在那盒上，嘴角有点痉挛，想为她拂掉身上雪的那只手抬在半空】呃...那你为何不阻止阿满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