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论剑林

晏明月

[正当静昌咄咄逼人之时，乍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静昌是真的想与我动手，那人眼底的恼怒骗不了人，若他不是存心要找我麻烦，其意何为从言辞间已能窥得一二，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别听他搬弄是非，明明是他挑衅在先，我方才气急了才与他辩驳两句。

[躲在师弟身后，底气稍足，他是信我的，所以遑论静昌如何颠倒黑白，青风总不会疑我半分，然看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直觉告诉我有些不妙，褪去素日里嬉皮笑脸的青风，即便午后的阳光温暖地透过树隙洒在他眉间发梢，也散不去周身冷冽。]

青风算了吧。

[生了些怯意，并非是畏惧静昌，而是怕这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传到掌戒师叔那里，如何也脱不了罪责，青风此前已因我受过一次牵连，想来仍还后怕，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

左不过一句话，他不愿说就算了，我不计较，咱们回去吧……

师姐平日就是脾气太好了些，所以才叫别人轻易就欺负了去。静昌嘴里说的那些胡话根本就入不了我的耳，我信师姐不是会主动挑衅的性子。

手抬在半空未动分毫，师姐许是有些怕，伸手拉了我劝慰道算了吧。

“算了？师姐你别怕，一切有我！”

算是安慰了一句，又向前迈了半步，把师姐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似是不想让她在看到对面那个令人厌恶的脸庞。

原本可能也没想怎样，但瞧见师姐被说的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动手揍他了。我都舍不得欺负的师姐，怎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静昌，你现在若跟明月道歉，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

振了一下霜寒，剑身发出轻吟

“我就替你师父教教你怎么做人！”

静昌

道歉？李青风，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怎样，你现在是想以武力对抗师兄？！

[见对方提剑挡在晏明月身前，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忌惮他手中的佩剑，步伐稍稍往后一退，却没有丝毫要放弃对垒的意思]

[呵，既然你已经现了杀机，就别怪我使阴招让你吃苦头。诚然自己的身手确实比不上这臭小子，平日自己确实疏于练功打坐，以至于被他欺压一头。就算如此，气势上亦决不能输人分毫。倒是他身后的晏明月，一味地假装可怜，方才那张牙舞爪模样，顷刻就转入可怜状]

[狗男女！心内不屑地啐一口，李青风如此回护晏明月，只怕自己猜测之事就更加坐实。此二人在自己面前还想掩人耳目，仗势欺人？偏叫你们不能如意！]

好啊，要动手是吧？你来，往这招呼，我刘静昌没在怕你李青风！

[话虽如此，咋咋咧咧伸出脖颈，却时刻注意对方的动态]

“是有如何？你怕么？”

提着剑懒懒得看着他，原本张扬的气焰有些收敛。仿佛是因为师姐低声相劝才有些回过神，不似先前冷凝。

我与静昌武艺相当，若真打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吃亏。只是这样一闹到时候难免又要被罚。可若就这么放过他又心觉不甘。

一番计较，就心烦意乱。

偏偏对面那人还故意挑衅，伸着脖子让自己砍的样子，冷呵一声。

“这可是你自找的！”

提着剑就往他那里冲去。

晏明月

青风！

[静昌挑衅愈发猖狂，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引青风大干一架，霜寒剑光烁目，日常切磋倒也罢， 可刀剑无眼，他们二人任谁有个闪失，都是我不愿乐见的结果。更甚者，若有人一口咬定这是同门相残，只怕师叔有心维护青风，也要落人口实。]

[正欲去拉他，指尖却看看擦过他的袖摆，习武之人身法利落，我这半残的身子那追赶得上，只能在原地干着急，眼巴巴地看此酿成一桩大祸。]

你们快住手！

静昌

[嘿哟喂！心下大呼一声，这皮猴子还说下手就下手，简直目无尊长！明晃晃的剑锋逆光而来，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对方势在必得一击，但侧身躲过一瞬他便平移挥剑，当真是要将我这师兄的项上人头给拿下不成？！]

李青风，你放肆！

[右脚后退半步，身姿向后仰去，避过横扫一剑，顺势腾身侧翻，离开战圈。趁着对方还在反应之时，指着那端道]

李青风你真是有种！今日不让你被罚，我刘静昌誓不为人！

一剑过去静昌也提前有准备，侧身躲过，见他身形有动便平移挥剑，直劈他脖颈。这一式激得他怒骂了一句，然后身子向后一仰，剑擦身而过，他顺势腾身后翻，又吼了一句。

双目阴鸷，不理会他说什么，只冷哼了一声，挥剑带起尘土落叶，再次袭去。

我有霜寒在手，但他却没带兵刃，与我交战十分受制。眼瞧着节节败退还是死不悔改不肯松口，本来欲以剑身当戒尺打他一顿，但不知怎么耳边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好像这番争斗惊扰到了其他弟子，连带着传法长老一起围了过来。

见此，只好收了剑势，抬腿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明明不是很重的力气，却偏偏看到他倒地之后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就晕了过去。

此刻已有师叔走近，连忙唤着其他弟子将他抬去慕师叔那里医治，然后又沉声说着要我同去戒律堂等候发落。

收剑不语，跟明月师姐说了声安心，便跟着师叔走了。


=========结==========

承平十年秋

初夏归太乙，不日又远游。再返还，山路已是一径秋。山下时，闲观天象，便觉会稽山头一片愁云惨雾，入得山门，果有变故生。

唉唉唉，真是人在江湖中，何处不波澜啊。身处一向清和的太乙观，还能遭逢此等血光之灾。蔺师兄，你定是在三清前念道经时打了太多瞌睡。

喟笑之余，却也心疼。于居所收拾片刻，便踏着黄昏余色，前往探视。仍是一副道骨仙风闲散模样，拂尘搭在臂弯，双手则笼于宽大袍袖之中。

来到他门前，轻咳一声，还是装作客气地问道：

“蔺师兄可在，云尘前来探访。”

静等片刻，却无回音，心念一动，便改道前往论剑林，果然看到了那熟悉身影，远远便笑道：

“蔺师兄果然耐打，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自论剑林而出，便听一声调侃，内容所言依旧想令人十指紧扣悟成沙包般的轮过去。平日不见人影，一回来便来我这编排是吧？
         温和微微一笑几步过去捏了捏他的脸。嗯，瘦了！手感差了些。
         “师弟也是忙碌啊，风吹日晒的黑了不少，而且这么久没来师兄这锻炼身体，你可知师兄我多想念”
        

“无量我的天尊，痛、痛、痛！”

倒也非是蔺师兄手劲大，却还是装模作样苦着脸，在他松手之后，连连退却几步。抬眼间又带上修心慕道入玄机，情难消受美人恩的哀怨。

“师兄你的思念重于千金，云尘弱不禁风，担不起，担不起。”

言罢下意识地用余光扫过肩后，确认自己将风变留在房中，没有习惯性地背出来。要不然，仿佛就在对他说“蔺师兄久见了，快来切磋一番！”

云尘处事守则第三条——风变从不离身，见蔺无余除外。

“还是容云尘来表示一下对师兄你的情意吧。”

袖着手飘飘然来到树下磐石旁，肩一振，挂在臂间的拂尘先落了上去。紧接着就如变戏法似的，先从袖中端出一坛酒，紧接着是用油纸包好的烧鸡，最后甚至还有花生和瓜子。

看着这一堆观中禁品，不由感慨，袖子大真好。

    自己未下狠手，瞧他这般样子，怎好像我欺负了他！被那股哀怨的眼神攻击的身形一抖，抄手阖在袖中搓了搓。
        秋天到了，冬天就来了，冷啊！
       知道他贫，但言极执事两字，也少不了严肃回到。
         “你哪里是担不起”
      与他渡来树下，随即而现的食物，暗自扶额。这些东西。。。随手抓了一把瓜子磕起来。
        会胖的啊！
      不过味道还不错。
       “师弟啊，吃完我们来切磋吧。”

一条腿盘坐在石上，一条腿顺着垂下来来回晃荡着，无形又无状，正是道法自然，无处不自然。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美滋滋地嗑着。

没有两袖清风，只有满袖的烧鸡味儿随着手起手落挥之不去，这才定睛仔细去看这久见了的蔺师兄。此时是月上楼梢头的黄昏后，天光澄明，如水温柔，从叶间落下，照他眉宇，眉宇也温柔。

虽带着久伤初愈的憔悴，眼底剑意锋芒却无半分摧折。如此，便可安心。

正想破天荒关怀两句，这涌起的同门连心之情，就被他一句切磋给拍到了九霄云外。

“切磋？”

临危不乱，手向后一扬，装作拔剑，实则丢掉了一手的瓜子皮，毕竟背后也没有剑可以拔。心念一转，天真无辜地道

“饭后切磋，无益养生呀。师兄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否则要是草儿怪罪云尘不体谅你的伤体，我可冤的要跳思过崖了。”

   恰闻草儿，磕瓜子正欢的自己差点噎着，我险些忘记了，草儿是他门下！而且这厮还提思过崖。。。真是踩的疼！睨眼抓过一把花生，于手中捏碎般的寓意凉凉。
       “饭后无意养生，要不现在来？”
      如此说话，道不是真的想来。平日里见着酒，他是会动上一两杯的。至事出尘埃落定，他不是因伤禁令，而是怕自己借着酒意，沉溺其中，他到底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兀自洒脱一笑。
         “或者，为兄可以担保的告诉你，知玄崖也很不错”

三言两语，觑其神情，就知并无知玄崖底一游之忧。却也心有所感，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回应。子非鱼，吾非子，言何都太轻。

“耶，云尘可舍不下师兄。这酒师兄若是不饮，云尘便替师兄饮了。”

到底付于一笑中。老神在在地伸手拍开那坛酒，没有酒杯便对坛饮下。平日虽不嗜酒，此一回却有并吞百川之势，须臾间已是空坛一罐。

“醒也好，醉也罢，岂罪酒耳？”

两指拈去唇边酒液，脸颊已是微微泛红。低眼看着指尖水光，似笑似叹似一时兴起又似弦外之音，到底是个随意之人，转而笑问道：

“师兄可曾想过告假下山，随吾一游？”

     不同以往的哈哈大笑，似将沉积心中的抑郁暂时挥扫而空。
        “师弟说的好！”
       话道下山一事，却颇有迟疑，他是无所谓，但到底还是舍不下思过崖与。。。却也未有完全拒绝而闻
         “师弟可是发现哪里景物隽秀，素斋可口？”

夜风催得酒意浓，手碾一枚花生，却就手将花生粒丢进了空酒坛。瞅瞅手里的花生皮，脑中刹那一空，也跟着他嘿嘿地笑着，嘴里胡乱念道：

“山河锦绣满江红，输与清风共草色。”

念完又怕他抄起道契来个流血五步，手疾眼快地撕下一只鸡腿，手撑磐石飞扑过去，就把鸡腿往他嘴里塞。

“美景自然游不足，但素斋嘛……能吃饱便是天下圆满万物和谐老子天下第一了，其余可就指望着师兄了。”

说完又是一笑，言语无状，应是醉了，那一双眼却还亮晶晶。在他衣袖上擦了擦油手，又乐不可支地嗑起了瓜子。

     乍闻诗中寓意，神色莫测，这厮是要造反嘛！才夸他一两句，立马打回原型，我看你别管山河如何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安自磨牙般嚼着花生米，正欲言话却被一只鸡腿塞住咽下那些不文明的话。
      将鸡腿取下后放置一旁，眼看着道袍上的油渍，一腹敌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
        “师弟，我虽不善卜辞，但我知道你今晚一定五行欠打！”
        ——————结——————

承平十年  夏

【自初夏寻根太乙，已有半月，本该潜心修学，只因与广南故人早有约定，此约重逾泰山，不可轻违。故三日前特禀明师叔，几日后便下山去。只是临行之前，总想到试剑林一试修为，便与陆师兄约定，今日一同闯阵。】
【此时旭日方升，暑气未盛，手执乌鞘长剑循山径绕过万藏，踏翠草山石，过溪涧细流，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已抵试剑林外，静待师兄。】
【纵目望去，这太乙观中最显兵刃之气的地方，奇石林立，如削如刻，虽都貌似长剑，细细去看却又各有不同，有的凌厉尖锐，有的厚重沉稳，正如世间武学博大精深，且排局部落，神秘非常，似暗藏五行八卦之序，果真不容轻视。】

【会稽山中的论剑林中藏有三十六天罡剑阵，平日里陆拾叁不会轻易踏足此地，贺师弟相邀，恰逢心情烦闷，也不想再去做了修补笛子之事，便允了。】

贺师弟。

【青风这段时间在思过崖上总是觉得少了写东西，还挺想念这厮。只是叶师叔等人看的紧，自己也不能偷溜上去，只好作罢。平日这厮最喜欢来这等地方练功，还真是莫名的。。】

师弟是想与我一起入阵还是如何？我尚且不知师弟功力如何。

【山中清寂，常是虫鸣鸟啾、松涛猿啼回荡其中，因而这人声入耳，竟有瞬间从云境抽身之感。神思只一恍，侧身抱拳一礼】我初入门下，恐不能与各位师兄相比...
【昔日在府中，学武于先师，而先师则学于太乙。只是无论内功心法还是用剑之道，皆是为了以武学之基锻炼筋骨、以潇洒剑意修身养心，也从未与人比试过。不由为难一笑】其实不瞒师兄，我虽习武多年却从未有机会一展拳脚，当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心虚的很。
【抬温润目色与之相对，言辞恳切】因此想与师兄一同入阵，若真难以对付，还劳师兄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