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

【瞧他俩紧张的模样，笑裂着嘴道】

没事没事！不要担心！

【拍拍玉芊，随之又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蹦蹦跳跳，证明自己无事。跟着他二人回走，路上师弟开始婆婆妈妈的唠叨。于是忍不住反驳】

哪什么差点羊入虎口的，我可厉害了，双拳敌众人，你没见到...

【边说着，边就手脚并用，绘声绘色的表演起当时打斗场景。】

那些山贼都被我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颇为洋洋得意的叙述着，突地又连打几声喷嚏，随即两行清涕直流了下来，自己衣袖上皆是泥土，索性撩过师弟衣袍一角，将鼻子擦个干净。】

【见人没事方才放下心，跟二人一道往回走，看他俩一路打闹。忽地听幼清打了个喷嚏，偏头问道】

是不是着了风寒？

【看人活蹦乱跳也是跟玉芊一个德行，每次不把自己夸的天花乱坠好似哪不舒服一般。好在现在有惊无险，也由的她这样嬉皮笑脸。】

赶紧走，玉芊的伤势需要重新处理。

【方才走得急，随意包扎，自然要上药重新处理。】

【晚风吹的人一阵寒意，听得师妹打了几个喷嚏，还未开口，衣角便被人拉过去，接下来的动作，当下就想将身上衣物脱下扔的远远的。】

长嫂如母，玉芊你好好教教她姑娘家的德行，这样以后如何嫁的出去。

【脑中本来混沌，见着他们才冒出了股精神，稀里糊涂地竟忘了玉芊的伤，急忙拉着人加快了步子。】

怎么这么久了也没给玉芊包扎好。

【看了玉芊的伤，续而瞪了一眼师弟，指责道】

夫君怎么当的！

【师弟打小就爱洁净，方才用他衣角擦的那一把鼻涕，惹得他面上一阵嫌恶，嘴里便忍不住开始损我。】

打住！师父不在了，分明是长姐如母，世上哪有你这样抢辈分的。

【对着师弟大声辩驳，鼻上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直喷在师弟脸上。】

【清涧一提方才想起自己胳膊上的伤，本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见到幼清又十分激动，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处。偏头看了看，笑道】

一点皮外伤而已，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虽是这般说，却仍担心处理不好会落下疤痕，痛不痛的倒无所谓，留下疤就不好了。思索间听得二人呛声，被他二人逗得咯咯直笑】

幼清你便不要挣扎了，你看你哪有半分师姐的样子，就乖乖叫声嫂子，回头我给你买好吃的。

【半是玩笑，话音刚落见人一个喷嚏打在清涧脸上，心想这小丫头还挺记仇，只怕他会气得跳脚，连忙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人】

【随即又是一个喷嚏，正欲发怒，玉芊及时递上手帕，看了她一眼】

连你也惯着她。以往在山谷没人管也就罢了，现下庄子里那么多人，言行举止不能让人笑话了，道是师妹没教养。

【师妹这性子岂非都是自己同师父惯出来的？幼时便罢，然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到了婆家任谁惯着她？】

【无奈之下，甩袖先行，恰巧碰上何进等人汇合。】

【打完喷嚏楞了楞，直到师弟甩袖离去。】

【生气地朝他背影扮个鬼脸吐舌头，小气鬼师弟，想打喷嚏时人又忍不住。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没教养了，因为总能让人想起父母来，可我连他们面都没见过。】

【顾及玉芊的伤，便先扶着她跟在师弟身后。闷声一句话也没有。】

【说话间被人横了一眼，心中觉着莫名其妙，便跟幼清走在后头，本来半路遇着山贼就够倒霉的了，一个伤了一个丢了，怎么这人自己还发这么大的火】

【偏头看了看幼清，刻意缓了步子跟徐清涧拉开距离，凑在人耳边悄悄道了句】

哼，不理他。

【两人手挽手走在后面，一声不吭】

【同何进汇合片刻，在原地回首，就见那二人慢悠悠跟在后面，许久才同自己走近。思及方才口气略微重了些，似乎一下得罪了两个女人。】

【无奈暗自叹气，拉了玉芊到一边耳语】

回去，你同师妹好好说说。

【师妹有些行为举止也确实要改，或许女人之间更好说话，自己插嘴难免语气偏重。】

【一行人回到山庄已是月悬中天，翻出药箱和棉布为玉芊仔细地包好伤】

玉芊，这两日就别碰水了，我每天给你傍晚换次药。

【朝她眨眨眼，道】

这药啊是师父教我的，管用的很，伤处不会留疤的。

【这药算是自己的私藏，一般的刀伤剑伤都能止痛愈合，且不留疤痕。因配置麻烦，也只有这小半罐了，一直压箱底放着。】

【处理好玉芊的伤口后，头愈发昏沉，打着精神同人说道】

该洗洗睡了。

【待和何进等人汇合后才一同往回走，半路不情不愿被人拉去一边，哼哼几句应了下来。心中不知该怎么去和幼清说，虽说自己现在嫁给他，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外姓人，好生烦恼】

【到了山庄后由幼清给自己包扎妥当，知晓不会留疤才放下心来，顺便替她检查了一番，确定无误才让人去睡觉】

【一路无言回了山庄，待二人处理妥当方由着幼清去睡，随后吩咐下人熬好粥温着，以备师妹半夜醒来饿肚子。】

【替人关上房门，同玉芊往听雪楼用饭。】


结。

元年春


云踏峰峦，斩尽春波。
九华山涧峡谷深沟，穷目一揽尚未足兴，眉前周旋有横翠，身后绝尘意味深。


清宁境，纯阳界，数步行山道，风坠鬓，云羁身，又得好景佳时共与，妙哉二字不能尽绘。
眼光落处，亭角尖尖落云台，绵缈山河继承彩，不知可有青牛帐里降老君。


分绿屏，身入境，阶前含露碧绿凝，亭至足前云更漫。
忽得有影静当亭，翩跹身姿入画景，人常道九华山内有仙人，此情此景，莫不是误入了仙人所？


心内虽有雀跃，仍怕唐突了仙人修行，故而遥遥驻足只观不前。

【九华山高高入天，流泉飞遏清无鱼。】

【清晨时分，天还未大亮，浓雾弥漫山间。有些潮湿的风扑在脸上，使人清醒。】

【或许是因为心性改变，此次前来九华山观日出，不但事前在观中斋戒沐浴三日，更是难得换了一身新衣，至于头发？这两年来也长了不少，若是戴冠倒也戴的，只是在观中偏偏习惯了束发，于是只得随意束了束头发，来到山上。】

【九华剑派与太乙观也有些交情，此番前来，也经了熟悉的弟子指点，得知山巅有一小亭，正适合观日出。于是依人之言上了巅峰，果不虚言。】

【立于亭边，遥望云海翻涌，天际处隐有红日窜动。不由记得三年前，自己还是带伤路过此地，三年光阴，人事变迁，怎不感叹。】

【身侧桌边，一卷《黄庭》随风翻动，一壶清茶热气氤氲。】

【双手拢入袖中，乌发束带随风飞舞。静默无语。】

【直至那个脚步声出现，闭了闭眼，转首望去。】

四目接，眉睫触，相顾一时无言。
远山凝日照，数点光辉落人肩，两鬓相垂，形影相济间，玉面更添他色，及此不由感慨好一副清俊相貌。


山水花亭，美人多韵，便成多情世间春宵帐里。
再观他之身侧有行云，案上得氤氲，体裁月隐，露敛气魄，便说是天下一等人物又何曾为过。


结交之心既定，衔笑意一抹，温若春水三月，颔首以礼：“兄台，叨扰了。”

（回首望去，却是白衣飘然，眼如秋水，恍若神仙中人。两年未出山，未曾一出就见到如此好模样的人，莫不是与我一样，来此观日的游人？）
（再闻温润之音谦和而起，忙一拱手，谦逊一礼。）
怎敢说叨扰二字。
（起身再看顾四周，谦和一笑）
山非我山，地非我地。公子要来，知这山川美景，又怎算扰我？

长风且起，隔岸越山，惹了他之袖摆，散了吾处尘念。


“山水无主，来此地者皆为主，长空无迹，雁过留声皆随迹。”笑意愈深，灵台愈明，“得兄台一句彻了语，不知能胜几多圣贤书。”


此言警心，于他口中道出，更觉其飒然品性，恰如光风霁月。


于上乘处交上乘士，世间欢喜之事大抵如此：“在下江行川，尚不知兄台名讳？”

（未曾想登高望远之际，却能得见俗世翩翩佳公子，不由觉得这斋戒三日，还真是换来了好运。见他自我介绍，抬手再行一礼）
在下叶子洛，见过江公子。
（站着终究不是个事，回身扬袖一指身侧小亭。）
相见即是有缘，公子不若与在下入亭一聚？

纵是山景引人，久站之下也觉足乏神疲。
既得佳友相邀入亭，又有清风好来伴，佳茗掌中波，何能推辞。


便也颔首笑对：“叶兄相邀，江某岂有拒绝之理。”
语罢拂袖入山亭，施然落座，落目案上那壶清茶，不由揶揄道：“叶兄的这壶茶，江某可是中意许久了。”

【入亭撩衣落座，见人视线停留在清茶之上，不由一笑】

粗茶一壶，江兄不嫌弃，便请一试？

【言罢取来茶盏，为人倒上一杯。好在山风虽是清冽，这茶汤温度却依旧温暖。】

【将盏推至他面前，伸手一请】

请。

【见他拿起茶盏后，随意伸手将那被风卷乱的《黄庭》拿来，用砖石压住，却见他目光停在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