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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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初夏

【六月中，梅雨初临，淅淅沥沥的小雨，如银丝般垂落在那空中飘浮的乌缎下摆，辗转折射着琉璃灯的绚烂】

【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如此。】

【就好像，记忆深处绵雨下那朦胧羞涩的江南小镇，纯如白脂。现今虽说繁花似锦，深处却是比夜更深的……墨色】

【不曾踏上这块地方很多年，远远的还能看到明瑟楼的屋檐，听到那琴瑟和鸣的韵律，只是终究不同，此处不过是最为普通的贫民窟——乞丐、流浪人、混混，扒手，地痞无赖的聚集地】

【延绵春末，夏朦细雨中朦胧云雾掩住了一切尘埃，仿佛将血腥洗礼成绝妙的色泽，为这个淡雅的江南添上几分彩调】

【此时，应是赏樱的绝佳季节，可惜这里不是东瀛，否则此刻柳生庭院中的夜樱应是开的极美的。初粉带着几缕红白，飘零落入清酒之中，那是在杀戮中成长的柳生家，唯一一处净土】

【抬眸间，云山雾里间似乎沉浮“明瑟”二字，今日的细雨太过温柔，不宜杀戮。他竟也忽想放过身后已尾随许久的那俩人。微转刀柄，未让执念出鞘。加快步伐向那楼宇而去】

【那边通明的灯火，不由让他嗤笑。因为恐惧黑暗，人们不惜以灯火伪造白昼，然而说到底，灯光总有熄灭的一天，永远不可能成为旭阳……终是“自欺欺人”而已。黑夜永远存在着，不可能磨灭】

【他看了一眼那潜伏在深巷里的混混，对方凶神恶煞的看着单薄的自己露出凶残的目光，冷笑，唐刀不曾拔出鞘，只是刀柄敲过那人的后脑，“噗通”一声倒地。】

【这些在黑暗中乞食挣扎的人们，终有一天会在某个不知名小巷陈尸腐败，成为乌鸦鼠蚁餐中美食。】

【渐近的脚步声让他不由伫立，忽而微风掠过，屋檐上的身影蓦然与他对视】

叶璟无？

【唇角翕合，却是吐出那人的名字。虽有四年未见，他却记得少年的模样】

【这里的江湖似乎越来越让他感觉冰冷，杀戮、血腥，叶璟无此刻竟觉得有些无聊。他忽然记起曾经在镇安寺遇到的那个女子，轻灵，调皮，仿若一抹飘絮，携着雨滴落入孤寂却荒芜的沙漠】

【也仿佛眼前的一片水雾，迷茫，却因着滋润去清凉，让他觉得这世道没那么无聊】

叶璟无？

【一个陌生却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他抬眸看到了几分熟悉的视线，似乎比记忆中的声音更喑哑了些】

岑，寂

【他记起这个人了，本应是他姨母的儿子，在中原这里似乎是叫做彪哥，可是他从未这么称呼过】

建元七年春


昨夜宿小楼，今晨起推窗，但见城头微晓色，清露结初蕊，初春景正胜，料峭尚有寒。
披衣挽带，整容肃冠，待梳洗事毕，拾阶家院落座案边，楼中小仆便灵巧奉了香茶一壶白瓷盏，糕点数碟翡翠盘。


请口茶汤入喉，若有清风洒发涤俗尘，长眸慵扫春日宴，一芳草色几处清涟，数声鸟动鸣破朝喧，心目竞观之，更觉意散神闲。
饮罢几盅茶，食去几块糕，日头已近午，碾碎数方梅花糕，丢于石案之上，折身步至一梯云，于此处观得鸟雀来。

晓风写意，晨露沾衣，青锋三尺盛曦而起。兴致深处，教那春寒尽数振衣而去。花叶着露纷繁艳艳，锦绣一片。 “花红柳绿三月好，一壶浊酒江南老。”返身踏叶止行，归青锋落尘。取酒酿一觞，饮罢弃之一旁，复执剑轻狂，衣袂浅扬。 一番思量尽数斩落，静身凝神负剑不做他想。 抚腰间酒酿，挑眉倾壶，“醉梦还言天涯远，不过江南老酒巷。”笑言落尽，提剑欲离，眸眼一转却见一人静默而望。一时而已，颔首。“幸会”

疏影婆娑正筛风，日光如缕晴小园，独倚曲房高处，观鸟雀来食，神涤意闲。
意乎神游间，一声幸会，青衫客来。
颔首与之，美姿容，花酒间，扬袖拱手同道一声：“幸会。”
绿荫，黄鸟，新友，此间非雅非俗，此候不暖不寒。

敛眉一笑三分暖，端与初识花酒间。却道人面如画里仙，默然见谪尘姿态，竟似三分欣喜，七分惶然。

抱剑握拳温言语【剑起兴然，恐有扰雅兴，萧某请恕。】

风影花色扰青衫，晴阳斑驳画人间。温言，笑浅，无双面，风流正少年。

恰是松风入袖，伴君言，闻之囅然：”阁下剑起兴然，在下观之欣然，此等两全之事，何恕之有？“
明侯正有时，虽无花繁柳密，却不乏绿荫清鉴，与客相涉，似有得意尘世外，更成一世幽怀。

拿一眼，更觉来者英姿，心生结交意，整袖以礼道：”春发得遇君，亦是吉兆，阁下若不弃，何不入寒舍一叙？“

风影疏疏，人面笑染。斟言酌句尽付一句笑谈。
敛眉颔首且言【蒙阁下青眼有加，萧某自承之。】
还剑震袖，点足寻径拾阶而上。近时，更觉其风雅之姿，出尘之态。思及己身竟心下似是惶然。
莫名。端了诚笑几分敬人，【承君相邀，萧某亦觉幸事，江湖莽人，叨扰了。】
风正轻，时正好。幸遇年正少。

君承邀，惊才风逸，拔足入堂中，素室云檐瞬得辉彩。
喜自心头，且布坐，复唤家仆捧盏以侍，猗竹伏枕青白瓷，云海载得炉汤沸。
晴窗有翠微，君子浩如星，此景试作分茶，隔氤氲而望，烟霞结时，如圭似璧，不若尘中姿。
悦及，唇染笑，斟茶八分，点眸以示：“粗茶一盏，还请莫怪。”

云檐晴窗素室净雅，烟云飘渺浊世清茶。此番幸临，悦心无他。
整衫落坐，起盏垂眸眼，于鼻下唇间。但见盏中琥珀轻漾，悠香云烟隐而复现。直道一声是为佳，抬腕倾杯盏，入喉一线温香，涩苦回甘。
直余味消逝，方觉心头犹未酣。落盏一声赞“若此等佳品还为粗茶待评，却真教是萧某不敢言其他。”

宝鼎浮香，起层浪，隐几龙马文。
隔望开扉处，苍翠初洗，春园霁，树杪流光点点映色，此等佳景侍高朋，方觉不愧。
垂首品呷盏中汤，清入喉，味更幽，瞬息如坐草木间，观长松晴雪，疏雨杏风。
暂搁掌中碧波，扬眉听得一声赞，且弯笑眼，朗声道：“此茶能得阁下青眼，亦是缘分。”

落盏扬眉印其浅笑温言两三称赞，素雅一方，自成琳琅。
“该是，萧某承此茶，缘识佳友，亦算做茶缘罢。”清越笑言。
茶烟轻旋，琥珀流转。着风笑面相视同欢。
【结】

————承平元年。冬————

【想着自己头一回请女侠吃饭绝不能寒酸，东张西望总算是见着家酒楼看着不错】

就去那家吧

【两人并行走入，内里环境清幽，正合自己之意】

这里真不错

【让小二带路，要了二楼靠窗的座位，问了有哪些拿手菜，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

洛姑娘喜欢吃什么？

【请她也点了些，小二退去，才有机会说正事】

洛姑娘方才的架势可让我大开眼界啊

【本来觉得自家护院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可见了她之后，护院早被自己抛诸脑后了】

先谢谢洛姑娘为我解围了

【拿起桌上的茶杯】

以茶代酒，先干为尽

【自己一路奔波也真的饿了，可能是因为他一路上与自己说说笑笑的，倒是有些没由来的亲切，跟着他一路到了一家酒楼，心道：果然是富家少爷，出手就是阔气】

【虽然他方才面对歹人们有些冒冒失失的，但瞧着他这一路上的细心安排和谈吐却十分得当，一连照顾着自己的感受，到不像方才那般了】

我都可以的，沐生你太客气了……

【听着他又开始夸自己，不觉间红了脸，闻言，只得连忙附和着他的话，拿起茶杯假装饮茶掩饰尴尬，轻咳两声笑道】

都说了别姑娘姑娘的叫啦……
叫我凤凰就好！

【自身的功夫在刀剑来说其实并不算是很好的，但比起一般练武的人还是要强很多的，刀剑的功夫都是上层的，凡能习得一二都够平常人受益终生了，自然不比任何人差，可自己当初却不是因为天生喜欢武学才会如此……毕竟自己和哥哥都不能真正算是山庄的人，当初拼命练武也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瞧不起才会这般努力，倒不是因为别的】

【听他说的如此，自己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只觉得他为人大方诚恳到不像是那些装模作样的酸书生】

其实啊……
凤凰平日里散漫惯了………学武不精，你别笑我就好，不敢居功，凤凰这些拳脚比起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那是差远了，方才也只是侥幸那帮人只懂蛮力罢了……

好，凤凰

【能与女侠亲近些，自己求之不得】

凤凰太谦虚了

（女侠的哥哥姐姐不就是刀剑山庄的大侠们）

【眼睛都快冒光了】

凤凰，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对刀剑山庄那是慕名已久

【整日里幻想自己能加入山庄】

我家也在扬州，去年秋日扬州虫灾，整个扬州都深受其害，我家的田地也糟了秧，还好家中还有些存粮才得以度日，可扬州城里还有许许多多百姓

【想起当年有好些个灾民实在饿昏了头竟想要冲进方家抢粮，至今仍心有余悸】

幸好刀剑山庄开仓放粮，还组织大夫义诊，才帮灾民度过那段难捱的日子

【字字恳切，也正因有此一段渊源，更坚定了自己想要成为大侠的信念】

【听他说起刀剑山庄，料想他大概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也是，这荆湖洛家也就只有自己家了不是，便也就大方承认道】

刀剑山庄里若是论武凤凰怕是连个尾巴都排不上呢....这可不是谦虚呢....

【听他说起扬州虫灾才想起来确有其事，那阵子闹得人心惶惶的街上路上皆是因灾害而被迫流浪的灾民们，虽已过去了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心有余悸，庄里好些人都参与了此事，倒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家中兄长好像也有参与此事.....

【印象里面哥哥好像是有参与此事的，自己倒是从没问过他】

沐生谬赞了，这天灾哪里是人可以预料的？

那场灾难中施以援手的人众多，刀剑虽不能说是可以消灾避难保一方平安，可只要是能做到的地方，我山庄上下自然是义不容辞，刀剑山庄也不过是做了本该做的事情罢了，不过....沐生倒是真的挺喜欢刀剑的呢.....

【她越是谦虚，越让自己觉得不愧是刀剑出来的人，实在太有气度】

嘿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别看我武功不济，可是我从小就想做一位锄强扶弱的大侠

【仰头远视，仿佛看着自己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直听家里的下人说起刀剑山庄如何如何帮助百姓，如何如何济世为民，每每听得我心神激荡，不能自己

【对她可说是言无不尽】

我这次离家就是完成梦想的

【说到这里，倒是想起渡口那张通缉令了】

我方才看到那张通缉令就想着定要探查一番

【也不光是为了出名，实在也是不忍这灭门惨案再有发生的可能】

若能查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也算是保一方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