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院】男弟子居所

-------------------------------六年夏-------------------------------

[薄刃过处蝶翼浅，巍巍而颤，栩栩如飞。笑睇了会，搁在一旁，就着那根竹子扎了只风筝，燕型小巧，玲珑可爱]

[薄刃褪回袖中，寻了笔墨点染。也未系绳，随手一抛，乳燕迎风飞起]

竹马踉蹡冲淖去，纸鸢跋扈挟风鸣

【悄悄到桃花林里埋了木簪，看着那一块土地觉得心里堵的慌，拍拍手上沾的土赶紧起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看到天上有只小燕子在飞，仔细一瞧原来是纸鸢，看方向应该是在赤松院附近，应该是哪个小师弟放来解闷的吧】

【长这么大还没怎么放过纸鸢，转了方向往赤松院走，进了院子顺着纸鸢往下找，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梅师兄？！怎么会…

嗯？怎么了

[她惊异的双眼，令人莞尔]

睡了会醒了，就刻了来玩。这个给你

[执着那枚蝶翼簪给她，俏皮俏丽，该还是配的。纸鸢力透垂落下来，啪地一声砸在地上，随风翻了两翻]

【伸手接过发簪过来，眼睛瞪得更大了】

刻了玩？！原来梅师兄你这么厉害…

【再想想被埋进土里的那支，真是没法比啊没法比…想要叹气却硬生生忍了，这时叹气师兄该以为我不喜欢了。笑呵呵的把发簪插到发上】

谢谢师兄，好看吗？

【纸鸢砸下来在风里翻了翻，呀了一声跑过去捡起来查看，扭头问师兄】

师兄，它还能飞吗

好看

[半靠着虬枝仔细端详了下]

美得很，沉鱼落雁。这不，燕子就落了下来

[见她拾起回头望，挑唇笑了一笑]

能，你去找条长线，就可以放着玩了

[阖眸想象了一下师妹满山跑着放风筝，无限美好]

【抿唇横他一眼，心里却是高兴的】

师兄就会取笑我

【抱着纸鸢跑回师兄身边，把燕子塞给他】

那师兄你先拿着，我去找

【松开手转身就要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这是赤松不是抚桐，吐吐舌头】

嘻嘻，还是师兄去找吧

师兄的房里哪有线？也就你笑师兄那几根可怜的天蚕丝。他这会可是睡在床上，我去拿他会跟我玩命的

[笑师弟一惯对我就没啥好脸色，摇摇头自顾一笑]

要不你就用手拿着跑着玩吧

[虽然傻了点，不过师妹不就该是这样子？]

笑师兄啊…那还是算了吧

【平日里跟笑师兄接触不多，而且就算很熟悉也不太好意思这么闯进去，虽然遗憾，可也没有办法】

笑师兄啊，那只能算了…

【捂嘴笑了几声，一脸认真的看着师兄】

师兄轻功比我好，不如师兄抱着燕子飞，我在地下看着

那我还不如……

捉几只燕子带着飞

[话应付着出口，竟觉得也很不错。浅啸一声惊起燕子，袍袖拂动间数只在手]

把帕子给我

[扯了她的帕子，将纸鸢缚在燕腿上，松手间，徐徐而升]

[风拂长袖翻飞，月下燕影曳曳。花香冉冉，笑语微微]

【燕子带着纸燕子飞，看着是好看，可真燕子好像挺可怜的。仰头看了一会儿，一手按按颈后一手碰碰师兄手肘】

师兄等会儿就把纸鸢放下来吧，我的帕子还在上面绑着呢

【心疼一块绢帕似乎小气了，师兄要笑就让他笑好了。掩口打个呵欠，又同师兄挥手】

师兄我走了，别忘了帮我取帕子呀

【最后看了一眼尚未飞远的燕子，出赤松回抚桐】

结

建元六年夏

【刻簪子的是自己，埋簪子的是自己，如今挖簪子的还是自己。拍掉木簪上的土，凑到嘴边仔细吹了吹，晨光里看着感觉还是不干净，拿出帕子擦了又擦，这才收进袖里小心藏好】

【出了桃林想去找小荷花玩，脚却不听话的走了另一个方向，站在赤松院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进去看看。宁师兄若是在，我就找个别的借口，若不在…那就把簪子留在他房里，左右不知是谁送的，我又没有刻名字，嫌弃就嫌弃吧】

【这事好像不适合大摇大摆走正门，还是翻墙吧。有了春天时和小月亮翻墙的经验，这回可是比上回顺利了不少，轻轻松松就摸到了宁师兄房外。弯着身子张望四周，见没有人才开了房门溜进去】

［夏日溽热，习剑归来之后已是满身汗渍衣衫尽湿，命小侍打来一桶凉水后退下衣衫便没入桶中。凉意漫来，自行运气疏导内力，心无旁骛闭目调歇。想着清晨不会有人寻来，便进入无识之态，真气走过一个轮回五感方逐渐归位。

［到了此时自然察觉屋内有人，察觉之后却依旧阖目仰靠于木桶沿上，因为来着气息太过熟悉。这丫头一清早鬼鬼祟祟翻墙进来是要作甚］

［不出声，也不匆遽披衫，只是静静坐着］

【脑子里光想着木簪，完全没注意到师兄的房间根本没锁…脚迈进内室才考虑到门的问题已经来不及，屋里多了一个木桶，木桶里有水，水里有师兄…双手掩面，手指却没合拢，从指缝间看过去，一缕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胸口…哎呀看不得看不得】

【没道理过了这么久师兄还没意识到我进来了啊，不期然想起春天那回，紫云峰的冰窖，衣上那一片红始终没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顾不得别的什么，快步过去站到桶边，俯身想要推他却又觉得无处下手，神色关切】

师兄你怎么了？师兄你没事吧？

［本以为她见到自己后会手忙脚乱落荒而逃，却不想她双手掩面后竟直接窜到了木桶边。微微皱眉，这丫头想什么在呢。好在胸膛以下没入水中，水又因方才运功而升腾起氤氲热气，这让我成功避免了被师妹看光的尴尬场面。］

［听她惊慌出声才知道她将方才的闭识之态误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难怪不知羞呢。此时我要起身去拿袍子已是晚了，索性佯作冷静掩去眼底尴尬神色，目光清清看着站在桶边的女子，也不说话。］

［青丝浮散水中，热气熏得自己面上微微发烫。两人对视之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咳.. 师妹，看够了吗？”

【水汽氤氲模糊了水中的人，离的这么近什么水汽也没多大遮挡作用了，一心以为师兄有恙是而专注在他脸上看他面色，看的倒没有刚进来时看的多了】

【对上师兄的眼睛，里面一片清冷，同他绯红的脸对比鲜明，声音听着也没什么不对，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尴尬的笑笑，眼睛开始研究屏风上的翠竹】

师兄你没事凝芝就放心了…

【心里叫嚣着没看够没看够，你站起来让我再看一看…跟小月亮待久了整个人都猥琐了，这样不好！把不该有的念头赶走，红着脸跑去拿挂在屏风上的衣裳】

师兄你洗好了吧，我拿衣裳给你呀

【一脸乖巧的低头看着手里捧的衣裳，脑子里还是进门时看到的画面，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声尖叫出口，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前扑过去】

“没事。看够了就...”

［“出去吧”三字还未出口她便又折了回来，这次还一脸乖巧手中捧着我的袍子，看着她半是纵容半是无奈叹了口气。］

“好了，就放在此处，你...”

［“出去吧”三字又未成功说出口便闻得一声尖叫，抬眸望去只见凝芝不知是因何故竟踉跄向木桶跌过来，桶沿并不深，情急之下想要起身阻止却想起自己身上未着片缕，有了片刻犹豫如此一来意料之中“噗通”一声便是水花四溅。］

【摔进木桶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两个念头，一是自己怎么这么笨，二是师兄你为什么不挑一个高一点的浴桶！摔进桶里时不小心呛了水，挣扎着扶住桶沿狠狠咳嗽了几声，鼻子呛的又酸又疼，眼泪就跟着下来了。许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门外路过的某个师弟过来拍门】

[屋里是宁师兄还是冷师兄，没事吧？]

【本来是想赶快爬出去的，被这样一吓又缩回了桶里，背贴着桶壁身子浸在水里，头发滴水眼睛带水的看着宁师兄，可怜兮兮，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声响，就怕被门外的人发现】

师兄…

【把目光锁定在师兄脸上，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虽然刚才已经见着点了，可现在离的太近，万一看到更多不该看的那就太可怕了！】

［偏首阖目避开溅起的水花抹去面上水珠。有些不愿意回头面对她，如果回头才发现一切都是幻觉该有多好。几声咳嗽入耳才僵硬扭过脑袋睁开眼睛，一睁眼便对上凝芝挂着眼泪珠子的水眸。彼时见师妹难受模样便是忍不住的心疼，然而此时却未有任何举动。深吸几口气才得以平定心中怒意，声线已是尽量平稳，从嗓子里挤出四字］

“闭眼... 出去！”

［恰在此时路过的某位师弟闻得动静过来拍门，眄视一眼凝芝立刻又唯唯诺诺贴着桶壁坐回来，希望刚才她一声惨叫没有被人听见。清了清嗓子声音较平日低沉些，毫不犹豫对门外师弟道］

“冷师兄，没事。”      “哦冷师兄啊，没事就好。”

［脸有点红心有点跳的撒了个小谎，听力极为敏锐听到师弟在门外小声嘟囔：“真是奇怪，刚刚竟在冷师兄屋内听到女人的尖叫声... ” 闻言只是默默在心中祈祷这件事儿莫要传出去，不然传入冷师兄耳中晚上我就别想进屋就寝了。］

［待人脚步声渐远才缓过一口气，低头看着全身湿透表情可怜兮兮的师妹，嘴唇颤抖几下忍住责备转眼看向别处，最后只是叹口气道］

“你坐着别乱动，回头闭眼，我出去。”

［怕她冒冒失失一动又出岔子故而决定她不动，我动。见她乖乖听话扭头闭眼，不太放心语气肃冷加上一句］

“你若睁眼，日后便莫要叫我师兄。”

［语毕掌心汇力扫过桶边长袍，长袍盈气舒展浮于空中，与此同时身形如风飘出木桶旋身笼入白袍系上腰带，长发划过弧线遂垂于胸前，速度之快只见一道影子。真气膨胀转眼便将周身水汽蒸发干净，第一次知道原来擅长于轻功还有此等用处］

“睁眼。”

【再笨也知道师兄生气了，一脸乖巧的不再惹他，听他自称冷师兄简直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这这…这要是让冷师兄知道了可怎么办，哎，还是别多操心了，还是顾好自己吧】

【所幸门外的师兄只是问了两句就走了，刚松口气就听师兄嘱咐，正要遵从随之而来居然是句警告。呜呜，师兄我很听话的，你别不认我】

【闭着眼睛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水声风声各种声也猜得到是宁师兄穿好衣裳了，果然睁开眼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人】

【想在师兄问之前说明来意，我只是来送东西的，别的都是意外。伸手去摸袖子，居然不见了！急忙从桶里出来，夏装轻薄粘在身上，不适感都被忽视，仔细在地上搜寻，终于发现了那截丑木头。神色一喜弯身拾起发簪递到师兄跟前，空出的那只手拨开粘在唇边的湿发】

师兄我只是想把这个送给你，虽然…有点丑…

［里袍系好之后便放心让她睁眼，未来得及束玉冠故长发披散，将发随意拢于身后。回首却见她起身带过一串水珠直接爬出了木桶。张嘴欲言却在看见她浑身湿漉漉模样时失了言语。］

［夏裳本是透薄，这样一浸湿便是服服帖帖起不了多大遮挡作用的粘在凝芝身上。之前从来都将凝芝当作不谙世事的小师妹，今日才陡然察觉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已经可以出嫁了呢.... 一时眼神有些放空，竟生出她终有一日会离开昆嵛的莫名怅惘。直到她焦急在地上搜寻着什么我才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视线在她精致面容上已停留许久。］

“凝芝是在寻找何物？”

［收起思绪不动声色将眼神转往别处，一边询问一边抬步至架前取下素色外袍挂于臂弯间，再待她寻到某物时竟将之递于我眼前。初看之下并没有明白是何物，听她说是发簪再定眼一看才觉得确是如她所说。不禁回想起那日她因发热在此屋内厥倒，我之前惯带的玉簪也是在那时断断裂为两截，换过一只玉簪之后便几乎将此事遗忘脑后，不想她居然放在心上。心头不禁泛过欣然。从她手中接过木簪置于掌心细细观之，雕刻手法不算娴熟故而样式质朴简单了些，不过我喜欢。抬手将她额前湿发仔细挽于耳后］

“你刻的？”     “... 嗯 。”

［得到肯定回应后眉目疏朗温和浮上浅淡笑意。指尖聚力在发簪之上刻下“芝”一字，如此一举是想到之前玉簪上“庸华”二字，虽不知其意，但想来是刻簪人之名吧。挽起长发木簪束之，言］

“黑木无华，然谨悫朴秀，恰如君子之才，玉韫珠藏矣。师妹费心了。”
［将外袍罩于其身，取过毛巾轻柔擦拭她浸湿的秀发，早已将方才她莽撞之事抛于脑后。］

［凝芝赠我发簪，岂能不欢心。］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