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镇

【自那日后，与凤凰告别，并于她相商，使她匿于隐蔽，于己而言，那被自己唤做凤凰的叫倩儿的女子，至关重要，此刻也是自己最重的筹码】

【得消息，北冥今日定会来此，虽是阁主别人不知其身份却能再闹事自如，酒馆门口，唇边勾笑，真是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不假】

【突现来人，上前几步，点点头，却是一幅谦卑样子】

阁主...倾城麾下黎安

可否请阁主赏面，进来一絮

【说罢低头伸手一引，待他入楼】

[蓦然被人道破身份，他心下疑惑。按理，所有坛主舵主手下之人皆该不知他身份，偏在这一个小镇中被人认出，且明显，此人就是为他而来。]

[暂未答话，只是住了脚步，审视其半晌。黎安，坏他好事之人，也是为姐姐纹身之人。近来发生的事情，皆与此人有关。]

[可是，能越过倾城来寻到他，而且明显这身份并非从倾城处所得，倒是让他高看了几分。]

[这个人，隐忍，有手段，也危险。]

[被他盯着半晌，不言不语，偏不见有任何不耐之色，手也不曾动过半分，似乎料定他会赴这场约。]

[倏然清浅一笑，倾城，还是低估了这位下属。既然为他而来，那么会一会又何妨？抬步走入酒馆，寻一僻静位置坐了，也不言语，静将其看着。]

【他面上未有惊色，不知是这许多年江湖风云莫测造就，还是他本机关满怀，知自己此时定会在此等他，淡然若此， 却不言语，只静静进了酒馆，未曾要酒，请了两盏淡茶，只待他坐下了，才随他坐下】

【他不言语，自己也未动，如此而言，气氛偏将冷却也未曾尴尬】

【只片刻， 他不言我不语，换了两盏清茶，才幽幽开口】

阁主，想必对在下的身份早有知晓吧

此时找阁主，只因黎安有些事情不明所以， 还请阁主能指点一二

【说罢，喝了一口淡茶，不紧不慢，悠悠散散】

前些日子，闻阁主得一新宠， 黎安先恭喜了...   那女子，可是叫一一？

[手端茶盏，却未喝上半口，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听着那声音悠然，掩去所有情绪波动。只是不知，这算是开门见山，还是声东击西？]

一一？

[低低笑开，眼中似有深深情意，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她并非新宠，只是近日才行了夫妻之实罢了。

[他自是清楚，黎安与凤一一之间的情愫。本并不以为然，但此时黎安的执着让他心底多了几分算计。]

[抬眸，不放过黎安脸上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淡淡陈述]

一一心善，我本不愿她牵涉太深。可她坚持，宁愿为我涉险。如此佳人若是辜负，岂不枉为男人？

[话也说得差不多，便转了话题]

你在此特地候我，当不是为了恭贺我收房吧。

【自己若是云淡风轻问下波澜之事，他倒是情深义重算计她二人之情， 心下震惊之余，却未在面上有丝毫变化，今日而来，本就是压了心神带了面具的，更震惊的还在后头，这怕只是他开场戏罢了】

【唇边扯出一丝淡笑，还是那副悠然不曾变化】

那自然先是恭喜阁主...

阁主所言，黎安自当信服，只方才所说

一一心善，本不愿她牵涉太深。她坚持，宁愿为阁主涉险...

自黎安被倾城救下便对其忠贞不二， 一一是之前倾城给我的任务， 只是未完成失败坏了坛主计划

可如今，阁主却收了这个一一

黎安愚钝， 不明白阁主的意思

【心下盘算，脑中千百算盘劈啪作响， 一一若是有心为他做事，为何却让自己去取回？】

【中间千百， 也不知一二， 只待其答】

[本这回答便是临时起意，看着面前人似乎当真有一探究竟的心思。心下微转，带着无奈和宠溺笑道]

说来，不过是一一与我的一场赌局罢了。

[风淡云轻将事情一语揭过，只作是情人间一时兴起的玩笑。似是劝慰，他将茶盏置于桌上，语重心长]

但于你而言，那是任务。任务失败，被罚也是应该。

而这任务来源的原因，并不是你该问的。

[试问，若易地而处，自己心中可会有不忿，有怨恨？自是有的。但，黎安前后反应都太过悠然，如此城府，在心底对此人评价不由又高了几分。]

[这是一把双刃剑。心下定义，语气也略重几分]

如此，你可明白？

【闻言，轻轻点头，却未过多表示，他能这般云淡风轻说出自己只因为一个玩笑一个赌注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间，轻轻笑意】

【拿过他置于桌上的茶盏，蓄水，水流畅之，双手奉上，不轻不重】

然 ...

黎安明白了  

阁主与坛主的事，我自不会再过问....

【语毙，复又开口】

多谢阁主赏脸 ，  还望日后阁主提拔...

阁主姐姐近日在黎安处做了刺青的补色， 待死皮痊愈后

我自当亲自将其送回

【说罢，看着眼前人深邃的瞳孔，却是谦卑一笑，再不多言语】

[听闻黎安提起姐姐，他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姐姐当不是那般不知轻重之人，纵然在外，也不会透露他半点身份信息，更是尽量与他撇清关系，不会以胞姐身份自居。]

[可这些，黎安竟然都清楚。而最后那一句，更是有所暗示。并未立即接过那递来的茶盏，他从上到下，将黎安仔仔细细审视个遍。]

[特地提起此事，又在姐姐未归之际先她来见，特地点清他的身份和两人关系，想来这便是黎安的主要目的了。偏其拿住的，确是他的短处。微微颔首]

如此，胞姐就由你费心了。

[那一笑，让他隐有不祥预感，却未表露分毫，只郑重嘱咐了一句，才伸手接过茶水，依旧一口未动。沉吟片刻，还是给其几分安心]

她与我自然有一套联系方式，下次若有事禀明，可不必通过倾城，叫她传讯于我便可。

[事关姐姐安危，他不得不谨慎。]

【他言语间，瞳孔微缩，不易察觉却是被捕捉到了，果不其然，这倩儿果真是他软肋不假，如此，自己也是心中明了】

【颔首浅笑，他并未动自己递上的茶盏，其在只言片语中加重了语气，可见他聪明之至，明白自己是何道理，小倩离家，怕是他未能应允的】

那如此，黎安自当竭尽全力为阁主效忠...

只是...

【话一出口，却做了这场言谈中唯一一个稍有表情的动作，皱眉】

阁主得姐姐前些日子做了倾城手下的人，而那些人，正好是被倾城派来折磨我的

我自然是不敢在与倾城做对接

还请阁主为黎安求个人情， 自当感激不尽

【抱拳委身，竟是行了个大礼 ，只有自己明白此番这一礼是多大的屈辱， 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黎安所求之事，可大可小。以倾城性情，定不会放过黎安与姐姐，他可以不顾念黎安，却不得不顾虑姐姐安危——尤其此时，她正掌握在黎安手里。]

[这般受制于人，让他心底平白生出几分恼怒。但凡她聂小倩不那般任性妄为，此时也不至这般任人操控。]

[面前人躬身一礼，看不出面上神色，却让他感受得到那其中的不甘和屈辱。也因着这一礼，让他能够将心绪平顺。]

[若其当真控制了姐姐，那么只怕二人这场不伦之恋，面前人也是清楚。否则，何以有此一求？抬手虚托，声音依旧清淡不辨喜怒。]

胞姐尚需倚仗你的回春之手，本阁主自然会保你们无恙。

[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相信有人质在手，黎安的要求必不会止步于保命。若当真到了那一步，他当如何，他自己也无把握。]

[面前人有其傲气，他何尝没有。瞟了黎安一眼，他未再多言，起身离开了酒馆。]

——————结——————

——————开——————

【荷叶镇倒是许久不曾来了，上次过来还是因为偷跑出来玩时路过，这小镇子不大，该有的玩意儿确实一件不少，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瞧着路边上热闹的集市，心情也被带动了几分】

【顺手拿起一个拨浪鼓似的物件，到挺像小时候自己屋里那个的，以前自己调皮扔到了庄里瀑布里冲没了，为了这事情自己没少为难哥哥，非是要找个一模一样的才罢休】

【想起小时候闹腾的时候，不由得脸上添了几抹红，哎呀，自己小时候真是....】

【恍然才想起拿了人家物件许久，不好意思的吐舌头笑笑】

老板，您这东西真是精致！好看极了！

【听得自己夸赞老板也是个热情的人，笑着又与我聊了几句，言语间才发现，自己旁边好似什么人盯着自己一般，下意识的垂目看了看，这人是谁？】

【安排好阿兰朵之事的江小流独自一人走上闯荡江湖之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自己想法进行，从最初的不过想能够随意喝胡姬酒肆的马奶酒到如今还要照顾一个老天安排的亲妹妹，命运蹉跎，恍然如梦，原来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自有定数，江小流不过是依命而行。】

【荷叶镇，桂阳郡的一个小镇。】

【盘缠花光的江小流在大街上闲逛，为今之计是如何讨个营生，本不想再做回当年的小流氓坑蒙拐骗，一时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赚钱之道。思来想去，与其在客栈坐吃山空，倒不如到街上看看，谋个差事。大街上到是分外热闹，人来人往，江小流目光四扫也没看到有合适的差事可干，百无聊赖背着双手，叼着棵干草。】

【忽听得有人高喊一声“抓贼啊”，江小流一惊，长目而视，却见一神色慌张男子纵身飞跃，定是众人呼唤的飞贼无疑。倒不想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有毛贼作祟，当真是大胆之极。江小流嘿嘿一笑，一撸袖子，心中暗念赚钱的道来了。一口吐掉口中的干草，朝着毛贼大喝一声】

小贼哪里走！！！

【脚下生风，大步流星，飞奔而去，却不想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跌倒在一人脚下。懵懵爬起却不只头上是什么甚为丝滑，却听一声尖叫吓得他站起身来。原来这一跌竟跌到了一女子裙下，方才的丝滑正是女子拖地的长裙衣襟。】

————————————————————承平十年秋

【秋雨如洪，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人影依稀可见，就算能见到一二，都为避这大雨而瞬间不见身影。踩在湿溻溻的地面上总能溅起一阵水花。】

【模糊的视线中，全都被雨水所覆盖，湿透了发梢，侵湿了衣服，原本红色如今发暗，不断滴着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隐藏着无以言表的痛苦，一双寒眸如今没有半点神采。】

【走过镇子一个拐弯处，却被突如起来的声音打断了沉侵在蛊毒与旧疾中所散发出极度的痛苦中，把眼睛用尽全力睁到最大，雨水如溪，直直流过眼眶。】

【在细听，倾听，往前走着一只手扒到墙壁，露出湿透的血红色发丝下眼睛，注视，努力看清楚，似乎是在持枪凌弱，大宋的地痞流氓吗？实在见过无数，另一边是一名女子。】

【无助的，似乎就在等，一个人，而我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有些虚弱无力，音调无法像一般宋人一般，是依然带挑的异域腔调。是这么的刺耳，突出，雨声都覆盖不了这个声音】

潇潇雨落，吹一街寂寥，一街萧条。

时已百花落尽，满地残英，南宫酒撑着三十六骨油纸伞，冒雨前去医馆问药。她走得实在不算快，脚步在水窠儿里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浅不同的涟漪。

深巷极静，天地间只依稀闻得雨声，寻常人家在这样的天气里甚少出门，也只有终日里无所事事的街头地痞，才会躲在街角暗处，专寻落了单的书生、弱女拦住为难。

南宫酒正低头走着，忽而便被三五大汉截下，“小娘子，这是往哪儿去啊？”她低垂着的眼睫忽地一掀，隔着雨帘望向来人，悚然有惊，还未答话，便又听见一句，“管是去哪儿，爷几个送你一程。”她便慌忙擎伞退后两步，连连摇头，那为首的恶霸见状抬手便打落她拿在手里的伞，又推了她前胸一把，她惊呼出声，后仰摔在地上，雨水通过小袄，很快就浸湿了里衣。南宫酒腰间的绣花荷包掉落一旁，被男人一脚卷起拿在手上，她情急之下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拽住他的裤脚，却又被甩开，剩余的几个喽啰朝她身上踢踹，口里还有难以入耳的叫骂。

南宫酒病得连从他们脚下逃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苦苦哀求，“这钱不能拿，这是我买药治病的钱呀……”但却无济于事，直到另一个男人的出现，才让他们停下动作。

为首的先攥紧了南宫酒的荷包，一脸警惕地朝他喝问，“你是什么人？识相的就快滚，别耽误了老子们的好事！”

南宫酒哪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相，便娇泣呼道，“壮士，救救我——”

【秋日的雨冷入骨髓，不下雨时艳阳高照，烈日炎炎，下雨后却仿佛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世界，人烟稀少，雨水清冷，所有的一切都被披上了一层冷色系披纱】

【脚下一步重重踩在微微鼓起的雨坑里，四周涟漪点点，一声出而惊四方，仿佛静止了片刻，随后这些地痞流氓首先反应过来，叫骂喝骂声不绝于耳，柳生羽之介如今两只耳朵中仿佛已经听不太清他们说了什么。】

【身体的虚弱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能看到这些地痞流氓在做些什么，教训教训他们，就如往常遇到时候。那女子也在呼救，几步开始踉跄上前，握住自己手中的雪寻。】

【雨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这五个人反而放下了那小娘子，转身朝着这里迎面走过来，他们并不担心那女子逃跑，因为，唯一的出口在我这边，而他们恰好是堵住了这里。】

【“不识相的东西！”叫骂声依旧，似乎没有什么新意，只是刹那间他们一起群殴过来，脚下虽然似乎看着站不稳一般，但却又蜻蜓点水的侧移几步，身躯向前，靠后，继而随着对方拳头绕过，仿佛每一次都恰好躲避他们的攻击。】

【其实这更像是预先已经知道了他们要攻击哪里，反手一掌打在一个地痞身上，对方差点摔倒，极为恼火，“这病秧子还敢还手，兄弟们上。”】

“咳咳...”

【嘴角似乎流出一点鲜血，跟雨水融为一体，更多咳出的鲜血在脚下纳入雨水之中不见，对方的话清晰入耳，眼中的画面仿佛又回到了东瀛。】

【东瀛那时候的桑子，羽之介都是那么的瘦小，那些同样是小孩子却比较大的小孩子，把自己按倒在地上，欺负桑子，也是这个雨天里，抢夺嗓子的食物。并说出了那么一句话，领头的胖子少年如是说あいつらは生まれつき弱くていじめられている】

“弱小便是罪吗”

【喘着粗气仿佛躲避都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那一天的雨已经不记得有没有这天大了，这么一句话让所有的地痞流氓都莫名其妙。】

【欺负桑子和打自己的那些小地痞，最后全都去了哪里？全都去了地狱，记得那一天，那个男人的出现，除了自己与桑子，欺负我们的人都死了，不管他们是不是小孩。】

【拿起剑保护自己，那一日的血把雨都染红了，想到此处，恰好一个地痞继续打上来，只是一瞬，一道白芒一闪，刀刃上被雨水冲刷，见不到血迹，但眼前的这个人，打出来的手臂断了。】

【血流了一地，那半截手臂跌落在雨水之中，一声惨叫随后响起，那领头的流氓见此却并没有害怕神色，倒像是见惯了一般，吐一口拿出一把匕首一样的刀，“不要怕，这病鬼就一个人，我们一起上。”】

【只见除了倒下痛苦惨叫被斩下的那个人，其余四人同时拿出凶器迎了上来，一双本虚弱无神的眼睛，此时却似乎有一道寒芒从眼中闪过。】

秋雨斜织，像是细密的针扎在脸上，南宫酒呆呆地坐在雨里，看着这个如同天神一样降临的男人以一敌众地搏杀。

长刀出鞘的几息之间，先前欺负她的那个混混的惨叫便已不绝于耳，残肢落地的瞬间，她的心头也随着猛烈地跳动，有溺水一般的窒息感涌来。

南宫酒想要逃走，可她的双脚分明已不听使唤，迫使她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无比灰暗，可也就在这一刻，她仿佛觉得天地之间的所有都黯然失色，唯独剩下他手中挥舞的刀光，生生地灼了她的眼。

但她看出拿着长刀的英雄体力渐渐已有些不支，透过雨声听到了那个可怕的首领所说的话，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那些地痞听到为首之人的号召，一心只想着如何对付最主要的敌人，似乎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子，在看着这一切。

南宫酒万分艰难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拿起被打翻在地上的油纸伞，合收倒拿，双手握住前端，而把木柄露在外面，悄悄从背后靠近了那个手里拿着短匕的汉子，就在他的凶器要划伤那个刀客的时候，猛地砸向他的后脑。

她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力道之大，几乎把虎口震裂。看到歹人应声倒地，其余人等自知不敌，作鸟兽散去；她慌张间雨伞脱手，自己便也瘫坐一旁。

南宫酒惊魂甫定，咽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才认认真真地看清了刀客的脸。他很虚弱，这是同样身为病人的她一眼能看穿的事。

她试探着问他，“恩公，你……还好吗？”

【雨滴依旧滴落在脸上，雨夜之中愈加昏暗，他们一拥而上，轻轻握刀，刀鞘跌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却在这时所有人忽略的那个姑娘。】

【目光雨幕之下依稀见得她在大雨下，举起那把伞，朝着领头刚才欺负于她的歹人后脑，往下一敲，又是一声惨叫，于这时刹那间举起手中刀剑，所有人惧怕之下连同那人】

【连同那个断了胳膊的都在雨中剧痛下捡起自己胳膊径自跑掉，大雨磅礴，耳中听闻人声，看了一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面前】

【但就在瞬间，双瞳一缩，她的背后，那个地痞头子缓缓站起来，拿起凶器，没有回答她，只拿起这把刀，瞬而挥上，刹那间跃过她的身躯】

【一刀刺入流氓头子的胸腹之中，大量的鲜血同时沾了这位姑娘与自己一身，双手握刀，用尽全力去划，大量鲜血在雨中喷出。】

【那本就如血红一般的头发上更是沾染上了大量鲜血随着雨滴不断滴着，继续喘着粗气，呼出长气，冰冷的雨夜中，这股热气在人嘴中吐出是这么的明显。】

【但就在一瞬间才发觉自己竟然杀了人，之前只想教训一下，却不想....真的杀了人，大宋有律法，那么她呢，要灭口吗？】

【当然不可能，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连小孩都不放过的，拔刀斋柳生羽之介。用尽力气，转过身，幸好脸上如今是干净的，苍白的脸色，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却依然去看那位姑娘有无大碍。】

南宫酒凑上前去，满脸的担忧和关切，他的脸色实在是比纸还要苍白几分，而神情之中也可隐约窥见一丝极力隐忍压抑的痛苦。

他不答话，这让她更加着急，目光在人身上转了不至一半，只看他腾空而起，越过她娇小瘦弱的身躯，而后是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

南宫酒还当是恩人替自己挡下了匕首，惊声哭叫中回首一顾，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结束了。她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溅上了温热的血液，甚至飞入她的左眸，又顺着眼眶流下来，她几乎不敢眨眼，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南宫酒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有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本该是惊惶万状，可不知为何，在刀客转身望向自己的霎时，哪怕他身上的血迹还没有被大雨冲刷干净，也让恐惧烟消云散，只在她心中留下欣慰和感激，竟如同喜极而泣一般，蹙眉绽出了温柔的笑靥。“太好了……你没事。”

他口里吐出的热气十分显眼，按照这个季节来说，到底是反常。南宫酒的笑意滞在脸上，往前凑了几步，一手扶住他的手臂，冰凉的另一手贴在他的前额，在触摸到那滚烫的温度时，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恩公，你的热病很严重！”不等他回答，她弯腰拾起拿把伞，有些费力地撑在二人头顶上，“你要去医馆吗？我……我们同路。”

【雨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但实际上雨还是下的很大，只是这雨声此时在耳中似乎已经无足轻重，呼吸此时都有些困难】

【整个身躯明明冰冷，内里却是滚烫，武者的身躯从多久之时就没有再生病过的？如今居然又要病倒了，真是逊....】

【目光之中的她突然笑了，笑的如娇羞的菊花，就如桑子小时候一般好看，听她说话，再想到现在的这具尸体，她难道不害怕吗？】

【猛然瞳孔一扩，她的手带着丝丝冰凉贴上了额间，被她扶住的瞬间，心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想，一片空白，最后只能说出口这几个字】

“你...不怕我吗？”

【曾经让人害怕的存在，如今更在她面前杀了人，她重新打起伞，头上被雨伞遮盖起来，虽然浑身已经湿透了，但第一次感觉不用淋雨是这么的令人温暖】

【没有雨水在湿透到身体上，听她问话，有些吃力痛苦的道】

“不去医馆”

【杀了人，再去医馆，恐怕是自投罗网，只是连累她了，只是柳生羽之介恐怕不会想到，这个死去的混混，本身就有人命背身，而且无权无势，官府根本不想为这样的人渣翻案，只当流氓火拼结案】

【现在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睡一觉，好好的睡一下，大概就好了。小时候在冰冷的泉水中练剑，这种感觉像极了，没日没夜的练，明明是为了守护而挥剑，最后却硬生生变成了杀戮。】

【今天的剑，终于为守护而挥】

她替他撑着油纸伞，与他相对而立，仰脸看他的时候神情显出了一点焦急，自然是在为他的病情担心。

南宫酒在怀里摸出自己的绣帕来，上头还染着她经年缭绕周身的药香，裹在左手食指为他一点点拭净脸上的雨水，听到他略带生硬的问话，手上动作没停，只摇了摇头，回答语气中除了认真诚恳竟有丝丝缕缕自己也未曾注意的嗔怪，“恩公多虑了。正是恩公赶走了坏人我才能得救，我怎么会害怕恩公呢？”

南宫酒现在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余的事情，只想尽快送他去一个能够躲雨的地方。她听出他话音里的克制，知晓他此刻定然已是被病痛折磨得无以复加，停手将帕子攥着，咬住下唇，“可现在正下雨，你还生着病，不去医馆怎么行呢？恩公才救了我，我不能将恩公一个人留在这里呀。”

他的话很少，寥寥几句也不过是短而有力，南宫酒见状轻叹一声，显然是对这个有些任性的男人感到些许无奈，她四下环顾，刚才那个地痞的尸身还仰面横陈在巷子里，总之，当务之急是要趁旁人看到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那我们就不去医馆。你的家在哪里，或者……你想去什么地方，”南宫酒小心翼翼地征求着他的意见，声线是一贯的温柔软糯，她抬起眼来对上他的目光，“让我送你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