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闲山庄

我知道魂魄都是要去轮回的，我不想他们入轮回道

【听到这句话，眉峰微动，恍惚间，似是多年以前，我跪在那间石室中，祈求长老救她一命。却被摇头叹息，念作痴儿。后来，我相信她始终与我在一起，不只是魂灵相溶，更有精神相依。可是，我却又目睹了那个人在我面前，吟诵着诗经中的句子，魂飞魄散。从那一日起，我便不知晓自己为何会这么执着了，只知道我一定要为那人聚拢魂魄，让他得入轮回。今生欠他的，在这看不见尽头的今生中，定要一一偿还。】

【为这件事，我作了多少年，我不知晓。那执念犹如附骨之毒，不肯脱离。而如今，这少女的一句话，竟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举动。我错了吗？逆天而行，真的错了吗？】

【我如此想着，一边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何为逆天？上古月王未曾做下任何一件逆天之事，却落得三世不得好死。如今的我，纵作了逆天而行的事，心中却也是无怨无悔。】

【沉默地看着她平静的面容，良久后，轻轻阖目。】

你为何不愿让他们入轮回？

【知道这个机会来得有多么不容易，在钱塘连府的庭院里守住日夜，希望天上降下一位仙伯助我一次。但如今面对他，冥冥中，我竟记住了他，如此，等了许久，必定是他，声是柔但这刻心坚定】

妖曾能通晓凡间情感，而尚不能成形的时候，得这莲子宿的双魄所感，不知不觉中便得养出人形来。

【道出些无关的身世，再说起来莲子的来历，便是那段比史书还旧的故事】虽然不曾经历，大抵情爱至真至深，便就能万般割舍，放弃本身的性命和所有，只求换对方安好。轮回台上一碗孟婆汤，必似如今度日的我，前尘往事散的干净，本就为在一起而割舍所有，轮回换来的别离是那样的可怕，我不想。

【端平手心，细心的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期冀的笑】虽然这样沉睡在一处，他们便知足了，可我贪心的想救活他们，与其在天地里存一段悲凉的情，不如解开束缚抛开身外事，就算日后一切烟消云散平凡度日，那也是好的。【说罢，摇摇头收敛着悲，跪身朝他叠手一拜】我想你既然成了引魂灯的主人，必然会有办法的，我始终是只妖，而且是个没有作为的妖，今日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机会，我不会放弃。

【沉默地听着她的话，那样的一段情，纵然未曾亲眼目睹，却也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曾有那样的一双人，为了情感，付出了那么多。不管人啊，还是妖，身入了这红尘，终究逃不脱执着二字。执着，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了？若非那些回忆，今时今地，萧慎，也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千百年平静如水的心中，竟为此泛起了一丝涟漪。是因为那段情，更因为面前这只妖。只是引魂灯初入手，我知它功效也是因为典籍。如今要为面前这少女唤醒那苏醒的亡魂……也可一试，而若因此有天罚降临，就落在萧慎一人身上好了。反正这天，早在多年以前，我就想逆了。】

【只得轻轻颌首，声音果决。】

好，我答应你，帮你这一次。

【抱着这一丝希望，并拢手掌心，收在胸口，眼里光华闪烁】而你呢，对你会有什么伤害么【摇着头，喃喃的语调说的是困惑】我执意了这么些年，其实都是不能亲生经历的空想。

【地上而起的风要裙摆拂着脚下的草叶，悬转脚步立起身来，表情很是轻松，并不惧怕他，声音大了许多】你是谁呢，叫什么名字，以后就是我的恩人了，我也没有别的所求了...很快我会和我的弟弟回到家里去

【歪着头猜测不到，想了想，抿着嘴有些失落】都说人妖殊途，况且你是仙人，怕是以后再也遇不上了吧。【虽有引魂灯，但也不知道会有多久，就算百年也是短的了，所以还是问道】救我爹娘需要多少年呢...

【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问道自己。微微一怔，目光微转，恰好对上了她懵懵懂懂的双眼。沉默片刻，轻轻摇头。】

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隐瞒也非隐瞒，是者，我的确不知使用引魂灯后，会出现什么后果。非者，我不似其他神仙，成仙千百年来，阅历全是在斩妖除魔中获得的。因而纵有再大的困难，我亦敢持剑，独自战天。这就是玄虚境主的自信，亦是上古月王的威能！】

【她忽问起我的名字，启唇本应应答，忽又闻她后言，言语中的落寞，是谁都听得出来。又沉默了一会儿，环视着四周一圈。】

听你的话，你的住所，似乎不是这里？

【听闻无事，心意便安，张眸相看于他面，咧开唇，笑得开心】真的么，那就好了，许要麻烦阁下一阵子了【外面聚集的阴气早是四散，原来天将要亮起来，破开晨曦的第一道光束撒在这山林里，进入眸里是道流动的华光。】

【背着手想了想，白莲庭院与河神之间的烂账，还是不要再叨扰这位神仙了。踮起脚，与他并肩张望周围，只是知道石风在山下的潭水居，退后一步委实努力的想了一通，张嘴回答】不知道，不记得

【大体描述了居所的样子，但是居所大约只能因为有石风的感觉，才能记起来轮廓，直到天光大亮，劳动这位不告诉姓名的好心神仙带我找回家的路。】

====结=====

————建元八年。秋————

【回到自闲山庄，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见着莲时】

奇怪，莲时又跑哪里去了

【手上的镯子也没有反应】

这个笨莲时，真是笨死了，知道自己不认路，还到处乱跑

【急得直打转】

【跟着小贝壳回了自闲山庄，才知道原来莲时原来在这里，那第一次吸引自己过来的，难道是鲤鱼的气息？】

【拉住打转的小贝壳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你先别忙，快好好想想，莲时可能去哪里。还有你的那些小伙伴呢，把它们找出来问一问，说不定会有消息呢？

【莲时记性不好，指不定会跑去哪里，不过最后一句倒是提醒了自己】

小红，小白，小绿，小蓝

【那些游魂已经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有些久得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所以自己就用她们衣服的颜色称呼她们，没注意自己在叫到“小白”的时候，身边的人颤动了一下】

“小石头，出去玩就不记得回来，都忘记姐姐们了吧”

【这时候哪里还有空同她们贫嘴】

你们有没有看到莲时

【只见她们面面相觑】

“我们还以为你俩在一起呢”

【这话的意思便是莲时也许久没回来了】

【听到小白的时候差点就要答应了，身子动了一下生生忍住了，低着头听小贝壳和他们说话，他们居然也不知道，那鲤鱼能去哪里】

她会不会也去找住处了？

【小贝壳出去这么久，鲤鱼一定着急了吧，说不定是出去找贝壳了】

嗯…她应该走不了太远吧，我们找找这附近有好水源的地方

【一听到姐姐不在，自己就慌了心神，幸好身边有她】

对，对，我们回钱塘江看看，说不定莲时回去了

【上次在方丈洲取得灵芝仙草，莲时就说过准备回去与河神换回白莲庭院的】

（要是我当时跟她一起回去就好了）

【暗暗责怪自己贪玩，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我们快走吧

【原来钱塘江里还有鲤鱼…咳咳，想偏了，管钱塘江里有什么鱼呢，反正对我来说，鱼和食物其实是可以画上等号的】

【可是钱塘江那么大，小贝壳知道鲤鱼会去哪吗，一边拉着贝壳赶路一边问出了口】

钱塘江那么大，就算莲时真的去了，你能找到吗？
【这点法力几乎都用在赶路上了，默默吐了口气，看来我还需要修习啊】

【钱塘江虽大，但是莲时不会随便乱跑】

钱塘江里有一座白莲庭院，是我和莲时的家，只是被河神占了，先前我和莲时取得了灵芝仙草，想换回白莲庭院的，可是我贪玩，跑出去了

【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回】

莲时应该是去找河神了，我们去白莲庭院找她

【钱塘江白脸庭院…那又是什么地方啊，果然对贝壳还是不够了解，眼下也没工夫多问，还是快些过去吧】

【到了钱塘江就换成贝壳带路了，跟着他到了那个什么庭院，居然有人设了结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发现这结界的破解方法简单的不得了，那个什么河神能不能用心一点啊！！！拉住小贝壳的手，很随意的吩咐了一句】

行了，我们可以进去找莲时了

【白莲庭院外有河神布下的结界，可是如今却似乎有些破败】

奇怪，难道是莲时已经把白莲庭院换回来了？

【和小兔子一起走进庭院内】

没有河神的气息

【也没有莲时的】

该不会……该不会莲时和河神……

（同归于尽了？）

【甩掉脑子里不好的念头】

不会的，不会的

【庭院里空空的，没有鲤鱼也没有河神，有点失望。原来不是河神不用心，而是他已经不想要这个地方了吗，那当初干嘛要抢走】

【一眼就看出了小贝壳在想什么，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瞎想什么呢，莲时要是真的有了什么危险你会一点都感应不到？

【好像听人说过一句话叫什么关心则乱，小贝壳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这里也没有，那我们再去下一个地方吧

【不由分说拉着贝壳出了院子，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赶紧往别处去了】

结——————

==============开==============


姳决，你为什么要离开佛界，去往魔界呢？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理，有轮回吗？

【从前自己一心只想着报仇，对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偏执，可在饮鸠川三年，自己不但不再惧水，心也似从前平静了不少，可人却变得更迷惘。】

【从前所认为的一切，现在都让她觉得是那么的不确定。】

为什么？

大约……是师傅说的妄吧。

你有没有，很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东西？

【几百年叠成一泓泉也不过随水而去，日月起落，川峦演替，只那时间不变。夙夜交通永不停歇，没有任何法力可与之匹敌。】

我不喜欢永生。

妄？

那又是什么？

【听到她的解释不由得一愣，很想要的？又得不到的东西？】

报仇。

【疑惑的看向她，一直以来，报仇便是自己最想做到的事情，这算是妄吗？】

【至于永生，她从未想过，只要能报了仇，永不永生对她来说似乎都没什么意义。】

【美眸看着她，火热的性子，我是没有的。每时每分，记得千年前每件事，聊以打发往后漫漫百年千年万年。】

如果不能报仇，而你又只能活着，你会怎么样？

【别过眼眸，折下一支艳红的海棠。轻轻拈掉一瓣。】

你看，摘下它，它会死。

可是，我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