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门

客串：袁弘

【历年乍暖还寒时分皆逢家中老爷子生辰，今次犹为难得乃其六十大寿，府中先几日便开始打点装扮起来，端得是一派喜庆。为宴请宾客，亦是要将酒坊中窖存的三十年陈酿启封以添喜气，于是他得了老爷子嘱托前来取酒。】

【行至酒坊门口堪堪要迈入，恰闻身后一声清唤，那声音虽已几载未闻却也在入耳的一瞬便将人认出，于是笑意攀附眼角旋身而望】

别总小圆小扁地叫，这般不给我面子，姑娘都被你叫没了！

客串  沈青炎

【闻言而笑，那少年面如冠玉，眉目清明，愈发是个朗朗公子的模样，只是才了大几岁倒是先惦记上姑娘。复故意端手行了一礼，笑打趣唤道】

是是是，袁大相公。

【袁府家大业大，素日少不得他打点，不知今儿怎在这酒坊遇上，抬了折扇向牌匾一指】

我说你寻姑娘也不该来这儿吧。

客串：袁弘

【袁家上坐高堂二人，下得男儿有四，袁弘虽为幺子亦已行了冠礼，免不得时常被母亲催促成婚，甚为头疼。】

【抬手虚扶了对方折身动作，复搂于其颈一道入内，随着早已恭候的伙计弯弯绕绕朝酒窖行去。】

三月三龙抬头亦是家父大寿，我这是父命不敢违取酒来的。
要是有闲工夫去寻个姑娘我还乐意些呢～

【又想到阿炎自小同伯父外出做那西域商贾的生意，偶然才回京一趟，幼时随毗邻而居走动频繁，时日久了难免淡忘旧事，便不多说。】

客串  沈青炎

【沈家袁家本籍旧识，连年行商走货亦颇有些交际。这么一说仿佛真个想起前些日子在家时，父亲与自己提了这袁世叔的生辰，嘱托这趟入京办货该备好贺礼上门与师伯拜寿才是。折扇于掌心打了个转儿，往额前轻轻一磕，歉然而笑】

瞧我这记性。

世伯大寿，原应提来拜寿的，是我失礼了。

【现下两手空空，更是头大。好在这一趟出门收获匪浅，除却应办之物外亦收了几件珍稀古玩，暂都存于驿站，记得那袁世伯一向也是好这些的，现下回去拣两样上好的作礼贺寿倒还过得去。迟也迟了，索性没脸没皮道】

你可多搬两坛子。等晚些，我少不得要上门讨杯寿酒。

客串：袁弘

【时光荏苒不觉，彼时他俩还一道追逐打闹着在院落中攀树捉鸟，一晃眼身畔之人已然出落成清隽公子模样，纵是双亲亦华发染霜。他自未曾怪阿炎年岁渐长便鲜少同他联络了，只觉今日既然相逢已属知足，那寿宴自要邀他一赴。】

老爷子可时常念起你，待你前去祝寿他定然欣慰。

【谈笑间已至窖中，绕是满室酒香冲鼻勾起腹中酒虫辘辘。伸手接过伙计递来教他俩品尝的陈酿，深嗅已然醉了七分，轻抿一口愈觉惊艳。便吩咐手下仔细将其余犹封的酒坛抬出，复指了指杯中物，同他漫道】

届时便用这陈酒灌你，你若饮不下十杯我可要罚你给老爷子唱歌助兴。

【忽而记起什么，又补了句】此次苒妹可同你一道归京？

客串  沈青炎

【接了伙计递来的酒杯托于掌中，但见小杯中酒汁清泠，馥洌绵酣，委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抿于唇齿，似烟霞划殆一般暖入肺腑，但余满口芳醇。这名坊三十年的陈酿，果是名不虚传。】

【接了他所指酒杯，推指慢晃杯盏，将一泓清波漾开浅薄纹路，芳意愈浓。自幼来往的情谊，那袁家老爷子待自己也是亲厚，要自己这破锣嗓子唱歌么，不觉哈哈一笑】

好说好说。

【但闻他想了一想，提起个人来。似笑非笑打量他一眼，又饮了半杯，好整以暇道】

我说你这边惦记着找姑娘，那边儿挂念着苒妹子，腔子里一颗心怕是不够用了吧？

客串：袁弘

【心知他是揶揄，唇际弯了弯，笑意却有些苦涩。】

【苒妹乃阿炎一母同胞的幼妹，少不更事时玩起游戏扮成大人模样总吵着要做自己新娘子的，虽说小孩的话做不得数，然他袁沈二家既为世交，双方长辈也确然替小苒同袁弘许了娃娃亲。彼时少不更事不懂情爱，待到大了些许，亲眼目送阿炎他们随着商队离京，心里也终归不是滋味了许久，方知不觉中已将她置于万分珍重的地位。】

【望着杯盏中泛着涟漪的澄澈水光，语声渐低】

那丫头的心思怕是已随你野到了塞外，早将我忘了罢……

【沈伯父素来偏爱这老来得的掌上明珠，如若苒妹有了属意之人，那一纸姻亲也是能算了的。】

客串  沈青炎

【青苒丫头是自个儿的同胞妹妹，自幼两人并上袁家几个小子常在一处玩耍。那丫头比小圆小上几岁，自幼便是受着一众兄长呵护的幼妹，童年玩闹没少给人家扮新娘子。总角之年，言笑晏晏，倒让两家大人亦动了这心思。】

【眼见那少年目光沉落，低和语声中带了些微怅然，随即了然。他有心这般待小苒，倒也不枉费那丫头日日在家盼着寻机会上京见他的心。袖袍略抖，自宽广袖间取出一物，递与他】

忘没忘，你自己瞧罢。

【玲珑小巧一只荷包，针脚细密纹勾妙彩，一角缀了个小小弘字。这是出门前这丫头红着脸忸怩半晌，才言明托自己带来的。本想着弄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在决定给不给，现下看来，过不久边该唤这人一声妹夫了。】

客串：袁弘

【掌中落入一件软物，少年垂眸细看，彩蝶比翼的绣样栩栩如生，一针一线都精巧细密蕴足了心思，好似将满腔情意皆缝入寸缕。】

这丫头……

【心间蓦地一暖，已未再饮酒却愈觉醺意上头，手指紧了紧，此番握住她便再不愿放开了。】


——结——

承平三年  春

客串：沈青苒

【街市熙攘，鼎沸人声带了融和春意蔓延至酒肆二楼开启的窗棂。少女一袭粉衣娇俏，坐于靠窗位置偏眸望着楼下来往行人，一面嗑着置于桌前的一小碟瓜子，一粒接一粒地不停，桌下抖动的腿显着焦虑，伴着有一句没一句的低声自言自语】

坏阿炎，臭阿炎，说去办正事，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一定又是撇下我去找花姑娘了！哼！

【语气愤愤，每嗑一粒瓜子便把那壳甩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全把它们当成了自家那个成日里欺负自己的哥哥。】

客串  沈青炎

【自酒肆见了小圆，品完酒定上几坛子，好容易临出了门，还被那家伙一脸期期艾艾拽了半晌，啧，再有些日子该管自己喊一声大舅子，这会儿就这般迫不及待。】

【悠悠哉哉溜达在街上，大好的春光好日子，叼了根草挤在人堆儿里，顺道拎了两包桂花糕给客栈里的小丫头带去】

阿嚏——

【无缘无故打喷嚏，准是哪个小鬼背后磨牙。熙熙攘攘一条街，三转两转回了酒楼，正见苒丫头跺着脚碎碎念，快嫁人的姑娘了还这么凶，手里的纸包提溜到她眼前一转】

啧啧啧，我说丫头啊，你也不怕将来吓着我妹夫。

客串：沈青苒

【恍惚中似有小贩的吆喝叫卖声由远及近从街市传来——“冰糖葫芦诶~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青苒听着咂咂嘴，馋虫闹腾起来突然有些想念京城的糖葫芦了，唔…若是没有糖葫芦那桂花糕也行！可是此刻被青炎丢在这儿等他，说是不许乱跑，乱跑了待会他回来就不给我带好吃的……】

【常年随父亲在回鹘学习经商，说是去学，却也存了颗不肯消停的吃货的心，几年过去早把那些个羊奶干马奶酒都尝遍了。这次回京来得匆忙，除却寻了下榻的客栈睡了一觉，那臭阿炎一处地方也没带自己去玩儿就顾着自个儿办事去了，简直不像亲哥！】

【心里正憋屈着一股闷气，眼见着碟子里的瓜子也见了底，顿时觉着好似什么事都不顺心都同她对着干，拍着桌子鼓足了劲叫唤着店小二要他再上一碟瓜子。正吆喝着没个正形儿，鼻尖突然窜入一丝桂花香，乖乖，老天爷显灵了，想吃的桂花糕说来就来！】

【两只眼泛出亮光双手夺过油纸包揣入怀中，待看见纸包背后露出沈青炎那张欠揍的脸，登时转过身背对着他呶起了嘴】

你还记得回来，你妹妹我都快等成望兄石啦！

【一句话毕又觉出哪里不对，绕了圈眼珠子回想了一番他刚才所言，又登时转回身子攥着他衣袖急道】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谁是妹夫谁是妹夫！

客串  沈青炎

【沈袁等几家世代即有往来，联姻之事亦是不鲜。只是到了这一代，几户人家公子哥儿不少，丫头倒就青苒一个，说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也不为过，连着其他几家羡慕女儿，也跟带着宝贝似的待她的。】

【偏这丫头也机灵，当着长辈的面儿总一副乖巧样，不过离了长辈么，就原形毕露了。叹了口气，好整以暇抱臂瞅她】

我是不想回来啊，这不是有人催我么。

【揉了揉耳朵，上上下下将这丫头看了两圈。女大十八变，时光雕琢，将昔年满地胡闹的黄毛丫头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嗔目挑眉皆是灵气，只是这口伶牙俐齿也是越发厉害】

啧啧，看来那人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客串：沈青苒

【既已重回京畿，自是免不得要去拜访几位同父亲素来交好的叔伯，也顺带同自小一道玩耍的哥哥弟弟们叙叙旧。】

【只是近乡情怯，一想到此番也会见到弘哥哥，面上竟不自禁烫了几分，偷偷绣好的荷包藏在枕头底下夜夜拿出来捂在手心里想着他，也是犹豫了好几次才厚起脸皮交予青炎，只觉着由哥哥代为转交不那么唐突。】

【于是青炎方才提起的“妹夫”二字，脑中一瞬便浮上弘哥哥那张好看又温柔的脸，心下着急，便扯着青炎的衣袖晃啊晃，鼓起腮帮子憋着气等他回应，见他故意答非所问，索性攀上他一条手臂，猫儿一般蹭着他撒娇】

好哥哥，你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嘛～

客串  沈青炎

【少女脸上泛起娇红，睫羽扇般扑闪，遮不去眼中期盼欣愉之色，连动作语气都娇软几分，倒比刚才有了女人味儿不少。故意挑了挑眉，疑惑道】

我未来的妹夫啊，我怎么知道是方是扁。

【凑近打量她两眼，面带浅绯，对她的心事早已了然，只是偏要逗弄她一番。沉了神色，认真道】

此事关乎你终身幸福，怎可随意。

上月来家的萧家少爷，哥哥看着就不错，可巧他也有心，既然你这般迫不及待要出阁，待会儿我就写信给爹爹，好把这事儿定下来叫你安心。

【故意略去青苒眼中失望恼愤之色，尤嫌不足一般将折扇往掌心敲了一敲，自顾自絮絮道】

届时早日完婚，你们也早日让爹爹抱上外孙，让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客串：沈青苒
（好你个沈青炎，故意避重就轻作弄于我！）

【未从他口中求出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反倒被他绕了个弯儿打着哈哈蒙混过去，心知他有意看自己的笑话，委屈劲上了头，绽开的娇靥霎时“唰”地冷了几分，秀眉蹙起一个尖儿攒了几分恼怒】

好啊，我瞧着上次商队救下的那个叫郝美丽的姑娘也不错，人小饭量大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关键是好养，有得吃就高兴。看她五日里有四日半黏着你说话，大抵也是中意你，我也给爹爹写信告知你孤了这么些年终是想通，要给我们沈家开枝散叶啦！

【语气中扬着得意，细眉一挑觑着他。】

（那个叫萧一只还是两只的公子瞧着就是副纵欲过度的疲累样，那种花心大萝卜我才不要！哪有我小袁哥哥好～）

客串   沈青炎

【本以为一番打娶会让这丫头害臊服软，不料她竟然没提起了个更可怕的人。郝美丽，嗯，确实很美丽。怎么个美法儿呢，一眼看过去不足以概括的惊艳。从上往下看不见下巴，从下往上瞧不清眼缝，端的一副“福相”】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额头青筋突突一跳。这有福相的妹子还是留给萧大少吧，我可消受不起。咬了咬牙】

开枝散叶还不简单，开日给你娶上十个八个嫂嫂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你这般凶，就不怕将来我妹夫也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回领么？

【但见丫头两眼微微发红，贝齿咬着唇，泪花盈盈几乎就要溢了出来，终究是叹了口气】

行行行，告诉你吧，我这未来的妹夫；不方也不扁。

【不方不扁的，那不就是小圆咯。】

客串：沈青苒

【撒娇惯来是拿手的，平日里嘴一撅腮一鼓努力憋出几颗泪珠子，饶是谁见了都禁受不住，可偏偏沈青炎那家伙不吃这一套。无奈之下只得同他自小斗嘴斗到大，渐而养成了凡事都要相互揶揄一番的习惯，口齿亦练得伶俐。】

【见他终是抚了抚额败下阵来，心里自是得意的，可这得意却比不过他后来那句意味分明的“不圆也不扁”牵扯出的喜悦令一颗心扑通狂跳。】

【抓着桂花糕的手渐渐攥紧，心知他此言定不是无凭无据，可他今日才出去办了事，莫不是这般凑巧……】

哎呀！

【脑门一拍，想起今晨自己扭捏着把他叫到房里而后从枕头底下摸出荷包往他手里一塞，道是得空见到了小袁哥哥就给他，却不想还未到一日便送出手了，霎时羞得恨不能找个洞钻了。】

哎呀哎呀哎呀！

【心爱的桂花糕也顾不得了，手一松任它落在地上，抬起双手就牢牢捂着面不许人看见此时羞红的脸，手足无措地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绕着沈青炎转起了圈儿。】

客串 沈青炎

【这女孩儿的心思啊，前一刻还吵吵闹闹要吃桂花糕，这会儿却是连摔了都顾不上了。弯腰捡起纸包弹了弹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说你就这么个败家样儿，谁敢要你。

【饶是这么说，这自幼宝贝到大的幺妹心愿得偿，亦是高兴。拉了转个不停的丫头，拍了拍她肩头】

正好乘着在京中，采办便宜。明日，一起去给你挑挑嫁妆吧。

===结。

————承平十年。冬————

【最后一群余孽也或抓或死，此事终是终了。】

【临别前想着与救命恩人道别，也与自己多年未见的徒弟见个面。】

【说起这个徒弟，是自己早几年前遇到的一个富家子，心性不坏却身体羸弱，于是自己便教了他一些拳脚。】

【之后间隙到京畿，也会多教他一下，强身健体和防身总是足够了。】

【在清明门旁找了家茶楼，点了一壶茶，静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