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峪

【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额前碎发撩到耳后，寻着声音看去，远远的一个迷糊身影，抬步走了过去，不为别的只是那个身影有些熟悉，耳边是他的声音，随即回他】

无碍，这路本就是让人行走的，是我太过敏感了

【话是这么说，脚步却未停，那人也朝着她走来，面容熟悉，想必是见过的，脑子飞转，随即一个熟悉的话语和人在脑子里出现，随即吃口唤道】

通缉犯？

通缉犯？！你是.......


【武三叹一愣，瞬间想起了两年前的广南路见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那一日他们误会险些大打出手，如今再见却恍如昨日。】


姑娘原来就是那日在广南镇远城邂逅的那位！请恕在下眼拙，一时没看出，还望姑娘见谅。


【上一次是广南这一次却是燕山，这般不期而遇武三叹都觉得有几分命运安排。只是这寒冬腊月，燕山府不比广南，他一个姑娘家家的如何又跑到这天北之地呢。】


姑娘，敢问这是要去哪里？

呃，正是，什么见谅不见谅的，那么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抿唇一笑，只是随口一唤，没想到他还能记得，其实与那会见面也有许久一段时间，他的长相也有所变化，若不是自己细想下来，一时半会儿的，自己都认不出，听他询问，侧首想了一下，开口道】

嗯…我没处可去，便想着四处走走看看，也算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了

【听她说来倒是觉得轻松自然，不过想她这般快意江湖仿佛才是真正的侠客。】


姑娘如此自在逍遥，倒是让武三叹羡慕不矣！


【想他究极一生为了便是恢复故国，现如今已是近而立之年，复国大事却是一筹莫展，武三叹每每想到此处便心如刀割。他多想如同那悠然方外之士，携妾待子塞外牧马放羊，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只可以在他出生的一瞬间便注定那种生活并不属于他。】


姑娘，我们相识一场本是有缘，今日再见可见缘分不浅。在下如今落脚广南冥教，日后若有为难可以来冥教找我。


【说着掏出一块冥城令牌，递给方锦晗，又说道】


这是我冥教的令牌，你且拿着，若有一日遇难尽可用此令牌召唤冥教中人，他们必回出手相助。

逍遥自在？也许吧

【听他这话，敛眸一笑，随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山顶，不曾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她何曾想过会有这般的生活，漂泊了这么多年，她如何不想有个家呢？安稳度日，听他说冥教，抬眸看他，看着他递过来的那个令牌，她迟疑了】

这，恐怕不妥吧，你我随有一面之缘，这样收你这个不妥

不如…你带我去冥教吧

【说罢，征求他的意见，反正自己孤身一人，倒不如随他去看看瞧瞧，他有这份心意，她也很高兴，毕竟两人才见过第二面吧】

你让我带你去冥教？


【武三叹一愣，对于门派招收弟子之事向来不是他武尊本职责任，不过教中倒是有这么一条规定。若是遇得根骨奇佳，底细清白之辈倒是可以推荐入教。武三叹再三犹豫，终归还是心软答应了方锦晗的要求，说道】


若你想入我冥教也并非不可以，但凡一入我圣教便要遵从圣教教规，自此不得再能如这般逍遥自在，你可想清楚了？


【见女子点头答是，便不在多言，想到自己还有要事要办，便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可以带你入门，只不过我有要事需要耽搁些时日，不如你先赶往广南，凭借我给你的令牌自然畅通无阻。入教之后说明情况自然有人安排你入教事宜。


——————————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承平三年·夏

崎岖的山岩在半空里支起墨般的阴云，荒野幽寒，通体黑亮的鸟儿展开双翅，悄无声息地滑进林间的黑暗。硕大的月盘藏进浓云遮挡之间，只露出极淡的一圈白影。】
黑云翻涌骇浪，嫩枣般大的雨点敲上房檐，凌乱了一池的皎月银辉。狂风卷起渺渺尘埃，长袖扶在琴上，青丝缭乱，狭眸里却一派风平浪静。手边的红泥小炉滚起沸腾之声，袅袅水汽氤氲而起，叠叠反复的浅唱缥缈在指尖。挑弦入扣，一个惊雷骤劈在夜间的白雾里，琴声顺势翻起雷霆之意，倾盆落雨洒落江河，三尺飞浪，琴音浩荡。指落揉弦处，再催波涛惊变，云天压海，寥寥几音，直催佳韵入绝境。】

琴音余弦未扫，酣畅处，哑然止了声。冷淡的眸子一扫幽窗边的夜色，修长而古雅的长剑就横在桌上，隐约有一股戾气散发。曲音入夜，朦胧悠远地散尽，烟水茫茫的深院里，月露冷，立尽了雨雾。怀念的故人也终于走了，思绪转去他当日的一句世道动荡，神思间的一丝清明一闪而逝，对这院落中的几分异动，添上些浅解。】

眉目思量间，向手边的茶碗添了道水，升腾起的茶烟极淡，是狂乱的雨夜里，难能的一抹闲适。清冷的视线从窗棂一路跟至门前，目中露出回忆的神色。早有闻昆嵛近日纷争不断，却不曾想会与自己掺上关系——好友啊好友，看尔以首座之位，为这深林别院添了多少热闹。】
漫不经心地添了副茶碗，微垂的眼眸将视线落在案前的疏影上】
一曲天堑变，稀客，不如座上指教。

【当初赌气离开燕山，远离那个和自己尚有一张婚约的狼女，为了便不是寄人篱下受他人轻践。贺子卿的话至今环绕耳冀：若不做出一番事业凭什么养活江墨玦，照顾她一生。江小流虽然一向痞里痞气不着调，却不妨碍他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于是乎，那夜他又个江墨玦画了一幅话，牵上一匹马，带上随身的行李离开了燕山府。】


【这一走便是三年。三年间，有偶遇，有挫折，更多的是懂了如何立身天地之间。于是三年后，江小流牵马归来，瘦弱的身躯早已被烈日狂风磨砺的宽厚强壮，白皙的皮肤也被流年洗礼变成古铜一般黝黑。三年之期，江小流脱胎换骨，变得更为沉稳。】


【飞狐峪！那个山洞中被火烧了裤子的大宋豪侠如今早已不复存在。而如今有的却是日日找人上门挑战的江湖中人。】


日间，我便听闻这里隐居一位高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江湖草莽江小流拜见先生。


【远远便听的室内声入细线传入耳中。江小流躬身一礼拜去，长声远远传去，声入洪钟，撼动轰石。瘦马一旁安然垂首食草，似乎已经习惯了主人这般肆意妄为。】


此前区区已将拜贴差人送与先生，只是不知先生时候收到。只不过时间既定，未见回应，区区只得不请自来，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山斋里琴音骤止，竹径风声，花溪月影，更将他郎朗沉声映衬出几分幽皇。云浪风涛里向着他深深投去一眼，若有所思地眯了眸子。遥想几日前，却也收过一封拜帖。只是被杂事耽搁了，迟迟不曾回复。】

见他躬身一拜，礼数稳妥，不像他冷峻的眉眼，也不似他力透纸背的拜帖，全无少年心性的桀骜乖张。心中自然起了好感，微微颔首算作回礼，云淡风轻地侧了头，将视线投向窗外的瘦马，又一寸寸看回他单薄的行李。月光投下一副欣长的影子，唇角有隐隐的笑意，隔着十来步的距离望向他，】
跑到这深山野岭来，可不是为了这一番虚话吧。

一壶茶温得恰到好处，敛了广袖为彼此添置半满，话语意犹未尽地中断在凉柔的夜风里。指腹抵在杯缘，眼底迫人的冷意消融在杯中，隔着层茶烟，指尖猛地施力，以指作弓，精致的茶盏倏忽间冲他而去。势如春风，柔里卷携着七分劲力，寻了个刁钻的角度迸向他肩甲。甚至没多看他一眼，执起另一副茶盏时，连坐姿也无甚改变。】

桌案上烛影几晃，窗外的落雨被风吹作细线，凉凉坠入了杯中，氤氲起茶碗里的一道涟漪。低磁的声音随夜风而起，闲适的姿态仿若同故人叙旧。】
高人不敢当，某不过有些沏茶的道行。
一双狭眸弯了弯，嗓音却淡漠至极。】
今日等的人未至，阁下是生客，不如提点提点在下，这茶香如何？

————拉线重开————

建元八年秋

【红衣打出生便在幽州，她常常听阿娘说，江南和幽州很不一样，那里的风雨都是柔的，夏日多雨，冬日少雪，一年四季都是暖的。去岁夏末，爹娘终于决定带着女儿南下回乡，让女儿看一看她向往已久的江南水乡】

【她一路都在幻想，想江南的风江南的雨，想阿娘说起的，那家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糕饼铺。然而所有的幻想，都在八里城外终止了】

【时至今日，红衣都不知道劫她全家杀她至亲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与她家有何仇怨，她只记得父母惨死刀下的模样。还有不久之后，那些人更加凄惨的死状】

【被爹娘捧在掌心呵护了十五年的少女，第一次见识到那样血腥的场面，除了不可避免的恐惧，竟还生出一丝复仇的快感，最后甚至压过了恐惧】

【那一天之前，少女向往的是江南水乡，那一天之后，红衣想要的，是如那些炼血堂弟子一般狠辣暴戾的手段】

【红衣入炼血堂一年有余，修习了本门内功心法，终于要走向下一步。炼血堂中如她一般的弟子还有很多，很容易便寻到了三五人一同外出，寻找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他们选错了人】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小商队，没想到领头的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长剑刺向她时，红衣拉了同行的师妹挡在身前，抓住时机迅速逃跑。同门情谊…且不说教中是否看重这些，便是看重，同行五人只她一人生还，谁又能将她所行之事宣扬出去？】

【她功法未成，如今又为人所伤，狼狈至极。所幸她轻功不差，还能逃脱到此处，借着山石遮掩，静坐疗伤…】

猎户范大城

【十年前落草为寇，两年前洗心革面，化名“范大城”，本以为嗜血滚刀口的日子就此落幕，却不知这峡山飞狐峪一趟狩猎，成了今生终话。日行外出前与家中发妻告别，临走还抱了会儿熟睡在襁褓中的小儿，心满意足地往村外小道走去。时近秋日，飞禽走兽定是羽翼丰满，肉质鲜美，若能猎上一两只山鸡麻雀，雀儿炖汤滋补，山鸡除毛清蒸润口，如此想着便步步愈走愈远】

【才入山谷，便觉着风声有些诡谲，鼻翼收缩一二，觉着山风夹杂着一些腥味，不以为意。想来是一些莽兽相互缠斗留下的吧，在心里暗自安慰道。没走两步，忽见远处山林鸦雀惊厥四飞，心神便提了点小心，弓箭搭上左肩，右手从身后箭筒抽出木箭，赘步向前。蓦地，眼前一只野兔飞快跑过，搭弓放矢，一击即中！】

【兴奋地跑过去，正巧那野兔躺在一落拓岩石前，未曾走近便觉那罅隙后有人息，不免犹疑此地偏僻，何人在此处躲藏？一步步靠近，再搭起第二箭，精神十分紧绷。若不是那人气息太弱，自己决计不能忽略了他的存在】

【一个纵身来到岩石背后，只见一全身染血的女子正盘膝而坐，似是调息中】

姑娘？

【炼血堂的功夫，除了心法招式，必要时需以人血为辅，方能有所进境。所食人血者内力越高越有助于提升内力，然江湖传言，炼血堂人以此为食日日饮血，却是有些夸大了】

【红衣几人选中那商队，也是看中队中武师有些功夫在身，比之普通人更有益处，又不会强到他们对付不了。不成想有高人同行其中，红衣初次寻猎便被猎物啄了眼，一时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红衣身量纤弱，藏身于大石之后应不会被发现，可她素来谨慎，并不敢放松警惕】

【那人刚一靠近红衣便有所察觉，然她所行功法不可中断，只能任那人到她跟前】

“姑娘？”

【人声入耳，红衣暗自庆幸，来人定非商队中人，想来是此间山民，外出寻猎的】

【看来，老天终究善待她】

【种种念头闪过，睁眼时却只剩仓惶无助，红衣咬唇，生生逼出两行泪来，改坐为跪，向那人膝行数步】

求侠士救我一救…

【血染素衣泪湿雪腮，如此可怜狼狈的女子，红衣不信这人会不动恻隐之心】

范大城

【大清早的孤僻山林里，居然有伤患逗留，却不知她如何躲避那些夜间蛰伏的走兽。从自己出现到她双眼红楚，不过一瞬，如此反应迅速，恐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该有的反应。寻常女子肯定会比自己更惊恐，等看清来人才会冷静下来，她的转变未免太过顺理成章，就像一切都计划好的一样。然而，看她身上多处血污，就算要出手暗算自己，也未必等到现在】

【观其形容，面染微尘却遮不住清丽，再伴着那双颊的泪水，真的是楚楚可怜。且方才看到她盘膝调整的模样，即使非是武艺精进，亦是入门已久。如此一人落单，怕是被人追迫到如斯境地。将信将疑地走上前去，紧了紧左肩上的弓箭，腾出右手将她扶起，继续靠在山岩上】

【面带关切问道】

姑娘可是遭逢什么变故？需要我做些什么。

【将她扶回去后，悄然往后退了一步，若是对方伺机行动，自己也好展开拳脚。毕竟，靠的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反应与她所想的并不完全一样，却也是人之常情，红衣心下略有失望，面上却还是那副恐惧柔弱的模样。她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想要捉住他的袖子又像是有所顾忌，怯怯缩了手，扶住了身边的山石】

我家在五里外的胡家村…

【她不能说的太多，一来仓促间编出的故事怕是经不起推敲，这人看起来又有些谨慎，二来身为落难弱女子，对一个只是有可能搭救她的陌生人，也该是有所顾忌的。红衣小心地张望着，像是担心会有什么人追上来】

侠士这一路，可遇到了一伙山匪？

【提到山匪二字时，她不由地放低了声音，眼中的恐惧也更明显了几分，好像真的遭受了巨大的惊吓。瞥过男子身后的弓箭，仿佛找到了可以安心的依靠，实际心里却盘算着这人有没有本事再伤她一次】

求求侠士送我回家去，我家中虽不富裕，可我爹娘只得我这一个女儿，侠士若肯帮忙，爹娘定会重谢与你的…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很怕他会拒绝，却不小心牵动伤口，脚踩到石子扭了一下，当下又滚出几颗泪珠子】

范大城

【原是那路遇山匪的可怜女子。近日确实风闻一股流窜匪徒在飞狐峪周围出没。想起自己十年前亦是做这般草菅人命、夺人钱财之事，不由有些羞愧。默默地撇开视线，一时间无法对上那一汪苦楚的双眸。再听得她是附近胡家村的村民，便更是信上七八分，心里的疑虑打消得差不多了】

【看她起身将要走近之时，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石子绊到，那梨花带雨的小脸瞬添愁云迷雾。看不得这等小女子受委屈，只好认命上前扶着她，关切说道】

姑娘原是被山贼追迫至此，倒是我多心，以为姑娘有心加害。

也罢，既然你是胡家村的，那便让我送你一程吧。如若姑娘不嫌弃，我就把你背回家。

【一手扶着她，身子绕到她前面，缓缓蹲下，再将她另外一边手臂搭在自己右肩上】

那就有劳壮士了。

【言罢，那轻轻弱弱的身子便覆上后背，双手挟住她两边膝弯，肩膀带动手臂抖了抖，确定她已经停靠妥当，才背着人往胡家村的方向走去】

姑娘言重，在下不过凑巧路过，能帮得上忙也是应该的。至于酬谢，就更不必了。希望姑娘今后可要小心，莫再往这一带出走，以免碰上今日的情形。

而且，最近——！！！

【变故就在一瞬间，忽觉脖颈一阵撕咬的痛楚传遍全身，心里凉了半载，果然还是上当了！立刻反应过来将她一把甩脱，就地打了一个滚，右手抚上颈部，温热汩汩而流，再反应立即搭弓要射杀她，一抬眼，却不知人在何方！正纳闷，忽觉身后阴风呼啸，转背错身，险些被她掌风袭击，一个纵身往后退去】

【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努力回忆着过去见过的闺阁少女，尽力学习她们的姿态，弱质纤纤，楚楚可怜。她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男子放下戒心，信了她随口胡编的身份】

【她像所有不得不与陌生男子接触的少女一般，双颊绯红神色忸怩，最后还是将手搭上了他的肩】

【好心的男子没有发现，背上少女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惊惶羞涩，狠毒的光彩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她静静的听着他说话，不做出任何回应，直到她觉得时机到了，用了十足的力气咬向他颈间，切断了男子未完的话】

【忽然到来的痛楚让男子甩脱了她，不过她早有准备，脚才落地便转向他身后，这一掌却也没能打中他。男子反应极快，她的反应自然也不会慢，在他后退躲避时便甩出了袖中白练，一年苦练终究没有白费，白练缠住他手腕，以防他再次搭箭拉弓】

【她忍不住想要感谢那位“挡”在她身前的师妹，否则她怕是没有那个体力，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他】

【她轻轻摇头，语气似有惋惜】

谁让侠士意志不坚，轻易就被我骗过了呢

【她叹息，继而微笑，如方才一般单纯无辜，衬的唇边那一抹血迹更加刺目】

侠士答应了救我，那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助我提升功力

范大城

哼，我等山野村夫命贱，不配予姑娘提升修炼提升功力。

（就算是拼劲全力我也要让你这妖女与我同归于尽，决计不能令你独活于世，再去为害一方百姓！）

【提手就要搭弓射向对方，无奈颈侧暖流汩汩而出，也不知是她牙齿上啐了毒还是血流过多，双眼竟然开始有些模糊，一晃眼，对方竟又不见了。既然眼睛看不到，那索性便闭上，曾经也算是寨子中一双“招风耳”，前岗放哨还是数自己机灵的】

【闭上双眼，以双耳代替双目，听方辩位。双手合力开满弓，以一定速度原地回转，忽地前方掌风挟血腥而来，侧身错开，放手一箭却没射中，钉入不远的树干中。再一个就地滚身，循着掌风再次放箭，这次听到了箭头没入人体的声音，以为对方中箭，刚要再搭弓趁势追击，左臂忽然被人卸下，剧痛瞬间传遍整个身体】

啊——！

【模模糊糊睁开眼睛，触目惊心的红，右手颤颤巍巍地想要去触碰，又是一阵巨疼，天灵盖被人自上而下劈中】

【方才那一口她用了十分力气，伤口扔在流血，她目光灼灼，无法忽视他颈间鲜红。她隐约感觉到一丝细微的变化，并不确定，看来她得再快一些】

侠士不必自谦…

【话音未落招式已出，掌风携着血气直打向他，被他闪身避过。没想到他视觉受阻却还能依靠听觉，不过也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她稍稍用了一点手段便将人骗过，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她在最后那一刻收了手，左右他已无还手之理，多留他几刻许会更加有趣】

【她初时只是为了取血练功，此刻倒觉得不必了，毕竟眼下无人守在她身边护持，她并不想冒险。她拿出随身短匕，狠狠刺入男人左肩】

你或许不配助我，但却可以供我取乐

【说话间拔出短匕，她转而刺向他身体别处，更多的血涌出来，她发现自己十分欣赏这样的画面…】

范大城

【那天，自己看到的只有血红，就连呼吸停止的那一刻，红衣飘飘也只是一种讽刺，它的存在就是在昭示着自己的心软是多么的离谱】

【断气前，用仅剩的右手摸向怀里的暖玉，那是昨日想要送给妻子的礼物，可惜今日过后却再无机会。只想再看看稚女的笑脸，却也是无力回天】

【全身鲜血尽被吸干，是自己最后的下场】

===结===

-建元八年 秋-

[霜凋夏绿，本是万物衰败时节，轻纱覆面走入山中，因宗主令为她取一壶蜂蜜。]

[幽州多蛮荒，唯城西南一处逶迤山谷里花生百种，物赖天泽，独得钟灵造化。那大叶秦艽正生在此山深处，月初时已初初绽放，构筑蜂巢养下合欢世代所饲雪蜂，算到而今正是采割当时。]

[手提竹篮集满新采秦艽，通体幽蓝的花朵更营生出丝丝寒意，花香虽淡却最是雪蜂所爱。经了响动，已有不少蜂虫嗡嗡哳哳在巢外逡巡往复，折树枝生起浓烟熏蒸，加以妙音铃轻震使之便纷纷弃巢而出。待得群蜂飞往水畔花篮，劈手隔空出掌，一巢蜂，一蓝花，登时灭做灰烬。]

[蜂子劳碌过这一季已没了太大用处，身旁余下零星几只构不成麻烦，动作利索取下那蜂巢削开豁口，另一手拿出玉瓶拨去塞子，提起往里灌注，九成满即止。秦艽的花开在深秋里，姿容清冷，蜜水也泛着股寒香，触鼻即生凝神镇定之感，闻说更有养颜驻容神效。见巢中还剩大半，轻轻一哂，仰头尽数吞入腹中。]

[就在树下打坐调息一回，自觉神清气爽方才起身，废弃的蜂巢掷在一旁，正打算回教复命，却不想今日林中热闹。便倚在树后看完一场好戏，方才走出]

你这吸血的法子，总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