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

【看他现下好好地立在我跟前，当知此问乃是多余。听他道谢，浅笑摇首。】

灵云只是路过举手之劳而已，并未实质帮到什么忙，反是公子命不该绝。

【见他将歹人推来，反剪其手制住人。此人方才坑了钱财潜逃，琢磨着若再晚些出去那书生定要着急了，便颌首作别。】

叨扰许久，灵云也该办正事，就此告辞。

【提着那人便要离去，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什么回头道。】

他日若有缘再会，再向公子为今日之事赔罪。

【言毕不再逗留，当下轻巧抓人还从墙头而去，直奔方才那巷子，心下愕然这歹人这会怎如此老实。后不提。】

{观她谈笑自若模样，并非因此地乃花街柳巷而生鄙夷，抑或者她未曾来得及知晓此处为何地？不过不管是哪样，这是多年后，我同她的第一次碰面，算不得如何好感，倒也未曾生了龃龉。}

{立于院外良久，思忖再三，终摇首自叹}
如何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回屋，和长姐续聊不提。}

==================结=================

=====建元六年春======

【月前托人向芙蓉客栈带过信，约了云云今日在镇州相见。身上多了把青锋宝剑，缚在背后俨然若江湖游侠。江湖，江湖，自然有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天就是来寻仇的。】

【步子在怡红院外徘徊，眼睛里看不惯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棵小草。左手拎着自己的包袱，右手拿着块烙饼，咬下一个缺口。讨厌一个人，就讨厌整个镇州。大宋怎不来个天灾，将这镇州夷为平地。】

【恰好是有卖金桔的货郎从身边经过，把手里的烙饼即刻扔掉。当下买了一大捧，在手心里一个接着一个费劲的捏，捏到桔子变烂桔为止。不过多时，脚下已然是一堆捏烂掉的无辜金桔，还有一队一队寻味前来的蚂蚁，叨叨念念撒着气】小桔，小桔，臭小桔。

【跟着师兄下山，也终于是有用的上的地方了，跟着去完成了任务，不想没成为助力还受了些伤】

【包扎好伤口，拉下衣袖掩着，正准备吃点东西呢，沈掌柜就递来一封信笺，说是月前就留的，仔细瞧了瞧日子，还好是没有耽误】

【循着地址找到阿满约好的地方，远远就瞧见她嘟嘟囔囔的，还一直扔东西。近了才见一地的金桔尸体，抽了抽嘴角，避开她尺远，盯着她满是橘汁的手】阿满...你这是在干嘛？

【十指到掌心揉搓的都是桔肉，指甲里头浸了酸水疼的渗，听到云云的声音把头别过去，瞅着她，多日不见，滞着双眸，手里的金桔一个个的滚了下去。】【指间分的极开不顾金桔漏得一个也不剩，嘴下撇去越来越弯，张着手臂嘴也张开】哇...【用洪亮的嗓子拖一个极长的哭音，然后便是迈开步子向云云冲去。】

【就算天地都倒了过来，也不怕，只要这刻能抱到云云。与其说是抱，或许应该是扑，蹬着步子可以飞身，这么抱在她身上，脸搁在她肩膀上环抱，手自然一把摸在身上，抱着手臂晃来晃去】云云，云云...我好想你

【还没站定就见她飞扑而来，撞进怀里。这外邦的小丫头力气还挺大，直直只的被撞的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番举动，因着来的突然，也未避开上臂的伤，被她一撞倏尔白了脸，“嘶”了声才抱住她的腰身，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想我就想我，哭啥？

【大庭广众之下又是烟花之地，自己俨然是一身男装，来往之人莫不将眼光投向这里，饱含深意的笑，也有感叹世风日下的酸口气。也懒得理会那些，全身心现在就两个感觉，衣服脏了阿满你的爪子！手臂的伤口估计要裂开了阿满你别摇了！】

【碧树在道两侧婆娑风里摇，日光里街景模糊。手上的酸水干到变成黏腻，指间黏黏糊糊张不开并不拢，姿势此刻恨不得整个人都攀在云云身上，唇嘟成一团那么紧，声音发出来含糊哼着鼻音】

因为阿满想哭啊，阿满想云云的时候，云云都不在。


【迟钝了半拍，整个人的蓦然松开，瞄着她的手臂那处眼睛眨也不眨，吧嗒，眼角落掉一滴滚圆的泪珠子。蜷起手里的五个指头，咬在嘴唇下面。纠结在面色上仿是做错事，但又好担心想去呵护着，索性万般的情绪化为激动，高声喊道】哦，云云，你又去跟人打架了...【两道眉毛竖着起来，眼睛里的纷繁变化于脑中所思，两颊由于激动红得如那一对耳朵，嘴角一撇一收，嗓子里柔和的挤出一句】疼嘛，疼不疼，你怎么不喊一声呢

【手摸到后背去，把身上的剑迅速解下来，握在双手里亮给云云看】是哪一只乌龟弄伤你，阿满揍他去【阿福逃跑后，已经笃定想和云云相依为命，还好她能回山上蹭饭，不至于饿着。谁料到云云后来会受伤呢，怕她不信自己能狠心揍个人，便拿起剑对准地上的散着的金桔，一剑一捣使劲的剁，额角还因过于用力而淌下汗水】本来还想叫你一起拆了这怡红院的，看来今日我也没有空了，先把欺负你的乌龟解决了再说！

【被她喊的心里一惊，差点就想抬手去捂她吧啦吧啦的嘴。见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好无奈的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我受伤你哭个啥，我都还没喊疼呢


【自小坚忍的惯了，一点小伤自然不放在心上，曾经跟师兄远去到幽州，那里有位大侠，那时候俨然记得他伤的奄奄一息，明明马山要被阎王爷召唤了，当时我也吓的要哭，他却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他说只要还活着，那么多重的伤都算没事。】


【由衷的敬佩那人的铮铮铁骨，回神来见她拿了把剑乱戳着地上的金桔，还嚷嚷着要报仇，不禁又抽了抽嘴角，接过她手上的剑，心想万一被她误伤就傻了】

【剑掂在手里，质感确实不错，也不知她哪儿找来的。故意忽略了报仇什么的话，不答反问】你干嘛要烧人家的院子？惹你了啊？

【嘴因为撅起的幅度较大便不准备出声儿来，倒至于鼻上的抽泣声愈发厉害，睨着云云的脸心疼的要命，争辩的模样生着小气】我疼啊...嗯..我疼，你伤了，我就好疼【手上那么不着边际的乱砍桔子，额上聚着汗珠，累得顾不得抽泣，喘着喘着还咳了几下吐着伤心劲儿】咳...咳...呜...唔...

【桔子一塌涂地皮开肉绽，皮肉都被剁成了糊，在意手中的青锋宝剑可是好用，手腕酸麻的时候剑被云云接了过去，眼风跟着那剑尖儿晃去】刀剑春秋山庄铸的剑，阿满一眼就认准了它，可是把宝剑，好用的不得了，你瞧，桔子都成烂泥了...【形容人家的剑好用，的确厚道至极。】【手捏了把拳头在眼睛前使力，无奈就是麻，倒像只小猫儿在招手】啊呀，不把乌龟的壳儿给掀开，我就不是阿满，哼

【本想继续计划报仇的细节的，可经不住云云的那一问，怒气冲天，转身抬手恶狠狠指着这个怡红院，自我表明这并非是无风起浪的事】哦，五雷盟的大混蛋开的啊，他一年前把阿满整得好惨呢，小气死了，握着把剑还攒了一楼的姑娘，剑客还是嫖客呢【掰开指头数着今天是初几，正经道】王麻子说了今天初六是替天行道的好日子【轻轻的抱着云云的手臂，让她随自己一起观望这楼里的姑娘】看她们穿的有多单薄，你就知道那混蛋多小气，看她们笑的多灿烂，就知道那混蛋多凶残，哪里有人卖着自己还要笑整天的，莫不是那混蛋招数恶劣逼良为娼。【义愤陈词，吐蕃话并没有这么复杂，可是中原的话能清楚明白的把坏人的恶行好好形容。】

【拧着眉听她说了老半天，听到关键字的时候嘟囔一声】五雷盟？还好啊。。。哪有佛狱坏。。。


【青楼啊，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记得很小的时候流落在街头，就有个猥琐大叔捏着我的脸儿说要将我卖到青楼去换钱，他呵呵呵的笑着，就像屠夫能卖掉囤积的猪肉一样高兴，那笑声如今还徘徊在脑中不去，不禁搓了搓手臂上竖起来的毛孔，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难道这些姑娘也是被卖过来的么？这怡红院的楼主竟然是个猥琐的大叔么？！】


【那确实该一把火烧了！师父有教要除恶扬善！可。。。眉头死拧了盯着那怡红院的招牌，可师父还说了纵火伤人毁人财物也不好，那到底该不该烧呢？一时难以从这是是非非的关系中找出头绪来，犹豫了半晌才回她话】可是，烧起来了万一伤了人怎么办？我们昆嵛山有门规规定不能伤及无辜的。。。

【气不打一处来，脸么越气越红，双手插着腰身，脚步碾着地上的烂桔子】坏蛋从不问出处...人坏关人家门派什么事呀，就他最坏。

【手臂抬起抹了抹鼻尖儿，仰着面孔看地好一会，想起来了，把之前自己画的尉迟从袖子里掏出来，不过时间隔了一年，墨痕模糊掉，看那样比张飞还彪悍】就他...【把那揉的皱巴巴的画拿给云云瞧】哼，他好小气的【小气的不把剑给阿满，这句话没有想起来说】还喜欢在姑娘面前不穿衣服【姑娘是谁，也不提，倒不是故意，觉得换个姑娘他也会不穿，不必拿阿满做例证。】这么坏的人还开了个妓院，哪里会有姑娘自己进去的。

【听云云说起来，吭了两声在嗓子里头】那云云我们放个火，把姑娘们都熏走就好了...没姑娘了，他还怎么坑姑娘们【说着就去把杂耍摊子那边的铜锣借了过开，咣当，敲了好大一声】我们先放把火去，然后在怡红院楼下使劲的敲锣告诉她们快逃咯【说完比着架势给云云看，抬手又是咣当一大声，高喊】着火啦...

【在姑娘面前不穿衣服。。。。额头三根黑线，原来是个暴露狂！握了握拳头觉得阿满说的对！】那行！咱们晚上再来，姑娘们离开这里总有更好的去吃的，我还能去把她们的卖身契也偷来！


【忙阻止她现在就敲锣打鼓的打草惊蛇，将她抢来的锣还给人家卖艺的，拉着她先回了客栈】


结

====建元六年春===

【客栈的房间里正用晚膳，对吃的一点也不感兴趣。将白日准备的夜行衣从被子里翻出来，在身上比划来去，很是兴奋。云云不让带锣的事早忘记了，就是当时抓狂了一会儿，大概两个时辰上下不得安宁。】

【桌子上摊着一堆火折子，总想一发不够，还有第二发，这是一堆。喝了碗枇杷露，嗓子润而洪亮，对着云云喊了一大声】云云！【发现对面的那根蜡烛都快被自己喊的熄掉，不禁得意，又去多喝了好几碗枇杷露。】

【待云云吃好喝好，撩开她的袖子，把绷带拿出来为她缠绕，缠啊缠啊，云云的手臂被包成一个南瓜大小的团团。扑上去咬了那团两口，问云云】疼嘛，疼的话我再缠两圈【向云云解释着自己的别有用心】一会儿总怕磕着你伤处，这样的话，怎么撞也不疼啦【开心的弯弯眉眼，傻笑一声】呵...

【嗯。。。没菜扣肉。。不能吃，推开。油焖鲜笋。。不能吃，推开。酱爆茄子。。。不能吃，推开。香辣蟹。。。。。。不能吃，呃。。。管它呢，抓起一块放嘴里！】


【所以最不爱受伤了，这不能吃那要忌口，还好这会不在山上，不然吃口蟹得让小荷花和小灵芝念到臭头，一边撕着蟹钳，一边随她把自己的手臂包成粽子。见她还咬了一口，混不在意的含着蟹肉应着】唔。。。不疼

【心思都在吃上，哪顾的了疼。终于吃好了饭才换上夜行衣，这才注意到她一大把的火折子。。。。】

【无语了一把，拉着她就直奔向怡红院，带着她翻墙入了后院，前院莺歌燕语正春宵，后院倒是冷冷清清。扯着她的衣服蹲在角落】你等着，我去看看哪儿适合下手！

【早在叫好晚膳的时候，下了楼一趟写下封信，字难看，但总比初来时候只会画画好的多。说的是云云受伤了，然后我们一起叫了很多好吃的，把菜名都一一写在上面：没菜的肉，鲜竹，酱暴O子，香辣怪物...，极是觉得螃蟹应叫怪物。落款一句阿满想荷衣姐姐了，让送信人快往昆嵛送去。】

【不听云云的话，将火折子塞满袖子，走一路掉几根，丢了一根不舍得，又去捡起来再塞，塞了再掉。况是一路被云云拉着，还是拖拖拉拉的走十步蹲下一步捡。】

【翻墙进后院的时候，随云云一起分外的安静，在怡红院的后院里很心不在焉，把头靠过去歪在云云身上】不能等了，我水喝多了...【手揪着裙子扯得用劲，已然是费力的在忍住了...】

【这个阿满状况总是层出不穷的，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比如瓦片相公什么的，又比如放火的时候要上茅厕什么的。】


【伸手将肩膀上的脑袋推开，观察四周，好一会才找到柴房的位置，将她怀里的火折子通通拿出来，拍了拍她的脸，认真的叮嘱】那，一会我去那边【指了指柴房位置】放火，你就带着锣往那边【又指了指前院】跑。记得不要回到后院，然后你就让那些姑娘客人一起跑。一直跑到街上跑回客栈，不要回头找我知道不


【拍了拍衣裳站起身来，寻思着点着火的时候乘乱去把那些卖身契给偷出来，这样那些姑娘就不会再回到这个魔窟了！可是这事有点危险，可不能让阿满跟着】好了就这样，你去敲锣，我去放火，搞定！

【到底锣是没有辜负阿满，晨时失了一个锣，但却在此地能拾到一个锣。抱着手里的锣，也没有打起精神来，草草的听了云云几句，连声说】哦，哦，哦。

【身上是闹了水灾，真怕耳畔听见水声，哪怕是一滴也不行。抱着锣失魂落魄的走了几步，走一步，肚子好像会破掉，回眸憋屈的看了云云一眼，想喊她说自己不行了。正巧茅厕好似就在拐角处，渐渐瞪大眼睛，果断不争气的向茅厕跑去。】

【身姿奔向茅厕的木栓门...尔后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锣声，连是三下极其洪亮。此时，足侧倒下一个醉醺醺男子，头上被锣敲出一个大包，赶紧踹开他，抢先进茅厕，啪的一声闭紧茅厕的木栓门。臭乌龟，敢和本公主抢茅厕...可抢的过，心心念念的终究解决了自己的水患。】

【嘱咐好阿满，就准备先离开这里去柴房了，可不想走了几步就见那丫头跑去茅房了！嘴角抽了抽，心说阿满你到底是有多急！】


【再一会，锣鼓声就惊空而起，欲走的身子又被吓的一惊，揉了揉脸，憋着气低吼了声】臭阿满小心点！


【她自然是听不到的，所幸那锣鼓声也不响，至于前院丝竹声一片，该是听不到的。也不管茅厕里的阿满了，顾自跑到柴房，寻了些柴堆到里前院比较近的一间厢房，火折子一丢就烧了起来。连带着把柴房也点着了，反正这些地方也没人不会伤着谁。】


【不一会浓烟就起来了，前院隐约传来呼喊声，大有越来越乱之势。见此，扔了火折子，直奔主屋去了，找卖身契！】

【出来的时候面带春风，脚踩着上个软绵绵的东西，不明所以的用脚跟搓了三四下，且听见闷哼之声从脚下传来。可见是方和自己抢茅厕的男子，自己的锣不偏不倚正扣在他脸上...嘴角上紧张了会儿。因是醉酒那人也没清醒，想他本来是想和阿满抢茅厕的，那么现在就帮他一把，将这个人拖进了茅厕里。只是实在拖不动了，便不管了，回眸有些惨目忍睹，他自己不小心把头泡进了恭桶内...】

【捡起自己的锣，揉揉眼睛四处找云云，隐见到火光燃起来，往前院一口气奔过去，手上不住的敲锣，呼喊着着火啦着火啦。高喊着，一瞬在逃跑的人堆里像是瞅着云云，与人流逆行，摸索着去找云云。她刚刚说过要去找什么来着，还叫我什么..后院？应是要和我汇合，便就这么往后院摸去。】

【刚翻了主人卧室，在一处极隐秘的暗匣处找着好些纸张，应着外头火光一看，果真是卖身契无疑。一把将东西塞进怀中，正转身要跑，就觉有掌风袭来。下意识的抬手接下，只觉得气血瞬间上涌，紧锁眉头勉强对上几招，心说这怡红院的护卫好厉害，自知打不过就要跑。趁着间隙摸出一大把火折子就扔出去，见那人下的一愣，便翻窗要跑，可没几步就见阿满又从前院冲回来。】


【脚下一顿就给了对方机会，不及反抗就被一个擒拿禁锢了身子。那人铁掌抓过受了伤的手臂，疼的脸色都泛了青。抬手焦急的试图掰开他的手指，一边冲着阿满喊】阿满快跑


【一时也想不出在这个陌生的州府有什么人可以帮忙，额头上尽是汗，除了让他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