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堡

【这竟是打起来了？心说大伙儿皆是气盛啊。】



【再看那人气势如虹，一柄长剑在手亦是舞的滴水不漏，再看那王家公子，眉梢平平竟也不惧。倒也是，敢如此说话之人，应是有几分底子罢。】



【在场几人皆已忘却方才那青年男子说不可入庄时的怒色，个个围着打斗的二人看，左右好似也没有我和团子的事，笑了笑退出围观圈，拢了拢团子的衣襟，不动声色变退了去，由那山中弟子带路进了堡内，身后喝声不止，刀剑之声不绝，团子却靠在肩上睡了去】

【一道银光飞驰而过。】
啊！
【壮汉手捂右臂，滚落在地，嗷嗷痛叫。一劲装丽人手持银鞭，神色冷肃】
沈琴，你办事不力。这等宵小还敢跳梁。
【沈琴面色大变，噤声不语。她冷眼打量了下王懋桢，对他说】
这里也是你配踏足的？
哈哈哈哈，对啊。 在下就不打扰诸位了。祝君子万年，德音永嗣。日月之恒，松柏之茂。

  ——结——
闲云野鹤无常住，何处江天不可飞

承平元年·秋

[秋风已经带着些许凉意，交州红云堡附近丛林的叶子，也开始渐渐泛黄。突然间，一声长啸划过苍穹，惊了风，惊了树，也惊了在路上行走的人]

[一袭墨衣的青年缓缓抬头，漆黑的目光注视着天空中的那一抹黑影。黑影四周锋利无比，好似魔鬼的爪牙，而长啸也一声盖过一声]

【一路走来，停停歇歇，倒也逍遥自在，就连原本那沉默的性子都开朗了少许，偶尔也会对着冰凝笑了。】

【马车稳稳地停在门外，车帘被冰凝从外面掀开开口比划道】

啊啊啊......

（小姐，我们来这......）

【猛然一声长啸传来，抬眸看了眼天上的黑影，跃下马车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去了就知道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黑影，由方才那一声声长啸，不难猜出这应该是一只雕。只是这雕飞得好奇怪，感觉有点飘飘的，看起来像是受了伤]

[许是医者与生俱来的奇怪习惯，看到有受伤的人和动物都忍不住要去看看。青年向着黑影的地方追过去，突然这只大雕朝着他的方向向下俯冲]

[青年赶忙蹲身抬手一挡，大雕飞过卷起大风，吹得他衣袂翻飞。但是这雕似乎并没有伤人之意，一个俯冲之后，又向丛林深处滑翔而去]

那老畜生在这儿！你们都快点！

[他站起身子，放下手臂，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手。他看着手上沾着的血红，他用手轻轻搓了一下，果然是血。他隐约听到了声响，除了人声，还有窸窣的脚步声]

[只是这丛林间树木茂密，只闻声响却是看不见人……他们是在追那只受伤的雕吗？墨衣青年的手握着从大雕身上滴在他手上的血。突然一个纵身，轻功一跃，向那大雕飞去的地方跟去]

【那鹰的啸生有些奇怪，而且鼻翼间敏锐的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只是自己只是来游玩，并不打算插手管那闲事。】

啊啊啊......

小姐，小心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看着冰凝紧张的神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

没事，别担心。

【说话间蓦然一道黑影直直的向自己撞来，心下一惊，拉了冰凝快速的闪开了那鹰冲击的轨道，耳边一声提醒，背后已清楚的感觉到多了一人，而那大掌的余温还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背上。】

[几步纵跃，丝毫不敢有半分迟疑，另一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他好像隐约看到了那大雕前面出现的一个纤细的影子。那大雕竟然不躲，径直撞了过去]

小心！

[他突然一个翻身踩到了一旁细细的树干，借着弹力一个纵跃向那纤细的人影飞了过去。只见这人影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倒也敏捷，堪堪躲过了这大雕的冲击]

[只见他一个纵步上前，轻轻拖了一下这人的后背，帮她稳住那有些不稳的身躯]

姑娘，你没事吧？

[这大雕被追杀事小，要是这大雕慌不择路再伤了人，事情就大了。虽然众生平等，可是人命到底还是要更金贵一些]

[大雕似是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个踉跄，一头栽到了地上，向前划了几尺。只见它倒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身上的血虽然已经被风干成了黑色，可是还有些缝隙在向外流着血]

[它的爪子紧紧攥着的，是一些补气血用的甘草和当归。它已经如此这般模样，却还是拖着肥大的、伤痕累累的身躯，向前匍匐着、前进着]

【闪身错开他的掌心，看着慌张过来的冰凝摇了摇头，这才对上身后之人低声道】

多谢。

【看着地上倔强的大雕，眸中的杀气一闪而逝，却终是没有动手。】

在那边……

【叫喊声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向这边围来，看来这雕今日很难活下去，除非……他出手，或许会有转机。】

[他抬手轻轻一拖，倒是情急之举。只见这姑娘身形微侧，巧妙多开，却是让方落在她后背的手落了一个空，他倒是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在这丛林荒野，还能遇见个如此身手的姑娘]

在下唐突。

[他顺势收手作揖一礼致歉。闲杂的脚步声愈近，此时情况显然是没什么时间作揖致歉的，但是唐突了姑娘，这也的确是一件挺要紧的事]

老大！找到了！

[突然丛林里冒出来了四五个人，只见他们提着弓弩大刀，满头大汗。为首的一人正提着大刀，指着不远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金雕]

这畜生跑得是真快！给老子带走！

[这穿着虎皮的老大摇摇晃晃从后面走过来，似是根本没有看到这金雕旁边还站着的一男两女。只见两个小弟扔着铁钩子，准备去钩那金雕，却被墨衣青年突然叫住]

慢着！

[虽然突然，虽然铿锵，但这清冷平淡的声音到底还是让人听了一愣。只见这老大方才注意到金雕旁边的一男二女]

臭小子，艳福不浅啊！不过本大爷还是奉劝你一句，这可不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管的闲事。

[青年一听，倒是笑了]

呵，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管不管的了？

[他笑的极轻，又极其讥讽。漆黑的眼瞳中虽深不见底，但那鄙夷却是分明可见。只见他略微侧头颔首，对着身旁的两位姑娘说道]

二位姑娘，请站远些。等下动起手来，伤着二位就不好了。

无妨。

【虽生性凉薄，却也不是那不知好歹之辈，方才他的举动自是可以靠理解，故而才没有灵小金出手。】

【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片，闻言亦是点了点头，这趟浑水自己并不打算去趟，不杀它已是极限，救它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阻了冰凝未出口的话，干脆的拉了她退到一旁，冷眼看着面前之人。】

这臭小子真是活腻歪了！兄弟们给我上！

得令！

[那老大听了这青年的话，一时间火冒三丈。只见他那四个小弟也不去捕金雕了，纷纷甩着铁钩向着墨衣青年看过去。突然间，四个长勾动如蛇影向这青年飞来]

[青年的余光瞥见了那二位姑娘已经站远，当下也就放心许多。只见他神色一凛，微一侧身，抽出腰间的玉笛轻轻一转，便勾住了那四个钩子。内力一催，陡然一震]

还给你们！

[只见那四个钩子一下子从他的玉笛上散开，向握着它们尾端的主人们飞了过去。只听“哎呦”几声，那些人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废物！一群废物！

[这山间老大看这青年也着实不好对付，但是近在咫尺的金雕又叫他不忿离去。突然银光一闪，青年手中出现了三枚针灸用的银针，对那老大说道]

还要来吗？

走走走！撤！

[他手刚向前一抖，就看那五个人慌慌忙忙地走了。看他们已经离去，青年冷哼一声，手腕一动，手中三枚银针一下子飞到了那金雕身上，封住了金雕的心脉，来减缓它的痛苦]

[他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这金雕，只听这金雕的声音俨然不似之前那般恢弘。喑哑之中显得无限悲鸣，它定定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那双本应威武犀利的眼睛，却含着泪水]

[金雕的爪子向他划了过来，将它爪中的药草放到了他面前，又是几声悲鸣，眼中的泪似乎终于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默默看着，他不懂这金雕什么意思，只能靠猜。药草推给了他，那就是说明这药草是要给别人用的，而它双目流泪，这个“别人”想必对它是十分重要的]

[突然金雕浑身抖了抖，从嘴里吐出了一些变成浆液的肉沫。看到这些，他好像终于明白了这金雕担心的是什么]

你的……孩子？

[金雕又低鸣了几声，眼中的泪，流的更凶了。见此状况，他赶忙又问]

它们就在附近吗？

[金雕又悲鸣了几声。他的神色忽然庄重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它们被坏人找到的。

[金雕闻言，似乎终于是了了心愿，又喑哑了一声，便闭上了双眼]

【一切的发生也不过瞬息之间，若不是地上还有他们落下的钩子，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们从未来过。真正是来的块，去的也快。】

【走近了几步，看着那男人为那雕医治。感觉到冰凝的动作，回眸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在问自己这雕还有没有救，而小金早已告诉了自己它已是强弩之末，活不成了。】

它死了，去看看它的孩子吧。


==========结===========

承平元年·秋

[秋风徐来，吹在这金雕的尸体上，倍显萧瑟。曾经的威武，睥睨苍穹的气势，到头来终究是一副躯壳留在人间。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忽然清冷淡漠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略微侧头余光看去，只见那个方才轻易多开金雕冲撞的女子对她身边的姑娘说着话]

[他站起身子，看向她们。方才情急，倒是没有细看，这仔细一看，眼前这两位姑娘也是有几分诡异。她们似是主仆的关系，显然那躲过金雕、面带白纱的女子是主子，而另一个是她的侍女]

[这侍女闻言点头，也不说话。不说话——他这才注意到，这个侍女好像一直都未曾说过话。他不由得多看了这个侍女几眼，原来是个哑女]

这金雕死的突然，林子这么大，也不知它的孩子在哪里。

[他将手中的甘草和当归收到了随身携带的药囊里，当然没有忘记拿出了几张写方子用的宣纸，卷了一些方才金雕吐出的稀泥一样的肉，同样把这包东西放到了药囊里]

[他忽然抬头，略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带着面纱的神秘女子。从金雕冲撞时诡谲的身形，从方才打斗时静立一旁漠不关心，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死了”里……]

[他倒是好奇，如此清冷的人儿，竟然还会对这金雕的雏鸟有几分关心。他忽然笑了笑，说道]

在下还以为，姑娘对那触雕不感兴趣呢。

【静默半晌，看他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带着冰凝率先朝着金雕所说的方向走去，才有两步，便听到身后似笑非笑的声音，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我的确没兴趣，但是为了报答你方才的好心，就当作是还你一个人情吧。

【这林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让他自己去找，只怕天黑了也未必能够站的到，而如今这情形，那雏雕明显是受了伤，说不定等他找了过去，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快走吧，瞧它的模样，那雏雕定是伤的不轻。

[人情啊……闻言他倒是不禁一笑，看着那姑娘领着侍女远去的背影，他也就不再多做耽搁追了过去。她说得不错，这个大金雕尚且如此，它那个雏雕一定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那些人要对这金雕下手？他的嘴唇微微抿着，走着走着竟也陷入了沉思。金雕……金雕……他好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金雕的雏仔好像配上一味药草，好像可以制成一种提升自身修为的药物，难不成那些人就是为了这个？]

[虽然说以生物用药自古有之，但若为一己之私而残害生灵，便是人之罪过。他现在只是希望，那雏雕尚在人间，也给了他一个机会去了了那老雕的临终心愿]

[他在这女子身旁略微靠后地走着。心中的疑问似乎已经有所眉目，他便开始认真的向四周看着，观察那金雕究竟把雏雕藏到了哪里]

[而那姑娘寻找的也极是认真，那眉目间的清冷和疏离在这样的认真之下更加深重。当两个不爱说话的人碰到一起，怕就是现在这般模样，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哑巴]

[这么看来三个哑巴并着走，竟然不觉得尴尬。忽然丛林之中传来几声微弱的鸟叫声，声音虽然微弱，但明显和其他鸟儿不一样。他忽然停下，轻锁眉头，认真听着]

你听——这个声音——

【顺着那金雕所说的方向一路寻了过去，冰凝紧紧的跟在身边，而那人却只是远远的跟在身后，一路上倒是谁也不曾开口。】

【突然几声呜咽传来，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它还活着，虽然听起来已经很是虚弱。闻言点头肯定道】

就是它。

【它在叫妈妈，只可惜它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声响走去，终于在走了半晌之后看到了一个山洞，而那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步入山洞，入眼的便是那雏雕虚弱的趴在细草上，羽翼上满是血痕，只是影响飞行，并不致命。】

【打量着空旷的山洞，这并不是金雕的巢穴，想来事出突然，那成雕才会将它安放至此吧。】

有毒。

[他们循声找去，临近了，一个黝黑山洞出现在眼前。这山洞从里往外隐隐吹着寒风，虽然不大，却足以让那金雕飞进飞出]

[他们三人慢慢向里走去，时不时的有水滴从山洞的顶部滴下来，雏雕传来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走近看过去，只见那只雏雕在一处乱石堆砌的小槽里嗷嗷叫着]

[它的羽翼还没有长齐，却是血迹斑斑，那样子看起来竟然让人心生怜悯。他正要细看，只听这女子淡淡说了一句“有毒”，他这才注意到这山洞的瘴气]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针，快速的往自己胸口穴道一扎。然后又拿出两枚金针，看着那二位姑娘]

失礼了。

[他的手速极快，在这女子胸前和他相同的穴道位置扎了一枚金针。只见他又拿了一枚银针，封了这雏雕的穴道，抱起雏雕转身就要往外走]

走。

失礼了。

【耳边只听一声抱歉，胸前已被他刺了一针，虽然不痛，可是却也觉得冤得很，有小金护着，自己根本无惧这世间所有毒物，又怎会中了这小小的瘴气。】

【漠然的抬手拔下胸前的银针淡然道】

我不需要。

【说完亦是跟上朝着洞外走去，虽然自己不怕，但是冰凝却不行。】

[他看着金针被拔，有些诧异的看着这蒙面的女子。只是此时这洞中着实不易久留，他也没有多问。三人离开的山洞，到了外面。他抬手拔了那哑女胸口的金针]

方才若不是姑娘提醒，在下也要险些着了道了。

[也不知道这山洞里的瘴气是因何而形成，那母雕情急之下慌不择路，把雏雕送了进去，要不是偶遇了他们，恐怕这雏雕也活不了多久]

[他静静看着这蒙面的女子，这女子浑身包裹的十分严实，莫说相貌，就连肌肤都看不到，所以也别谈什么望其神色，猜其体质了]

姑娘无需金封护体，想来体质和常人很不一样。在下习医多年，尤爱研究一些特殊体质和疑难杂症。不知姑娘可否让在下探一探脉？

【闻言看了眼冰凝，见她摇头才确认无碍，点头算是应了，淡然回道】


不必，和体质无关。

你若真有空，倒不如看看那雕，再不救只怕就当真废了。

【自己虽身怀金蚕，却并不打算尽数相告，毕竟他们并不相熟，而且蛊在中原似乎也不怎么受欢迎。】

啊啊啊......

(小姐，那雕真的会死吗？你救救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