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杏林居

客串：晏明月

[辗转冬日已尽，枝丫悄点新翠，深雪渐融，倒春寒峭，汤婆子仍是离不了手，骨血沁凉，消瘦不减，淡扫粉黛掩去三分病容，不好叫人瞧多了去，免那般忧思频频。]

[相连学堂与杏林居的小径，已经叫这副轮椅轧出两道深深的车辙，驻足庭前，摘一枝新芽，携芳入室，缀以青瓷小瓶，方回转一捧白盏，扇闻轻嗅]

春茶香醇，师父茶道精深，更添一味回甘，也不晓得明月几时才能学得其中精髓。

【凝眼青瓷瓶中新置的枝上嫩叶，生机勃发的姿态，合着屋内盈透的淡淡茶香，自心底舒展出悦意。】

不过陶冶性灵之物，随性即可。

【枝叶远远映着她的眉眼，那一场风波虽平，却令她落得清瘦伶仃，脸上刻意掩饰过的痕迹显出几分倔强。所幸，春光已至。】
【不由就，一点点柔软下来，隐然有了微笑。】

早课如何 ？

客串：晏明月

死生浮沉，俱如掌中一盏清茗，饮之怡情，烹之炼心。茶之道，贵在苦后回甘，是沸水滚过的清冽，化入肺腑，寻得一霎灵台明静。

“今日是荀师叔领的早课，倒是难得。”

璇玑长老近年醉心观星，惯是昼伏夜出，早起授课，当真有些为难。

“诵罢早晚功课经，又粗粗讲解了《通玄赋》，虽不能尽数理解，听来也颇有获益。”

茶盏搁在案上，眼前之人面色柔缓，我不觉也擎了三分笑，问道：“师父可是有话要与徒儿讲？”

【荀师兄竟肯挪窝儿，确是奇事一件。】
【不由赞同她。想来去岁一番波折虽坏了山中平静，各自却有改变。祸端消弭，但有所获。如今明月，渐而恢复，似这门外日出，暂还薄淡，可终有中天耀耀之时。明月分辉，表里俱清。】【侧耳听她讲着，那清癯面颊上因述言飞上几分神采。她向来是一个聪明丫头，绝不会薄了那明明之月。哪怕仍行动不便，人已趋向往常，自是宽慰。至于……世界偌大，也总有他法。】
【闻言，轻轻颔首。】

我居太乙多年，此处固然我心归处，但山中群书揽遍，也终是囿于一隅。这世上还有许多地方我没有踏足，不该就此停下。

【迎着中庭晨光、春醒草木，时光荏苒，犹记少时之愿。】

师父很多年前，就想亲眼看一看南疆的奇花异草。

客串：晏明月

年幼时，偶尔听师兄们提起那些个话本里头的故事，轻剑快马，快意恩仇，离我万般遥远，却也肖想过有朝一日学成出师，到那时游方各地，悬壶济世，殊不知能称不称得上一声江湖快哉。

但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只有昆嵛。

“南疆路途遥远，听闻此间遍布瘴气，当地人更是善用蛊毒，师父此去可一定要当心。”

会稽山山路狭窄陡峭，我自是不能滚着轮椅自由出入，何尝不是已然困于一隅。师父要外出游历，我当是要替她欢喜的，又无端地生出些自私的不舍与羡慕，惊觉又是将自个儿的无能迁怒到旁人身上，忙敛了神色，笑道

“日后，明月也能算这杏林居半个大夫了吧。”

【愿能从那奇诡之地撷得异法，能令你此生再有自由无束之日。】
【目中似还流离着倒映的浅金阳光，携着那股柔软暖意笼在她身上。续其言，徐徐接上后话。】

你自幼随我学医，如今也该独当一面。我下山之后，杏林居便由你执掌，济风堂每月义诊也需你坐镇。

【交托背后，语气已是决意。】

客串：晏明月

相逢与离别，本就在漫漫人生中交替上演，一如彼年我虽遭双亲遗弃，却有幸遇见师叔，拜入师父门下。迩来十数年，我仍活在他二人的荫蔽之下，这一遭离别，师父远去南疆，愿她游方归来时，我终能脱胎换骨，遇见一个更好的自己。

“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托。”

我本是担忧的，生怕行差踏错轻易咋了她的招牌，但她言语之决意昭然，只相视一眼，浮于表面的怯懦便不值一提，遂我亦应得决然，师父是信我的，我又何尝愿意辜负她的期望，唯有安神定志，潜心研修。

“师父准备何时启程？”

火焰旺盛起来，炉子里的茶水咕咕作响，便又为她添了茶。

“尚需数日安排。趁为师还在，有为难之处但说无妨。至于日后，就得仰仗你掌门师叔了。”

诸事心中早已思定，只待一一嘱咐妥当，让她安心施为。可虽说放手由她去，但身为师长仍有一些无关信任的忧虑，驱使之下细细叮咛她。

“他素来疼你，若有难决之事自可去问，切莫逞强。”

添了茶，眼前氤氲起雾蒙蒙的水汽，虽言还有数日，蓦地便生出些离愁别绪，饶是在她一句句一声声的细细叮咛中又咽了下去，只道是茶雾迷了眼，尽心将她所托一一记下。

“要有好些时候见不着，那这几日，明月可就要缠着师父不放啦。”

至于今后之事，罢，今后再谈也不迟。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