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飞瀑为画

【堂哥陪我出去玩？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摇了摇头，过后心里也在思索着为何拒绝，大概是因为那样也是被人管束的吧，并没有多少的逍遥自在，我所希望是真正可以独自离开刀剑，然后去外面去看看曾经在哥哥们口中听到过的各地奇闻异事】

不用了，堂哥你还要被大哥他们派来派去，我还是自己去比较好，可以先北上出关，然后西行去邻国，先去看看大宋周遭国家的风情人文

【忽然来了兴趣一般，坐正身体，面对着飞瀑开始畅想起那一日的情景，眼神也从晦涩变得灵动起来，眼角唇尾自然笑开】

【一听到她的打算，下意识便想反对】

（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太危险了）

【可在看清她的神情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自己并不是个古板的人，大多数时候自己还是希望家人可以快乐，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会不会有危险

【没有反对，却还是关心着这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问题】

要不还是堂哥陪你去吧

【放心不下，对于家中的弟妹，不论他们是否长大，不论他们多少岁，自己都希望能跟在他们身边保护着，不让他们收到丝毫伤害】

不用你陪我，如果有一日可以真正出庄去玩，那就好了

【笑嘻嘻地说完，眼睛也弯成月牙弧，畅想着若来日可以按照心中所愿去游历天下，那将会是一番多么惬意的事情，由东到西，穿南过北，名山大河，戈壁草原，天下如此大也要靠脚下步伐去丈量，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年玄奘西行，鉴真东渡，那些人不知怀揣如何决心远赴万里也无悔】

【眉头紧锁，却没有再开口】

（无瑕这心思，要同三姐说一声吗）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止是说说而已，她一个人自己是铁定要担心的】

（不过要是跟三姐说了，无瑕怕是出不了门了吧）

【既担心妹妹出门后的安危，又不愿将她困在家中，不自觉陷入纠结之中】

————结————

————太初十五年。春————

【龙溟表哥成为自己师父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拖着几乎散了架的身子慢慢挪了出来，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好累啊）

【毕竟也才十岁左右，始终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但好在虽然累却也是欣喜的，为自己能学武而高兴着】

（还有好多训练没有完成呢）

【龙溟表哥为自己制订了一连串的练习，自己资质有限，只能以勤补拙】

嗯，要努力

【握了握拳头，慢慢站了起来，准备回去继续练习，却看到一个身影，这个身影的主人自己见过，隐约记得她是龙溟表哥的妹妹，只是没有正式打过招呼】

（要不要说话呢）

【虽说害怕生人，但对家人似乎已经没了那份戒备，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今日天气不错，趁着下人们不注意，也不管热不热，自顾自穿了年后新置办的小靴子，一个人蹭蹭跑到仙迹岩旁边来玩，一边溜达着一边随手薅了棵路边新出嫩芽的小枝子比划，一转道却看见前面有个人坐在石头上】

【仔细看了看，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叫什么了，似乎听庄上的大人们私底下偷偷议论的，说这是新来小哥哥，只比我大两岁，好像是拐了几层弯的表哥，在大哥那边倒是见过那么几眼，不过每次没等看清楚，不是他被叫走了，就是我被拽走了】

【想到自己虽然也是洛家的表亲，但是在这地方总归住的时间比他长，可以勉强称作是主人，如今面对面，不打招呼似乎不是很妥当，便扔了手里的树枝，刚想打招呼，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咬着下嘴唇想了下，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好讪讪道】

你好

【她先开了口，自己也不好端着，一本正经地抱拳，可又觉得不太合适，收手挠了挠头】

好……好

【一脸讪讪，只是对她倒是没有那般惧怕，许是因为她与凤凰差不多大，又是表妹，自然不会让自己觉得危险】

我……我是你少……少殇表哥

【虽说说得不是很利索，但言语间没有寻常的怯懦，眼神也没有闪避】

【果然是表哥，少殇，要好好记住了，不然以后再见到忘了名字就太没有礼貌了，看他抱拳，也想着回礼，手还没抬到一半，结果他又收了去挠头，赶紧也假装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少殇表哥，你，你好

【一出口，就觉得这个招呼打的有点重复了，赶紧再自我介绍】

我是你龙双表妹

【说完之后，恨不得跳到旁边的瀑布里，可不是废话吗，就说自己叫龙双就行了，人家都说是你表哥了，你当然是表妹了，难不成还能是表弟】

【心里懊恼着自己的嘴拙，脸上就有点觉得火辣辣的，本来想拿出来主人家的范儿，结果却前言不搭后语的，憋憋的找话题】

表哥，你也来这儿玩啊

【心里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废话，不来这儿怎么能碰到自己】

【她的样子似乎比自己还要拘谨，竟神奇地让自己有一种亲切感】

（好像……看到了自己）

小双

【这次的语气稳定了许多】

我……刚与龙溟……表哥学完武，休……休息一下

【虽然应该叫师父，但是还是觉得叫表哥更亲近一些，而且龙溟表哥也不在意】

我这么笨，表……表哥也没嫌弃……我

【憨厚一笑，显然很开心的样子】

【咦，这人怎么说话这样，原来是个......有点想笑，但是不行，大哥说过，待人要有礼貌，不能笑话别人的缺点】

【方才他管我叫“小双”，嘿嘿，还蛮好听的，虽然眼前的人有点呆呆的，不过看起来绝对是个好人，不对，我们刀剑山庄的人当然都是好人啦，】

你和我大哥学武？【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上下打量了好几番，问道】你刚刚和大哥练完功还能在这里玩？

【其实自己很少跟着大哥练功，只因他要求太严格，练完之后，每次练完都是直接躺下起不来，这位小表哥竟然练完武还能站起来，顿时心里对他产生的十分的佩服】

【她惊讶的样子逗笑了自己，点了点头】

是啊

【自己并不擅长撒谎，每次撒谎都会被戳穿】

今天……是第一天

【而自己斗志满满，就算不能学成一代大侠，但至少可以保卫家园，保护家人】

（我不想再失去……）

【失去什么？自己并不清楚，脑海中有着一片混沌，挥之不去】

小双，我……我要去练功了

【趁着还没到用晚膳的时辰，应该还能练上一个时辰】

第一天！

【刚刚产生的佩服感又提升了一大截子，我可是知道的，第一天习武比练了段日子更辛苦，这家伙好生厉害，第一天练武现在和没事人似的，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

其实第一天练功，不用这么辛苦的，真的，我不骗你！

【听他说又要练功，咧了咧嘴，心想第一天就这么刻苦，我怕你明天爬不起来。想到这里，劝道】

反正要过一会才能吃饭，不如先歇一会，压压腿，伸展伸展就行。

【她好似很惊讶，但自己却习以为常，虽说爹很早便对自己的资质不再抱有希望，但这些年来基本功却是从未间断，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对自己是家常便饭】

我……

（我没觉得你骗我）

【对这个表妹还是很有好感的，自然不会觉得她有欺骗自己的意图】

（骗我也没什么好处啊）

好吧

【实在不想拂了她的意，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

等……等下一……一起吃饭吧

【心想这个小表哥还蛮厉害的样子，难怪大哥会带他练功呢，自己因为之前被大哥凶说太没有毅力，所以现在只有偶尔才会跟着他】

【听他要一起吃饭，用力的点了下头】

好，咱们，一块儿去吃饭！

【想着以后又多了个可以陪自己玩的小表哥，心里禁不住的开心】

————————结————————

建元八年  补戏

【捏着手里的令牌微微颤抖，多年的找寻终于让我寻到了他，我的亲生父亲温衡！万万想不到当年那一战之后会是那般结局，更想不到他近在咫尺。身携路观图与胤堂早早动身，走到飞瀑如画已近晌午。】

【飞瀑如画乃刀剑四大奇景之一，端得是夺天地造化，景致如画，如临仙境。据路观图所示，穿过瀑布，便是他隐居的水帘洞，只是这飞流直下的瀑布冲力极大，普通人根本无法穿过，与胤堂商量之后，二人依着路观图上所示的一条小路辗转行至山洞所在，虽路途曲折了些，倒也安全抵达。】

【抬头看着洞口用剑所划出的水帘洞三个字，心中莫名的有些紧张，只见洞中走出一人，三十上下，穿着刀剑弟子的衣裳，一脸疑惑问我来意，连忙拿出庄主交给我的令牌给那人看，那人反复验看后点了点头道】

原是庄主交代，你们进来吧。

多谢师兄

【含笑谢过，紧跟这位师兄一同走向洞内。越是深入，心中越发不安。我想我可能还无法面对他，那个与我有着血缘却无养恩的亲生父亲。】

到了，你们进去吧。

【师兄将我与胤堂引入内中一处洞中洞便离去了，我看着胤堂，欲与他一同进入，但胤堂却止步不前，只正色道让我与父亲好好谈谈，心里虽有些不大乐意，却还是点头答允。一步一步，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那个人，越来越近了。】

温衡（客串的叶子表示好久没温皇不正不许打……）

【提笔落墨，纸上字迹随手腕挪动而现。】

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低喃纸上书，动心忍性？真是……不服不行。】

【置笔在架，索性朝后一靠，看着眼前灯火如明。】

【多少年，多少事，又过了多少时间？是记不清，或者是……不想记。】

【真是……无趣啊。】

【洞内灯火通明，四顾陈设布景像是一个读书人的寝居，左侧紫檀书架上藏书丰富，右侧墙壁悬玉琴，居中设楠木刻字翘头案，笔墨纸砚齐备，其后乃岁寒三友屏风，十分雅致。翘头案后一人靠在椅上，大约在思考什么，细细看他容貌，有四十上下，剑眉朗目，气质不凡，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上留下过任何痕迹。】

你……温衡？

【嘴唇嗡动，明明已经确定他的身份，却仍是问出这一句来。】

【脚步声逐渐靠近时，也未回头，只是看着桌上落了一行楷书的字笺，平静到似乎什么都没察觉。】

【可闻来者缓步而行，单手支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到身后，一句‘温衡’，原本微阖的眼眸，忽而一睁。】

【未言语，也无承认。缓缓转头，对上那少女清澈眼瞳。】

【那年春柳染翠，桃李将结。呼吸之间都有桃李甜香充斥。不过……也只是那一年罢了。】

【看着她，良久后，才道】

你寻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要的答案了么？

【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眼前人，不知为何，心中腾升一股怒气。】

是，我寻到了答案！

【手指温衡，一字一句】

温衡，你不值得她爱。

【眸中染悲，替阿娘不值。阿娘好似一只扑火飞蛾，明知眼前这个男人非己良人却还是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果然情之一字误人。】

【听得出她言语中的怒火，但……还是年轻了。】

【或许是因为知晓她的身份，心下反而淡然起来。复又靠回椅上，再次阖目，手指按着额角。听着她把话说完。】

【未有过如此耐心，或许是因为太久了。】

【略显悲哀的语调，最终只是化作一句淡然的质问。】

在你眼中，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