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三清殿

蔺无余
       心中自然是愿意的，可现在自困囹圄，犹如随时会化身的猛兽，一但控制不住自己，伤及同门，他该如何对得起师兄的信任？
         
       踌躇满怀，静默须臾，垂着眼神不敢直视道。
        “师兄也知道，青风他。。。资质尚还不够”
          委婉含蓄，拒绝之意显然。他不知道以后会如何，至少现在是不够资格的。但到底有些私心的，唤他师兄亦是提醒自己，同门情谊非同一般。
         

听他说起青风，仍是带着一抹我明白你的微笑，轻轻颌首。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若论资历，静字一辈的弟子都还不够资格，尚需历练几分。因此我考虑的是先让你共担掌戒与传法，待到弟子们中有足够优秀的，或者你认为青风已经足够有资格时，你可以向我提出卸任。”

看着他视线游移不定，似是仍然心有顾虑，怕他以为自己是只看情分不看资历之人，思索了一会儿，又道

“其实这一次也不止是你，我考虑也将玄气师弟提升为掌戒。你若无法抉择，或是力难前续时，可寻他一并商议。而他身上的传法之任与你一样，皆是等你们觉得你们的弟子可以了，或是成长了，便准备卸任。不过这么一说，倒是辛苦你们二人了。”

言至最后，稍有歉疚：“我自是信你们的，所以才如此考虑，倒是你们，也希望能尝试一下。”

蔺无余
       提及玄气师兄，自然没得商量，秉性不和说不过两句只怕会打起来，他何必去讨这份不快？不过，倒也不是说玄气师兄不好，事事为太乙自然没话说，只是人心肉长罢。
         至于掌戒一事，师兄将话说到这个分上，亦不好推脱，点头应了。
         “师兄说哪里的话，得此信任，是无余的之幸。”
         话毕，撇过贡桌上盘香袅袅，轻飘熏染三清神像上，而下方燃尽烟灰已过一圈，又言。
        “师兄是否有空一同走走？太乙的饭堂，吾可是很怀念了。”

其实也不是不知他与玄气师弟纠葛，承平年发生的事情仍是历历在目。可若说玄气师弟错在何处，无非是一颗心分为两半，一边装着太乙，一边装着自己的弟子。静昌之过，他也领了责罚，若他再出错，自然要让无余盯着他。正如让他盯着无余一般，这也算是自己一点小小私心。毕竟……太乙真经不起风波了，思如此时，心下叹了口气。

好在他终是答应了，随之微微笑了下，轻点头：“你答应就好。”

再听得他说起饭堂之事，折臂于后，侧首望向殿外。苍翠葱茏间，一抹阳光落了下来。

“时辰也差不多了，一同过去便好。还有，我倒是想听听你下山云游遇到些什么事，这些年江湖里可又有了什么名声显赫的人，你可不许拒绝啊。”

蔺无余
        “对了师兄，师妹的徒儿明月是如何了？”适才听到弟子守门弟子低语，不明缘由问。而关掌戒一事，他之意岂会不知，身为观主之考量，于心即可。
       一同出了殿外，日光照眼迷盲瞬间，思及某人，心情却难得的平静。百年如一梦，当年由梦始，现而梦中人。
            又闻得哪些江湖名人？不由笑道。
          “哈，师兄，我已经甚少切磋了，不过游山玩水趣景不少，如此这般。。。”
        

“明月啊……”

听他问起明月，稍一斟酌，关于明月，虽是挂心，但明月是个贴心的性子，纵有委屈，也不会说。可好在慕师妹与青风尚在，明月理当无事，如此思索，并与人说道

“这你得去问青风，他对明月之事可是十分上心。不过若让明月知道他蔺师叔也关心着她，想来她也会十分高兴的。”

迈步出殿，时有清风徐来，树荫葱茏拂过，带来凉意。会稽山上，又是好时节。

—————— 结  ————————

——————  开 ———————

文兴四年，春

送无余离开后，又折回三清殿附近。时至春日，草木茂盛，青翠夺目。而天光云影交叠，映得会稽山上一派生机勃勃。若能趁此机会踏青赏玩，也可稍松心神。然而表面所见，实不见心中所思。真武一脉长老归来，交托掌戒之事亦尘埃落定。但心中所系，非是眼前一人，还有一人，亦要费上一番唇舌，方可得他点首。

无余回来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遍太乙。而他钻研科仪，听这话也许只是风过拂耳，并不在意。若真如此，倒也是好事。只是数年前太乙观一场内乱，他与静昌之事，着实成了一大黑点，给他注重全力以赴的性子成就心魔。后虽斩去，与真武一脉，也不算十分融洽。

做为观主，今要立他二人，却有私心所在。一者文，一者武，比之我当年，能更好稳定太乙局面。思及此处，转身踱步，来回数圈后，轻轻一颌首。

便趁热打铁。

转身唤来童子，让他一寻玄气长老前来。

【练字练心，心不稳则气不稳则神不稳，落笔焉能稳如泰山？待得一笔落尽方才看向那传话的童子：】

何事？

【童子是观主遣来的，道是观主相请，遂搁笔起身。仲春时节草长莺飞远山含翠云雾轻抚端是一派新鲜景象，便是我也此刻生出一分匡游天地的向往，止于三清殿前稍纵即逝】

【至门前稍作整理欲前往殿内童儿道了一句：真武长老半刻前方才离去后才引我进门。蔺无余回来了？！我惊诧的侧目看像童子，他神色谦卑仿佛那一句话并不是出于他口。他这是何意？我略一撇嘴角掠袍袖进门神情已恢复如初。我自有一片清心向明月不见妖魔乱尘世：】

观主唤我何事？

若按辈分来说，他是除我之外，清字辈中最长者。也许是这样的缘故，才将玄气一脉交托于他。到底是贴了他事事认真的性子，只是这份认真，也不知对他是好是坏。

童子离去，在三清殿中静候。不过一会儿便听的轻微脚步声过来，回首看去，正对上他一双眼睛。待见礼后，示意童子暂离。听他直白相询，到底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欣慰。只是轻轻颌首，道：“确有一事，需告知长老。”

话虽如此说，神情一派从容，仿佛先前那个所忧虑者并非自己而是旁人，复接前言，又道：“我有意将太乙掌戒一职交托于你，不知你可愿意？”

观主有事尽管吩咐，能力之内清仪必不推诿

【他面色几转我只当是什么为难之事，沉吟间脑中竟是闪过“蔺无余”三字，观主吩咐的必不是“等闲”小事。况且我也不是那等拿腔作势之辈，“言必行，行必果”方是清仪本色】

这……观主信任，清仪当不负观主之托

【却不想观主竟是将“掌戒”职责交予我手，当真是又惊又喜。于我来说此举形同褒奖，自然满口应允。执手一揖到地，即便一贯面无表情也不免泄出一二分喜悦之情】

他倒是答应的极其干脆，令我心下也稍有安慰，既然答应，便是好事。只是……无余那边，我亦托付，他二人迟早会知此事，斟酌再三，倒不如于他直白一说，权作信任。

“师弟。”

陡然换了称呼，也算是暂卸观主身份，而这样的称呼，也是希望对方以师兄弟的模样回答，公私分明。望着他，这才又续后话。

“还有一事，为兄想问问你。”

声一顿，似是在斟酌如何说出。可思量再三，似乎回避亦是无用。倒不如坦坦荡荡，直白了事。

“我想问问，你……如何看待蔺师弟？”

【不其然又想到童子适才“刻意”的提醒，莫不是在为此做铺垫？我不知他意欲如何，但也顺着换了称谓：】

蔺……师弟？都是同门自是一视同仁，师兄何故由此一问？

【玄气与真武一脉的龌龊……说是龌龊起始也不过是子弟间争强斗狠，闹到最后心结越来越大，而并没有人想着解开而已。你既无心我便休！果然扯上真武一派与“麻烦”二字脱不开关系】

还是蔺师弟遇上麻烦？

【他不点破蔺无余回山的事我自然佯装不知的样子。我是直却不傻】

我知道自静昌之事后，玄气与真武一脉彼此之间便不怎么对头。若说对错，他二人之间其实谁也不算真正的正确。连同我，不也有私心在此。只听他言语一顿，果有迟疑之色，心下暗叹，看来又要花些时间与他二门调和，以免伤了同门情谊。

面色波澜不惊，对他疑问，只摇摇头：“非是麻烦，我有一事需告知你，这一次挑选掌戒，我有意让你二人同担。只是你二人间似有心结，我需亲问。师弟——”

看着他，眼神认真，并无欺瞒之意：“此地只有你我二人，若有什么误会，大可一说，为兄尽力调解。”

【惊喜之后便是惊吓，只是来的未免太快了！！】

师兄此举是何用意？是质疑清仪的能力？

【我问的直白，话中也不见戾气，仿佛只是单纯的提问。而我自己知道这不过都是假象。论武功、手腕我哪点输给蔺无余，还需二人共掌？或者他属意的人选根本不是我，而是蔺无余只是觉得蔺无余不足以承担大任方才需要我来“辅助”一二吧。毕竟，“蔺无余离开片刻”】

师兄话说远了，同门之间有点磕磕绊绊的过去就过去了，哪需要“调解”这么严重

听他话音骤变，心有疑惑，果真如此。眉峰微蹙一瞬复又放开，温声回答，算是解他疑惑。

“你之能力我自是信任的，之所以选定你二人，乃是因我考虑。你亦知晓，上一任观主云游未归时，我任掌戒十几年，若非诸位师兄弟相助，着实力有未继。因而我不欲你等与我一般难做，才择你二人。要知诸师兄弟中，你擅科仪，蔺师弟擅武。你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话至此自是真心实意，绝无欺瞒他的意思。但他如何思考，还是需要他自己来说。

【话说到这份上再纠缠便是我小肚鸡肠了，遂道：】

清仪着相了，师兄勿恼。
我与蔺师弟必然会摒弃前嫌相互辅助不负你一番苦心

【至于是不是真的能摒弃前嫌且看日后吧，我有容人的雅量却非无度。又闲话了几句方才告辞而出】


——结——

—— 文兴四年 十月——

【一路寻阶而上，身旁行人陆续擦肩而过，或老或少有男有女，这太乙观倒是与以往一般的香火鼎盛。抬头看去半山间若隐若现的青瓦黄墙，轻吐一番浊气多了一分清净之感。】

【随着人流过了太极广场，迈步进了三清殿，本想寻个道童通报一声，却被人群东挪西搡的边走边让。抬头一看，自己都被推挤到武圣殿前，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左右自己也非急事，权且游览一番先。】

这塑像金身倒是手工细致，精致的很。

【负手在殿内转了一圈，立在武圣像前不由的感慨一句。】

【辰时前后日头正好，进香之人络绎不绝。虽已入冬松柏翠色如昔会嵇山依旧一派葱郁之色，只是山风过处却是寒意更胜往日】

【于殿中闭目打坐，耳畔钟罄之声绵长，目不视却神魂远游。众生芸芸，过耳不入心】

神像即众生相，众生百相，神像亦为百相俱全；非是神像精致，乃是施主的心精细

【我缓缓起身打了稽首：】

冷少侠，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闻声迈步穿过垂下的幡帘，方才见着打坐完正起身的道者。听方才言语，再见到面这才记起以往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是清仪道长，久见了。

【双手合掌与人见了一礼，又与人抬手互相一请，落人身后一步。】

今日道观人头攒动，在下也寻不得人与子洛兄通报一声，倒是先遇着道长了。
也不知今日道观是有道者开经讲法亦或开坛祈福？

【先此处不是讲话之处，遂引了人往后面厢房叙话。入室先往香炉内放了些檀香引燃。未久便有缕缕烟气蒸腾伴随这檀香之气】

贫道以遣道童前往，冷少侠可在此少坐

【跪坐在案几之前，取杯斟茶：】

并不曾将经论道，不过是些寻常的香客。叶师兄不拘来人，偶尔还会还会接济下贫困农户，久了众人皆道神佛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