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

【一句无妨，一笑温润，一抬眸，一顿足，笑靥粲然】小哥哥真是好说话，我这一路上可撞了好多人，有个大叔还骂我不长眼呢

我可是道歉了的，那大叔还不饶人，中原人呐，有些还真是难伺候！【边域姑娘生性洒脱，何况她从小口没遮拦，爹娘宠着，她说一，小烟儿也跟她一道说一，哪儿知道那都是人家让着她，她还当是理所当然。秋风微刺骨，青丝散乱，拂过眼，小指轻挽勾至耳后，又是一笑】小哥哥，你脾气这么好，肯定有许多小姑娘喜欢你。

【她说罢是眨了眨眼，可那边格桑却是暗捏了一把汗，这事儿，等到回西夏，多半是要被阿爹念上一遭了。】

喏，小哥哥，这个送给你【又是如同变戏法一般，袖中勾出一截红绳，尾巴上挂着个青铜小铃铛】可不能不要啊！你可是我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好人，你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叫......哎呀，反正你拿着就是了。

【她一个人叨叨的说了半天，硬是把那小铃铛塞进了男子手中，指尖冰凉，倒显得对方还热情些。】

“天黑喽..回家吃饭去”

【那边一声苍老，她却眼睛一亮】格桑格桑，你看，那是什么【所指之处，是一位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收了东西正往回家路走。】

静月开远釉，寒光冷浸，半湾粼粼。


佳人神飞顾盼，黛眉绿鬓空入烟水，清喉娇脆直消人意。
且笑听，丹唇一点朱樱，天真词色未假，削葱指巧勾青丝一缕，皎丽蛊媚天然浑成。


难伺候的中原人？
笑意犹然扩散唇畔，此般芳香酷烈，确非中原女子可比。


掌中俄而微凉，今夕何夕，又待锦绳扣青铃，清响漾从十指出，但碎一池沉寂。
幼时暮雨也有铃铛一串，扣于腕上，呈于袖中，每每奔之，浩浩松风涧，潺潺亭台楼，声声入心魂。
数载逝，阴阳隔，今又得闻，不觉怔怔。


谢字未出口，倩影折腰以微步，翩若惊鸿，婉似游龙，纤指点一处。
眯眸瞧去，原来是冰糖葫芦果儿。
她既非我中原人，想必也是初次见得。


思及此，开口驻红颜：“姑娘，请留步。”
言罢，掏出铜钱数纹，笑与那卖糖葫芦的老伯：“老伯，劳烦两串。”


复将那糖葫芦相递：“我们中原人有句话，叫礼尚往来。我既收了姑娘的铃铛，自要回些物什才算合乎礼数。”

“姑娘，请留步。”

【音清冽，声悠悠】

“我们中原人有句话，叫礼尚往来。我既收了姑娘的铃铛，自然要回些什么物什才算合乎礼数。”

【自然不客气，接过那葫芦串儿，月色凉凉，映着清澈薄月，正有几分好看颜色。抬腕举高了，正对明月，微光勾勒，化开一丝甜腻。】西夏没有这样的东西，还挺好玩的。

【轻嗅，舌尖轻勾了一丝甜味萦绕唇齿间】这甜味很像糖人的味道呢，可是...【她眨眨眼，碧眸之下漾开的尽是好奇】糖人也会做成这样么？

古有侠者击剑而歌，今有佳人糖葫芦里窥月。
夜色正佳，霜飞漫，秋空含星子，长河若如练，万点明灭间，不知点何人破梦里当年。


及此，颇有些愀然自失，暮雨去前便是最爱糖葫芦的年纪，每日若无一串，必得闹得府中不得安。
正入非非想，闻伊询，思上眉梢，糖人？


整袖与人一笑，斟酌答曰：“姑娘手中拿着的叫糖葫芦，外着糖衣，内嵌山楂，滋味儿乃是酸甜。糖人多为糖浆浇画而成，可绘成各样形态实物，自是比糖葫芦更为可看些。”

【那温润模样，着实叫她更将目光落向他，依言，咬下一口，糖衣甜腻，果肉却是一阵酸味。掩了唇，嚼下入腹】

——好酸！【齿间生津，一甜一酸，极是反差，看男子笑意如初，扬唇】小哥哥，呐，我可唤了你一声小哥哥，我呢，姓喻，喻惊鸿。

家里人都唤我一声阿鸿，受了我一声小哥哥，不如还我一声小妹【她说得是理所当然，到不管对方是不是难做】若是叫不出口，唤我惊鸿也是可以的。

【转眸，看着格桑那模样，一副汗颜般】那....那按照你们中原人规矩，也是一声喻姑娘？

【言罢，眉微颦，中原人怎这般难伺候！】

入目绛唇开阖，贝齿请了半颗糖球入口，意料之中见人减了长颦，凝了佳貌。
到底酸着了。


且想着，水面风来自盈袖，引坠脆生生一句小哥哥入耳。
女儿家皓齿星眸，楚腰若柳，不过寻常三字，却平添几抹旖旎之色，许在此风娇水媚处，心弦最易拨。


惊鸿？
确是人如其名，投眼望，伊身侧仆从面色却是不佳，思及缘由，心内倏忽通透。
点眸一转，颔首以礼：“在下江行川，见过....”语气稍一顿，斟酌道：“见过惊鸿姑娘。”


恰时片云遮了纤月，伊影独映波中，举步近了二人距离，略避了仆从视线，低声道：“按照我们中原人的规矩，姑娘既唤了我一声小哥哥，我便该还姑娘一句小妹。”眨眼意有所指又言：“只不过，若我当真唤姑娘一句小妹，或许会被某人当成登徒浪子行那眼神射杀之刑。”


语罢，不动声色退开，面上仍副水波不兴烟月闲。

【登徒浪子？略一思索，她反复想了想登徒浪子四字是个什么意思。又看他意有所指，一回头，看格桑挠着后脑勺模样，秀眉一挑】这个嘛....

【她也是压低了声音，悄悄说开】登徒浪子是不是耍流氓的意思？【而后一展颜，一笑】嗯..那我唤你一声行川大哥可好？

那这声小妹呢~留着下次，你再还我罢

【一语罢，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不过下次行川大哥若还要请我吃些东西，就一只糖人吧

女娃儿悄然低语，模样未失伶俐，登徒浪子之意，猜的亦是不差分毫。
弯眸，略去了“耍流氓”三字未提，笑答：“在下便应了你这声行川大哥。”


月射凭栏，遍生飘渺几处，银辉浮翠，点就丰姿冶容。
闻她言，扬眉道：“若有下回，在下定当请惊鸿姑娘尝一尝我中原的糖人儿。”


微云淡皎色，留客好良夜。




----------------------------结----------------------------

[建元六年夏]  - [背井离乡，曾听兄长吟诗，彼时，兄长还在，也未曾成那落第书生，便只瞧他负手浅唱，烟花三月下扬州，他也曾同我说，若没得这琐事，他定要领我来扬州游历一番，只可惜了，我倒没这福分。如今是自由之身，倒想着能有人拦住自个儿。] [自酒家好就好肉一番，撒了些银钱，又兀自再予酒家银钱，倾身拿了勺儿舀酒，装满了袋，又讨来醒酒汤饮下，兀自坐在椅上，好一会儿，等清醒些再上路。] [虽酒醒了大半，步履也好容易稳些，却仍有些虚扶，兀自上拿桥，扶着桥身走，边走边抚胸口，后头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贼人，竟撞我，还得连带着撞到一人]抱歉。[手却垂到钱袋处，这下清醒了大半分，忙叫唤着]我钱袋丢了，小贼别跑。

【故地重游，嘴里咬着一颗糖葫芦优哉游哉的从桥上过，忽闻有人大喊“小贼别跑”，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姑娘兀自追赶奔逃的小贼，心道这一带还真是不太平啊】

【扔掉手中的糖葫芦，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这小贼跑的倒是挺快，顺着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枚钢丸轻喝】

哪里跑

【使力打出钢丸，正巧打在小贼的屁股上，只听“哎呦”一声，小贼应声而倒，绕步到小贼身前，拍拍手笑道】

都说叫你别跑了，把你方才偷那位姑娘的钱包乖乖交出来吧

【小贼被抓个正着，脸色颓丧，却依旧死不认账，只道并没有偷拿姑娘的钱袋，冷哼一声，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做了凶煞恶相威胁，一手指向丢钱袋的姑娘】

我们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逼我出绝招是么？

【说着，上前一步“摸”了小贼一把，小贼只喊痒痒，心下偷着乐，哈哈，不乖乖交出钱袋就痒死你！】

女侠饶命！小的这就交出钱袋，求您放过小的吧

【这招果然屡试不爽，小贼果然慌了，一边求饶一边交出了一个钱袋，捡起钱袋丢给那姑娘】

你看看，里头可少了东西？

【那小贼瞧着身形瘦弱，哪知这跑得倒忒快，自己原就醒酒不过一盏茶的时辰，这自是追不上的，心里头还兀自想着“太平日子不太平，也亏得自个儿出来混了这么久，这会子该出力的时候倒是出不来的”却盯着足下碎石子儿，瞧着远处那晃晃悠悠的人影，一使力便叫那石子儿打向那小贼脚踝，听得唉哟一声，却见着那贼人仍旧不死心的往前跑。】
【本以为这钱袋子定是要丢了的，正苦恼着往后该怎么过活，却也不知打哪儿来了个姑娘，极好的身手，倒是热心肠，瞧着她教训小贼，掩嘴而笑，忙赶了上去。却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倒叫着小贼开了求饶金口。听得话，接过那钱袋子，拉开来瞅瞅，倒是没少什么，对着那小贼冷哼】跑的这般快也不是四肢不勤的，怎的出来做这下流事儿。【一颦眉，一脚踹在那人背上，怒】滚
【而后将那钱袋子放回袖口，对那小姑娘一揖】谢谢姑娘，我这儿倒没丢什么东西【复瞧，这姑娘想来还未及笄，又道】姑娘年纪轻轻，这身手倒是不凡，劳烦劳烦。

【好整以暇的围观这位姑娘呵斥小贼，心想姑娘定然是气极了，要是我啊，说不定得多撒几把痒痒药叫着小贼涨涨记性才是。】

没丢东西就好，以后大姐姐还得警醒着点，这一带小贼可多着呢

【会心一笑，摆摆手叫她别这般客气，又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姑娘年纪轻轻，这身手倒是不凡，劳烦劳烦。

【听她这么一说，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摸摸头发半是无奈的笑着】

哎，都说了，别客气了。其实我这都是投机取巧而已，算不得真功夫啦

【往日乡间里，隔壁那些小家伙们，若是被这般夸赞一番，早已是受着，不仅受着，还到处替自己传着美名，非叫的这一乡都知晓的才好，这也都是小孩心性。而眼前这位，却是难得谦虚，倒叫的自己有些放不大开了，倒似是见不得她这般谦虚，笑嗔】你可见的同你一般大的人如你这般投机取巧的，还真能把小贼制服了不成？
【女儿家脸皮薄，这话虽撂在那儿，倒也不是想给她难堪】再莫谦虚【又瞧了瞧四周，这看热闹的，虽散了些，却仍有人盯着，低声道】这些人可都瞧着。

【谦虚……其实自己还真就是谦虚了，毕竟这小贼只是个普通人，若我对其用毒那可真是胜之不武了。】

既然大姐姐如此说，小霜也不客气的接受啦~

【舒眉而笑，离得近了闻到这姑娘身上的酒气，只觉她这年轻轻的姑娘家怎么会满身酒气？复又想到，江湖人嘛，不拘小节，饮酒再寻常不过了。】

大姐姐许是喝了酒才会叫小贼有机可趁

【这醒酒汤虽早已饮下，这药效自然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生效的，自然，这身上的酒味，更是难除，坦然道】嗯，这酒啊，沾了倒是难戒，你往后可别学着我。只是姑娘你武功，确在我之上。【话语间虽说说的坦坦荡荡的，却也不想为自己掩盖些什么，似怕熏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自袖中拿出钱袋子，她既能替我追回这东西，原封不动还我，自然知道她不喜俗的，但恩情不报，有违天理，攥那钱袋子，眉眼间尽是和顺笑意】姑娘喜欢什么？亦或是想要什么？若我能取来，也算是报答姑娘。

姑娘喜欢什么？亦或是想要什么？若我能取来，也算是报答姑娘。

【见其这般，蹙了眉头，学着印堂一脸正色道】

行走江湖，谁没个为难之处？能帮就帮一把，若帮了别人还要寻求报答，这还叫仗义吗？

【小姑娘神色倏忽一变，倒是叫自己为难几分，这心中总有亏欠，可瞧她神色，估摸着是无法改变的。又听仗义一说，倒是自己不是，这姑娘虽年轻，却早早步入江湖，涉江湖事儿，恐怕还比自个儿要老练上些许，便除了那将她当小孩的心思，倒是有些敬上三分。自收了钱袋，一笑置之】姑娘所言极是，只知恩不报，我也是做不出来的，【似想起什么，又道】这样，姑娘，若往后姑娘若有难事，我若能出力的，定然会竭尽所能，不负仗义二字。【却瞧着谈话间天色已晚，互诉了姓名，而后分道扬镳。】

【终究拗不过这阮姐姐的意思，只得同意了。目送其远去背影，犹自叹了口气】

如今的江湖人都如此执拗吗？

===结===

————建元二年。夏————

【从红袖招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桥上才停下，喘着大气，也不知是跑的还是羞的】

【虽然庄里一直和无暇她们这些女孩子在一起，可她们都是妹妹，而且也不可能有什么亲密接触】

（她们好吓人）

【心里被那红袖招的姑娘烙下阴影，深深觉得庄外的姑娘实在是太奔放了】

喂喂……

【少殇满脸通红的冲出红袖招，忙跟着追了出来。身后是窑姐儿们豪放的小声】

【他也不看路，只管低头往前跑，不时地撞上路人，惹得一阵斥骂】

我……诶……等等我……对不起啊……


【穿梭在人群里，不时地跟人道歉打招呼。他这一路跑出去十几里。靠着桥墩喘息】

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