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羡茶楼（所有者：隋钰）

【初来乍到，正逢入秋第一场雨，软撵薄纱，西域铜铃，音清脆，引人注目。入了城，撵上少女懒懒伸展，扶了格桑递来的手，一跃而下。衣袂掠过，袖风染雨，拢了鬓边，覆上兜纱】

【西夏奇货鲜少，喻家独占这商路一隅，往年都是阿爹亲自进京，只是今年边境不安生，抽不离身，小烟不谙人事，只得她一人带了家仆而来。来着江府老铺，不见阿爹所说的江叔，只让格桑遣了男仆将一箱箱的货物抬入】

诶，慢点慢点，着箱子里可全是些地里挖出来的瓷器，碎了我可不给你们求情【瞧着男仆鲁莽模样，不由出声轻叱。话音未落，身后门声呀呀，见江叔手下的老奴满眼恭敬，迎了几步向身后，便可知来者何人】

【回身，见着来人，眉眼弯弯，摘了一直覆于面上的轻纱，语出如铃音，自带边域风情】江叔，阿爹让我给带来的东西我可是一样不落的给弄来了

西夏喻家是从父辈就来往着的老相与。幼时常见喻老，年少难拘时借了为喻家双娇送贺礼的名儿亦曾赏游西夏。及年长接了家业倒再未去过，喻家千金只闻其名，此刻倒是算初次相见。

未入院便闻繁乱噪杂，吵闹的是尘世里奔忙热火的营生，三十年来听惯的安心。

负手缓步进了院子，对这老伙计们逐一点头笑。江家生意上规矩大，忙时都不敢分心，这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院中少女亭立如稚梅，便是背影也尽述风流，风华难掩。待人回身，真容乍现，容光遮了旭阳，巧笑羞煞软风。出言爽脆，干净利落，不由心内直叹喻老好福气！

自是不用亲去验查货物。立身未动，满眼赞赏，微颔首笑看人把话说完，略略点头：“叔叔自是信惊鸿有这本事。这儿乱，让他们料理就是。忙了一上午了，叔叔带你先去吃饭？”

江叔，你这一句夸可不能把我给打发了，我跑这一趟，阿爹也是给了我酬劳的【虽说从未与这江府叔叔见过，也是打小就听阿爹念叨，娘亲也多是夸赞，听得多，自然也就将面前这人当作熟识，一点儿不客气。搁下手中清册，几步往前站立，微扬了首，眸中浅黠】阿鸿是跑来了京城，可小烟儿还在西夏呐，所以，做姐姐的，得给她带点京城好玩的东西回去

这东西可不能普通了【她找人讨东西，倒像是她占了理儿】不然，小烟儿定会觉得我这姐姐对她不上心，回头找我置气呢【连将阿妹当作理由，也是这般的理直气壮。】

江叔，咱们边走边说，赶了这些天路，几天没吃好了呢【自然是胡话，饶是赶路，家仆也是好吃好喝的给这大小姐伺候着】

【几步如雀跃，至门旁，回身，笑意嫣嫣】走吧江叔，阿鸿还没仔细瞧过这京都

姑娘娇俏，玉透玲珑，灼灼花影乱轻风，泠泠笑语暖秋华。灵雀翩翩，欲往难随。笑叹说不尽，好华年。
听人叮叮当当的念着好东西，复又忆起少年时好奇看得襁褓婴儿，那时咿咿呀呀已换作如今朗语如珠，不禁面浮暖笑。

“京城好大的景儿，这一会儿可是看不完。惊鸿若是不急着走，江叔叫月儿陪你好好逛逛。东西自是随惊鸿挑了喜欢的，连着令妹的一起，算是叔叔给的见面礼。”

负手转身随人出了院门，退着一步远近伴着人慢行。探一臂遥指路尽处，低语提醒:“ 前面右首转了便是大街，叔叔专为惊鸿在京城数得着的地儿定了席接风。来到我这给饿着了，回头你阿爹可是要念我。”

不急不急，我和阿爹说了，我可是要在京城好好玩一转才回去的【才出旧铺，便踏老街，稚儿嬉闹，伛偻缓行，京城街景一片祥和，比之故乡热火朝天更叫人心中雀跃。】不成，我自己看的不一定是稀奇的，江叔也得替阿鸿挑着。

对了江叔【她突的想起了刚进大宋时候，那晚夜宿荒野，所见的一幕。】中原人会有人饲养野狼么？

唔...【她微微侧首，这才添上一句】不单单是饲养罢，我刚入宋境的时候，见过一个..嗯...姑且说他是人吧。

与。狼。共。舞。

【微顿，四字念出。】

微雨初霁，煦阳懒懒，扫的姑娘发丝闪亮如日照江波。

闻人言说与狼共舞，脚步略滞，心底闪出的是玦儿多日未归。

侧首，墨黑瞳眸在眸上微停。“中原广博，能人巧士，奇事怪谈数不胜数，驯养些野物却不足为奇，自然是有的。”莫说是与狼共舞，思及当日初见玦儿时情形，心中疼爱暖了笑，不觉就多了句“还有更稀奇的呢”。

言语间缓缓转首，目拢广街，老瓦旧檐覆着百年尘烟，顶着被繁茂槐枝搅碎的湛蓝高天。凉风卷来糖人香甜，街角老先生依旧粗布衣，面容经年似苍老树皮，偶然一掀眼帘，眸光清澈如旧年。那年他说“小公子生来命好，八字吉昌，必是奇缘天佑，富贵一生。”

心念陡动，喊停了姑娘在卦摊前驻了足，微微俯身含笑问他“老生生说北原过几日出门为朋友寻一件旧物能得否？”老人垂目不语，这厢无奈笑了放下卦资。

抬身转过，笑未收，注视姑娘双眸：“这老先生卦灵，惊鸿可有想问的？”

【聆其言，心中微动。雾灵山一夜，变数颇多，那野狼人不似驯养野兽，倒似与之共生。但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禁叹一声。这厢了了话茬便不再提，开封府街头人流耸动，车水马龙。】

【毕竟京都繁华盛地，他处亦不能及。年初未与阿爹一同而来，转而河北境内。不由尝个新奇，稍时，便抱了一怀的新奇玩意儿交由格桑。】

【骤然止步，她只好奇那老人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听江叔一问，却不得回音。待后者询，一偏首，思忖几分。】

【世事变化无常，哪能一番说辞即能改天命，如意也好，多舛也罢，命中定数罢。一摆手】我也没什么想问的，就是想问问老先生能不能知道待会儿阿鸿能吃些什么，解解馋。

【眉眼带笑如弯月，轻拍了肚皮，俏皮模样】江叔，我可是饿了呢，咱们快些走吧

见人调皮应对，显是对卜卦毫无兴趣，方才醒悟，或是西夏不同中原习俗，另有信仰。又恐小姑娘玩笑被老先生误会轻慢，紧接了话来圆场：”这个倒不必问老先生，叔叔已经订好了阳羡茶楼的一品席，惊鸿若是有什么爱吃的，还可以叫他们另外做来。“

这厢与老者拱手作礼别过，回首便见姑娘顽皮直言腹中饥饿。俏语晏晏惊了秋风， 吹来哪院紫薇，怯怯不赢姑娘笑颜。日头高了，明晃晃照下来，眼前人便似浮水琉璃，身后映着落花，晃了多少后生眼。


踏过阔街青石，行至高门朱户，利索的伙计热心迎客，引着一行人上二楼。

阳羡茶楼豪阔不失风雅，高窗明纱，雕纹端方简利，雅室植着香株，几案摆着新果，一室香甜毫不厚腻，裹着满桌菜香蕴着满盏酒香混着满楼茶香，直教人不愿做神仙，还叹世间好。

【这厢拜别了老先生，江叔一番说辞圆场，随其入了阳羡茶楼。一桌好酒好菜相候。望楼外阳光正好，只道是京城祥瑞。】

【便想着多留些日子，看看街头琳琅满目，稀奇古怪。】

【后话不提。】

-结-

————建元六年。秋————

【来到约定的二层包间，只带了赵叔一同前来，赵叔敲了门，听到里面有人应门才走了进去】

【先是抱拳行礼，礼数一定要到家，承对方意，在其对面坐下，赵叔站在身后，随即开口】

刀也好，剑也罢，刀剑无眼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对方接上暗号才能将货物给出】

“ 刀也好，剑也罢，刀剑无眼 ”

【闻言敛目微一颔首，身侧即有人向前一步，抱拳接道】

“春亦欣，秋亦荣，春秋代序”

【刀剑无眼，春秋代序。说的便是这百年世家刀剑春秋了。抬眼瞧向对面青年，一笑】

洛公子远道而来，路上辛苦。在下萧凤阙，领儒门执事一职。

“春亦容，秋亦容，春秋代序”

（是接头的人）

【点头向他示意，仍是赵叔开口】

物资已停在后院，请萧公子安排人随我去点收

【有赵叔在，自己只要微笑不语便已足够】

【笑意谦谦，命人随老者前往。釜声幽咽，茶香满室，分注两盏，向其递送一杯。】

此番为国出力，贵门高义，家主必不相忘。公子，请。

【赵叔出门前，担心地看了自己一眼，示意他放心，自己现今面对生人已不再像从前那么紧张了，只是口疾仍然改不过来】  

【接过茶盏，学着平时三姐他们的端正样子，轻酌一口】  

好茶  

【放下茶盏，向其拱手】  

不敢……居功  

【说到王爷，就想到临行前三姐交付的信件】  

出门……前……代庄主……交托……信件……让在下……呈给楚王  

【断字干净急促，让人感觉只是说话习惯，以此掩盖口疾】

公子贵客，自要好茶相待。

【寥寥几字，却以极缓语速道出，捻盏细听，恍未察觉不妥处。】

既有信函，萧某敢不领命？自当面呈家主，洛公子放心。

【应承未落，却听楼下一阵嘈杂，等人来时已将茶楼上下打点妥善，这时异动却是为何？一人沓沓上楼，门分左右，却是儒门同僚。】

“方才我等在后院核对货物，发现两个点子在墙头窥探，现已被擒下了。”

【点子？儒门背倚朝廷，与五雷自是势不两立，这点子要刺探的，怕只是为此役供应兵械之人。倒不知刀剑这番襄助儒门，是否想为外人道了。】

既然擒下了，带回去仔细审问吧。

【点了点头，转目淡淡觑着对面青年。】

【听到来人所说，微皱起眉，想到三姐说过，行事低调，不可随意暴露，故而一路上都是伪装成商队，岂料却在这交接当口出了这纰漏】

审问……之事便……交给……萧公子

【此处是开封，我等都要回山庄，不可能参与审问，况且，在自己心里，此次不过就是送个物资，虽然三姐交代了行事小心，但物资已然交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什么点子，应该不碍事吧）

【只要完成三姐交代的事就好，其他也不是很重要，想到这里也就放松了神色，此时，赵叔也回了来，恭敬立于身后】

“堂少爷，数目交接清楚了”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将他神色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几分。两营交峙，已同水火，刀剑莫不还打着两头讨好的注意？】

“堂少爷，数目交接清楚了”

【自己这方亦有下属上前报备，接过清单约略一瞧，合册笑道。】

刀剑山庄不愧是百年兵器世家，在下佩服。只是。。这江湖上，山不转水转，贵门还应三思。

【他说话绕着弯子，自己是有听没有懂，只记得三姐吩咐的，不能起冲突，不管他说什么，点头应是便是了】

多谢……那便告……辞

【起身抱拳行礼，面上恭敬，只是心里只想着，一会儿还得回客栈找无心】

就此……别过

【实在不习惯这么七弯八绕地说话，比练上一天的拳法还要累人】

（回到客栈，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便同赵叔一起离开】

【见人懵懂离去，倒不知是真傻还是藏拙。】

【薄嗤一声摇了摇头，将那要传与楚王的信封收好，率众而离。】

   =结=

----------------------七年春--------------------

[茶香氤氲，茶点雅致]

[品味着唇间淡淡的苦涩，微微想起了然大师来。大师的手艺，要更盛一筹，看来该找个时间拜会]

你怎么不吃？

[小姑娘拄腮看着我，我不知所以的端过茶盏照了下，并无不妥]

既然你不饿，我还没吃饱

[指了指她面前的小碟，意思是愿意帮她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