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山庄-主院（荆湖路）————连怀瑾

【自己本就对她无计可施，如今又有二老在此，岂非更加肆无忌惮？老人家心疼闺女，自己又不可顶撞，这倒让自己犯难。】

【忽而后悔刚才所想，长期居住下去，老人家又向着闺女，自己的日子还能好过？】

【见人起身要走，喊了丫鬟带人去栖园，随后暗叹口气。】


结。

————建元八年。冬————

【阿爹阿娘来扬州过年，一家人自是热闹，阿娘听闻不久前是幼清生辰，特意将佩戴多年的蜜蜡手串赠给幼清，美其名曰当嫁妆，惹得一大家子说笑连连。席间阿爹虽还黑着一张脸，终究碍于自己而没有发作，所幸是稳稳当当吃了顿饭，饭后阿娘把自己叫到一边，苦口婆心劝了好久，待自己点头才让我回房】

【回到听雪楼已是戌时，忙活了一整日，累的整个人瘫在榻上，腿脚酸困，脱了绣鞋盘腿揉着。不一会见人从楼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捣鼓着自个儿的腿】

你倒是会告状，我娘数落了我好一通。

【话虽这么说，但丝毫没有怒意，倒有些嗔怪在里头】

【自接了老丈人来府上，至始至终心里总不是滋味。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反倒如外人一般，老太太一番话尤在耳，本以为她能替自己劝劝玉芊，竟是适得其反。】

【晚间，勉强和乐的用完一顿饭，找了理由先行回了听雪楼，留那一家三口好好叙旧。】

【于榻上闭目长叹口气，半晌听得楼下声响，却始终不见人上来，无奈起身下楼查看。】

【闻得话语，淡淡回道】

是么？

【知道她会两边打圆场，不再揣测其中意思】

累了就上去休息吧。

【见人那副样子也知她不愿动弹，伸手将人捞起往楼上抱。】

【听人好似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努了努嘴，伸手去整他的衣领】

当然了，阿娘说我不懂事，不体贴。总是叫你为我担心，哼……我都吃醋了，明明我才是阿娘的女儿，现在倒像是我是她的儿媳妇儿了。

【话说了一半低头捏着小腿，还没鼓动两下便被人捞起抱在怀里，一点防备都没有，吓得自己轻呼一声，连忙搂紧他的脖颈】

吓死我了你！

【不敢动弹，乖乖待在他怀里由人往楼上抱，心里有些愧疚，将下巴搁在他肩窝处，在他耳旁轻轻道】

对不起……

【将人抱在怀里，稳步上楼。一句“对不起”莫名其妙，她有何事需要同自己道歉？即便是之前那事，师妹，她爹娘，几乎所有人都觉自己太过小题大做，如今甚至连自己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太过紧张。】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累，将人放在床上，而后直起身】

我去让阿蛮来伺候你洗漱。

【自得知她有孕在身，事事小心，如今已分不清到底担心的孩子，亦或是她？凡事似乎并未多想就脱口而出，然而，总觉都是错，干脆少说话。】

【言罢本想他能和颜悦色，却不想好似刻意回避自己似的，见人转身要去叫阿蛮，忙伸手把人拽回来。抱着他的腰就不撒手，头贴着他的肚子，小小声儿】

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冒冒失失的。阿娘说过我，我如今也是要当娘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毛躁。那封信我是生气的时候给他们写的，所以阿爹才误会你了，可我不是存心的。

【生怕人还生气，手又紧了紧】

我以后会小心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抬头可怜巴巴看着他】

【门窗半掩，晚风透入，吹散了一室沉闷。】

【被人拽着，字句入心。那日之事，早就已无隔阂，却因她爹娘的到来再起波澜。】

罢了，现在有你娘在，她是过来人，以后你听她的就好，我也好放心出门办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概如是，不过无心之语，硬生生让二老觉得自己欺负了她，若非如此，又岂会在短短半个多月便从云州赶到扬州？见了自己更是始终没好脸色，倒显得自己在家中浑身不自在。】

【闻言再看人面色，便知他心里还有隔阂，咬唇思索，索性跪坐榻上，伸手又去搂人脖子】

是不是我阿爹给你脸色看你不高兴啊？

【想一想他同阿爹这般终究不是办法，老头那边犟得很，他这里也别扭着，一头是亲爹一头是夫婿，倒是夹得自己两头为难。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嗫喏道】

我阿爹是心疼我，所以才这般对你，明日我同他说清楚可好？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些沮丧，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松开人讪讪坐在榻上，又拉着他不松手】

你笑一笑嘛……

【任谁看了人一天脸色只怕都不会高兴，何况又被老太太说了几句，本已过去的事情再被掀起，总是节外生枝。】

【抿唇蹙眉，轻叹】

那是你爹。

【终究是长辈，再怎么对自己都无法反抗。】

你别去说，回头定以为我给你脸色看了，才要你去说话。

【夫妻间的事，扯上了爹娘，再简单也会复杂，毕竟不亲。】

那也是你爹。

【见人依旧没有笑逐颜开的意思，心里头更是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的一时骄纵造成这样的后果，撇撇嘴】

你对我那么好，我不要让阿爹误会你。

【歪着脑袋想了阵，去扯他衣袖】

你的好酒呢？给我来几坛。

【那是名义上的爹，毕竟不亲，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我跟你爹，谁对你比较好？

【暗想她在她爹面前必定另一套说辞，莫名便想知道答案。】

【听得后话，讶然】

你要酒做什么？哄你爹高兴？

【她一个孕妇不能喝酒，那自然就是孝敬老人家，她爹一开始便不看好自己，如今事事要她去哄，自己岂非更入不了他眼？当即，心里又是莫名一阵情绪。】


结。

————建元八年。冬————

【闻言偏头想了阵】

都好。但我想你对我要比我爹对我更好，因为你才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

【虽说是心里话，暗想这番言论要被老头儿听见指不定又要说自己不孝顺，当真是左右为难，恨不能一头撞死】

【闻人后话，直直坐在榻上】

当然你拿去孝敬他了，阿娘跟我说了，我爹自打喝了你送去的酒，别的一概都看不上了。每日贤婿贤婿的叫，逢人就夸。

【看人一眼】

他脾气犟，但是心里清楚你对我好，总得给他个台阶下，要不然他的面子怎么搁呀……

【眨眨眼睛，又把人一把搂住】

好不好嘛……夫君~

【听人一番言论，轻哼一声，方才坐在床边。】

酒没了，师父那剩下的一点全孝敬你爹了。

【虽心中有气，也不想太过为难她，说到底谁都没错，偏偏这事让人很不是滋味。】

知道你爹要来，我已经在酒窖酿下了，只是要等。

【终究抵不过人一阵撒娇，朝楼下喊了阿蛮替人洗漱。】

就知道你最好啦！

【千磨万磨终是等他应下，在人面上亲了口，等着阿蛮来替自己洗漱，收拾一番脱衣上榻，想起阿娘的一番嘱咐，觉着有必要同人再谈谈】

【爬到里侧乖乖躺好，侧过身子看着他】

怀瑾，我有话想同你说。

【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肚子上，三个月不到，肚子还瘪瘪的，使劲挺着让人感觉里头有个小家伙似的，一边轻轻柔柔】

前段的事儿是我的错，我一心想玩，没有顾忌咱们的孩子。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乖乖的，哪都不去……

【说到后头声音愈发小了，虽是表决心，可真的要自己哪里都不去，那可真的要憋死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令阿蛮将人收拾妥当，方随她躺下，一手被拉过，覆在小腹上，温温软软，与平日并无区别，更是讶异这里面竟能孕育出二人共同的骨血，生命的神奇并非自己所能理解。】

我并没有囚禁你的意思。

【收回手，正身躺好】

如今你是两个人的身子，我只是怕出意外。

【例如上次的山贼，即便带了守卫只怕也无济于事，闹市之中，更怕人磕着碰着。】

待胎儿稳定，你若真想出去，带上丫鬟守卫，坐马车去。

【不想人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却是这个反应，好像隐约里自己又说错话了……腹上的手被人抽回去，他从没这样对过自己，一时心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垂着头不说话】

【心里焦急、不知所措，又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嗯了声】

我知道了，以后全都听你的，再也不胡来了。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只怕他一直生气，看人正着身子直挺挺躺着，凑过去爬到他胸膛上，将人缠地死死地】

【或是孕妇比较敏感，无意的一句话，又惹得人心慌，侧首抚上人脸颊，轻问】

怎么了？

【见人一脸委屈，干脆侧身，于人额头印上一吻，而后将人拥在怀里】

别多想。相信我，即便是有了孩子，你对我而言，依旧最重要，孩子以后会长大，会成家，而相伴到老的只有你我。

【躺人怀里与他四目相对，闻言小声回人】

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伸手玩着他里衣领子，后话入耳安下心来，更觉着先前的自己无理取闹。话里愧疚，老老实实任他抱着】

我也是这孩子的娘亲，既然如今有了他，我就该负起责任好好保护他，日后不会再那么顽劣，让你担心了。

【听人一番话方宽下心，但愿如她所言。护她母子平安本是自己职责，却因孩子尚未出世，只能处处要求与她，即便她认为自己只看重孩子亦无可厚非。】

只要有你娘陪着你，我不再要求你足不出户。

【知她耐不住性子，只要不蹦蹦跳跳，倒无所谓出不出去。】

【软玉温香在怀，总有莫名的悸动，四目相对间，不禁浅吻其唇，继而深入，久久不愿离去。】

【狠一狠心，既然是特殊时期，大不了为了这父子俩不出门便是，山庄这么大的地，大抵……也够自己耍七八个月了吧？心里头这么想，便是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了，闻后话有些乐不可支，探过头又问人一遍】

真的嘛？有阿娘陪着我可以出去转转？

【兴高采烈，想一想举起三根指头】

我发誓，我就去去医馆，去去酒楼。最多……最多去一下庙里，我还要去还愿的。嗯……过段时间你陪我去还愿好不好？

【并不言明许了何愿，只怕自己这么点心思他早便猜出来了，还欲说什么便被人封住了唇舌，由浅入深，缱绻缠绵。难得没有使坏心眼咬人，温柔回应，直至呼吸急促方与人拉开些距离。红着脸，一壁小声道】

现在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