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山庄-前院（荆湖路）————连怀瑾

——————建元八年   冬——————

【躺床榻上午觉，听得一旁动静，听声音想是朝歌又跑进来玩闹了。反正已经睡饱，便想着起身逗狗去。】
【从床榻慢吞吞爬了起来，唤了几声朝歌，眼向声音来处‘衣架’寻去，仍还是睡眼朦胧的看朝歌正在衣架脚下扭着一团衣服撕咬。待弯身去抱时，心中一劈。这天煞金毛狗，竟咬破了我最喜欢月白散花大袖衫。】
【回头恶狠狠地瞪它，简直怒火烧尽九重天。小畜生也通人意，眼瞅大事不妙，拔腿了就跑，跟抹油了似得飞快，眨眼没影。】
【蹲着整理被咬的七破八破的大袖衫哀婉惆怅了一番，便气哄哄的出房门找那干坏事的金毛狗去。绕了半个山庄，路过厨房也没见着朝歌，顺手在厨房抽了根木棍又往前院寻去。】
【远远的瞅见师弟抱着那只金毛狗蹲在镜渊楼前亲昵。】
好啊小家伙还知道找救兵！
【横眉倒竖，提棍拔腿上前】

【初冬，暖阳高照，路经镜渊楼，远远便见朝歌撒腿往这边跑来，不多时，直直扑进自己怀里，措手不及将这小东西接住，蹙眉看它。往日不见如此殷勤，如今投怀送抱，必是干了什么坏事。】

【环顾四周，除了守卫并无旁人，顺手抚了朝歌毛发，往楼内去，只听得朝歌在怀呜呜发声。干脆择凳入座，遣人上茶。】

往日仗着玉芊护你，今日她不在，若是让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定然是不饶你的。

【也不管它是否能听懂人话，顾自说罢，就发现它抬眼看了自己，随后又往怀里缩了缩。】

【拎着木棍转进镜渊楼内，师弟正抱着朝歌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喝茶。怀里的朝歌先望见了我，立时又往师弟怀里缩了缩。好一条心机狗!】
哼~
【目露寒光，冷意凛然的拿木棍在手掌间轻轻拍着，几乎咬牙切齿地声音道】
朝！歌！
【脚下随着声声冷笑，一步步走进】

【不多时，便见师妹拎着木棍进来，一脸的凶神恶煞】

打狗还得看主人。先说说怎么回事？

【慢条斯理倒了杯茶推到位子另一侧，示意人好好说话。】

你知道，当我面打坏它，我不好同玉芊交代，可我又不想护着这东西，等你说清楚了，你把它带去我看不到的角落收拾一顿，回头你跟玉芊解释就行。

【这小东西也是咬坏了自己好几床被子，没事就往床上翻滚，偏玉芊宠着，最后也只得趁玉芊不在，令人看守门口，此狗不得入内。】

【瞥眼看了推过来的茶，然现下肚中正怒火中烧，本就直脾气，哪里消得下。】

【女子生了气，便就很难听得进话，绷冷着脸，一把抓上小畜生的前腿，强行将它从师弟怀里拎了出来，小畜生直汪汪汪呜呜呜的叫唤。】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你闭上眼转过身去就是。

【说着，眯着道眼缝，极为杀意盎然地望着手中拎在半空的朝歌。】

【猝不及防，朝歌被人拎出去，忙起身将那狗抱回来，看这架势，今日定是不能将朝歌交出去，大有有去无回的意味，也不知这小畜生到底干了什么，惹得师妹如此怒火中烧。】

判死刑好歹让我知道它犯了什么事。

【转身将朝歌放跑，随后拦住师妹】

消消气，多大的事让你如此动肝火？

【正要好好教训小畜生一番，谁想师弟又将它虏了过去，随即放跑。小畜生撒开了四条腿一溜烟的逃命，师弟又在前拦着不让追。到手的狗崽子给眼睁睁撒欢着跑了，登时如火浇油，气闷的脸如关公，只想扑上去咬死面前的师弟。】
你你你！
【伸着手指对师弟，气急败坏地连道三个你，又说不出下文。将手上粗木棍往师弟身上重重一扔。蹲上椅子抱头气哭了起来。】

【她不说，自己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难得今日不用去医馆在家休息，反倒见她哭了。眼见棍子扔过来，轻松接住，随手放置茶几之上】

朝歌到底把你怎么了？你怎么还能被一只小畜生给弄哭？

【想笑不能笑，也只能轻声安慰，这庄子有师妹同朝歌，隔三差五追的满庄子跑，也是热闹不少，只是师妹终究是女儿家，多少有些不成样子。】

【抱着头胡乱地抹眼泪，心道：什么被小畜生弄哭，明明是你放跑了我到手的狗崽子，把我气急了才哭的。心中臭骂了师弟小贱人一百遍。】

【抬头红着眼，从椅子上爬下来，凶巴巴地瞪师弟两眼，转个弯跑自他身后，往师弟屁股上恶狠狠的用了一身蛮力，狠踹了一脚。】

【踹完扮了个嘲讽他的鬼脸，麻溜地跑走】

【至始至终都不肯说到底发生何事，本只是路经镜渊楼，莫名其妙遭了师妹一顿白眼，随后未及反应被人一踹，也甚是无奈，早在山谷，这事就经常发生，也由得她去，暗叹，真是半点没大家闺秀的样子。】

【转身见人扮了个鬼脸，撇嘴，任由她去，只是朝歌这小东西是该好好训一番。】


结。

————建元八年。冬————

【昨夜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时浑身是汗，左臂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醒来时徐清涧就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嘟囔了几句起身，洗漱完毕就往前院走】

【心里想着幼清昨日肯定累坏了，便想去看看她，走到她住处前敲了敲门，想着她多半还在睡懒觉，轻声唤了句】

幼清——

【这半日波折的直到深夜，洗过澡换了干净衣衫便倒床睡了，一夜噩梦连连，极不踏实。】

【晨早日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被几声敲门声唤醒，睁眼觉着脑子昏沉的厉害，四肢酸软乏力，出了一身的虚汗，极不舒服。】

【挣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桌角将把门打开后，一屁股坐倒在凳子上。】

玉芊？早啊

【不多时见人把门推开，笑着打趣一句】

哟，难得啊，这个时辰醒着。

【本想让她替自己把药换了，入内坐下却瞧着人面色不好，倒像是生病了。手背探过去发现她额头滚烫，再蹙眉搭脉】

你发烧了。定是昨晚在山上着了风寒，我叫阿蛮给你煮药。

【说着推门而出，叫来阿蛮嘱咐一番，回屋见人无精打采，指了指床榻】

回去躺着吧？

【同为医者，自也晓得这回热病不轻。凭玉芊打趣自己也无半分回话的气力，只任人搭脉看了，点头，依她话回床上躺下。】

【眼皮重得很，呼吸也不通畅，精神短少。一身的汗睡的不舒服。眯了两眼，才想起她左臂上的伤，问道】

你臂上的伤可好些了？

【看着她乖乖躺回床上，难得见人这么消停，扶了手臂在她床边坐下，闻言笑道】

还是疼，我想过几天就好了吧。本来想让你帮我换药的，现在只好把药带回去让阿蛮帮我换喽。

【替人掖了掖被角，难得这么照顾别人，若是阿爹阿娘看见一定会很吃惊吧。偏头看她一副虚弱模样，想是此刻也提不起气来，遂将昨日徐清涧嘱咐的事说与她听，试探一句】

昨天生徐清涧的气了？

【点头，伸出手指了指药箱所在处。】

嗯，这次换完药后，下次就该不痛了。

【说起师弟，昨日累的很，身子又不舒服，一门心思的想躲进被窝睡觉，今日又成了这副模样，倒是想气也没力气去生。】

【合上眼，撇头。示意不想理徐清涧。】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走到药箱跟前拿过伤药，见人闭口不谈徐清涧，就知道她在怄气，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提这些烦心事，随他俩去好了】

他那是关心则乱。

【倒了杯热茶给人】

你就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吃烧鸡。

【坐起身来，背后拿枕头靠着，接过茶，喝下半杯水。】

【本来生病该食欲不振，但昨晚回来的晚，着急休息，晚饭也没吃，今早饿着肚子，听人说烧鸡，不由舔了舔嘴唇。】

我...我想吃肉...

【听幼清说想吃肉，噗嗤一声笑出来，站起身往外走】

我去叫厨房给你做碗皮蛋瘦肉粥，肉你就别想了，生病不能吃油腻。

【看人蔫蔫的，难得有这般老实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我看你要天天这样，徐清涧只怕要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