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

【困是有些困，倒不至于走不动，摇了摇头】

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药罐子比自己年长六七岁，到底也只是个少年。】

好吧。

【听她说可以自己走也不勉强，只是牵了她的手免得她摔倒。】

夜深露重，地上湿滑，小心摔倒。

嗯！

【习惯性的拽着药罐子的手，他比自己大上六七岁，总习惯性像看大人一样依赖他】

哥哥你累不累。

暮归都还能自己走，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累。

【听她问自己，便轻声安慰她，原来上山采药，十几里的山路都要走，这城里也不算什么。】

看你这样，等一会叫小二提点热水来才好。

===结===

===承平二年 秋===

安瑞雪

【前日偷了表少爷的钱袋，去那穷巷找了二麻换了一本离经叛道的书，上面画的都是不着衣物的男女。当然，就是因为离经叛道，才会去买，不然怎么陪得上我家少爷的气质。唯独傻头傻脑，看不清楚究竟，书中人除了不穿衣服，不知那对男女在做什么。】

【走在道上，瞅见有卖臭豆腐，翻着书翻困了，摸摸钱袋还有银子，便去那老爷子边上等豆腐出锅。老爷子说就这几块，卖完就挑担子回家咯。】

【旁侧有人在卖仙人球，有圆的有方的，有歪的有直的，愣愣的望着它们，走着神，居然忘记先去付钱。桥下河水轻轻摇，有船经过，那水声，要心里不禁一动，因为方才喝多了茶。】

客串    宁律

【跟着爹娘出门好些日子，每天都能见到好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早上娘问想要些什么带回山里，嗯……要扛着糖葫芦的大叔，还要送律律金鱼的小姐姐，还要吹糖人的老爷爷，还要……】

【可是这么多人，咿咿呀呀说不清楚啊。今天又上街了，赶紧去找，找到了都带回家。迈开两条小短腿跑在前头，爹爹娘亲落开老远。远远听见爹爹喊了几声，只顾着跑头也不回。】

【跑到哪儿了，站住脚瞅一瞅，一人扛着高高大大的草靶子上插着一串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不正是自己找的！蹦了蹦继续跑，不注意一头撞到了谁，刚才冲得太猛，一下被弹开坐在地上。两边的人好像都在看着自己，仰头环顾了一周没见到爹娘，撇撇嘴，想哭……】

安瑞雪

【那老儿捞起了臭豆腐问着“姑娘，你还要么”，捡了盆圆滚滚的仙人掌抱在怀里，把余下的铜板换了那包臭豆腐，当真钱袋空空，踏着台阶往桥下走。】

【腹下水意还是可以忍住的，嘴里只顾吃着臭豆腐，蓦的膝上被轻轻的撞了，力道轻自然站得住，而那被弹开的可是一个小人儿。】

【含在嘴里的半块豆腐掉了下去，赶紧的把他扶了起来，娃胖嘟嘟的脸蛋好可爱。姑爷说我不会哄孩子，然而记得家里的小小姐被我抱着抱着就扔在院子里，我想那还不是因为姑爷忽然喊我的缘故。】

【不知道怎么哄，怕仙人球扎着他，先放在边上，像抱小小姐一样的把他抱起来】咦，长得这般好看，比女娃还秀气，告诉姨姨，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知道孩子都喜欢吃东西，把臭豆腐递他眼前】不哭，都给你吃

客串  宁律

【憋着嘴眼睛里热热的就要涌出眼泪了，忽然被人抱起来。手背在脸上抹了抹，听了话皱着眉头看过去，是个眉目很好看的姨姨。有点不情愿，还是瘪了瘪嘴回答她的问题】

律律是蓝孩。

【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闻起来有些怪怪的，可是感觉很好吃。】

【——娘说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可是看起来好好吃啊。】

【——如果吃了，娘会生气的。】

【——可是律律没吃过啊。】

“律儿！”

【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和爹爹挤过人群匆匆忙忙的往自己这里过来，可是已经晚了，刚刚张大嘴塞了满口】

嗷呜——

安瑞雪

【自小他们都说是小姐纵了我脾气，我们家小姐从来都觉得瑞雪很可爱，做事随心随意，从来都不会顾虑前后，在姑爷的府里，他们都叫我火丫头，与瑞雪之名占了两个极端。】

【怀里这小人儿糯糯的声音回答自己是男孩子，动指弹了弹那张嘟嘟脸，拿了手帕为他拭干净泪痕。】

男孩子不会哭的，就是女娃可爱哭鼻子了呢

【作弄下娃娃，臭豆腐正好是热乎乎的，他似乎不嫌臭，还吃得蛮香的，笑眯眯的抚了抚娃的头顶。待他吃饱，便想着送他找家人去。见他穿戴，定是家中富贵，爹娘疼爱的孩子。】

我姓安，你就叫我安姨吧

【可是这孩子嘴里塞满豆腐，堵着声调回应桥那儿寻来夫妇，指点了点小额头】

看来是自己顽皮走丢了。

【朝那处招手，抱着小身子朝身前一递，要他爹娘看得更清楚些，衣襟里的那本书掉在地上，风吹来，在地上翻开了几页。】

客串  宁律

【脸蛋上被轻弹了弹，不疼，却因为姨姨的话脸鼻子也皱了起来】

律律是蓝孩纸......

【听见娘的喊叫，但已经晚了，嘴里塞得东西香香咸咸，有点像豆腐但又和家里吃的不一样。一大口咽下去，唔——好好吃！一口接一口就这姨姨的手没完没了的啃着，等爹娘走近了，刚好塞进去最后一口。】

嗝——

【回过头去，脸上还沾了片香菜。姨姨把自己往爹娘身边凑了凑，爹爹伸手来接，满嘴油就顺势蹭在爹爹一尘不染的白衫上。额头被娘点了点，却是又好气又没脾气】

“你下次再乱跑娘就把你——”

【话还没说完，一下子安静了。低下头看到地上掉了本书，风一吹就翻开了。这书好好玩，没有字都是画！拍了拍手指着那书】

看书！律律要看画！

安瑞雪

【少不得被人奚落自己爱好怪癖，连买个盆景不买鲜花买仙人球。不想这小人儿跟自己脾性爱好都相投，本不是爱孩子的心性，瞬是生起不少的爱心，倒是与素常不再一样。】

【但是万万不要小姐知道我喜欢这个孩子，比喜欢我们家小小姐多了千倍万倍。旁边的刺头自然不敢递给娃娃，怕扎着他柔嫩的小手。见他回到了父母那里，脸上手上早被臭豆腐弄的一塌糊涂。】

【朝孩子娘亲笑了笑，怀里的书落地，倒是见他指着书说想要。想着他这么可爱，也不好说不给。这书买来也是贵，怎么说呢千金难买心头好，看见娃娃高兴，我心里也高兴。】

【书上尘土拍落，抱在怀里，还是想逗逗他，记得他的名字。】

律律，姨姨把书送你，可是你要亲姨姨一口，好不好啊？

客串  宁律

【一听要书有戏，赶紧点了点头，生怕那姨姨后悔似的撅起小嘴凑了过去。刚才的油盐酱料都在爹爹衣服上糊干净了，软糯糯的啵了一声脆响，笑嘻嘻的伸手去接。】

“宁律！！！”

【娘忽然大声喊了一声，嗯，只有娘发火的时候才会这样喊啊。可是又没有拔掉爹爹养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没有把整碗鱼食撒给娘养的锦鲤，也没有把师伯的汗巾子塞到爹爹被窝里，也没有把娘最喜欢的发簪偷偷拿给云姑姑......明明没有做错事啊】

谢谢姨姨！

【对，娘说过别人给东西的时候要说谢谢。还好想起来了，说完赶紧把那书接过来牢牢地捧在怀里，生怕别人抢。笑嘻嘻的超娘瞅去，一脸“律律是不是很乖”的邀功表情。】

唔——

【刚回过头，脑门儿便被弹了一下。书被娘猛地抢过去，赔着笑递给安姨姨】

“姑娘，不好意思，小儿不懂事，怎好乱要姑娘的东西。”

安瑞雪

【面颊遭遇那软软的一记，开心的眨巴着眼睛，不由分说朝那张可爱如小笼包的脸蛋上连亲了三下，眼睛只顾着看着娃娃，与他笑着讲到】

嗯，戏啊，反正男孩子女孩子都好看的啦，就是说打架的故事
乖咯，拿着，祝律律打遍天下无敌手

【与娃娃之间互动，未曾想到他的娘亲动了怒气，约莫是刚刚他走丢了的缘故，为娘的心情可以体会，但看小姐对小小姐的疼爱就知道，女人有了孩再温顺的脾气都会被撩起来。】

【倒是见这小人而毫不畏惧，以撒娇卖乖的天生萌色来抵御，失笑，心中满是开心，他喜欢，我也喜欢，要是他再大一点，就可以结伴一同闲逛咯。】

【端起地上那盆仙人球，接过他娘亲手中的书，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凑近再问那娃娃，想要不想？便就将拿着书的手递给了他，但看他双亲，他还是与他娘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那夫人，平日应也是难掩可爱的人。】

【只是桥下又过一船，小腹胀得不行，举起仙人球与他们告辞。】

律律，山高水长，有机会再见，姨姨喜欢你

【语罢，抬脚一溜烟的跑远，找到了茅厕，才是开心，而里面那男人，顶着仙人球哭晕在茅厕。才发现走错，连忙走到隔壁去，憋了许久，这次畅快。】

客串  宁律

【姨姨说这是本练武功的书，那上面的画一定是厉害的招式。抱紧抱紧，后面还说了好些话，律律没听懂，反正娘说了，等以后长大了就让律律下山自己闯江湖。】

【这个姨姨真可爱，和送律律金鱼的小姐姐一样好，等下了山，一定要来找她。】

【看着小姐姐跑远了，怀里的书被娘一把拽走。娘的脸色好奇怪......纠结了一会儿，又把书塞给爹爹，然后一把抱过律律往前跑去了。】

【后面的人还围着爹爹笑，律律的书啊——】


===结。

建元八年·夏

[柳叶随风舞，暗夜之下一轮明月，照耀着树影婆娑。波光粼粼，似鎏金素银，映衬着虚无的月，倒映着的是未知方向的未来]

[笛声悠扬、婉转，激起水波无限，多情柔情更又有无情。疏远忽近，是迷茫更是哀叹。在这夏日的夜晚，更添别样冷厉和凄清]

[柳树上的黑衣青年，移树而靠，稳稳坐着。黑色的衣袂沿着枝干垂落下来，微风拂过，缓缓飘扬。唇边微吐的气息，飞扬的手指，在一点点带动整个玉笛的靡靡之音]

[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远方，二十四桥明月夜，玉笛正是暗飞时。再这样的笛声之下，他更显得无声，无息。少有思绪，唯留脑中一片空白，是为——迷茫]

[逃亡一路，伤口早已不知崩裂多少次。最让他费解的是这群人的来历。]

[闯荡中原多年，自认并无结下什么深仇大怨，但偏这群人对他紧追不舍，不死不休。]

[身上的毒药都已用完，只怕再这样奔波下去，唯有死路一条。]

[幸而暂时甩脱了他们，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随意在池畔选了一棵柳树靠坐，衣襟再次被血染透，却没有力气再去处理。]

（难道我北冥渊，要死在这扬州不成？）

[窸窣迟疑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树上的青年笛声微抑，却在一声粗喘闷哼之中消灭声迹。柳树树干被人狠狠一撞，亦是让他的身形有些摇晃]

[他倾侧了头，垂眸向下看去，却在瞥见血光之时猛然翻身而落。只见他稳稳落在这人身前，抬手就是狠猛的指力，点向其胸口止血的大穴]

[他看着这人右胸上插着的武器，狠狠嵌入肉中，染红了胸前一片，当是要立即封脉处理，将刀拔出来才行。事不宜迟，他将其在地上放平，将腰间药囊撤下，拿出剪刀剪了其胸前的血衣]

[这人奄奄一息，尚有知觉，还未昏迷。他眼睑微抬，看了这人一眼，也不作声响，继续剪着血衣，此时他那双袖长白净的手，也已经满染鲜血]

你怕疼吗？

[蓦然的开口，亦是漠然的情绪。这人胸口上已经被立了数枚金针，截脉封穴，暂时止血，却还是止不住那无尽沿着伤口向外喷涌溢出的鲜血]

[此等之伤，虽不是重病，却是重伤。此时不会死，不代表拔刀时候不会疼死或是血崩而死。只是若是用了麻沸散，麻醉的意识恐怕会丧失最后的求生，刀一拔出，就又不知是死是活了]

[一个黑衣青年从天而降，却是陌生面孔。还未来得及询问有何指教，周身大穴便被封住，那手法当时医师无疑。]

[左右他也再无挣扎之力，便顺着其搀扶的力道躺平，神智却是强撑着不肯昏睡了去。]

[金针入穴，血液流动亦缓了几分。费力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双淡漠的眸。双唇翕动，也知其所问为何，只垂了眸看向胸前匕首]

你放手去拔就是。

[相对死来说，疼，真的不算什么。他也要记得这一刻，免得今后再落得如此境地。]

你放手去拔就是。

[闻言，他抬头默默地看了那男子一眼，便不再多语。之间他低头认真地把匕首周围的剪开的衣裳扒开，刺目的血红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倒是没有惊扰到那张沉静的面容分毫]

[只见他的左手手指张开，在这男子伤口处的两个小穴道轻轻点着，右手直接握在了刀柄之上，准备拔刀。突然一阵又一阵密集又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

在这里，上。

[突然追来的三人，不由分说，提刀就准备向这柳树下的白衣人砍去。兴许是黑夜，他们并没有看见那浑身是血的白衣男子旁边，正蹲着一个黑衣青年]

这位小兄弟，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劝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为首的一人似乎临近看到了那个沉默不语、穿着一身黑衣的青年，头发向后微微系着，甚是年轻，看样子也不像江湖中人，而那地上散落摆放的针灸药罐，似乎也只是说明这只是个路过的大夫。只是这个大夫，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淡淡应道]

嗯。他快死了，待在下医好他，你们再继续。

[三人一听，登时一怔，他们似是从未见过这般生硬生疏的江湖人，说话还竟然如此大胆不怕事。其中一人站不住了，骂咧咧道]

少跟他废话，一起杀了。

[为首的一摆手，暂为阻止，他们的目的只是白衣男子，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就算说话无理，平白无故的相杀，再惹上他事也是不划算。只见他略微沉吟片刻，又开口道]

小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这里三个人，而你那边只有你一个。

[黑衣青年握着刀柄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有些莫名地看着那一群人，说道]

在下方才不是说过了，医好他，你们再继续。

[时间紧迫，他并没有甩出那些人很远。也幸好一路有深厚内力撑着，若换成寻常人怕是早就丧了命。]

[那医师认真而寡言，他也不催促，若那些人再来，带着伤迎战便是。]

[那双染了血的手刚放在刀柄上，便听到密集脚步声奔来。全身穴道被制无法动弹，刚欲开口不愿伤及无辜，偏听了他那寡淡一语。]

[纵是他这个半死之人，闻言都不由笑开。这个大夫，还真是个有趣的。等其医好自己，只怕再来三个杀手也是徒劳。]

[敌方显然也知这一点，故而再次开口劝说其莫要多管闲事。在心底赞了一句这些杀手的职业操守，终于微弱开口]

这位兄台，承蒙相救感激不尽。但他们是冲我而来，在下不欲连累他人。

[现在内力已不足以冲破穴道，就算勉强冲开，等下也是被宰的命运。也唯有开口麻烦这位年轻大夫了]

帮我解开穴道，若我侥幸不死，再劳烦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