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林

======= 接上 =======

【柔声轻慰化开了方才的紧张，此时渐渐松了口气，便跟着他身旁一路离了那三头野狼尸体的地方，听他猜测，不禁睁大了眼睛，讷讷地点了点头】

你好厉害哦，我就说了一句“我们山庄的剑是最好的”，你就猜出来了。

【或许是之前根本没有深思过师父说的那句话，自从跟师父回了山庄之后又一直躲懒贪食，除去回家看阿爹外也极少下山，所以从不知道原来刀剑山庄这么有名，以至于说一句剑是最好的，眼前的人便能猜到了。】

你猜的对，我是刀剑山庄的，我叫黄小圆，你叫什么呀？

【刀剑山庄远在扬州，此番她孤身一人辗转至棣州路途遥远，如若是庄里允她出来游历，端看她一番天真憨傻的形容，倒叫他委实有些好奇这小姑娘是如何平安跋涉了千里。】

【闻其报出名姓，一时想起那日日跟在后头蹬着小短腿儿撒娇要肉包的小师弟总也爱喊他“小圆哥哥”，想着大抵三岁孩童能分得清扁和圆已实属不易，便也未曾强求他改口。】

【此番再听她念起这个字，心里莫名有些奇异的滋味，许是当下山风徐徐日色正好，不禁令他生出些“相逢皆是缘”的感慨来。】

嗯，此名与你甚是匹配，不错。

【顿了顿，心间思绪随名讳一并启出】

在下袁枚，昆嵛弟子。刀剑素来与昆嵛交好，姑娘既已来到棣州，可曾想过上昆嵛做客几日？

=================我是来拉线的

承平四年夏
【那日去圃园寻求治内伤的药，如今已经有好长时间了】
【骑着白马，去紫云峰找了子桑珩，带着她来到了香樟林】
师妹！那日师兄答应教你骑马的。
【看着马背上的她，手拉着缰绳】

——拉线，承平五年春——
客串秀才付维深

【城中有名大户果然是与众不同，这府第选的位置可谓“山林水秀皆环绕”，往东是香樟林，往北便是冀州有名的潭溪山，往南是岚河，一看就是风水先生请的好。穿过香樟林，得见一宽阔大道，走上个百十步，便有隐匿于山林间的屋檐，愈近愈能看得清余府的富丽堂皇】

这便是余府了，如果真能入赘得成，诶……

【余府闺秀招亲，条件一经开出，几乎是城中适龄青年欲往之地。且不说那余府小姐究竟是美是丑，光是余氏一门家业，就足以引人】

【到了府门外，与门房话明来意，便被人带到了一间厢房内，初入门，此间呈左右通透，右边有卧榻，左边隔着一道山水画屏障。家仆有言，请落座等候，这便撩袍坐下，静观其变】

【“小姐，夫人让您去一趟”，闻言，手指顿了一下，便又抚着琴弦，“母亲可由说是什么事吗？”咋一看，不觉闺中摆设有何不一样，若是挨个瞧去，那一个一个的精品，足以让普通的百姓吃上数月了。香炉中的宜香快要燃尽了，贴身的丫鬟见了，就要去添香了。“好像是一位公子登门，请小姐去看看。”“一位公子？数日来，登门拜访的公子可不在少数啊，这倒是第一次母亲让我过去瞧得，那就去看看吧。”言罢，婢女们给自己理了红妆，换了衣衫，去了母亲那儿。】

【在母亲那儿腻了一会儿，“我的归晚都已经十八了，若是再不嫁出去，就成了老姑娘了。”“娘亲，说什么呢，我要嫁就嫁于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让本小姐倾心。”“我可不管他要多优秀，只要能让我的归晚幸福就好。那书生在厢房也等了好一阵了，我瞧着不错，你也去瞧瞧吧。”应了母亲的愿，让婢女领着自己过去了。】

【没想是这间屋子，看来娘还是挺喜欢他的，我倒要看看谁入了娘的眼。】

【到了门口，问了问守在门口的奴仆，只道是，一直坐在这里不曾走动，就连一杯茶喝到现在都没让添，听此言，拿帕子捂着嘴偷笑起来。】

【进了门绕过屏风，便见那俊俏的书生端庄的坐于椅上，好似很不自在。走上前去，挥退了吓人，只留贴身的环儿。母亲教导的礼数从未敢忘，上前福礼】

小女子归晚见过公子。

【说了两句话，着人去备了煮茶的用具。】

好久没煮过茶了，今日瞧见公子到来了兴致，若公子不嫌弃，就尝一尝吧。

付维深

【良久，忽听得屏风后传来些许声响，策眼望去，屏风背后影影幢幢，只有模糊的身形，能辨认出是女子，哪位是余府小姐却不得而知。片刻，有一身影当先走来，本以为她会在屏风前坐下，哪知对方竟从屏风后走出，莲步细碎，来人端庄得体，再看长相，柳眉杏眸，肤若凝脂，梨涡浅浅，当真是仙女下凡一般】

【双眼直楞地盯着她，未敢有一丝唐突，也忘了要行礼，看着对方说话的秀唇，一张一合。本以为是难以伺候的跋扈性格，不曾想这位余小姐这般的温柔娴静】

【喉头吞咽口水，这才醒悟自己多么无礼。立即起身扶手鞠躬道】

小，小生见过余娘子。方才实在失礼得很，还望见谅。

【一直没敢再抬头看着眼前画中仙一眼，怕是再看，伊人就要羽化登仙离去】

余娘子能亲手烹茶与小生，实在三生有幸，有幸。

【瞧她的样子，也不知哪点入了母亲的眼，不过倒也有理。不想那些个公子哥儿，眼神赤裸裸的，想把人吃点似的。有了对比，对他也没有刚才的鄙夷了。】

【听此言，也只是垂眸一笑。不做他想，只想着应付完他，也就罢。只待他离去后与母亲禀明。】

【只见他说完话也一直看着地上，从不波乱的心，竟想着逗他一逗。】

公子，地上是有银子吗？还是，这水泥比我更好看呢？

【捂着嘴，笑着说话。这刚一说完，婢女家丁就那些煮茶的东西进来了。】

公子坐吧，站着要是让母亲看到，又在以为我欺负人了呢。

付维深

好。

【又做了作揖，这才依言坐下。虽是一鼓作气抬了头，眼神却不敢往余府小姐身上放，在心里默默背起来《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即使是不能直视她，也能从她的笑声中感觉到一丝欢快，这便跟着意思意思地笑了笑，想着她欢乐自己也高兴】

余娘子见笑了，小生是客，您是主。客随主便，见了主人家自然是要起身相迎，余夫人必然明白这道理，怎会觉得余娘子欺负人。倒是，倒是小生很是拘束，望您见谅。

【一套动作下来，流畅优雅，一眼望去不知的还以为是哪位美人在此舞蹈呢。只是眼前的男子最多让人满意，却让人提不起劲，连看一眼自己都不愿意，那会有什么担当。】

【但是自小学的礼仪不准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不满。心里打了差分，并没有说什么。】

公子客气，这茶还得煮着。我们就等等吧。

不知公子，都会些什么啊？

【真正的考验就来了。若是才华横溢，也不失为一个才子，但是若论嫁娶，就要再斟酌了。】

【不说自己，恐怕母亲是不乐意自己不欢喜的。】

付维深

【终于来了。本以为余府小姐会直接出了考题让自己对答，没想到这一上来直问会什么，一时之间倒有些犹豫起来。虽出自贫寒，但在书院也是得夫子赏识，临了不自信是怕自己这点所谓的才艺都是班门弄斧，出了笑话不说，今后在同期面前也是抬不起头】

【犹豫片刻，方道】

在城中书院授夫子所教，小生虽不敢自称‘文曲下凡，才高八斗’，但在同期中也是出类拔萃，诗书棋画皆可通。就是不知小姐想从何处考起。

【越说心里又找回了些许自信，连带着也敢正眼看了看天仙般的姑娘，当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从小在蜜罐里养着，那颜色容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打从心眼里赞叹：红颜一出，当真是牡丹芙蓉也含羞】

【不知他的心思已过千回，只知道若是不得自己的意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入余家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各门技艺总要有一样是拿的出手吧，但就是不知可否得自己的心意。】

【如此犹豫，难不成只是个冒充书生的草包？那也真是扫兴，白白浪费自己的这么长时间。片刻才见他抬眸望着自己。】

【不知为何，被他看的有些羞怯。他的目光中也不乏情欲，但没有旁的男子那样赤裸，让人心生好感。】

公子，不必紧张。小妹也只是实了些字，诗书委实难为小女了。不如就，画吧。

夫子说过，画中意境即人意。那就以茶做一幅画吧。

【以茶为画，想着让他知难而退。茶，可不是那么好画的，这么多年，自己不敢画的东西不少，这便是其中一样。】

付维深

【聆其所言，不免蹙眉。这工笔一事，虽说稍有接触，却也只限于山水，若是以其他物什为主，一下子倒还真的无法有个具象呈现。一边感叹着大户人家小姐的学识广袤一边暗自拍大腿，怎么就没能想到呢……】

【也罢，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自己技不如人，也只能放弃。只是可惜了，本为这余府的雄厚家底所吸引，现下却是对余府小姐恋恋不舍。颇为酸腐的在心中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我欺也！】

那小生便献丑了。

【走到书案前，凝神思考，片刻方提笔作画，寥寥数笔，山间一小亭，亭中有石墩为桌，石块为坐，石墩上有一壶飘着青烟的茶，却不见对坐两人。若是能将余府小姐与自己画坐对饮之人，那必然心满意足，然今日之事，恐怕再无望，何必奢求？】

小生画好了，还请余娘子移步一观吧。

【本想着难为难为他，让他知难而退。哪会知他竟迎难而上。毕竟不是自己看上的人，若是真的一一通过了考验，不履行诺言，不但自己的面上挂不住，更失了父亲的心了。】

【虽说这茶好画，但难在意境。茶意就连自己也不过勾勒出一二分而已。早已命人准备好纸笔颜料，只待他执笔作画了。】

【想来他已做好了决定，有了把握才走上前去。向他施以微笑，让他不必紧张。只见他立于案前，不卑不亢，竟隐隐约约看出几分仙人之资。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一幅画已成。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中一亭，亭中的石墩上还遗留着热茶，以石墩为桌，石块为凳，却无一人，真是好心思啊，自己可想不出这班场景。刚才那一抹让人震惊的气质配上这副画，心，隐隐有些动摇。】

公子这画，小女子佩服，如此意境恐怕连夫子都想不到吧。

【有心和他聊聊，若是真的得心意，嫁给他又何妨，总比那些只看上自己的脸的公子哥儿强。至少，以后还能和他谈天论地。】

【命人收下了这副画，悄悄的送到了母亲哪里，让母亲瞧过之后再做定夺。】

公子在屋里闷了一天了，这苑中景色宜人，小女子陪公子走走瞧瞧吧。

也好让归晚进进地主之谊。

结。

——承平五年 秋——

【斜阳日暮，风暖气清，下颌搁着交叠双臂，垂眸恰见纸上一方日光勾勒的窗牖纹样。静默里无所事事，唯有用目光描过雕纹一遍又一遍，却如何都觉无聊得紧，终按捺不住玩心要打搅这安谧。】

【歪头枕过半颊，又将视线移至身畔卓然端坐的影，见他一头乌发齐整拢于后脑，随意用白玉簪束着便是，青衫挺括未多绣饰，可偏生是这般随意惯常的打扮，佐以那冠玉之色也觉好看极了。】

【原是扁嘴欲嫌他一坐便是半日，平白辜负了外出赏景的好时节，肚里一句“院子里的枫树可比你这幅字好看多了”已咕哝在喉，小嘴方要启开一厘，谁知先被他容色垂涎得亟要流下哈喇子——】

“念念，别弄脏纸。”

【清朗音色适时惊得人“腾”地坐直身子，视线慌忙躲开，又用双掌捂住脸，触手略略发烫，一时羞得想遁入地里去。随即又觉不对，壮了胆再试探着看向他，确认再三坚信那双眼分明是一瞬不瞬盯着笔尖动作的 ，怎就瞧得见我兜兜转转的小心思？】

我、我是想吃酱猪蹄儿了！

【硬气地随便扯了个谎就欲糊弄他，尾音堪堪绕着旋儿落地，肚皮里便好巧不巧憋出一股子饿音，正将假戏作成真。恰也是这时闻见嬷嬷在外堂高声唤，道是真有酱猪蹄吃，忙不迭起了身一溜烟便要逃走。】

【……】

【腿一迈开忽是踏了空，一个激灵睁开眼，四野里丛木蓊郁哪有什么酱猪蹄儿？电光火石间慌忙伸臂抱紧树桠子稳住身形，重新倚着实处坐好 ，才恍然记起此番独身流落荒野的缘由。现实与梦境落差之甚一往眼前相较，立时觉出几分不是滋味来。】

臭哥哥，坏哥哥！

【噘起嘴一连嘟囔出十几句发泄话，末了却没出息地更想他。气愤愤从怀里摸出上午摘的野果蹭着衣襟擦去灰，一面狠狠咬下一大口，一面寻思着等真的找着哥哥了定要讹他一桌酱猪蹄吃，这样念念才肯原谅他！】

【族内众多长辈围坐一团，为的只是商议落落前往昆嵛习武一事，其实也不过是支会一声，与几家人打个照面，毕竟这一别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落落倒是个没心肝的模样，一门心思在满桌菜肴上，时不时抬头答上几句，笑眯眯的抬起脑门撒个娇又快速低头往嘴里塞吃食。】

【说舍得是假，可落落也不傻，若不是到非此不可的地步，家里人也段是舍不得送她远去，想到这嘴里的菜也苦涩起来。送行的人很多，整个山基本都出动了，忍着鼻酸没心没肺的冲爹娘挥手，一副要迈出寨子去城里见世面的欢喜劲。转身就落了颗金豆豆，小时候堂哥总这么取笑。】

【山重水长，一路骑马屁股瓣都要癫碎了，堂哥受爹娘命带着一众家丁，那仗势就同送镖一样，落落就是那千金货物。从出行就一路唠叨这样简直是招摇过市，此地无银，简直就是脑门上写着几个大字“我有钱，我有钱，来劫我啊！”】

【磕磕绊绊了月余总算到了河北路，连忙跃下马，简直是一刻都不愿在马背上待了，这整个月每一日都在反思当初为何驳了爹娘的意思说坐轿子都是小女儿家，瞧不上。她是哪儿来的底气瞧不上别人，她是习武多年，还是身强体壮，一个时不时发病的病秧子还强出头。】

【脚底还没站稳虚晃着就被几个山匪莽夫拿刀架着钉在原地，没好气的冲堂哥翻了个白眼，示意他立马解决，可是一路上安稳无事似乎让落落对家人的认知有了根本上的错误，她家可没有习武之人，善蛊倒是真的。】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这么招摇过市迟早得出事。

你你你白长这么高个了，就是不长脑。

【山匪显然很少有被晾在一旁的经历，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两分，已经勒着脖子再近一分就得见血了。瞬间认怂往后缩了缩脖子，奈何后颈被抵住无处可逃，轻轻拍了拍拿刀的手。】

你架着我没用，你看着没，那个可是我家独子，你绑了他就是金山银山也得给你搬来。

【似乎太过夸大，无所谓了。无视掉堂哥的挤眉弄眼，方才胡扯间早已在拍手时下了蛊，只是还得墨迹墨迹等上一刻。】

【山林俱寂，目及处丛叶都无风而静，除却自个儿将野果咬得嘎嘣脆的声响，便只剩秋蝉拖了冗长不歇的音调唤得起劲，陪衬之下颇有几分落魄。】

【斜阳笼得周身暖黄，她顺那光亮将目色送远，见天边明暗交织时已向晚。蓦然一股鼻酸翻涌上来，没来由地便想到沧州城中那么多家家户户，这时候该是都备好晚膳点起烛火，只等阖家团圆谈笑交箸了罢……】

呸呸呸，这果子酸死了！

【嘴里塞了满满果肉，本也算吃得不亦乐乎，却偏生要为这不合时宜的感伤背锅而尽数被她吐了精光。其实春华秋实时节正好，山中野果大多已成了皮薄肉嫩汁水四溢的成熟样，怎就会酸得难以咽下呢？可念念死活不认方才鼻酸是因想家，爹爹那老顽固只会叫婢子们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出门，念念才不要想他！】

【砸吧砸吧嘴扯出个极牵强的笑，垂首摘下腰带上挂的小绣囊，一股脑儿地把方才攒的核都丢进去。无所事事了又掏出袖袋里的小弹弓反复端瞧，指腹描摹着哥哥替她刻的“念”字哼起哄自己开心的小调儿，双腿悬下树枝前后晃，想着还好哥哥早前做了这防身的小玩意儿，待会儿天色渐晚若是走兽出没也仿佛不那么怕了。】

【家仆虽不曾习武，可都是实打实的精壮汉子，未被束缚的几个早已按耐不住摩拳擦掌，落落是看的又急又觉着场面新奇舍不得打断，归根结底还是觉着无性命之忧，虽情景不大好被人擒住可仍旧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也是大小没吃过亏，不知人心险恶。】

【身后匪徒见几个小弟扭打起来也是颇没本事的慌了神，吼了几嗓子，骂街功夫一般般手上功夫也不怎么样，还来不及进一步腹诽，抵着的小刀就顺着脖颈划拉出一道血口子，皱着眉怒瞪了一眼堂哥，想着事情过后要怎么收拾他。】

嘶！

仔细点你手。

【瞬间懊恼刚才下手太清，只不过是下了致晕的蛊，着实便宜了这个人。虽是不至于交代在这，可要是在拖延期间被划拉上几道口子委实不划算。】

【晚风清徐穿林起，天边那团结似火的彤云也在不经意间四散开去，天色愈发晦暗，不由要念念想到若是换做平日，此时肚里早已填了饱饱一顿晚膳，嬷嬷做的酱猪蹄真乃绝味呀，她一人能吃三个呢……】

【一手贴着肚，可怜这小肚腩都被饿得瘪瘪平平，另手攥紧弹弓有些犹豫，也不知这山林里的野味好寻不好寻。若是在这儿待上一夜怕是得饿晕过去，可若是一个不慎真就招惹到什么猛兽凶禽，依自己的脚程算，也不定保不保得住这细皮嫩肉的小性命。】

【咬咬牙，几番挣扎终是觉得饿死事大，细颈探前正待左右环顾拣个地阔路平好逃命的方向，忽一道白光闪过眼，忙教人屏息凝神再去寻。待找见光源，又是几道亮影折了余晖频频晃，心念一动来不及多想，只知那处定是有人，便缺根筋地唇畔一弯直奔而去。】

【蹦跳小跑欢脱得如同兔子一般，距离越近，人声愈是窸窸窣窣。可待离那伙人约莫不过一丈远时，粗略一看顿知架势不对——十几名莽汉捉了一队人马中体态稍壮的青年人用刀抵着脖颈，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婢女三五成群抱在一旁瑟瑟发抖直呼饶命。】

嗬，光天化日的为非作歹叫你们念念女侠碰上，出门也不看看老黄历！

【低咒一声叫侠气入脑，纵身一跃上了树，樟叶茂密巧掩去大半身形。眼看那处吵吵嚷嚷就要动真格，念念瞬时换了个人般细眉凛起，弹弓一举长臂伸直探手自绣囊里抓把果核便教三点一线，依凭多年调皮捣蛋的本事手法娴熟一松皮绳，破风直投暗器。待闻“嘭”、“嘭”、“嘭”如是响过一串，为首几名匪徒脑门上已毫不留情撞了大包，遭袭的边捂伤处边骂娘，未遭袭的惊慌失措欲寻出罪魁祸首，只这时局逆转的几息功夫让原本被挟的几名家丁脱离桎梏。这厢念念不愿让争来的机遇白白浪费了去，匆忙间抬声唤起】

都愣着干嘛呀，你们人多，快动手！

【气不打一处来又可惜恨铁不成钢，她落落从出生到现在哪受过委屈，别过被到架住脖子了，在眼前晃一下那也是要揍的三天下不来床的，心想至多不过一刻这头目也该蔫了只盼他可别再手抖划道血口子。】

嗯？

【要不是行动不便一定扭头因声寻人，还没来及回一嗓子以示感谢身后匪徒就松了手，一脚狠踩了一下他鞋面才跑开，拾了他掉落在地的大刀紧紧攥着，左右挥了两下跟画花一样，花拳绣腿。】

【那边家丁已一拥而上救下堂哥，忽而感念一路毫发无伤行至河北实属祖上庇佑，待日头平静定得多上几柱高香磕上几个响头。】

多谢女侠！

【混乱间一刀刺入一匪腹部，没入小半截，还没回过神那人已仰面倒地，一切发生的太快，同时头目也在四面无人时忽的倒地抽搐晕厥，蛊已奏效。一时间匪徒慌了神又血气上涌功了心，叫嚣着要拿下所有人，为老大报仇，一个也不放过。】

【窝着刀的手已然发抖，想凑近探探那个被刺伤倒地的是否还有鼻息，可条件不允许只能压着心头不适布蛊，近身之人无一幸免，受人施难也无害人之心，只是用了一触既生效的痒痒蛊，解决完身边人才哆哆嗦嗦的丢了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手不住的往身上蹭着根本没有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