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林

【在一旁坐下，才又开口】

赵叔，唐姑娘之后会跟我们同行

【先前问她，她也没有拒绝，应该算是答应了吧】

你们可别在人家面前乱说话

【扫了一遍那帮不安分的，就怕他们平时嘴无遮拦习惯了，唐突了唐姑娘】

（听着这话儿，就晓得他们平日里都是打成一片的，行走江湖，阶级反倒不那么明显了。）

（因着人多了，也不似方才同他在一起时话儿多，冲大家笑了笑，随即是道。）

我瞧大家都受了伤，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进城去安顿下来。

【赵叔脸上不动声色，点头称是】

“不知唐姑娘此次是去开封何处？”

【自己刚才问她是否是去开封，她也没有正面回答，所以也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他们无人接自己那话儿，也就识趣儿得没再往下说。论后边，若去旁处，许还得掰几个缘由出来，说到开封，弯了弯眉。）

洛公子许是不晓得，我是开封人。

【这自己倒是真不晓得，毕竟自己与她也只是第二次见面，看赵叔一脸深沉，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

（怎么所有人都怕我被骗呢，我就这么好骗吗）

我觉得唐姑娘说得对，我们还是先进城吧

【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

再不进城，我们今夜只能露宿街头了

（弯唇，倒没有再续他的话儿往下说什么。）

（洛少殇瞧着没什么心思，可跟在他身边的人却是不同，也免得人起疑，只当个跟随得就好。）



END

===========建元七年 春============

【初春晚风萧瑟，冰寒透骨不逊这寒冬腊月。甫经历一场恶斗的人，撑着染血的剑锋借力靠着身侧一棵百年大树休息，另一手紧紧按压着手臂上的伤口，血自指尖缝隙缓缓渗出，原本灵动双眸紧闭着，面上尚有不知名的粉末残留，狼狈不已。四周着着一具老妇衣衫、几具死尸横陈，不甘怒张着眼眸瞪着，嘴角却闪着诡异笑意，这样的场景却是眼下的自己所看不到。】

【师尊月前明明千叮咛万嘱咐，魔教之人阴险狡诈，叫自下山查探之际务必小心谨慎。方才不过见有老人摔倒上前扶了一把，千恩万谢之人忽的就送了毫无防备的自己一份大礼，自己虽警觉闭了眼，却还是晚了一步让些许粉末入眼。不等抹去便是绵密的攻击随之而来，仅仅靠着感觉狼狈应招，不免支绌，体力流失较之平时更快。】

【眼下想想是大意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年过半百老人又怎会在此独行？黛眉轻蹙，小心翼翼呼吸着，静听着周遭动静，只怕又有埋伏在后。身在江湖，早便知晓会经历在道口淌血的日子，眼下不过是开端，只是眼睛看不到，在这陌生的环境有些许不便。】

【心知此地不便久留，却不知那些人对自己撒了什么，有些睁不开眼。也只好以手中的追月剑做拐，小心翼翼探着前方的路，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水源洗洗，看看能不能让双眼尽快恢复。】

【乍暖还寒时，孤身一人行在这香樟林间，身上墨色斗篷挡住月牙白的长袍，在林间不易让人察觉，这是伪装，也是隐匿】

【香樟林之行仍是徒劳，眼见十年之限已过去八年，自己行走大川间并不见半点可靠的线索，手不免握了拳，狠狠向一旁二人合抱大小的树干砸去】

【粗壮的树干纹丝不动，鼻息间忽地闻到一股血腥之气，还有一丝百草粉的味道】

【好奇之心驱使自己向血腥气传来的方向而去，未走多久，触目陈尸几具，只是尸身上的剑伤犀利却过于凌乱，从伤口处可以看出使剑之人武功不弱，只是好似失了准头般，多出了许多不该有的伤口】

【蹲下身去，借着月光可见地面还残留一些粉末。用食指沾了一些，拿大拇指捻了捻后置于鼻下，果真是百草粉】

【地面凌乱脚印，依稀看见一道歪歪扭扭往水边而去的带血脚印，心中一动，循着足迹追了上去】

【都道眼盲之人心却不盲，是否属实自己是没有这个闲心去印证。不过比平时更显的耳聪一些倒是真的，摒弃了眼前的杂念于耳边就更为专注，任何轻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人立刻警觉。更能听到平时所不能留意之处，可惜现下是初春，入了秋的虫鸣协奏必是极其美妙，如今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想来这记忆之中除却遇上师父之前，就从未有过如此窘境。眼下已不知多少回被这树根绊脚而险险摔倒，这手臂的伤口血流不止却不是好征兆，有水的地方究竟在何处。】

【额上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这伤势，涔涔冒着冷汗。也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虽然记得不远处该是有方池潭，眼下看不见亦辨不得方向只能在林中乱转，只有寒风瑟瑟声伴在耳侧。】

【徐行片刻，终是闻及那流水声隐隐传来，心下微松一口气顺着声响处摸行数刻，声响更为清晰。兴奋之余收剑入鞘快步而行，却是忘了有水气之处周围必定湿滑不已，更有凹凸不平的卵石绊脚，一个不稳直直栽入冰凉的潭水之中。这突来之故让自己更是措手不及，挣扎扑腾了两下，只觉全身力气一丝一丝被抽空，自己不会水。】

救…

【隐隐闻及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已无暇考虑来着是敌是友，整个人便湮没在潭水之中，失了知觉。】

【夜月隐晦不明，阴阴暗暗在流云间时而清辉时而不见，而此处自己并不熟悉，脚程不比白日。用了一些时日，见之一潭湖水，如银箔嵌于地面之上，影影绰绰反照出潭边似有个纤弱的身影步履不稳，在潭边几次欲摔下去】

【脚下不由加快几分，血脚印顺此而来，自己要追之人必是眼前此人。只是从方才激战程度来看，此人应当也是身手不弱才对，为何连路都走不稳】

【正觉奇怪，忽地那身影坠入潭中，只听夜风中隐隐传来一个“救”字，潭水便将最后一丝人影吞没。足下运气，一影三晃便至潭边，不及多思，一个扎子跳入水中】

【春夜刺骨潭水瞬时将自己周身裹住，几欲本能逃出潭去，只是睁眼之际一袭黝黑长发在水中飘舞，如烟雾一般，那人竟是名女子，她正不住往水中沉去，却已不见其挣扎】

【双手急忙分水，双足踩水加快往女子而去，含着的气慢慢吐出一口，换了一换，长臂一捞，将女子揽入怀中，纤细的身子好似已没有温度，二人忙朝潭面划去浮起】

【不多时二人已至潭边，将女子抱到较为平坦一处放下，手搭其颈，还有微微搏动。遂立取银针，渡入胸口续气，二掌交叠，在那女子肚腹之上略为按摩后巧力按下，便见那女子一口水从口中涌出，间伴激烈咳嗽】

姑娘，姑娘。

【泅水本就是弱项，本以为我燕灵云此生当会为昆嵛倾尽一切，包括性命。却未料到这终局尽是如此，弥留之际脑中浮现的尽是自嘲，堂堂昆嵛派桃花峰首座的得意大弟子，于建元七年解决了几个魔教卒子就死于溺水，说出来当真可笑至极，但这些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口鼻之中，潭水争先恐后涌入，当真是个痛苦的死法。恍惚只觉腰上一紧，回神间被人重重按在胸腹间，呛咳着将方才喝入的水尽数吐出，能再次呼吸的感觉，如此美妙。】

【本该劫后庆幸，却又很快冷静下来，这林中想必到处都是魔教之人，方才那些人对我似有只擒不杀的感觉，救我之人不知是何目的，若是一伙，眼下眼睛尚且未恢复，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与此同时半抬起身子，本能的一把抓住他之手，扣在脉门处。一双失了往昔神采的眼眸却还固执望着自己认为有人的方向，沉声一副防备姿态。】

你是何人？是你救得我？你也是那边的？你们跟着我到底有何目的？周围还有几人？

【许是过于用力，臂上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能感到有闻热血液浸染这落水黏腻在身上衣衫，夜风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又扣紧一分，续言】

快说！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

【因寒夜凫水太过耗费体力，又加之替那女子控水焦急之下更伤心神，那女子醒转后忽地控住自己脉门倒是让自己陡然一惊，想她定是错以为自己是与她敌对一方，也不运气抵挡，只怕伤了她毫分】

（分明是个小丫头，为何如此倔强）

【她才醒转，却急而又急地声声逼问。这也可以理解，谁人在性命堪虞之际不是拼了命地挣扎，更何况是才经过一场大役】

【因未动用内力抵抗，那姑娘捏紧自己之处如铁箍般禁锢，眉间不由皱起，只是口中仍温温对她道】
姑娘，我是途经此地，见你不慎落水，情急之下才将你救起，并无目的。

【见她喷嚏，默默移了一步，挡住夜风来的方向】
春夜风寒，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罢。

【夜色之中，却是并未见她眸中无光，只是担心二人这么下去风寒入体】

【许是这人语气中并无恶意，些微有些动摇。而方才那恫吓之语不过是虚张声势，若真是魔教之人，怕是眼下自己早便身处牢狱才是。眼不能视物，不过还是听出了此处扔未远离方才水潭。】

（难道真如他所说，只是过路一时心善救了不慎落水的我？）

【不过片刻已是心思几转，有了前车之鉴还是不敢轻信于人，是以心下虽有一丝犹疑却不曾放开手。忽感他似有动作，凝神戒备。一手悄然探向追月剑悬挂之处，眼下身子状况怕是只有一招的致胜机会。然，却意外闻他后话。】

你…你真的只是路过？

【语落，才发觉这夜风势头似有减弱，难道刚才他只是想帮自己挡风…思及此，又道。】

我又怎知这不是另一个圈套…

倒不只是路过。

【话才出口，只觉其动作又重了一些。当下叹了口气】
方才见林中有些残局，是循着地上血迹而来，才见着姑娘落水，又怎会是一个圈套。
林中似还有些百草粉的痕迹，是姑娘撒的吗？

【说了一大段，才发现那女子并未看向自己。若是怀疑自己，她不是应该看着自己，绝不是像现在这般毫无焦点地四处乱转】
【心中狐疑，遂伸出一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却未见反应】
姑娘……你看不见？

【听他否认了只是路过一说，倒觉有些迷糊。又闻他解释，恍然。而后又听他说及什么百草粉，顿时一头雾水，总觉得有何处是自己忽略的。】

什么百草粉，我没有这东西。

【等等，撒百草粉，莫非是说方才他们偷袭所用之物便是这所谓的“百草粉”？不过可以确定，也许自己真是冤枉了此人。但他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很难不让人起疑心。收回手，歉然一笑。】

我的眼睛是遭人暗算，才会看不见。我本来打算去水边洗洗，不想确是不慎落了水。

【言毕，又再三确认。】

你真的不认识林中躺着的几个人么？

不认识，那几人似乎也没有身份标识。

【一番话下来，这姑娘应是信了自己，她手一松，忽觉方才被禁锢之处有了丝痛感，不由轻声倒吸口冷气。只未免其担心内疚，解释道】
夜风太凉了，我们去寻一处暖和的地方，生火烤干衣服吧。

【说到衣服，才留意到她身上衣服遇水后紧贴在身上，虽是还穿着厚厚的春装，也已看出女子玲珑体态，不免尴尬解下自己外袍，罩在她身上。毕竟男子衣服，虽说也湿了，好歹不那么贴服，挡住了春光旖旎】
你的眼睛……也要尽早处理才好。

【语毕，站起身来，将其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探往前走去】

==============结。

---------------七年春-----------------

[小狸追着蛇进了香樟林，我施然踏来，并不担心]

“啊”

[一声惊叫，似乎有什么在状况之外]

[加快脚步，一女子捂着脚踝跌坐在地，花容惨淡。青蛇吐着信耀武扬威，小狸在一旁坐壁上观]

“公子救我”

[小狸不肯帮的人，想必是有些问题。我倚着树摘片叶子在嘴里嚼，救呢还是不救呢]

【扒开树叶探头往下看，树下靠着个男人，地上坐着个女人，不远处盘着一条青蛇，吐着红信，还有一只也不知道是狐狸还是狗的玩意】

（真是热闹）

【掌扣柳叶刀扬手射了出去，穿透七寸钉在地上。蛇身犹自盘旋挣扎不已，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动静大了些，惹得两人一畜生六只眼睛齐齐看过了。弯眼笑了，一跃而下也不理会那六只眼的主人，拔了飞刀连带刀上的死蛇】

虽然小了点，炖个三蛇汤还是可以的

[瞥了眼倒霉蛇，没毒啊，那女人泪眼汪汪的哭个啥]

小狸，我们走吧

“嗷”

[拔起小短腿扑进我怀里]

[转身往外走，眼角闪过女人的狠毒，银针自身后铺天盖地飞来]

【男人一言不发掉头就走，女人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我滴个亲娘咧，原来是情杀）

【情杀归情杀，别连累我个路人。银针眨眼便到了近前，不及细想身体向后倒跃，劲气与周身层层铺开，手提衣领外衫舞的虎虎作响，铺天的银针罩在其中】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银针密密麻麻的扎在布衫上，针尖泛着光，着实可怖】

你媳妇下手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