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寝居】则阳馆

【点点头也没在说话。盘算着要是遇到江湖上的人，那件事总该还是要问问的。】

青风倒是真的多才多艺啊。

【转了目光去收拾屋子。】


===========结

承平九年 冬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才回到太乙，就大雪封山。忆起阮阮离开前为我卜的一卦，感慨注定一劫，避无可避。幸而我并未受什么伤，只是一番惊吓免不了，回城的路上就发起病来，恹恹得没精神。]

[屋里的碳火翻了又翻，却始终不觉得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听同屋的弟子说外面的雪特别大，他们还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然而我却只能坐在床上养病，一点风都见不得。]

[手里拿着本《清静经》，翻开那一页半天没动，脑子里总是浮现当日叶师叔与白亦非交战的场景。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微蜷起，抓紧被子，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雪落下时正坐在榻上，看着放在面前的长剑。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凝视。此剑长约三尺，宽一寸二，剑柄光润，似是多年来的尘封并没有压制它的锋芒并现，反而如陈酒，随着时间越来越深韵内敛，难以揣摩。

翻掌看着掌心，当年封剑时便觉虽是缉拿罪者有理尚在，但终是杀戮太过才于承接掌戒时亦同时尘封夕渊。但是……低笑了一声，似嘲似叹。指尖轻轻点了点夕渊剑柄，好似求其应合。

“剑啊剑，你总是带来风波。可有些风波……”

声一顿，似是忆起什么，无奈摇头。

“却也只能由你解决。”

白亦非之事更是证明的当年封剑的决定，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因果恩怨却在旁人心中记得清清楚楚。我是行侠仗义了却从中毁了他人家庭，无论对错与否结果如此，是我当受也是应得，只是连累了青风……

正这么想着时院外有人踩雪至，至了门前喊了声“掌戒师叔”，却不知是哪个弟子，只应了声也不出去与人见面，便听到了青风似是发热，寻不到慕长老便来此请教。

慕师妹这时候不见人，许是去寻什么珍惜药材了。不过归来至今，我也少去见他，便下了榻套好靴子，又整理仪容确定妥当，才开了门与人冒着风雪一并前往则阳馆。

[怔了半晌，只觉得有些犯困，倚着墙头一栽一栽的。不过还没睡着，就听到“吱呀”一声，一股寒风随之而来。被冻得一个激灵清醒了，呆呆看着携风雪而入的人好久，像是才反应过来般，喊了一声]

师叔？

[带着遗憾的目光望了过去，不明白师叔怎么会过来了。但低头一看，自己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实在不成样子，连忙撒开被子扶着床沿要跳下去行礼。踩着鞋蹦跶着，一个不稳，几欲摔倒。]

院子与则阳馆并不远，趁着风雪还不大便连伞都懒得撑，快步走在雪地中，弟子勉力跟着却险些摔下去。只好一把搀扶住人也不顾他的窘迫神情，才至了则阳馆前。

原本在院中玩闹的小辈们一见了自己瞬间鸦雀无声，手里捏个雪团都忘了丢出去。想来是掌戒二字在身才制造出这堪比小儿止啼的效果，也只能心下一叹过诸门徒身边时道了句你们随意不必管我，便径直入了屋。

室内炭火倒是足够，不过素来开朗的人此刻病恹恹窝在榻上。还未开口出神的人蓦地醒来，唤了句师叔便想下榻，却在其摔倒前一把扶住，顺势推回床上。

几点雪屑落在了被褥上，想来我这一身寒意倒是平白无故破了此地暖意。先掸了雪沫，才抬眼看他：“弟子来报说你发了热，你慕师叔应是为你去寻药才找不到人，我也通些医理，便过来看看。”

确定冷意稍去了些，才临了榻前落座：“礼数都不必了，手先给我吧.”

[身形摇晃间被他扶稳，顺势又坐回床上。他衣衫上落雪随之落下，瞬间化成水珠，浸入被褥，晕染点点水迹。]

[因为觉得冷，就又披裹着被子，盘腿坐着。听师叔的意思将手递了出去，歪头看着他侧脸]

师叔你专门过来给我瞧病？

[像是才反应过来师叔的来意，莫名就有些局促。抓着被子的手又紧了紧，有些想往后退缩的模样后撤着]

我没事的，回头麻烦厨房熬碗姜汤一喝就好了。

[以往都是这么治热症来的，所以并不把自己生病的事当回事。没想到同屋的弟子还劳烦师叔跑一趟，越发觉得心里虚。]

白亦非之事于太乙诸门徒来说或许是个惊鸿一瞥的影子，来的突然去的也极其突然，但他们不会因此多有挂心，因为掌戒的昔年恩怨并不能影响到他们如今的时间。也许只有青风与明月，才真切感受到了那人来去的踪影。

我自及冠之年便立誓守护太乙，但如今明月伤神，青风受惊皆是因我而起，不将后事处理妥当我心中亦是不安，因而肯冒风雪前来也非是我故意煽情。

只是他这情况……腑脏失调气血逆乱，加之受惊，也难怪让素日活泼的人一蹶不振。放下他手腕盖入被中，对于他的话只是淡淡道：“少些拘礼吧，毕竟你是因我受累。”、言至此，声稍顿，似忆起什么，半响喟然一叹：“好在他对你无太大的杀心，不然我可是要愧疚终生了。”

[若非遭这一通罪，只怕也不会有机会与叶师叔同塌相谈。自入太乙观来，虽性子随意跟各弟子走得近些，但介于叶师叔身份，始终不敢太过造次。]

[尤其自个儿还亲眼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叔如何将白亦非一举拿下。那份冷静淡然，又力挽狂澜的架势，宛如天神般，莫名就叫自己心生几分敬畏。]

[听到师叔愧疚之意，连忙摆手道]

师叔千万别这样说，若是我稍微有点防人之心，也不会被他利用。

而且先前来的另一个女客，她走之前就告诫过我，要我小心。她卜卦算出的卦象，应是注定我有此遭遇，所以有惊无险罢了。不碍事的。

我还要多谢师叔前去相救呢。

[手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也算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跟个姑娘似的被人挟持，还要师叔和萧大哥去营救，实在有些丢人。]

夕渊剑为护山而封为门徒再出，倒也未曾违了我当年之意。只是白亦非之事太过突然，虽是将青风带回事后也不由细细思索，若我当年胡乱造杀结了诸多因果，今日有白亦非，明日又是谁？

但这些顾虑却是对不得青风说的，少年意气何故添愁。不过听他提起白亦非，言中却无半点怨意？这般豁达倒是令人出乎意料，而且我似乎也没有问他如何看待此事。

斟酌再三，还是问他：“你……似是对白亦非并无怨意？”

怨意？

[被人问的神情一滞。从被他挟持到被解救，自己仿佛并没有怨过对方。虽然他这样做确实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其实这算是个乌龙事件吧。摇摇头，哂笑道]

其实他是误以为，我是师叔很重要的人，所以才用我来要挟师叔的。可惜啊，他劫错了人。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总是有些失落。他是因为那个玉佩才误会的，而自己后来解释过，他也不信。当时心里是没报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师叔真的来了，那一刻自己心里竟然有点欣喜。总有种，茫茫浮世，还有人在意自己的窃喜。]

[只是如今尘埃落定，师叔也只是因为连累自己而愧疚，所以自然不敢多做他想。]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既然无事，就说明吉人自有天相。怨他只会让自己不开心，多不划算啊。

重要？

闻此二字下意识一怔，随后又明白了此言真意：他亲父因我而死，此后少年之路皆是黑暗。若夺我心头重要的东西，自能明白他这些年所尝的痛苦。

重要……我此生重要者无非师兄师妹，因有他二人之故太乙于我来说才是一个家。哪怕之后师兄云游师妹身故，我一人在此也舍不得离开。

这十年光阴，让我心头之重不曾放，反而多了起来：我此生有亲友相伴，又得师门习艺。此后太乙与我便是此生之重，除非我死，便无人可伤太乙半分。白亦非欲寻门徒报复，却是触及了我的底线，但见少年似是失落，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若说我心中重要不过这间太乙观，你为太乙门人自也在我心中，何须失落？”

言罢对其一笑，复又起身。

“我先去寻人为你熬药吧，你就歇着。”

——————  结  ——————————

==================开

承平十年

【看着放在古琴边上绣着花的熊皮手抄，想到那日青风被师叔罚了思过，之后来寻自己让自己转交给三师姐的生日礼物，摇摇头，我的青风师兄啊，真是风流人物。】

【陆拾叁净了手，拿起那手抄出了门去寻三师姐，陆拾叁入观也有些日子了，观中人皆好相处，一些日子下来竟是让陆拾叁恢复了写本性，虽还是不如之前爱说爱笑，却也比刚来的时候洒脱多了，不在阴沉着脸】

师姐，你在么？我进来了.

【陆拾叁站在明月的房门前敲门，随着应声推门而入，没看到人倒是先行了一礼，嘴里道】

师姐

客串：晏明月

山中不知岁月长，残荷凋敝，秋露沾衣，恍惚又过了一季，抄方子的笔停在当口，稍作停顿便洇了一晕墨色，眼神打窗棂飘忽而出，篱笆下的野菊一簇零星灿黄映入眼眸，真真叫则阳馆染上一应萧索。

置笔，这方子不能要了，本是想着天气转凉，陈师祖近来身子不爽利，师父虽煨了药让我按时送去，我总觉着食补似乎会更有效用，但着实拟不出什么称心的食谱来。

有人叩门而入，将眼神自窗外移回，起身温和地笑了。

“原是陆师弟，找我何事？”

师姐生辰快乐。

【陆拾叁抬首，微微一笑。念叨着清风的事情，想着自己却没准备什么礼物，一时有些羞愧，本来打算下山买个玉簪子给师姐，结果因事耽误】

青风托我把他送师姐的生日礼物交给师姐。

【这才把那熊皮手抄拿来出来，秀了简单的花样，于男子而言想到这般已经是很不错了。为此青风还被罚了】

青风本是要亲自送的，不过这熊皮可是他亲自下山猎的，犯了杀戒被叶师叔罚抄经思过去了。

客串：晏明月

生辰，他不说我还真忘了。

山中日复一日的清寂，遑论上下七夕重阳春节如何热闹，太乙观都是静悄悄的，以至于昨日与今日与明日都不会有什么区别，过了诞辰，无非是又年长一岁，这一日，与过往的三百多日，实在也无甚区别，清修之人，向来不拘这些俗礼。

可正值豆蔻的少女，谁能没点小心思，青风惯是懂得。

“青风有心了，他……”

不及问起，却打他话头中听出端倪，揣在手上的熊皮手抄顿觉千斤重。

“还当他是去市集买的，怎的这般不懂事。”

嘴上埋怨，心里却担忧得紧。

“你可晓得他现下在哪儿？”

【听师姐嘴里道出一句不懂事，陆拾叁的面孔冷了冷。慕师傅清冷守规，倒也真是，为难青风一片真心还特意下山打猎，犯了杀戒。】

他大约此时在祠堂抄经不得出入。

【拱了拱手，陆拾叁行了一礼又道】

师姐，清风师兄赤诚，与人与兄弟，都是真情以待，或许冲动却也是真心实意，还请师姐不要在青风面前提起不懂事的字眼。

【顿，又道】

慕师叔大概不喜师姐你去看青风的。

客串：晏明月

陆十三上山时日无多，又正逢叶师叔带我与青风去昆嵛游历，他不经冬日那场变故，遂不知我与青风的情谊，哪是一句“不懂事”便能消磨殆尽的，见人直言不讳，言语间对青风还多加维护，只当他性子如此这般，便未再加解释，只道

“便是如今是青风在跟前儿，我也要怨他一句，太乙观自有清规戒律，不比凡俗尘世能浪荡自在，既择了太乙清修，性子合该要收敛的，杀戒已犯，师叔罚他抄经是该然。”

该然是该然，事情终究还是因我而起，手抄摊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眉间愁云聚拢，长吁一声，欲行何事，总不能与陆十三一一道尽，正准备起身送客，却听他又提师父名讳，微挑了眉梢。

“我师父的心思，连我也猜不出三分，陆师弟又是如何知晓的？”

日前师傅曾为十三说过清规戒律。知诸位师叔伯都集种规矩。

【抬眸看向他，与之平视】

清风行事委实冲动，到底年少轻狂。

【师兄弟间师兄妹间感情甚好自是长辈乐见，可也。。但愿自己想太多】

想必清风也不愿因这等小事牵连到师姐。

日前师傅曾为十三说过清规戒律。知诸位师叔伯都集种规矩。

【抬眸看向他，与之平视】

清风行事委实冲动，到底年少轻狂。

【师兄弟间师兄妹间感情甚好自是长辈乐见，可也。。但愿自己想太多】

想必清风也不愿因这等小事牵连到师姐。

客串：晏明月

“遑论牵不牵连，事已至此，我还能坐视不管么。”

轻叹一口气，目光落至案上书卷，晦涩难懂的医书，本是字字珠玑牢记于心的方子，如今竟一言也看不完全，我这寡淡的性子，约莫是随了师父，亏得师叔与青风不弃，方体味出些红尘余味，纵然我对他是纯粹的同门之谊，他亦如是，可放在有心人眼里，难免诸多揣测。

“既知晓规矩，便该晓然太虚心境，我待青风如何，待其他师兄弟也相同。”

“此事我自有定夺，劳烦陆师弟替青风走一遭，明月感怀，日后当备谢礼亲自去探望唐师叔，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