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

【写好药方交于小二，吩咐他抓药煎好送来。小二方才答应着去了不久，榻上的女子便昏沉着梦呓不断】


‘你去了哪里？’

“真的是你？”

“不要......不要......”

【似乎沉浸在不好的梦境中，断断续续地话语到了最后便化作连连惊叫。见她眉头紧蹙，睡得极是辛苦，正想要不要唤醒她，却见她一声尖叫猛地坐起身。】

你醒了？

【那女子睁大瞳孔惊恐痛苦的盯着眼前一切，半晌，眸子渐渐恢复光彩，盯着我片刻方才回过身】

是姑娘救了我 ？这是哪里？

【向她温和笑笑，安抚道】

这里是酒岳客栈，就在你刚才昏倒的地方旁边。

【正巧小二叩了叩门】

客官，您吩咐的药熬好了。

【吩咐小二将药碗放到床头小几上，等小二退出去关了门，方才对床上的女子道】

你受了风寒，先喝药吧。

”多谢姑娘出手帮了小女子一把 不然小女子定不知会怎样结局“

【闻言道谢后伸手接过药碗 药刚刚熬好 还散发着白雾缭绕 微微的苦吸进心脾 有些感伤 冰凉的指紧紧扣住碗身凑近唇边却迟迟未有喝下去的念头 轻轻一笑】

【这人心真是百变  前有冷漠之人恨不得远离她这个未知的存在 后有萍水相逢之人不计得失帮了她  想来老天待她还是很公平的  这世间心善之人多的是 倒是这段时间她失了心 心态执拗了】

【不愿负了好心人的美意 吹吹还有些烫的药汁 几口喝光 眸子看向那姑娘浅声询问】

‘’姑娘 外面雨可停了？‘’

【风寒与她而言 与他相比实在毫无悬念的不值一提 若因着此时的休养耽误了寻找的时机  得不偿失 如此便也急着离去】

”多谢姑娘出手帮了小女子一把 不然小女子定不知会怎样结局“

【那女子接过碗，却迟迟没有饮下。大约是心有防备吧，略侧过脸避免尴尬。将晾了半日的伞收起搁在桌角，也不催促她，只将窗户推开半扇，想瞧瞧天色如何了。】

【沉默片刻，那女子终究不吹吹药汁，几口喝光。向我询问道】

‘’姑娘 外面雨可停了？‘’

【闻言回头看去，只见她一双秋水般的眼瞳满是期盼，直教人不忍拒绝。她脸色不似方才苍白，反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应是热度上来了。看她焦急的样子，想必是不会好好休养的，便将窗户笼上，摇摇头道】

秋雨连绵，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

【见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略顿一顿，安慰道】

姑娘寻人心切，只是这雨既让姑娘停在此处，或许是上天另有安排呢。

秋雨连绵，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

【闻言 屏气凝神 依稀可听见雨落怕打声 眸子含着忧愁 微不可查的轻轻叹息 嘴角扯着一抹淡笑】

“秋雨最伤身 也不知他可有避雨之地”

“姑娘所言倒让小女子很是期待 或许 这雨留住我的步伐是想带给我好消息 ”

“也罢 雨停我在赶路也不迟”

“姑娘是此地的住户？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日后省的我想见见恩人 也寻不到你”

【许是她那一言一语说透了心 便也等着雨停 此时方才仔细打量眼前女子 眼中有着歉意 这人帮了她 却还未有她任何谢意】

“姑娘所言倒让小女子很是期待 或许 这雨留住我的步伐是想带给我好消息 ”

“也罢 雨停我在赶路也不迟”

【见劝慰之言奏效，心下安慰。替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又为自己斟了一杯，在桌边坐下。】

姑娘能这样想便好，世间之缘本就妙不可言。姑娘苦寻不到，不若停下片刻，或许心中之人自会寻来。

【她某种闪过希冀，抬眼看了我半晌。又复有些歉然，柔声向我道】

“姑娘是此地的住户？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日后省的我想见见恩人 也寻不到你”

【听得她这般提问，心下不自觉苦笑，其实我与她又有何不同，皆是寻人不到。她尚且有所寻人的画像，也算多一份希望，我却一无所有。摇摇头笑道】

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恩人二字实在当之有愧。

在下沈陌，途径此处罢了，相信日后还会有缘再见。

====结============

——承平元年·春——

【早春的气节一过，城中便热闹许多了。温暖和煦的阳光撒入这小巷子里，有人来人往的嘲杂喧嚷，也有小贩吆喝着的叫卖，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也就是如此了罢。】

【白衫的女子挽着个竹编的篓子，里面搁置好些东西。近两日她只觉得身子好上许多，能一个人出来转转，扬州城她已经许久没来过了】

【与经年旧日，也没好些个差别】

【春来小雨润如酥。小雨刚过，阳光洒洒，青石板路上流下一串青苔。】

【巷尾刘家的三岁小儿起了热症，大半夜央到药铺来，连夜去看，今日天还昏沉沉时总算好些了。嘱咐好刘家天明了去药铺买药，收拾好诊箱告辞】

【一夜未睡虽有浓茶解困仍额角泛疼，低头闭眸之际，却撞上了个姑娘，诊箱和竹篓撒了一地，虚扶一把】

姑娘，是在下失礼了，没事吧？

【冷不防的一轻撞上，她缘是能绕开的，那木箱竹篓应声落了地上，杂碎的事物散乱一地。轻笑一声，屈膝倾身，她拾正了东西，捡起青石砖地面上的散乱，掀眸暖意几分】

不妨事，原是我走路东顾西盼，这才撞上的

【眼瞅着那诊箱中的事物，眸中蓦地一黯】这....公子是名医者？

在下也是心中有事挂怀，唐突了姑娘，还请恕罪。

【收拾好自己的诊箱，所幸带的药材不多，多有油纸包裹，不曾进了潮气。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眼前人，脸色有些苍白，看来也是在街市上走了些时候。】

【看她神色恬淡，不像急事在身，便好言劝道】

我看姑娘脸色，最好可以休息片刻。

正巧前头有间酒肆，扬州春日里的杏花糕最为有名，姑娘可愿赏光。就当在下给姑娘赔罪了。

【闻其一言，她眸中尚且残了几分无奈的。她这身子如此，今日已是境况较好了，抬起一手轻拂过自己侧颊耳畔，挽了碎发拢起】

公子客气了【这般说着，揖一小礼，面上恬淡】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是东瀛人，自然没个闺秀的拘束，况且转了这半天，街头巷弄的也都是那些东西，坐下歇歇也是好的。】

还请公子引路罢。

【引她往前走了几步，街旁便看见一家小酒肆，青花布帘，里头都是人。老远便弥漫着杏花酒的清甜香气。】

【打帘，冲着里面正温着酒的老婆婆打了个招呼】

苏婆婆，春日里了，腿脚可好些了？我今日带朋友来，给我来两切杏花糕，再温一小壶梨酒，叨扰了。

【侧首对着和自己并肩而行的姑娘笑了笑，解释道】

这家铺子虽然小一些，但是苏婆婆的杏花糕确是扬州城里最有名的。

白梨润肺，喝些梨酒大约能让你舒服些。

公子是扬州人？

【她入了座，将那竹篓搁在一边，铺子里有暖意，她坐下时才觉自己的气息略有些浮躁，暗稳了下心神，息了经脉中一丝躁动。】

【杏花糕的味道甜而不腻，她也算是锦衣玉食，可有些东西到底还是这街巷中的好些。】

我...不会饮酒。【她笑意中有些歉然，饶是些梅酒也总能叫她咳上好一阵子。】

【见她问起，倒是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事情来，转眼间竟然已经客居扬州那么久了，回忆起来，那钱塘的烟雨和苗疆的明丽都恍若昨世】

我本是钱塘人士，客居在此也近一年了，所以这街巷也都熟悉。

【看她面色有些苍白，却带着歉意道不会饮酒倒是想起沈陌那小丫头和自己讨酒的样子，不禁笑起来，温声道】

倒是在下疏忽了。也不知为何，和苏某认识的姑娘大多与酒有缘，一时反应不及。

这样吧，我让苏婆婆弄些梨汁来给姑娘，不然杏花糕太干，容易伤脾胃。

哦？好饮酒的姑娘...

【在她念想中，她所知道的姑娘，能饮酒的，约莫也是她月合楼中的姑娘们，一个个的，喝起酒来，男人也比不过的。不过到底是烟花巷的人，与外面是不同的】

【那梨汁很快便上来了，她伸手轻触了那瓷瓶，温热的触觉，眼底漾开一丝笑意】到底公子想得周到。

小女隰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她近日来是愈发的回去了，中原人，到底是有趣的。】

啊，因为在下行医，多结交些江湖儿女，多性子豪迈些。

那小妮子，也不知最近跑哪儿去了。

【说罢倒是笑着摇了摇头，有几分大哥的样子。看着姑娘并非本地人，但却气度非凡，不似一般的闺中女子，倒也有心结交。】

【听她已先爽朗的介绍了自己，便也开口笑道】

在下苏徊，今日和姑娘相识，也是在下荣幸。

====结=====

======== 承平二年 春========

【春雨绵绵，打一把油纸伞和清璇并肩而行。】

【城里的大街小巷并不因着绵绵小雨就减去几分热闹，反倒是打着伞的人熙熙攘攘。看她打量四周，便温声说道】

清璇第一次来中原，我可要带你好好逛一逛。

【看着对面买糖葫芦的小贩，那一颗颗山楂艳红透亮，晶莹的很，眼睛一亮，听说姑娘家都喜欢这酸酸甜甜的小玩意儿，不如买来给清璇尝尝鲜儿。】

嗯，有苏哥哥陪着，去哪儿都行。

【在大理时就听说大宋朝是大国，那里的东西更是稀罕，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小雨绵绵，滴在脸上软软的，竟然还有温度。脸上的笑容不断，引得路人直直的看过来，绝世的容貌，灿烂的笑容，恍得人睁不开眼了。这里不乏有些地痞流氓，不学无术的贵家子弟。】

【紧紧的跟着眼前的男子，躲在他的伞下，就像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条巷子住的都是寻常人家，自己夜里也尝尝来此出诊，一路走来也有几个医治过的人家上来送几个新鲜的果子。】

【笑着和他们介绍起清璇，说道这是小妹，又带着清璇买了扬州著名的糖葫芦和甜汤】

扬州日子恬淡，竟然有些不知岁月了。

【看她似乎有些冷，早春时候乍暖还寒，容易受了寒气，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裹在她身上。】

有些凉了，你多穿些，这里的日子，你还习惯？

【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听他介绍着自己，但听到他只说自己是他的小妹，就有些生气。原来他只当我是小妹。】

【也不搭理他，直接过他买的东西吃了起来，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走着。】

【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就感觉到身上多了一件披风，上面还有着淡淡的味道，他关心着自己，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还好，生不如死的日子都过来了，这算什么。不过，苏哥哥你在这里呆了几年倒是更娇贵了。

【看她一路气鼓鼓的，只顾着吃着手上的小玩意儿，煞是可爱。直到自己将披风给她披上才消消气儿，便笑道】

和你苏哥哥还闹别扭？

【听她幽幽叹道自己娇生惯养了许多，不禁摸摸自己的脸颊，笑着喟叹】

都说游人只合江南老。

若这生都如此这般，有美酒在手，佳人在侧，真是娇养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