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陵街

【拿着他递来的荷包，没吃只是拿着，嘴里的糖已经化开，冲淡了苦味】

最亲的，应该是妹妹凤凰

【毕竟是同母同父】

还有无瑕、无极、师父……

【一一数着家里的亲人们】

很多很多，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想到他们便是满脸笑容，扭头看他】

哥哥呢？最亲的是谁？

【眼巴巴的等着弟弟数到自己，他念一个名字就跟着一起念】凤凰，无暇，无极，师父

【掰着手指在算，结果他说了很多人，双手气呼呼的并拢交握】那我呢......排到哪里去了....

【气呼呼的脸对着弟弟满脸的笑容，气愤憋闷的说】我啊，我最亲的就是鸡腿，鸡腿而已

【至于吐蕃的家人，想都不必想，大哥现在应是抱着美人，面对一群女人，二哥估摸在练兵场...面对一群男人。而阿满眼前这个弟弟，有一堆亲人还不带上他大哥我。】

【眉头横竖，跳脚便往外跑去】哼，我不理你了【跑的极快，理都不想理少殇弟弟，也不知道去哪里，回到大雪里，厚厚的白雪漫了城疆。】

【数了一大堆，真不是把他忘了，只是他就在眼前，所以也就没说，没想到他倒生气了，一时愣了一愣】

不……不是

【想要解释，他已经跑了出去，连忙起身在他后面追了出去】

————结————

===建元五年 冬===

【跑出来，手揪着领子上厚厚的皮毛，力图让自己透透气，气得脸通红，弟弟心里竟然把我排在倒数都不算..头不肯回，也不理弟弟到底跟出来没有。还故意的转到小巷子里，到处恨恨的乱走一通，就是不想理弟弟。】

【寒天腊月，街头人本少，但看一个老翁穿着单薄，正在雪里吃力的赶着牛车，牛不肯走，老翁面目含泪，便是跑去相救，喂牛吃了块糖，牛竟然肯动了，尔后将皮毛大衣裳脱下，给老翁披上，能做的便只有这些。】

【告别老翁，终于肯扭头去看弟弟来了没有，结果没看见他身影，心里更是窝火急了，不知道这是生的哪门子大气，脚踹旁边那颗大树泄愤，哪知道轰隆，树上积雪全落下来，半个身子被埋在了雪堆堆里，头上脸上鼻子上全是雪渣滓。】

【跑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光彪的身影，接着跑了几条街也没看到他】

（他跑去哪里了）

【有些担心他这么横冲直撞地会出事，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终于听到一阵闷响，随即就看到他被树上的积雪埋起来的一幕，好气又好笑】

（他怎么老被埋进雪里）

【脚下笔直朝他走去，帮他把那些积雪都推开】

【睁开眼看见弟弟跑过来，双手抹过脸上的雪水，寒天雪地里冻得牙齿打着颤。一脸委屈的望着他，我的少殇弟弟好高，仰着头的时候很多次，这一次仿佛有些吃力，他走过来，便朝后退，气呼呼的问】你来干什么，我不认识你【双手抱臂，脸斜到一边去。】

【转身便踏进雪地里，乱走一通，脚印踩的一堆乱印，脸上一个滞，干嘛要躲着弟弟，便是又吊转过头，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一通，面孔上眉毛眼睛都在用力作出狠狠的莫要，不肯说话，手脚并用的乱挥舞。】

【大约小时候这样的招数在王兄面前管用了几年，这就是不讲道理，心中很生气又霸道的着数，不过就是这么蹦蹦又跳跳。】

【他在雪地里乱走，又蹦蹦跳跳的，生怕他又滑跤，就拉住了他】

不要生气了

【知道他定是为了自己没有说他才动气】

我不是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人有时候就是容易犯这样的错误，把自己面前的人或事遗漏了】

光彪哥哥也是很重要的，真的

【一再保证，急得这么冷的天，出了满头大汗】

【双手停下来，低头动手捏起一团雪，冰冰凉凉压实在手心里，很想砸在他身上解气。后来觉得疼在弟弟身上，还不如砸在自己脸上，便把雪团丢在自己脸上】我..就生气！

【听闻他说哥哥重要，低头思索，忽然抬起头，走近，瞪大双眼与弟弟对视】那么弟弟，你再说一遍给我听...要大声说，不然我听不见【仰头叉腰，北风里气呼呼的喝道，喝进满嘴凉风，不高兴的去挠嘴。】

【袖子里揣着的是弟弟上回用的手帕，拿出来，却是给弟弟擦了擦脸，声音小了很多】弟弟你冷不冷...

【轻轻抚去他脸上的雪】

光彪哥哥是很重要的

【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纷纷停下注目，不过自己没注意到，就想着让他消气，憨憨笑着】

我不冷，我们去玩吧

【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陪他好好逛一逛才行】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心里原谅了弟弟，张开嘴巴笑了起来，幸福感觉仿佛近在眼前，虽是寒冬时候，应该觉得手指都有冻僵了，还是带足了力气挥起来攀上弟弟的肩头】

好弟弟！我们随便玩！

【这个时候路上走过来一位姐姐，分外不怕生的朝人家扑过去，激动的抱着人家嘿嘿的笑】我弟弟说我很重要啊，我很重要哎，太好了！【可是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装扮，对面那位姐姐伸出手来狠狠的给了我两巴掌，啪啪，脸上赫然左右五个指头印子。】

【只听见那姐姐哭喊着“臭流氓，我要报官”这般往旁边跌跌撞撞的逃走，周遭稀有的几个人也是指指点点，嘴角抽痛，手捂住脸，双眸无辜的朝弟弟看去】弟弟，我没耍流氓.....

【知道他一向小孩子性子，却没想到他竟然当街去抱一个姑娘，那姑娘也是彪悍，一下就打了他两个巴掌，看着他脸上的掌印，沉下脸来】

他……只是……孩子

【虽然知道是光彪不对，但他确实没有轻薄之意，想来护短，又怎么会饶过打他之人，若不是念在对方是女子，早就将他打翻在地】

道歉

【自己平日里稀里糊涂，可是每每生气也还算有些吓人，那姑娘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了，竟愣住了，便不再理她】

光彪，我们不同她计较，我带你去冰敷一下

【若不赶紧处理，明天他的脸非肿起来不可】

【双手打开，望着弟弟的眼睛眨了两下，眼眶里即刻填满了泪水，嘴巴瘪着可是像个老太太，抽泣了两下后肩上颤得厉害。双颊火辣辣的烧着，疼得不能所以，以前谁敢打我呀...这回虽然状似自作孽，但也还是觉得委屈，这才不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也不理什么长幼之间要端架子，只管张大了嘴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眼角绯红，泪珠子不止，接连成了不能断的线，睫毛上蘸着泪水，眼睛没法睁得太开，伤心的哭着，还是有心思转过头去看弟弟在干啥，只见那姐姐被弟弟吼跑了，乍然的停住哭，探头去张望她往哪一处跑。】

【正好脸撞在弟弟的手臂上，眼泪鼻涕全部都蹭过去，寒风肆虐，耳畔听到呼啸的长声。脸在弟弟身上蹭了好几回，嘴依旧是瘪着的，嗯嗯两声，手牵着弟弟的袖子，拉着他回客栈去。路遇卖小风车的，买了两个，一个弟弟拿，一个我拿，我们两个就像这对风车一样，随风遇见，随风行走，缘分在此聚，永远不别离。】

【虽然叫着他哥哥，但他比自己小，始终当弟弟那样宠着，谁知道今天让他受了这么大委屈】

【回去路上，看他喜欢路边卖的风车，便买了和他一人拿着一个，他对着转动的风车傻傻笑着，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不过好在已经不哭了】

【回到客栈，立马让小二煮了俩鸡蛋送来，剥了壳，用帕子包住小心给他揉着】

（光彪，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结————

——开戏——

【从前独自晃荡时还不觉着身后缀着一大堆人如何麻烦，更是乐在其中分外来劲。只是领了团子之后便深感艰难，幸而团子虽不机灵却也听话，一路也有惊无险。只是每每被他问起逃跑缘由，总是一句话打发“中原风光大好，脚下生风更妙”。】

【抵达荆湖时正巧逢到灯会，暮色四合时与团子往主街去，临出客栈前想了想，将那头青皮小驴也一并带上。这小驴是在广南买下的，全因看中它撒蹄子狂奔时风驰电掣的风姿，正巧适合短腿跑不快的团子。】

【牵着团子与小驴在人潮中走走停停，塞了他一怀的吃食和玩意，面上也盖了个唇红齿白的童子面具，对着那小洞中露出的明亮眼睛展颜笑道】

你觉着中原如何？

【自小在西域苍茫无际的粗犷之地成长，脑中印下的无非是漫天的莽莽黄沙与绿洲之地的清凉。而跟随师姐的这些时日，却觉着中原愈发地奇妙。】
【脸上覆着童子面具，尽力揽住怀中一大堆的玩意。此时分明是夜晚，街市却好似比白日更为热闹。长街两侧高悬着各式灯笼， 形状各异乃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好看。对两侧穿流的人群也感到满心欢喜。】
【灯火映照着苍穹，渲染出层层叠叠的色彩。赤色，深蓝，深黑，渐次重叠而上。】
【对这一派繁华靓丽感到颇为惊喜，双眸掩不住地闪着光亮。欣喜地回答师姐的话。】
太好玩儿了！

【瞧着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条小臂极为吃力拢着一大堆东西，眼中盛着这满街灯火，亮如清辉朗月。弯下腰来摸摸他的头，伸手一件一件将东西往小驴身上挪，绽唇道】

我盼着你喜欢这里，却又盼着你不喜欢……

【难得说一句没来由的话，眸光也柔和几分。正探手拿着他怀中最后一件九连环，一支穿云疾锋陡打而来，登时将那九连环叮叮当当地钉在手旁的柱中，眼底一凛，伸手将团子扯到怀中，侧身躲入柱子之后。】

【数道冷锋疾贴着身侧打过去，人潮中霎时惊呼四起乱作一团，那小青驴不知是定力过驴还是已然吓傻，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暗赞一声果然神驹。探手将团子的面具扯下来，伸手把他的头发胡乱揉一通，眨眼道】

瞧吧，让你不喜欢的来了。

一会儿我数到三，你就冲进人群去，跑得越快越好，千万别回头，到了前边有条河的地方躲着等我。

【此时长街之上一片混乱，平时定然是逃命的好时候，只是带着一只团子总要多顾虑些。等那响箭一停，先扬手一道银针扎到小青驴身上，等它受惊狂奔时便将团子推走】

三！快走！

【师姐的手伸来将怀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转移到青驴身上去,手臂负担的重量逐渐小了下去。听闻她那一句令自己并不理解的话,很是困惑。随即,当她拿起九连环时,一支暗箭冷不丁地破空而来,直穿二人之间的空当而过。】【只是刹那间的危急,自己似乎并未来得及反应,双眼以一种因震惊而呆滞的神情盯着原处,转而被迅速扯到柱子后,紧紧靠在师姐的怀中。】
【耳畔疾风数道急驶而过,清晰听得锋刃刺穿空气的声响。从未经历过这番景象,不由更往师姐怀里挤了挤。】
【忆起这些时日数次莫名其妙的逃跑,自然将此时的暗箭与其联系起来。】
【面上猛然少了层覆盖,头顶感到一阵的挤压。不明白她对自己的这一番动作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得她的话,顺从地点点头,对她道。】
师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待周围空气平静,听她一声令下,便撒丫子地朝人群中飞奔而去。身躯又瘦又小,不费力便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阵狂奔中,引得周围无数埋怨,不管不顾地继续奔跑,渐渐要冲出人群。】
【一个跳跃,飞似地跑进河边的开阔地,四下迅速地观察一番,闪身躲进桥墩下边的阴影处。俯身紧贴着透着寒气的石块,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来时的方向。】

【最满意的便是团子这不多问的乖觉性子，瞧着他小小身影淹没在人群中总算是松口气。此时长街上人潮渐少一片狼藉，虽错过了最妙的逃跑时机，却也不算难办。】

【听得后头一阵怒骂暴喝，翻来覆去无非是将自己连带祖宗上下十八代挨个问候一遍，这逼人出来的法子依旧够笨。腕间运气将手中数枚梅花小镖钉出去，仅是听声辨位胡打一通，自然没甚伤亡，不过是为争得一瞬半息。】

【一跃将廊下灯笼扯下来扔到一旁置着对联纸灯的板车上，顺将火折子与几包药粉一并扔进去，狠力一踹便将那着火的板车往那些人所在的地势低处骨碌碌滚去。再不理会后头一阵惊呼骚乱，用出十分力气提气狂跃，往河边疾行。】

【方才那药粉遇火即生毒雾，拖住他们绰绰有余。方才在团子面前不出手全因怕他犯了慈悲病，不是碎碎念就是要冲出去救人，先送他走再料理这些瘟神，倒也不难。】

【瞧着河道愈近，水面河灯辉光点点，映着清冷月色分外动人。心下一扯想着白日应承团子的带他放河灯，咬牙算算那毒雾时间，点水到河心“偷”一盏不知谁的河灯，扯掉里头祈愿的纸条便落了岸边，轻声唤道】

团子团子？

【眼见着长街中的人群在骚乱中逐渐分散,视野也变得宽阔些许。路人给出的空隙间,弥漫起一阵浅绿的烟雾,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见此情形,不由揣测起那烟雾是由蜡一类的物什燃烧所致抑或是其他东西。然,不自觉地猜测是否是师姐放出的毒烟。】
【迫切地期望师姐赶快逃离危险,眼珠子一动不动,观望着街上的情形。毕竟隔了些距离,除去大体的,细节看不真切。】
【耳聆一声熟悉的呼唤,识出是师姐的声音,立马跳出黑暗,跑到她跟前。】
【还未顾及她手中的河灯,直接开口问起那边的情况。】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对其上下一番仔细的打量,粗略认为其一切安好,随即便问道。】
那边的绿烟是怎么回事啊?
【又蹙起的眉头,眼中又是迷惑又是怀疑。】

【瞧着团子跳出来分外紧张的模样，伸手拍拍他的头佯怒】

不是说过不准这么看着我吗。你怎么能小瞧师姐？我自然是来去轻松了。

【领着他往河边走，蹲下身子来拨弄着河灯漆粉的花瓣，不甚在意地挑挑眉】

那是我顺手从货担上寻来的烟花炮仗，稀里哗啦炸了他们一通，趁着乱子跑出来了。

【一番谎话说得眼睛都不眨，虽说恶名满身仇家遍地，却也从来不让团子知道太多。把花灯放到他掌心，引着他矮身放入河中】

所以说拖不了太久，咱们要快点放完河灯继续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