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陵街

【团子这乖觉性子让人又爱又忧，虽说带着方便又可爱，但总不能让他事事都信旁人……自然是除了自己和师父以外都不能信。心下预备哪日给他敲敲警钟，让他提起警醒。】

【那一灯如豆已然顺着水面渐行渐远，听着团子发问，点头道】

中原人都把心愿写在纸条上放进河灯……不过今日走得急没有纸笔，你闭目默念愿望应也是一样的。

【其实从来不信中原这玩意，只是有心要让团子觉出些不同和奇妙。又伸手遮他眼睛】

愣着做什么？快快许愿，河灯都要漂远啦。

【在西域，从来都是对着苍天图腾许愿，对中原人这套独特的方式感到二十分的兴趣。】
【忙闭上眼，本想郑重地许愿，却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究竟要说些什么好。最后索性道。】
我希望师父在拂云山能有人陪他玩儿，师姐和我能尽快走遍中原，早日回拂云山！
【言毕，忙侧身一闪，避开遮挡住视线的手掌，满心欢喜地瞧着那河灯，一个劲儿地想瞧出载着愿望的灯究竟是不是不同于以前。】
【然，却找不出自己放走的那盏了，只得作罢。】
唔……师姐走吧……
【顾及时间，遂沿河快步离去。】
================结================

————建元六年。冬————

【同澹台前辈一起到了客栈，他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今日无事，便来找他聊天，敲了门，开门的却不是澹台前辈，而是那日在湖边见到的女子】

沈姑娘

【拱手作揖，从澹台前辈那里得知了她的名字，如今见她出现在澹台前辈的房间，想来是前辈找到了她】

澹台前辈不在吗？

【摆脱那一行人后动身回城中，途中发现了团子的暗号，细细一读心下顿时凉了大半……师父来中原了？！当下便想拔脚溜走，但细细一想师父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逃到何处也没用。】

【心下一忖，师父和团子出门在外，团子那傻白的性子保不准便把自己倒腾他和这几日的恶行全部交代个干净。与其逃走不如先到他入住的客栈中跪好等他……】

【跪得认真时叩门声入耳，堆出满脸笑容起身去开，却是另一张面孔。记起来是那日被自己捉弄的大夫，眼底一寒，他既然知道师父名讳那便已经是见过了……那城郊湖畔的闹事毕竟也让师父知晓。】

【面上神色极不痛快，亦懒得端出笑容来，往房中坐了斟茶一杯自饮】

我师父出去了。你有事吗？

【她神色不快，思索自己是否哪里得罪了她，随她进了房间，思来想去，唯有澹台前辈可能因为那日湖边之事处罚她，才让她对自己如此不善】

莫不是……因为我告知前辈湖边发生的事，他因此而怪罪你了吧？

【自己只是据实告知，并没想过她可能会受到惩罚】

若是如此，我同前辈说说，你并无害人之心，让他不要怪罪于你

【自己没有害她受罚的意思，要怪就怪自己当时没说清楚】

【听他一番解释，唇角也未绽多少。动手与他斟一盏茶水推至桌前，轻哼一声】

先谢谢你的好心啦。若真再多说，我师父便要以为我胁迫你做了什么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谁让他运气如此碰见万年不踏中原的师父，想来也是运气不济。暗叹数声】

我方才算是迁怒与你，唔，道个歉。

【听她所说，连连摇头】

不会，不会，我会说清楚的

【自己又岂是随便被人胁迫的】

姑娘不必道歉，本就是我说的话有些缺失

【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她性子直率，爱憎喜恶一眼就能看透】

天还这般早，不知道姑娘用过早点没有？

【原本只以为他是随口说来换自己一个好颜色，倒未想到是真真想帮自己说话。师父的惩罚是躲不过，身边多一个说话舒心悦耳的人也不错。】

【聆及后言偏头想了想，开口道】

还未用过。来者是客，我代师父请你用吧。

【她这般客气，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

哪有让姑娘请客的道理，我这就下楼去买，姑娘想吃什么？

【楼下出门右拐有家米粉很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我知道有家米粉店很好吃，不知道姑娘可否赏脸？

【原本打算等师父回来求个情少受点罚，但如今一想这大夫指不定是受了师父看中，与他一道用餐也好同师父交代。】

【分外不客气地放了茶杯，先他一步跨出房门】

赏脸赏脸自然赏脸。

【与她一同下楼，找到那米粉店，点了两碗米粉】

不知道前辈什么时候回来

【吃饱之后，又回了客栈】

正好今日遇到，要向姑娘讨教一下上次湖边那奇毒

【自己一直都好奇着那毒，只是始终没有得到解答，今天遇到她，也算是有缘，反正也要等着澹台前辈，便向她讨教一番】

【美食在前自然笑逐颜开，又听他问及那毒，眨眨眼应了】

我师父过会便回来……至于那毒么，还要问过我师父才能告诉你。

【二人一道回到店中，等候不提。】

——结——

————建元六年。冬————

【与沈姑娘没有等到澹台前辈，她等不及跑了出去，自己则拿了医书，边看边继续等候】

【等到下午，门外才有了声响，抬起头看向门口，进门的却是个孩童】

（他应该是沈姑娘的师弟了吧）

【脸上摆出温和的笑容】

你是沈望吧？

【师父到了中原，师姐却仍游荡在外。给她留下一个暗号，便随着师父外出闲逛。】
【过了红日当头的时辰，方才一个人率先跑回了客栈。】
（不知道师姐看到暗号没有……）
【心下想着，师父亲自驾到，而自己在早先的信中提过那日湖畔师姐的所为，虽是措辞小心，但这些天师姐的日子肯定不好受，不觉有些内疚。】
【踮高了脚，想打开房门的锁头，却发觉门原本是开的。】
【疑心师父怎会比自己抢先一步返回，难不成是师姐先来过？】
【推门入内，撞见一陌生男子手执医术，端坐房内。】
【未等自己先开口，只听其一句询问，心中疑惑更甚。蹙眉问道。】
你是谁啊？怎么会认识我。

【他蹙眉的样子不知为何有种可爱的违和感，将医书放在桌上，起身作揖】

在下喻满楼，就问沈望少侠名号，今日得见实在荣幸

【不管是澹台前辈还是沈蝉姑娘，都被眼前这孩子的医术赞不绝口】

在下早就想与少侠见上一面，以讨教一二，今日得见，不知能否有此荣幸？

【做了个“请”的动作】

【对于中原人的这番客套很不习惯，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若从孩童的角度出发，眼前这个男子满口的“荣幸”，让自己产生些许的不解，反倒是不想和他攀谈。】
【眉头扭得更紧了。】
【步入房内，在他对面坐下。以孩童独有的不假思索的态度直接对他说道。】
你想跟我讨教什么？
【心下猜想他是否与师父是相识，即便如此，仍不愿放松戒备。】

【他那番戒备倒是让自己有些头疼，不过四处游走，也总是会遇到些冷眼，故而也不气恼】

这事要从我遇到你师姐说起

【告诉他自己与沈姑娘相识的经过，说到自己诊断那毒时，尤为详细】

我虽然给那些人服了药，但只能暂时抑制那毒蔓延，却无法根治，但你师姐说，此毒你可解，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向你讨教了

【再告诉他，自己也是因为此事认识了他师父，也就是澹台前辈，才会在他的房间里等他】

【认真听他叙述事情的经过，被欺骗的愤怒喷涌而出，两眼中怒火熊熊。】
她那天告诉我那阵绿烟是烟花炮仗！她又骗我！
【一肚子委屈，不仅仅因为被瞒骗，还有但凡她出去下毒害人，最终来偿还的必定是自己和师父。】
【想想她来到中原的这些日子，不知用毒伤害过多少无辜的人。】
【师父从小教导医者仁心，自己对于解毒医治这事必然不会厌倦，只是师姐从不听从师父的话，四处惹是生非，自己也遭受过不少苦。】
【冷静下来思索他提到的病症，然后道。】
这是她用毒虫炼制的毒。虽然下毒时都是一样，可毒素进入体内后，会因各人的体质差异产生变化。
师姐就是贪玩儿而已，平日里下毒也不会太重。
有种方法叫做以毒攻毒，不过要由西域的毒来解。

【他委屈的样子才有几分孩子的模样】

（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竟如此少年老成）

沈姑娘是性情中人，下毒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小惩大诫

【柔声安抚，看着他迅速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

【终于恍然，明白为何当时同样的毒，自己却诊出不同的脉象】

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还是太孤陋寡闻了

【自己行走四处，不仅是为了救助那些穷苦人家，也是为了能多接触些疑难杂症、特殊毒药，来使自己的医术更加精进】

以毒攻毒确是良方，受教了

【没有问他是以何毒来解】

早就觉得澹台前辈和你们都不似中原人士，莫非你们是来自西域？

【正思索着如若他问起以何解毒，是否要相告。然，他不问，也不去想了。】
【听他询问起我方一行三人的来处，便如实相告，顿首以示回答。】
【突然冒出一个点子。这个人想必是通中原医术的，平日里医治寻常病症。而自己却只知晓些偏门医理，恐怕也无多用武之地，倒不如也向他讨教讨教。】
【转而对他道。】
哥哥，你能告诉我一些中原的医理吗？
【侧眸想想，这个问题未免范围太广，随即补充道。】
比如……你们这儿怎样治外伤？擦伤或者是刀伤什么的。